“這……這里,佛堂?”
聞人櫻同樣瞠目結舌,她怔怔的看著呈現在眼前的所謂的天字牢樓,怎么都無法將它與“天牢”二字聯系在一起。
與地字牢樓的赤紅長階一樣的階梯之后,綿延數百米之外,是一條巨大的長廊。
兩側各有兩根高入黑暗的石柱,像是撐起上方的穹頂,又像是兩側三座巨大佛像的分割線。
沒錯,六座神態和身形各異的佛像,如同蠻王一般的身形,腦袋微低,像是注視下方通過的行客。
而在長廊的最深處,聞人櫻還看到一座更加瑰麗的佛像,足有數十丈之高,通體金光閃閃。
那座佛像卻和大空寺內的佛像不同,而是有三張面孔——喜悅、憤怒和平靜,有八條手臂,張牙舞爪般各自握著一桿武器。
整座金色的佛像端坐在蓮臺之上,直直地看向陳逸等人。
“奴家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可怕的佛像,它,它真的是佛門傳承?”
陳逸直視著那座佛像,似乎想到了什么。
一旁的副將卻是沒有抬頭多看一眼,從進來這里之后,他就一直低著腦袋,回道:
“三面佛,西陸佛國中一位只在釋迦牟尼佛之下的存在,不過在傳至我魏朝后,它的名諱是八臂羅漢!”
聞人櫻深深地打量一眼,喃喃道:“它可不像是一位善良的佛。”
“的確不是,本將曾聽牢頭說起過,”副將依舊低著頭,回道:
“三面佛在西陸佛國并不以佛法著稱,而是佛門功法的集大成者,號稱‘過去、未來和現在’三世同修,一身功德愿力,便是釋迦牟尼佛都無法與之匹敵。”
“不過牢頭也曾說過,三面佛所修并非功德愿力,而是‘業力’!”
“‘業力’?”聞人櫻狐疑的看著他:“這是佛門功法?”
“不清楚,”副將搖了搖頭道:“牢頭并未明說,只知道‘業力’乃是功德愿力的反面,是‘因果業障纏身’。”
陳逸打量著眼前的佛堂,仿若來到南蠻之地一般,一切都太過巨大。
他很不習慣仰著腦袋。
“那位住持在哪兒?”
陳逸的劍意感知籠罩在這佛堂內,卻是察覺到這里已經被佛門功德愿力覆蓋,讓他看不真切。
副將怔了怔,看著四周,遲疑道:“通常他都是在那座佛像下方敲木魚……”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陳逸看向深處的那座三面佛。
陳逸屈指彈開腰間寶劍,光華橫斬。
耀眼的銀白眨眼劃過兩側的六座佛像,直襲深處的三面佛。
便在這時。
整座佛堂好似被劍意所激般,驟然金光大盛,一道佛號聲威嚴傳出。
“嘛!”
下一刻,那座三面佛的三張面孔嘴唇張開,六只金色眼睛浮現些神采,齊齊看向陳逸等人。
同時,他身側的八只手臂畫圓般舞動兩下,手中武器抬起,锏、鉞、斧、杖、棍、蒲扇等爆發佛光愿力,抵擋住那道殺伐劍意。
刺耳的嘶鳴響起!
劍意與功德愿力碰撞之時,震蕩余波將那被攔腰斬斷的佛像掀飛出去,連同四根巨大石柱一起,轟然砸在石板上。
緊接著,便是一陣陣金石崩碎的聲音回蕩在這座佛堂之內。
“阿彌陀佛!”
“施主,好重的殺氣!”
陳逸注視著深處那座三面佛,語氣平淡的說:“孔王?”
“孔王已死,貧僧法號‘大空’!”
威嚴的聲音傳出,在空曠的佛堂內,余音環繞。
隨后,一道身影出現在三面佛的身下,身著金紅相間的袈裟,身如驚鴻、膚白如玉,眉心一點淚痕,狹長而明亮的雙眸,讓他根本看不出已是數百年前的僧人。
“這位施主,有禮了。”
“大空……”陳逸打量著那僧人。
不知為何,這位自稱“大空”的僧人給他的感覺很奇怪。
明明就站在他眼前,但卻給他一種極不真實之感,好似在另外一個世界。
想了想,陳逸重又戴上那張「破妄面具」。
這一次他沒有再變幻身形容貌,只以“破妄”威能查探僧人和他身后的三面佛。
四十六歲,已是一品虛極境的你,以「破妄面具」看穿金身羅漢的‘業障之身’!
