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數十年前,“導演”克拉克·阿什頓·史密斯遭藝術三司辰聯手刺殺后,二月的那扇“黑白之門”便隨之易主。
至今仍被藝術陣營的上位者們占據,輪流派遣麾下使徒進行把守,不允任何神秘者通過這扇門飛升。
吉蘭是一個例外。
這么多年來,唯有他通過了這扇門。
但這也是無法復刻的特殊例子,畢竟不是誰都擁有“塵世無敵”的實力,且與聯邦有著無法調和的仇怨。
現在,吉蘭有了強大的實力,便產生了替“導演”奪回二月飛升之門的想法。
雖然他自身用不到這扇門,但門卻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和價值……
首先,它是“導演”的象征。吉蘭一路走來,克拉克先生布置的后手對他多有幫助,于情于理,他也應該有所表示。
幫“導演”奪回“黑白之門”只是一個開始,宣告反擊的開始……
其次,這也算是向二月使徒們兌現他的承諾,用行動表明立場。
最后還有一點,那便是聯邦上位者幾次三番實施刺殺和陰謀詭計,先后導致“雪女士”夏迪亞受創,“慟容圣母”托莉娜律法紊亂,被迫替罪。
丈母娘和老婆受的委屈,吉蘭勢必要償還回去。
‘事不宜遲,今晚便動手吧。’
吉蘭看了眼窗外敞亮的天色,心想。
在行動之前,他事先去了一趟四方宮,知會了凱撒元首一聲。
得知他打算襲殺看守二月之門的藝術使徒,凱撒很是驚訝。但凱撒并未勸阻,只是囑咐吉蘭小心行事。
“眼下不奧之戰已到了最終的消耗戰階段,雙方上位者互相對峙,都不敢輕舉妄動。”
凱撒坐在露天庭院的藤編躺椅上,沉聲朝吉蘭說道。
“你此舉雖然冒險,卻也不失為一步奇招,足以吸引和牽扯對方的注意力……成功當然最好,可若是事不可為,以保全自己為第一要義。”
“我知道的。”吉蘭點頭道。
“我相信你的實力,吉蘭。”
凱撒微笑道。
“但你剛獵殺了‘風車貓’、‘持杯醫’和‘三角爵士’,對方必然有所警惕。而且,你的本體可以‘降格’回到塵世,避開對方的視線……”
“相較于其祂使徒,你在聯邦上位者的眼里,是最不確定且最具威脅的敵人。所以,祂們極有可能針對你布置相應的措施。”
“嗯。”吉蘭道。“凱撒大人,我在行動之前,會做好準備。”
“這我就放心了。”
凱撒說道。
“三大舊神密教的事,你做得很漂亮……說實話,我也沒想到你會如此干凈利落,將他們統統鏟除。”
“以我如今的實力,追殺他們輕而易舉。”
吉蘭搖了搖頭,輕聲道。
凱撒一怔,旋即不禁莞爾。
這話雖然略顯自大,但卻是事實。
“眼下沒了這些舊神信徒的干擾,不奧之戰全憑雙方國力的對拼消耗,但一時半會恐怕分不出勝負。”
凱撒又道。
“所以這段時間里,你做得越多,或許對帝國越有利。”
“我明白了。”吉蘭道。
如今兩國交戰,形如兩個疲倦的巨人進行最后的角力,只待哪一方支撐不住倒下。
而吉蘭就像一柄藏在袖口里的匕首,隨時都能予以對方重創。
聯邦顯然知曉他的存在,故而不得不分出精力進行提防……
總而言之,吉蘭的存在,就是一枚重量級砝碼,足以影響戰爭天秤的平衡。
吉蘭道別了凱撒,從四方宮回去后,第一時間便“升格”去往了神鄉。
他找了三方人馬,力求保險。
其一,是隸屬三月司辰“角斗士”陣營的“不敗者”忒塞爾。
這位斯圖特加特帝國的初代王者,與吉蘭是好友,故而在他請求下,答應了幫忙。
并非讓其參戰,而是掠陣。
吉蘭依舊選擇單槍匹馬進行襲殺,可聯邦一旦及時支援,那么忒塞爾就會出面攔截。
其二,則是隸屬五月司辰“孿鳶”陣營的“彼姝”薩沙。
對于吉蘭的請求,薩沙自然不會拒絕。
