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大山之中,曉蘭看著“巽忘令”上的一行金色大字,心神不由得震蕩起來。
即便以她如今的修為,在看到“離開妖庭”四個字時仍舊難以自持。
她萬萬沒想到陳逸會答應得這般突然。
但很快,她又回過味兒來,為何陳逸會主動提及這件事情,而且還是在青風、趙天河師兄妹兩人在場的時候提及此事。
一念至此,曉蘭連忙又補充道:
「陳逸,你先前要我給出等價的東西,現在還,還要嗎?」
「要!」
陳逸沒再理會半妖,回了一個字后就在這幽藍色的流水般的氤氳中,看向一旁的兩人打了個招呼:
「天河道長、青風,許久不見。」
「陳二,你們這是……」青風抬起手指著陳逸和半妖,臉上流露出幾分曖昧道:「要私奔?」
「不,不是。」曉蘭連忙擺手,尷尬的說:「是,是我想離開妖庭,先前希望陳二幫助……」
便是以陳逸如今的心神仍舊被她這句話雷得不輕,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
「看來以后我有需要交易的地方,還是找木子、天河道長好了。」
「嘿嘿,」青風嬉笑道:「誰讓你說得那么不清不楚的。」
「好了,」趙天河抬手制止她,打量著陳逸和曉蘭問道:
「陳二小友,是‘極樂凈土’之人在天元大陸上動手了嗎?」
自從上次“巽忘天”法會之后,趙天河幾乎每天都會在巽忘令內待上片刻,便是想第一時間從陳逸口中了解到“極凈天”之事。
如今看到陳逸所說的話,他本能的與“極凈天”中人聯系到一起。
畢竟他曾經到訪過天元大陸,對妖庭、魏朝等地都有見聞,很清楚半妖所處的境遇。
陳逸看了眼曉蘭,頷首道:「近期‘極凈天’已經在魏朝現身,并且我幾乎已經弄清楚‘極凈天’之人的圖謀,此次來也是想詢問天河道長是否了解。」
趙天河神色一震:「貧道也想知道‘極樂凈土’在天元大陸想做些什么,小友不妨直說。」
隨后,陳逸便將近期發現挑挑揀揀的講述幾句。
「……我想知道‘極樂凈土’要佛門功德愿力有什么用處?」
趙天河面露思索,想了片刻,搖了搖頭道:「貧道也不清楚。」
青風不禁白了他一眼:「師兄,不知道你還想這么長時間?」
趙天河無奈,道:「‘極樂凈土’本就神秘,貧道也知道他們的傳承或許與上古佛門有關,對其他的一概不知。」
「或許師兄知道的多一些,但涉及到他們在天元大陸的謀劃也未可知。」
說到這里,趙天河頓了頓,沉吟道:「小友不妨先稍等片刻,貧道這就找師兄詢問一二。」
沒等陳逸回應,青風直接催促道:「趕緊去!我也想知道‘極樂凈土’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先前你和大師兄都不告訴我,哼!」
陳逸點了點頭:「那就勞煩天河道長走一趟了,若是需要妖魔血核,我稍后便能提供。」
「不妨事。」
話音未落,天河道長的身影便消失在巽忘令中。
趁著等待的功夫,青風饒有興趣的看了看陳逸和曉蘭道:「別干等著,你們說你們的。」
比起在太周山的“極樂凈土”,她反而對半妖逃離妖庭之事更感興趣。
曉蘭無奈得看了她一眼,只得開口道:「我,我還沒想好要拿什么作為交換。」
陳逸不算意外,他不缺少法器、丹藥、金錢等物,以曉蘭在妖庭的處境能拿出的打動他的東西更不多。
沉默片刻。
陳逸思索道:「妖魔血核,越多越好。」
之前那般詢問便是為了先發制人,他不可能專為救援曉蘭前往十萬大山,也不可能將此行的目的告知。
之所以透露“極凈天”在魏朝所為,也是要讓曉蘭察覺不到他的真實意圖。
「好。」曉蘭一口答應下來:
「我,我可以給你三枚大妖王血核,若是不夠,我還可以再想辦法。」
「聽我說完,」陳逸打斷她后繼續道:「我還需要妖庭的一應情報,包括詳盡的地圖,北雄關外的布置,駐守十萬大山的妖將、妖王以及大妖王的信息。」
陳逸頓了頓,語氣認真的說:「特別是有關狼妖的所在位置,我要精準的!」
「狼妖?你,你要狼妖做什么?」曉蘭怔了怔,見他沒有回答,便咬牙道:
「這些我,我不能保證一定詳盡,但我會盡可能得提供給你,還有其他要求嗎?」
陳逸想了想問道:「你所在的位置應是十萬大山的深處吧?」
曉蘭道:「若是你不能深入十萬大山來,我可以想辦法向外突圍。」
「用不著那么麻煩,你只需要提供一位妖王級別的妖魔位置即可,最好它能夠自由出入十萬大山,不會被人覺察。」
「有,我知道一位妖王很適合!」
「明晚之前給我,沒問題吧?」
曉蘭剛想點頭,旋即一頓,遲疑道:「你這次是為了‘極樂凈土’之人的吧?」
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陳逸態度轉變的太快,心中難免忐忑。
陳逸點頭道:「相信你也看到昨夜那道殷紅身影,如今他和那些從京都府逃離之人都還在十萬大山。」
先前他讓聞人櫻將一柄小木劍贈給陳遠,如今卻是發現了意外收獲。
盡管十萬大山與京都府距離太遠,讓他的殺伐劍意感知不清晰,但可以確定如今的陳遠還待在北雄關外,并未出現在魏朝境內。
而這也是陳逸為何下定決心北上的原因之一!
「還在?」
曉蘭明顯愣了一下,身后的那條純白色的尾巴竟炸開,毛發蓬松起來,好似心神受到沖擊一般。
「怎么?」
「沒,沒什么,只是昨夜里發生那般事情之后,妖庭數位大妖王以及一眾妖將全都在搜尋他們的蹤影,我以為他們已經離開了……」
搜尋?
陳逸心下了然。
看來先前他和魏皇等人猜測的沒錯,“極凈天”和妖庭并未聯手,否則不會是當下的狀態。
只不過現在沒有聯手不代表未來不會,尤其是周觀霧擔任拜神宗宗主數十年,與妖庭有著緊密聯系。
若是“極凈天”愿意給出足夠的籌碼,或者制造些讓魏朝傾覆的契機,他相信妖庭絕對不會介意臥榻之邊有位可以合作的盟友。
「總之,我的要求已經提出,若是你都同意,那我便冒險去妖庭一趟。不過……」
陳逸注視著半妖,淡淡的吐出一行字:「不過我并不保證一定能夠帶你離開妖庭。」
曉蘭心神稍松下來,臉上罕見的露出真摯的笑容:
「我知道離開妖庭十分困難,但我愿意試一試。」
「說起來,」陳逸不置可否的問道:「我很疑惑你為何一定要離開妖庭?」
就如先前趙天河道長說曉蘭絕不會傷害魏朝一樣,他對此同樣疑惑。
曉蘭臉色微變,低下腦袋眼神飄忽的說:「我本就不是妖庭之人,在這里多有不便。」
「可你的母親乃是妖庭的風月妖皇,你也是妖庭的公主,你不缺少天材地寶,我想不出你……」
「不要問了!我,我不會說的!」
見狀,陳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繼續追問。
加入“巽忘天”這段時日以來,他可以確定這里的每個人都有自身的隱秘。
不單曉蘭,還有身處“巽忘天”的趙木子師兄妹三人也是一樣。
比如他們“巽忘天”為何人丁稀少,為何對妖魔血核情有獨鐘,還有成立“巽忘天”的目的等等。
又如劍癡、小柳兒兩人,他們有著各自的傳承,卻能和阿郎一樣心無旁騖的潛修,身份可見一斑。
還有八王爺……
見兩人商定,青風雙手背在身后,小大人般走了幾步道:
「這樣才對嘛,我們‘巽忘天’就該互幫互助,今日陳二幫助小蘭妹妹,興許明日小蘭也會給大家提供幫助,對吧?」