逆襲點1。
業障之身:上古佛國十大妖僧之首“三面佛”,其所修佛法——《紅蓮業障經》,便能以‘業力’鑄就法身!
業障之身?
陳逸的眼中金光熠熠,看破那僧人的虛幻,直至看到他身后的三面佛之上,方才有所明悟。
“原來‘三面佛’才是你的身體,大空法師?”
如玉般容顏的僧人頓了頓,看向他的眼眸不似先前的平靜祥和,臉色也沒了淡然平靜,轉瞬化為一張怒目可憎的猙獰臉孔。
“施主,你著相了!”
陳逸眼神微冷,“裝神弄鬼。”
這一次他突襲天牢,本是想查探這里是否存在“極凈天”的謀劃,卻因為大先生對三先生的出手,讓“極凈天”之人有所警覺。
好在這天牢內,他的確有所收獲,否則他這次出手便是一場敗筆。
不等那僧人繼續開口,陳逸側頭看向聞人櫻和那名副將吩咐道:
“你們去外面等我,后續若是有人來此,如實相告即可。”
聞人櫻猶豫了下,低聲提醒一句大人小心,便帶著副將轉身出了天字牢樓。
不過“妖女”終歸有些不放心,示意副將在外等之后,她又小心的站在門口,遠遠窺探內里。
“稍后那位牢頭來到之后,攔住他。”
“是。”
副將拱手領命,便很忠實的站到天字牢樓之外,好似門神一般。
陳逸沒再理會身后兩人,他一步而出,徑直來到三面佛之前,腳踏虛空,手中長劍并未歸鞘,大有一言不合就出手的意思。
那僧人看到他這番動作,臉上的怒容更濃幾分,語氣威嚴道:“施主,你過界了!”
“不想死就換一副面容見本侯!”陳逸凌空而立,眼中的淡漠幾乎化為實質。
那僧人臉上怒容一頓,審視陳逸幾眼,瞬息化為一張笑臉:
“不知施主姓名?又是哪位武侯后裔?貧僧……”
沒等他說完,陳逸手中長劍一揮,殺伐劍意再次斬出。
這一次不再是先前那般的隨意,劍意之盛隱隱帶有虎嘯嘶鳴。
僧人眼中映出一抹銀白,不待他反應過來,身后的三面佛上金光大盛,一只握著金锏的手臂倏然伸出,攔在劍意之前。
嘶——刺耳的嘶鳴劃破!
便見那只金色手臂竟是被這道劍意平齊斬下,叮當摔在蓮臺之上!
陳逸長劍直指大空僧人:“蹉跎數百年,你也不想落個身死道消吧!”
他懶得回答僧人的問題,不如劍斬來得快。
哪怕這位名叫“大空”的僧人是大空寺第一任住持方丈,還是魏朝皇室曾經的孔王。
僧人看著他,嘴唇微張,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該如何說。
沉默片刻。
“不知施主想問什么,貧僧一定知無不言。”
陳逸看著他,思索片刻,手中長劍徑直在空中畫出那枚“鷹”字符篆,問道:“認識嗎?”
大空僧人仔細端詳幾眼,搖了搖頭:“貧僧沒見過這樣的神通。”
“神通?你知道它代表的是神通威能?”陳逸眼睛微微瞇起。
“貧僧確定先前沒有見過,但在看到它的瞬間,貧僧清楚它就是神通之神意。”
大空雙手合十,臉露誠懇的說:“這是貧僧所修佛法的威能,還望施主明察。”
陳逸盯著他看了半晌,繼續問道:“那你是否曾聽說過‘極凈天’或者‘極樂凈土’?”
大空回憶片刻,點頭道:“貧僧只聽說過‘極樂世界’,或許是施主口中的‘極樂凈土’。”
陳逸不置可否的看著他,眼神越發冰冷,一言不發卻又威勢驚人。
“施主,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句句屬實!”
“以你的修為,想必應是察覺到先前地字牢樓內發生的一切吧?”陳逸露出一抹冷笑道:
“那人處心積慮藏身天牢,所要圖謀的除了你之外不會有第二人!”