其三,便是二月使徒們。
吉蘭通過信物媒介,找到了“首席攝影師”克洛絲·梅蘭妮的居屋,名為“白色婚禮殿堂”的一座潔白建筑。
據他所知,克洛絲女士所代表的節日,正是2月14號的情人節。
在“導演”還未隕落之前,上位者們的婚禮都是在這里舉辦,并由克洛絲親自為新人們拍攝照片留念。
通過克洛絲,吉蘭還見到了“總監”大衛·諾曼先生。
這是一位微胖的中年男人,身穿黑色禮服,總是杵著一根彎頭手杖。
兩人雖是首次碰面,但大衛對吉蘭卻表現出了極大的敬意……這種敬意,不單單是“導演”留下囑托的原因,還有吉蘭本身的實力。
“紅賢者”屢屢創下的驚人戰績,無不表明這是一位非比尋常的強者。面對強者,大衛自然予以尊敬。
只是吉蘭并未見到另外兩位二月使徒,“場記助理”赫拉女士和“御用演員”A先生。
據大衛所說,祂們兩位依舊身處真實膠卷當中……即便如今吉蘭已得知真相,真實膠卷失去了它存在的意義,但兩人也無法再回來了。
這是祂們的使命。
但克洛絲卻補充表示,如果需要,祂也有辦法能讓赫拉和A出手,幫忙作戰。
吉蘭雖然驚訝,卻也沒有多問,只是表示感謝。
“不必謝,吉蘭閣下。”
白色建筑內,三人圍坐沙發。
大衛臂彎夾著手杖,臉上掛笑。
“你愿意為克拉克先生奪回‘黑白之門’,我們已是感激不盡……畢竟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那也是我們的家門。”
“在先生遇難隕落后,我們流離失所,藏頭露尾,一直在躲避藝術陣營的追殺……如今,卻是能隨你一同反攻,也算是為先生彌補了遺憾。”
“無需你們冒險出手。”
吉蘭再次說道。
“此次行動將由我一個人完成,你們只需在暗中戒備即可……如若有使徒前來支援,幫我進行攔截,拖延時間。”
聞言,克洛絲和大衛相視一眼。
祂們都從吉蘭的語氣中聽出了無與倫比的自信,這也打消了兩人的擔憂。
“既然如此,那便聽吉蘭閣下的。”
大衛點點頭道。
“如果需要,我們隨時可以出手。”
“好。”吉蘭笑道。
“吉蘭閣下,我們什么時候行動?”
金發馬尾的克洛絲女士抬眼看來,問道。
吉蘭簡潔道:
“今晚。”
神之鄉·托亞蘭。
一片布滿黑色結晶的曠野之上,在遠方的盡頭,佇立著一扇黑色石拱門。
它無時無刻不散發著白光。
從遠處看,仿佛一輪月蝕般的光圈。
在那門下,正有一男一女兩人攜手共舞。即便環境靜謐,沒有音樂伴奏,但兩人的腳步卻踩著節拍,舞姿完美。
女士一襲蕾絲黑裙,頭戴褶皺絲巾,面紗遮臉。男人一身白服,頭戴禮帽。
這兩人,正是六月使徒“黑天鵝”西格爾·默勒與“白帽子”潘特西·馬林斯。
黑白服飾的兩人在夜幕下跳著圓舞曲,十分應景。
“‘紅賢者’已成我方心腹大患,祂的實力進步實在是太快了……”
西格爾夫人牽著潘特西的手,原地旋轉一圈,淡然開口道。
“祂剛剛成就使徒,便一連斬殺‘風車貓’、‘持杯醫’和‘三角爵士’三名使徒,這樣的戰績,就算是‘將軍’麾下最善戰的‘軍刀長’,亦或是‘殘王’那邊的‘兜鍪王’都做不到。”
“這也是‘夫人’派你我同時前來看守‘黑白之門’的原因,不是嗎?”
潘特西的帽檐下,傳來富有磁性的嗓音。
“而且,不止是我們……還有一些朋友在暗中看著,就是為了逮到那家伙。”
“此人自恃實力,無比狂妄,終究還是成了氣候。”
西格爾夫人流露出凝重之色。
“可惜沒能在其展露鋒芒前扼殺,如今卻是引發這么多麻煩。”
“誰又能料到,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家伙,能在短短兩三年里走到如此高度?”