陳逸點了點頭,便一言不發的站在角落里。
曉蘭看了他一眼,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繼續和青風討教如何快速提升修為。
沒過多久。
趙天河的身影再次出現在“巽忘令”中,神色略有訝然的說:
「見諒小友,貧道剛剛詢問過師兄,他也不清楚那些人圖謀佛門功德愿力的目的。」
陳逸略有失望,但也并不意外。
上一次“巽忘天”法會時,趙木子道長就透露過“極凈天”的隱秘,找不到線索便也作罷。
「既然如此,那便等我找到他們后另行詢問吧。」
趙天河不忘提醒道:「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先前師兄說的那位能夠魅惑‘天地橋’的神通七境大能者,名叫古鷹。」
「若是你真的在天元大陸遇到他,最好有多遠跑多遠,他的神通神意比你要強出太多太多!」
「多謝天河道長提醒,我會的。」陳逸笑了笑。
他當然清楚神通境之后神意的差別,每多走出一步幾乎就是數倍于前的提升。
而且不僅神通神意的增長,還有神通各境之間的威能效果的差異。
就如神通三境的“神意之橋”,神通五境的“神意化身”那般,而神通七境的威能……
陳逸看了看曉蘭三人,打了招呼便直接退出了“巽忘令”。
見他離開,半妖也不再耽擱,向青風和趙天河告別之后也跟著消失在幽藍水鏡中。
沉默片刻。
青風似笑非笑的看著趙天河,問道:
「二師兄,大師兄真的不知道‘極樂凈土’圖謀佛門功德愿力的目的?」
「的確不知,不過……」趙天河看了她一眼,猶豫說道:
「師兄說,‘極樂凈土’能讓古鷹前往天元大陸,本身便代表著他們圖謀甚大。」
「啊?那你方才不提醒陳二?」青風不滿的瞪了他一眼。
趙天河略有蒼老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道:「以陳逸小友的天資修為,便是我等開口提醒,他一樣不會改變決定。」
「那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去送死啊?」
「當然不會!」
「大師兄已經決定即刻啟程,沿著太周山一路向下調查‘極樂凈土’中人,若有必要可出手救援陳逸小友一次。」
「這還差不多,」青風昂著腦袋道:「我很喜歡陳二和曉蘭他們,出手這么闊綽的天驕可不多見。」
「貧道也很喜歡……」
陳逸退出“巽忘令”,將其收進須彌袋中,最后再檢查一遍內中丹藥、陣法等物,便起身推開廂房木門,看著靜謐的春和苑。
初春時節,京都府氣候舒適許多。
雖不像江南府那般溫潤,但時不時下起的細雨,便會讓京都府內花香四溢。
而在這春和苑內更為明顯。
劍意籠罩之下,陳逸側耳傾聽片刻,目光不由得看向另外一處宅院。
那里是周婉儀所在的后院,隱約中還能聽到她在那間小佛堂內低聲誦念的經文佛號,像是在為人祈福。
那把先前贈予陳遠的小木劍此刻就掛在周婉儀的手中的佛珠上,在陳逸的感知中就像是黑暗中的螢火蟲,很是明亮。
靜立片刻。
陳逸又看了一眼敬業侯府方向,便面無表情的一步邁出。
隱約的墨綠色幽光一閃而逝,咫尺天涯的神意只在他周遭浮現一瞬便頃刻間消散。
一同消失的還有他的身影。
陳逸不知道的是,春和苑內的幾間廂房中,各自有著兩道身影悄悄站在窗沿內默默注視著他。
“逸哥哥又不辭而別,等他回來,看我不……一定要平安歸來啊逸哥哥……”
“陳逸師兄……”
聲音幾乎低不可聞,僅能從窗戶上看到兩道婀娜的倩影兜兜轉轉。
曉蘭是一個極為謹慎的半妖。
或者說身處在十萬大山的深處,身處在大妖王、妖王和妖將遍地的山巒宮殿之內,由不得她不謹慎。