“若你再不講實話,就別怪本侯狠辣無情!”
他是真的想要斬了這僧人。
即便他不清楚“極凈天”之人對這僧人的謀劃,但一個死人總不會有什么價值可言。
大空很是無奈。
他在這座天牢內待了接近兩百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不講理的人。
思索片刻。
大空沉吟道:“貧僧的確清楚上層牢樓的變化,但卻不知他對貧僧謀劃……不若施主將近期外界發生的事情說與貧僧?”
陳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當即便將近期佛門變化以及聞人櫻所說的內容講述一遍。
“盛會來臨,西陸佛國與魏朝各寺院僧人齊聚京都府,據說西陸佛國還會來一位佛法精深的國師。”
“西陸佛國,僧人盛會……”大空面色微變,眉眼皺了皺道:
“如今的大空寺可是有了‘佛子’?”
“有!”
大空微微點頭,身后的三面佛腦袋轉了幾圈,只以那張平靜面容看向陳逸。
周遭的佛光形成一縷縷絲線纏繞,緩緩纏在半空中形成一枚符篆,隱約可以看到“鷹”之痕跡。
下一刻,大空僧人臉露凝重,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景象。
陳逸靜靜地看著他,只緊了緊手中長劍,體內神意蓄勢待發。
良久之后。
大空呼出一口氣,眼眸露出些許悲憫的唱了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
“貧僧已看到了‘極樂’。”
“原來他們便是施主所說的‘極凈天’,貧僧已然明了一切。”
隨著他平和的聲音傳出,身后的三面佛上,那只掉落在蓮臺的手臂倏然恢復如初,緩緩舞動起來。
整個佛像好似活過來一般,探出兩只手臂將大空僧人托在手中,一大一小兩個僧人的四張臉孔上全都變為悲憫神色道:
“施主靜待,這件事情說來話長,待貧僧為你娓娓道來。”
不等陳逸開口,他竟緩緩盤腿而坐,就坐在三面佛腳邊,眉心的淚滴痕跡隱約浮現點點佛光,繼續道:
“昔年,貧僧還是孔王之時,大魏境內十七州府多有厄難,旱、澇、饑荒頻發。”
“短短三年時間,便有接近百萬的死傷,皇兄與貧僧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任憑我等找道門、儒門中人出手也無濟于事。”
“后來朝堂內便有幾位大臣上奏,說儒、道兩家不中用,坐視民亂,企圖顛覆魏朝正統。”
“這樣的論調亂了很長一段時間,不止朝堂,便是十七州府百姓也有聽聞。”
“過了一段時間,皇兄不知從何處聽說西陸佛國或許能挽救黎民水火,便和貧僧商議西行……”
陳逸沒有再開口打斷,平靜的聽他講述那段歷史。
顯然,方才大空僧人應是看到了什么,興許和“極凈天”的謀劃有關。
“貧僧歷時三年,游歷佛國各大寺院,抄錄經書萬卷方才回返,創建大空寺。”
“也不知是否是貧僧愿力感動天地,自從大空寺出世后,魏朝上下便沒了災禍。”
“如今想來,這一切都是‘極凈天’之人的謀劃,他們的目的便是引佛國東渡。”
大空僧人頓了頓,嘆息一聲道:“施主可知貧僧為何會在此天牢?”
“乃是因為‘佛子’!”
大空寺第一位佛子,便是他的后裔。
在大空寺出世之后,那位佛子便開始在魏朝上下傳揚佛法,一間間佛堂寺院建造而出。
直至他圓寂時,魏朝十七州府各大名山圣地附近都有了佛堂,幾乎是儒、道兩家的一倍之多。
而在那時,大空覺察到佛門異樣,隱隱明悟佛門已經不在他的掌控之中,而是由“佛子”把持。
恰逢他的兄長,那代魏皇即將殯天,因而他便和皇兄商議,自封在天牢內,對外宣稱已經圓寂。
這樣做便是為了讓他和“佛子”都不在世,為了降低佛門在魏朝境內的影響。
“如今看來,貧僧成功了也失敗了。”
“哎,佛子有一有二,如今又有了第三位,因果循環啊。”
“他們的謀劃,便是要讓佛門大興?”陳逸問道。
只是這與他先前得到的訊息有矛盾之處。
——若是“極凈天”之人想要佛門大興,那周觀霧為何以拜神宗宗主之位聯合邪魔外道襲殺佛門天驕?
