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寐主”說完,場面陷入了沉寂。
吉蘭面露思索。
唯有滿足三個條件,才能完成“置閏”,以“閏月”登神……
當然,這只是“寐主”的猜想,并沒有百分百的成功率……但萬事萬物,又哪來的絕對成功,而眼下也別無他法,吉蘭同樣認為這是目前的最優解。
“另外,我曾有過一個推測。”
這時,“寐主”又道。
“關于如何觸及馬哈伯的核心,獲得原初律法的方法……”
“在我的設想中,應該只有兩種。”
“其一,強取豪奪。在登神司辰的那一刻,將會短暫進入神之鄉·馬哈伯,在那里受領新律法,用以維系塵世的運轉……但我們可以利用自身所具備的外神力量‘斑斕’,趁機奪取原初律法,即‘閏之律’。”
“但這個可行性不高,因為我就是在這一步失敗了……‘閏之律’隱藏得極深,難以在登神的短暫間隙找到。所以最終,我只能被迫接受馬哈伯賜予的‘泡影律’,成就了二月司辰‘寐主’。”
“且就算成功奪取了‘閏之律’,也因與自身道路不匹配,無法使用……最終只會為外神做嫁衣,自身意識瞬間消弭,并帶著‘閏之律’回歸天外。”
“雖然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我們算是成功了,但卻會因此失去自我……這并非你我想要的結果。”
紅服青年沉聲道。
“其二,也是我認為有機會掙脫棋子宿命的方法……那便是通過‘閏月’登神,以主人的姿態,名正言順地受領‘閏之律’,成為創世外神‘飛蛾’與‘亙陽’的繼承者。”
“以外神的力量,對抗外神。”
“如此一來,成為閏月司辰的我們,位格無限接近‘律之上’,才有可能保留自身意識,擺脫外神‘癲夢’的掌控。”
“我明白了……”
吉蘭點點頭,一臉思索。
過了會,他抬起頭,朝紅服青年道:
“謝謝你。”
“你我實則一體,幫你就是幫我自己,不必言謝。”
紅服青年卻是輕笑一聲,不甚在意。
“記住,一證永證。”
“倘若你最終成功,那么包括我在內,所有秘史都將坍縮為一,萬千個吉蘭也會向你重疊回歸,一同離開這無限循環的宿命。”
“嗯,我知道了。”
吉蘭深吸口氣,簡短應允一聲。
和“寐主”進行一番交流,他諸多的困惑都得到了解答。同時,也感受到了自己的特殊性,肩頭所背負的擔子莫名變得更重了。
萬千秘史中,現階段似乎只有他最有可能實現“寐主”所說的方法……也唯有他,才能夠完成自救。
“好了,回到你旅行來此的目的吧,也就是解決你目前遇到的困境……”
紅服青年笑著說道。
“看得出,雖然你現在只有7階位格,但各項屬性都已達到使徒級,正面與使徒交手完全不虛……需要注意的,僅僅只是祂們因冠冕而借用的律法之力。”
“不過憑借‘斑斕’,想必你也有自己的底牌,即便應對律法,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沒錯。”吉蘭點頭。
從“寐主”這里確認了自身實力水平,他不由暗松了口氣。
但吉蘭還是沉聲說道:
“可這還不夠保險,畢竟對手曾是奧美爾麾下的兩位使徒,實力非同一般……此戰,我必須擁有必勝的把握!”
“嗯……”紅服青年托腮,陷入了思索。過了會,祂重新抬起眼簾,朝吉蘭道:“我有個方法,倒是能讓你得償所愿。”
“什么方法?”吉蘭問道。
“那就是你自己也成為使徒。”
紅服青年臉上的笑容不減。
而吉蘭卻是一怔。
“寐主”所說,頗有一種廢話的藝術……如果可以,他當然也想成為使徒,再開始進行獵殺。又何必以粗暴加點的方式,抹平與使徒之間硬實力的差距。
可問題在于,時間緊迫,吉蘭根本來不及潛心修行,穩步提升原階……而且,他也缺乏8階原質的知識用來推演。
至于9階使徒……
二月司辰“導演”早已隕落,誰來給他授冕?