更不要說在她所居住的宮殿內,風月妖皇還會時不時現身點卯,以考校的名義逼迫她增進妖氣修為。
因此,她在妖庭內可以信任的人不多。
曉蘭慎之又慎的收好“巽忘令”,將它收進一個儲物法器中,再放入另外一個儲物法器中,接著又在外面套了一個道門陣法封印的盒子里,最后才貼身收好。
這幾乎已經成了她的本能。
但收好“巽忘令”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則是小心翼翼的使用妖氣探查所在房間的密文陣法。
直至確認完好如初,且沒有任何妖物侵入的痕跡后,曉蘭方才松了口氣。
仔細回想一遍陳逸所提的要求,她便起身向宮殿深處的小型書庫走去。
原本妖庭內是沒有書的,只有從黑暗年間延續至今的玉簡。
后來在妖魔被人族趕到北雄關外之后,那一任妖皇為了防止妖魔傳承斷絕,就召集一些開了智的狐妖專司負責拓印典籍。
盡管這些典籍只是黑暗年間妖魔橫行時期的百分之一,但其中不乏遙遠時期之前妖王的傳承秘法。
就如純化妖魔血脈的秘法,以及生出特殊血脈的煉制方法等,都是極為古老的傳承。
不過曉蘭所住的宮殿內并沒有存放太多秘法典籍,多是一些介紹妖庭內部事務的書簡,如同南邊魏朝的史官記載的內容,很淺顯易懂。
這些典籍對于奉行弱肉強食的妖魔一族來說,連消遣讀物都算不上,頂多是讓它們能夠銘記一些史實。
像是風月妖皇登基,南下扣關等事跡都有十分清晰的記載。
來到藏書殿后,曉蘭一邊小心查探外間動靜,一邊從架子上取出一卷卷書簡。
《十萬大山圖鑒》,《妖魔血脈分布圖冊》,《狼妖十七支脈傳承》等。
不過因為這些書簡多編纂于風月妖皇登基之前,上面的內容與現今有不小的出入。
“顧不了那么多……應該足夠了吧……”
曉蘭翻看兩眼,便將這些書簡都收進須彌袋中。
她知道若是想要找到當下的十萬大山的詳情,需要冒險外出才行。
一旦被守衛在外的妖王察覺或者被她的母親發現,她十張嘴也解釋不清楚。
而陳逸所要的那位能夠自由出入十萬大山的妖王,曉蘭想都沒想直接寫下了“帝虎”的名諱,以及它當下所在的位置——距離北雄關不遠的秘境中!
以她的聰慧,不難猜到陳逸的打算。
若是能夠借助陳逸之手將風月妖皇欽定的她未來的夫婿除掉,那她便是不能離開妖庭,處境也會比現在好得多。
至于最后的妖魔血核……
曉蘭嘴角不自覺的勾起,她的母親為了讓她的境界快速提升,可是為她準備了不止一枚大妖王的血核。
可以說她不缺的便是妖魔血核。
待一切收拾妥當,曉蘭當即起身向外……噶!
“你在做什么?”
清冷的聲音隨著那雙冰寒眼眸一同落在她身上,惹得半妖身形一顫。
“沒,沒什么,母親,我只是找些書簡看看。”
來人赫然是那頭身形如“人”一般的風月妖皇!
她直直盯著半妖,身后的那條粗壯的尾巴甩了甩,一縷縷妖氣籠罩在藏書殿內,好似在查探有無缺失的部分。
曉蘭身形僵硬的看著她,便是察覺到那股霸道冰寒的妖氣,她也不敢有任何動作。
她很清楚她的母親能登基為妖庭妖皇,并不是單單靠著祖宗蒙蔭,更多的是因為那身修為。
直至過去良久,風月妖皇方才收回氣息,冷淡的說道:
“那些躲在暗中的老鼠還沒有被發現,應該還藏在十萬大山內,所以從現在開始,你不能離開這座宮殿半步!”
“您,您放心,我絕不會……”
不等曉蘭說完,風月妖皇直接拂袖而去,仿佛多待一秒都讓她感到厭惡。
“……離開……”
曉蘭愣愣地看著那道身著大紅長裙,且有著和她一樣的純白尾巴的身影匆匆離去,臉色莫名地苦澀幾分。
一直是這樣,她永遠都是這樣!
若是不喜歡我,為何還要讓我誕生下來?