“是,也不是!”
大空僧人說道:“他們的目的并非佛門,而是魏朝之人的功德愿力。”
“西陸佛國的人僅有數千萬,魏朝人口是他們的數十倍之多,如此人數才能聚集他們想要的功德愿力。”
陳逸皺了皺眉:“他們的目的呢?”
大空僧人搖了搖頭道:“貧僧看不清,只知道本次僧人齊聚京都府,便是有功德愿力聚集。”
“所以他們來到天牢重地布置,也是為了你身上的功德愿力?”
陳逸心中明悟,如此一來,倒是能解釋得通。
并且他還回想起一件事——當時他化名“陸小鳳”深入大空寺時,曾經破壞掉那條功德長階。
仔細想想,那上面的功德愿力幾乎化為實質,或許也是“極凈天”之人的圖謀,卻被他陰差陽錯間出手破壞。
若是這樣……難怪后續會有佛門和“極凈天”的大能者對他出手……
“的確如此。”大空僧人直言道:“上方的邪魔修行‘吞天法’,或許是想吞了貧僧這身功德愿力,用做他處。”
陳逸看向年輕和尚,若有所思的說道:
“他們應是不知道你身上有的不止是功德愿力,還有‘業障’。”
大空僧人一頓,看向他的眼神略有苦澀,低下頭唱了聲佛號:
“阿彌陀佛,瞞不過施主慧眼,貧僧的確已將自身功德愿力轉為‘業力’。”
“不修功德愿力,不度化世人,只修因果,看過去未來,成就‘八臂羅漢’果位。”
“這也是貧僧與皇兄商議之后的結果——若是日后佛門大興,想要將魏朝化為第二個佛國,貧僧便會出山以己身‘業力’污穢佛門!”
污穢……
陳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身后那座悲天憫人神色的三面佛上。
若是以這具“八臂羅漢”身上的“業障”來看,想要污穢佛門功德愿力簡直癡心妄想。
太弱了!
“讓施主見笑了,”大空僧人似是看出他的心思,苦笑道:
“貧僧天資有限,便是苦修數百年,修為也只到金身境,也就是江湖客口中的天人境,想要污穢佛門功德怕是還差了許多。”
聽到這里,陳逸臉上浮現一抹笑容,隨手將長劍歸鞘,還很好心的勉勵道:
“事在人為,老和尚倒也可以繼續努力。”
他對佛門沒什么惡感,但也絕對沒什么好感。
不論佛門是否大興還是污穢,都對他沒什么影響。
唯一讓他在意的只有“極凈天”的謀劃,如今倒也得到了最后的線索——功德愿力!
“最后一個問題,若是本侯想要將所有的功德愿力掃清,有什么方法?”
“掃清?”大空僧人思索道:“依貧僧之見,若是有佛法高深之人將那些功德愿力吞噬吸收,或可能夠破壞他們的謀劃。”
“吞噬,吸收……”
陳逸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剛要再說些什么,驀地聽到外間傳來響動。
“頭兒,您來了。”
“敬明,發生了何事?怎么下方的地字牢樓的一應犯人都空了?還有這里,孔王殿下沒事兒吧?”
“頭兒,屬下,屬下……”
陳逸回頭看了一眼,便朝大空僧人拱了拱手:“多謝孔王相告,本侯還有事,先走了。”
大空僧人同樣看到外間的來人,幽幽嘆了口氣。
“蹉跎百年,貧僧怕是無法在此隱身下去。”
“罷了,罷了,貧僧這便和施主一同離開,興許在那場盛會上能盡點綿薄之力。”
陳逸自無不可,無所謂的點了點頭,便閃身來到聞人櫻身側,看向來人。
見是一位身著黑色鎧甲的粗豪漢子,在看到他出現后,明顯愣了一下。
“英武侯大人?”
陳逸點了點頭,指著那名副將回道:“這里的事情問他即可。”
那漢子愣了一下,朝后方天字牢樓掃了一眼,待看到已經收了八臂羅漢的大空僧人:
“孔王殿下,您,您也要離開?”