想到這,吉蘭突然愣住了。
他緩緩抬起頭,視線對上了“寐主”的微笑。紅服青年這時開口笑道:
“別忘了,我也是二月司辰,可以為你授冕。”
是啊!
既然“導演”沒法為自己授冕,那就讓另一個成神的自己為自己授冕!
“但我才7階,如何成為使徒……”
吉蘭沉聲道。
紅服青年搖了搖頭。
“你搞錯了,‘火劍之路’的晉升并不是一定要按部就班,尤其是飛升之后的原階……9階使徒,從本質上而言,不過是戴冠的飛升者,至于戴冠之前是7階還是8階,根本不重要。”
“兩者的區別,僅僅只是實力上的差距,但從位格而言,都是9階。”
“同時,9階與1階、3階一樣,都沒有具體的原質,是一個空原階。”
“空原階……”吉蘭覺得不可思議。“還可以這樣?!”
“當然可以。”紅服青年聳聳肩,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你是被固有印象限制住了思維,從本質而談,‘火劍之路’不過是逐漸往神靠近的一條途徑,攀爬原階就像踏足臺階,只是最穩妥且最簡單的方式罷了……”
“但并不是說,登頂就一定要踏完每一條臺階。”
“如果你有能力,完全可以從1階直接跨越到10階……實際上,‘啟蒙火種’就是這么做的,它以舊神司歲力量,高屋建瓴,直接將凡人的位格強行拔高,再通過飛升儀式的方式,完成登神。”
聽完“寐主”的話,吉蘭若有所思。
過了會,他又問道:
“可你并非我那重秘史的司辰,為我授冕具有效力嗎?”
“這點倒不用擔心。”
紅服青年擺擺手。
“多重秘史只不過是這個世界不同的發展方向,但馬哈伯卻是永恒不變的原點核心……律法源自那里,故而不論你在哪一重秘史持有律法,它都會跟隨你,不受影響。”
“也就是說……”
吉蘭眼睛一亮。
“我能直接從7階跳級,成為9階使徒?!”
“是的。”紅服青年點點頭。
緊接祂又補充了一句:
“不過,我的律法不一定適合你,主要還是通過冠冕拔高你的位格,讓你突破閾值,能繼續動用‘斑斕’對面板屬性進行加點。”
“明白了。”
吉蘭點頭。
雖然“寐主”是另一個自己,但雙方經歷和成長完全不同,對方的道路還真不一定就契合自己。
所以即便是晉升9階使徒,所借用的律法之力,對自己實力的提升可能沒有想象中那么大。
主要是為了拔高位格,從而解鎖面板的閾值,可以讓各項屬性超過300點。
“既然如此,那就麻煩你了。”
吉蘭沉聲道。
“寐主”呵呵一笑,從王座上站起了身。祂緩步走來,于吉蘭面前站定。
“說起來,在這一重秘史中,我只不過是‘孤家寡人’,麾下連一位使徒都沒有……倒是沒想到,唯一的使徒竟然是另一個自己。”
“或許我那重秘史的上位者們也想不到,會有另一個成神的自己為我加冕。”
吉蘭看著面前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紅服青年,同樣面帶微笑道。
“待我回歸后,那群家伙必然會嚇一大跳!”
兩人相視一笑。
“寐主”神色突然一肅,鄭重問道:
“準備好了嗎?”
“嗯,開始吧。”
吉蘭收回注意力,點了點頭。
只見“寐主”抬起了手,掌中紅色氣流旋轉交織,其中斑斕的彩光閃爍。
轟隆!!