還有父親……難道和母親先前說的那樣,她已經遵循妖皇傳承規矩——有了身孕就將父親吞吃了嗎?
曉蘭不得而知。
從她很小的時候開始,不論身邊侍奉的小妖魔還是山巒群起的妖庭各座宮殿,似乎所有妖魔都對她的父親諱莫如深。
沒有一頭妖魔敢說出來有關她父親的任何事,哪怕她曾經逼迫過一頭小妖魔開口,很快就會被宮殿四處的守衛發現并殺死。
以至于到了現在,她只知道母親是與一位人族結合誕下的她……
“父親他會在魏朝嗎?”
陳逸一連施展了三次咫尺天涯,每一次都是萬里之遙。
三次之后,僅僅三個眨眼的功夫,他便從京都府一路向東越過濟州府,轉道向北來到北直隸境內。
與京都府不同,北直隸仍然處在冰天雪地中。
甫一現身,陳逸便看到了漫天的雪花在黑暗的夜空中悠悠飄落。
“原來母親先前說的是真的。”
陳逸感受著周遭的冷風,愣愣的看著夜空落雪,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小時候的畫面。
“北直隸很冷,有一年冬天雪下得很大,家里的木柴耗盡,你姥爺冒著雪跑了很久才從其他人那里購得一些木柴……”
哪怕是初春時節,已經步入三月,江南府花朵遍地綻放的時節,北直隸還是大雪漂泊。
“母親……”
陳逸心下一動,劍意感知籠罩下,周遭將近三萬里的一應事物便盡收他的腦海。
最為耀眼的便是三枚小木劍就在這北直隸中——就在靠近北雄關的一座縣城中!
莫名的悸動,讓陳逸邁開步子,一步而成徑直來到這座縣城的上空。
城池大門上寫著“黑嶺縣”三個字,內里同樣被冰雪覆蓋,即便是在夜色中,透過昏黃的燭光仍舊能看到房屋頂上的雪層。
一片連著一片,全都是冰雪的世界。
而在縣城之南,有數不清的營帳環繞,數量之多范圍之廣比城內還要龐大。
營帳周遭及內里有一座座篝火,木炭灼燒著煤炭發出的滋滋聲此起彼伏,又被不時奔行而過騎兵巡守的馬蹄聲掩蓋。
而在篝火旁,幾名身著厚重盔甲的軍士背靠篝火站著,火光將他們背后映照的通紅,卻仍舊抵不住冰天雪地的寒冷。
陳逸高懸于陰云中,掃視著這座城池以及這片掛著武安軍旗幟的營地。
片刻之后,他的臉上方才露出笑容,目光落在黑嶺縣南門內圍的一座宅院中。
透過窗戶隱約能看到一道身影就著昏黃的燭火忙碌著,織布機的嘎吱聲音落在陳逸耳里清晰可聞。
偶爾還有一兩句閑談聲音。
“綰綰吶,都織了一天了,早些休息吧,明天再織也不遲。”
“你先睡吧夫君,我還差一些就弄好,明兒一早還要讓你帶回軍營。”
“你一月才回來一趟,我總要為你做些事情。”
“就十幾里地,你織好差人送到營地就是。”
“不行!夫君身為一軍武侯當以身作則,我一女流不能打擾了你,再說軍營里人多口雜……”
沒等夏綰綰說完,她驀地停下織布機,看向手腕上的小玉劍。
只見那柄僅有巴掌大的小玉劍竟是自己動了起來,劍刃筆直向上,還一直抖動個不停。
若不是劍柄有繩索拴著,只怕頃刻就要從她手腕中飛走。
“夫君,夫君,你,你快看,逸兒留下的抓周物動了,它動了!”
“我看看……”
夏綰綰和陳太平兩人端詳著顫抖不停的小玉劍,不禁面面相覷。
“夫君,這是什么狀況?難道是逸兒?”
“別亂想,昨日我才和京都府那邊聯系,逸兒如今已是圣上欽點的英武侯,絕不可能出事!”
“那怎么……”
夫妻倆疑惑時,卻不知道此刻的小玉劍正擱那激動不已。
哎呀呀!
放我走放我走,我看到丟下我的壞人了!
就在天上,他就在天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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