大空僧人點了點頭,笑呵呵的說:“在這位……英武侯勸說下,貧僧想要四處走走。”
粗豪漢子臉色變了變,看著神色平靜的陳逸道:
“侯爺見諒,此事重大,下官做了不主……”
“與本侯無關。”
陳逸只管殺不管埋,朝聞人櫻示意了下,便向外走去:
“這里事情已了,告辭。”
好似怕被纏上,不等聞人櫻回應,陳逸拉著她邁步之間,便施展咫尺天涯神通徑直離開。
天牢內的三人見狀都是一愣,相互對視一眼,大空僧人訝然道:
“這位英武侯如此年紀,竟修成了兩道神通?”
“什么兩道神通?”那粗豪漢子聞言一頓,臉色驟變:
“孔王殿下是說英武侯方才離開時使用的身法乃是神通?”
大空僧人看了他一眼,搖頭道:“貧僧看錯了。”
不等兩位天牢守將繼續詢問,大空僧人繼續說道:
“走吧,帶貧僧前往皇城。貧僧既是出關,自然要與如今的魏皇見上一面。”
粗豪漢子無奈,只得將心中疑惑壓下,想著等后面見到魏皇再行稟告。
“孔王殿下,這邊請……”
萬里之外,仍舊是濟州府外的那山洞內。
陳逸和聞人櫻兩人顯露身形。
聞人櫻看著眼前驟然變幻的景象,只覺得先前操控的京都府那些世家子被遠遠隔絕,心神震蕩起來。
“大人,這,這里是?”
“濟州府外。”
陳逸回了一句,便走出山洞,遙遙看向京都府方向靜立不語。
聞人櫻卻是暗自咋舌。
方才她還在京都府,如今卻到了萬里之外的濟州府境內,難怪她的魅惑之術感應不到那些世家子。
她看著身形挺拔的陳逸,心中越發敬佩,也越發不敢生出僭越心思。
沉默半晌,直到夜色更晚,來到子時一刻。
陳逸方才開口道:“京都府那里不用你再過去,找個地方先躲起來吧。”
聞人櫻怔了怔,反應過來后立馬嬌笑道:“奴家聽大人的”
先前若不是陳逸吩咐,她才不會去京都府。
如今在得知什么“極凈天”之人藏在暗中,還有拜神宗宗主周觀霧等等,那么危險的地方,她更不想待下去了。
“那大人是否有其他安排?”
陳逸頭也不回的說道:“先前我已吩咐孫正秋調查濟州府陸家,剛好你去和他匯合,若是查實,不用對他們留手。”
他沒有忘記之前聽來的陸家在濟州府的霸道行事,但他不打算親自出手。
“奴家遵命”聞人櫻當即露出笑容。
有事做就好,都是她的血核……
想到“血核”,聞人櫻悄悄抬頭看了眼陳逸的背影試探道:
“大人,咳,奴家先前操控的那些世家子,還要繼續調查大空寺吧?”
陳逸側頭看了她一眼,從須彌袋中取出兩枚血核,其中一枚赫然是一塊磨盤大小的神通境妖魔血核,隨手丟了過去。
“奴家謝過大人,多謝大人”
看著聞人櫻臉上的欣喜,陳逸又取出一枚小木劍丟給她,沒好氣的說:
“若是這樣都無法更進一步,這便是最后一次。”
聞人櫻的修為終究低了點,多數時候竟還要他來照應,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妖女”的下屬。
若不是她身上的九尾妖狐血脈衍生魅惑妖術有些用處,他才不會拿神通境大妖王的血核出來交易。
畢竟他手腕上的小青龍同樣需要妖魔血核。
“是,是……”聞人櫻訕笑兩聲道:“有了這兩枚血核,奴家定能覺醒妖狐血脈神通,屆時能多多幫助大人”
“你最好如此!”
陳逸瞪了她一眼,擺了擺手示意她趕緊走。
聞人櫻絲毫不著惱,笑嘻嘻的行禮,當即閃身掠向濟州府。
“下次再見,奴家一定讓大人刮目相看”
陳逸啞然失笑,心情卻也好了許多。
待聞人櫻走遠,陳逸抬頭看了看夜色月明,微微皺眉:
“‘極凈天’的法會開始了啊。”
“功德愿力……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