潘特西搖搖頭。
“不過也無需擔心,雖然‘圣母’的狀態已被解除,但總體而言,我們依舊占據上風……帝國想要翻盤,很難。”
“別掉以輕心,潘特西。”
西格爾夫人摟著男士的腰,仰頭露出那白皙修長的脖頸,平靜道。
“這一場持續數百年的戰爭即將迎來尾聲,能否掌握世界未來的走向,就看接下哪方先支撐不住。”
“只可惜,‘夫人’祂們罕見地失手了。真沒想到,‘洪流’這位根基最薄弱的司辰,竟抗住了聯手刺殺……對方似乎早有預料,不僅‘殘王’親自出手,就連‘雪女士’也頂著受傷的狀態進行了伏擊。”
“想必是‘雪女士’的遭遇,讓對方提高了警惕吧。”
潘特西向前邁出一步,用膝支撐著女士的腰,兩人一上一下,對視而談。
“畢竟這種事有了第一次,后續就再難成功,不過……”
兩人正說著,突然陷入了沉默。
潘特西默默將女士拉起身,并肩而立,同時望向了某個方向。
祂們皆是面無表情,眼神冷漠。
只見長滿黑色結晶的曠野遠處,正緩緩走來了一道身影。
那人一襲黑色禮服,頭戴矮禮帽,手里拎著一根白色手杖。
其步伐沉穩,舉止優雅。
帽檐下,是一雙平淡的紫眸,正靜靜注視著西格爾和潘特西兩人。
“‘紅賢者’吉蘭·伊洛斯?”
西格爾夫人凝重開口。
而祂身旁的男人突然輕笑一聲,道:
“沒想到啊,沒想到……閣下如今竟還敢現身神鄉,真不怕遭到圍攻嗎?”
吉蘭對潘特西的問話置若罔聞,自顧自走近。
他審視了兩人一眼,道:
“黑舞娘與白舞者,與這‘黑白之門’倒是應景……‘雅夫人’讓你們兩位使徒同時來看守飛升之門,是在提防我?”
西格爾與潘特西沒有答話。
顯然,吉蘭猜對了。
“呵。”他輕笑一聲,將手杖輕輕杵在地上。“你們兩個可攔不住我,今夜,這扇飛升之門我要定了!”
潘特西抬手,用食指和拇指捏著帽檐,正打算開口說些什么。
祂神色卻是突然一變。
就連身畔的西格爾夫人也不禁瞳孔微縮。
轟——
不遠處的“紅賢者”陡然散發出恐怖的氣勢,輻射而出的神秘磁場直接扭曲周圍的視界,形成一片圓球狀的模糊地帶。
在這股排山倒海般的氣勢下,西格爾與潘特西兩位使徒竟本能地后退,仿佛有無形的狂風席卷而過。
明明同為9階使徒,可“紅賢者”表現出的實力,卻遠遠不止如此。
“祂究竟有多強……”
西格爾夫人瞇眼,喃喃說了一句。
潘特西嘴角一撇,沉聲道:
“再強也只是使徒,我們兩人聯手,足以拖住祂……支援很快就會過來,屆時必將讓其隕落于此。”
“嗯。”西格爾夫人簡潔應答。
祂們很清楚,明面上看似兩人留守“黑白之門”,可實際上,己方陣營還有數名使徒將目光看向此處。
在“紅賢者”現身那一刻,同伴便已知曉情況,會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
兩人需要做的,僅僅只是將“紅賢者”拖住即可。
對方真敢獨自上門,那便正中下懷!
“兩位,讓我們來一場既分高下,也決生死的游戲吧。”
吉蘭頷首,淡淡說道。
他緩緩舉起了“哲人杖”,杖柄處的紅色晶石頓時綻放出璀璨的光芒。
嗡!!
霎時間,猩紅的光芒將四周籠罩。
與此同時,西格爾夫人與潘特西都聽到了頭頂傳來一聲雷鳴。
轟隆隆!
祂們不約而同仰頭看去,竟瞧見天幕憑空出現了一輪螺旋狀的閃電烏云。
不知何時,周圍彌漫起灰霧,形成了一圈環形的霧墻,隔絕內外。
作為使徒,兩人極高的靈知都傳來示警——祂們被強行拽入了某種空間,無法離開灰霧范圍內!
“這就是獵殺了‘持杯醫’祂們的力量嗎?強行困住目標?”
西格爾沉聲道。
潘特西眼神一冷,身形一閃,卻是出現在了霧墻邊。
祂抬手一掌,正中霧墻。
轟隆!!
震耳欲聾的轟鳴中,霧墻蕩出漣漪,可紋絲不動。
“真出不去?!”
潘特西眼底閃過陰翳。
這時,吉蘭腦后浮現出了一輪彩色光圈,如神明般漂浮于半空。
他右手持杖,左手張開虛握,冷眼俯瞰下方兩人。
“不必白費力氣了,游戲結束前,你們無法離開這里。游戲規則很簡單,殺了我,或者被我殺……”
話音剛落,吉蘭虛握的手往下一摁。
一道無形的“罡風”以柱狀螺旋的形式,轟擊而出!
潘特西瞳孔猛縮。
祂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死亡的壓迫感當頭襲來!
“必須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