這片荒漠地界突然響起了雷鳴。
深邃猩紅的夕陽天色變得暗淡發黑,烏云密布,雷電交加。
噼啪——
一道紫雷如利爪劃過天邊。
伴隨異變的天象,一頂半透明的王冠于紅服青年的手中浮現,閃耀著璀璨的光芒。
吉蘭能在這頂冠冕上,感受到強烈的壓迫感,源于其自帶的律法之力。
“這頂冠冕不但能讓你登升9階使徒,還將賦予你‘泡影律’的使用權。”
“寐主”平靜說道。
“‘泡影律’的力量用兩個字便足以總結,那便是——虛構。”
“它具有極強的適應性,將根據你自身獨特的經歷和想象力,成為一種全新的力量。”
說罷,紅服青年雙手捧起了王冠。
吉蘭順勢單膝跪下,微微低頭。
“寐主”則緩緩將王冠戴在了吉蘭的頭上。
嘩——
在這一剎那。
半透明的冠冕閃耀著猩紅光華。
吉蘭的雙眸,也冒出銀色之光。
他產生了一種奇特的感覺。
自己的意識仿佛在無限上升,朝著星體界飛去。
吉蘭似是置身于一片深邃黑暗的星空,周圍漂浮著六顆閃耀著不同光芒的星體,最靠近自己的,則是一顆最為巨大的猩紅之星——他知道,那便是象征“寐主”的星體。
他甚至還俯瞰到了荒漠全貌,看到了底下正單膝跪著的自己,以及“寐主”。
紅服青年抬起頭,與之遙遙對視。
對方微微頷首,像是示意。
“恭喜你,已成功跨越9階使徒的領域,擁有了神明才具備的律法之力……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你的壽命接近無限,已是塵世運轉的一部分。”
紅服青年仰起頭,微笑著說道。
“回去吧,回到你原本所在的秘史,去完成你未竟之事,避免遺憾發生。”
“謝謝。”
吉蘭閉上了眼,沒有張嘴卻發出了聲音,被對方所聽見。
嗡——
一道高頻的噪音響起。
感知與視界盡皆陷入黑暗。
不知又經歷了多久的迷蒙,吉蘭的意識終于得到回歸。
他猛然睜開眼。
發現自己正躺在了一片青蔥的草坪上,臉頰一側,還有一只指頭大的蟋蟀正趴在草葉上。
嘩啦。
吉蘭坐起了身。
他環顧四周,鳥語花香。
遠處,還能看到那聳立的火山口。
見狀,吉蘭清楚,自己回到了原本所在的秘史世界,回到了他離開前所在的血海火山,也就是“愛神”的遺骸背上。
‘面板。’
吉蘭當即在心中喚道。
下一秒,由彩色歪斜字跡構成的數據方框便于視野中浮現:
“吉蘭·伊洛斯(莫醒)。”
“男,22歲。”
“原階:9階。”
“原質:作弊(原創)。”
“……(略)”
“力量:50(300)。”
“敏捷:50(300)。”
“耐力:50(300)。”
“靈知:50(300)。”
“靈性:50(300)。”
“心靈:50(300)。”
“波紋能量:880。”
“神秘點數:1298370。”
“司辰候選(律之弦擁有者)。”
“使徒(泡影律使用者)”
看著自己面板的各項詞條,吉蘭久久不語,怔怔出神。
半晌。
“我這就晉升使徒了?!”
吉蘭深吸口氣,喃喃道。
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但緊隨而來的,便是強烈的振奮和自信……吉蘭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動手去獵殺帕爾和加百列了。
“不急,不能急。”吉蘭按耐住心中蠢蠢欲動的殺意,讓情緒平靜下來。“再提升一波屬性,才更加保險……”
這次秘史旅行,在秘史A那邊只待了幾個小時,而這邊僅僅過去了半小時左右。
凱撒元首答應給吉蘭一個月的時間,但他不會真的等一個月才回去,畢竟拖得越久,變數越大。
但再晚幾天,問題應該不大。
“眼下過去了十天,我再潛入海底吞噬一波‘魘碑’吧。”
吉蘭打定主意。
他沒有浪費時間,直接騰空飛起,然后一頭扎進了海里。
再次游曳到“黑墻”前,吉蘭的動作嫻熟利索,伸手腐敗完一座碑后,頭也不回地朝下一塊碑而去。
彩色的光芒于深邃黑暗的海底閃爍。
吉蘭的面板上,神秘點數噌噌上漲。
時間一轉。
又是七天過去了。
清晨第一縷陽光從天邊照射而來。
嘩啦!!
青年從海面一躍而出,懸浮高空。
他最后看了眼火山和猩紅的汪洋,頭也不回地跨出一步,消失在了原處。
‘將近三百萬的神秘點數,又能將我的屬性推到怎樣的高度……帕爾,加百列,新仇舊恨一起清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