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藍色海螺靜靜躺在水缸里面,沒有任何異動,但空氣里卻彌漫著驚人的海腥味。
“嘯天,剛剛發生啥了?”
江岳拽了拽呼呼大睡的嘯天。
“汪——”
嘯天搖了搖狗腦袋,示意自己啥也不知道,一直在睡大覺。
“就知道睡。”
江岳笑罵了一句,轉頭繼續問起巡天,結果巡天也是,剛剛一直在睡覺,什么都不知道。
“行,巡天乖,繼續睡吧。”
江岳安撫了一下巡天。
“汪——”
嘯天狂吠一聲,深感江岳雙標,氣的狗爪子刨地,小狗眼幽怨的很,直接把江岳逗樂了。
緊接著,江岳趁著老爺子做菜,四郎在自己練武的這個功夫,把桌子上的菜全嘗了一遍,倒不是他嘴饞偷吃,而是親口嘗嘗這些菜有沒有毒。
結果出乎江岳的意料,桌上的飯菜非但沒有任何毒素,反倒是擁有極其澎湃的精華,竟是把簡簡單單的肉類做的好似寶藥一樣。
“難道這海螺的能力,是做飯,煉丹之類?”
江岳仔細想了想,沒再繼續深究。
反正海螺現在也沒吱聲,做一頓好吃的,算是示好?
“好咯”
爺爺江琮吆喝了一聲,端上兩盤炒菜。
這些蔬菜是從后院種的,在此方世界,土地肥沃,富有大地之靈,普通瓜果蔬菜等生長速度奇快,哪怕是不錯的寶藥,也都一年一熟或是兩熟,至于那種動輒上百年才能成熟的寶藥,不是江岳現在能接觸到的。
試想一下,一株寶藥,在這種富有天地靈脈的環境中成長,還得百年成熟,那得多么厲害?
經過豬油炒制的菜和蛋非常香,江岳和四郎食指大動,很快就和爺爺坐在一起,直接開動!
此方世界的很多習俗,像是年獸傳說,放鞭炮,貼春聯,大掃除等習俗都是有的,像是吃餃子,吃元宵,守歲等習慣則不存在,元宵、寒食等節在此方世界也并不存在。
過了除夕夜,大年初一開始,基本上就進入了新一年的忙碌。
所以對大周人來說,除夕這天,就像是全年無休,最后只有一晚上的假一樣,彌足珍貴。
和爺爺江琮吃完了飯,江岳給江浩塞了個紅包,然后便回自己家睡覺去了。
他現在有山川寶鑒可以推演,也有武學可以推演,不過武學擺明了優先級更高,所以江岳打算年后積攢一波藥材后,再把積攢的光陰全都消耗掉。
永嘉二十四年,就這樣過了。
等江岳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永嘉二十五年。
永嘉二十五年的第一天就下了雪,鵝毛大雪紛飛,村里有幾座房子都被砸塌了,好在是放雜物的屋,沒砸到人。
江岳起的很早,他在風雪之中揮舞著三尖兩刃刀,澎湃的氣血蒸騰而出,帶著淡淡金色的紅霧彌漫開來,縈繞在他的身邊。
凡是雪花觸碰到帶著淡金的氣血蒸氣,都會瞬間消融,待得江岳舞完三尖兩刃刀,他所在的地方竟是留下了赤裸的地面,周圍全都被白雪覆蓋。
“殺法,還是太粗淺了。”
江岳舞完之后,又審視起自身。
殺法開山斷岳和水龍吟,都是師父幫他找的適合初境武者學習的殺法,也就用到二境頂多了,他現在的實力,殺三境如屠狗,估計是三境里很強的那一撮,修至圓滿的開山斷岳和水龍吟,已經沒啥意思了,畢竟這只是兩門連意都激發不了的普通殺法。
江岳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強行推演這兩門殺法,將其推演成高級殺法,另一個是直接去尋找更好的殺法,再將其推演成適合三尖兩刃刀的殺法。
“還是后者吧,多見識見識各種武學,才能開創屬于自己的殺法。”
江岳感慨。
他預計自己的殺法之路,其實就是在消耗光陰合成各派殺法,最后融合成屬于三尖兩刃刀的獨門絕技。
這需要集百家之長,還早著呢。
“巡天,嘯天,今日雪大,你們兩個在家待著吧,我去縣里一趟,要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巡天先去告訴我,嘯天頂著,知道嗎?”
江岳叮囑道。
一犬一鷹都非常乖巧的點了點頭。
江岳記得師父和自己說過,今天得去祭拜祖師,這估計是個很嚴肅的場合,所以江岳穿上了之前從洛玉姝那混走的黑衫,打扮的像是個人。
青縣。
茫茫大雪之中,徐沖帶著六位弟子進山,從布滿白雪的原野中留下一連串腳印。
江岳的一身行裝已經被換了,還是洛玉姝師姐給他準備的,從頭上的發簪,到腳上的云靴,全都是洛玉姝精心準備,總共準備了三套,全都送給了江岳。
不得不說,人靠衣裝馬靠鞍,江岳被師姐打扮了一番之后,賣相要好上太多了,若是陌生人見到,還以為是哪家的貴公子呢。
“咱們這一脈的祖師爺,是鐵匠,這也是為何我們這一脈名為器門的原因。”
徐沖一邊在雪地里行進,一邊給眾位弟子講述著祖師爺的事跡:“說是祖師爺,其實就是我的師父,你們的師祖。當年師父走投無路,你們師祖給我一個生計,緣分就這么結下了。一身煉器的本事也都是師父傳給我的。”
“你們師祖,武學雖然不強,但這一身煉器本事,絕對是世間頂流了,為師學了個九成,你們若是想學,我也可以教給你們。”
聞言六人都是一愣。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胡云龍。
畢竟胡云龍算是對器門鋪子了解最深的人,天天幫著師父打理器門總鋪之事。
唯一有可能學習煉器的就是胡云龍。
“師父,我這資質你也看到了。”
胡云龍笑道:“不是我不學,是我實在學不會,煉器這玩意和武學還不一樣,就跟那幫煉丹的說的似的,完全是兩條不同的道路。”
“再說吧。”
徐沖笑了笑:“為師再活個幾百年不成問題,到時候再說傳承煉器法的事情。”
“好。”
眾弟子應聲。
江岳倒是對煉器法頗為好奇,有種學一學的沖動,不過他現在身負“光陰債”,神武兩開花,著實是不易再來一門消耗光陰的大戶。
等破境了再學煉器也無妨。
一行人翻過幾座山嶺,最后停在蠻牛嶺邊緣的一座山谷之中。
在此處山谷之中,獸類絕跡,寶藥不生,就只有一個孤零零的墳頭。
江岳雖然不懂風水,但也看的出來這不是什么風水寶地。
風水寶地那都是山水環繞,草木豐盈,一看就心曠神怡,若是選的好了,可以福澤后人。
至于門派祖師,一般也有祠堂供奉。
但器門的祖師,在這么一處絕谷之中,只有孤零零一個墳頭,碑上文字已經模糊的不可見得了。
“師父。”
江岳開口,想要問問什么,但又把話咽了回去,因為他看到師父的表情很是痛苦。
“噓。”
大師姐舒苑蘅的聲音通過某種法門傳到了江岳耳中:“小師弟,師父在朝中得罪了人,師祖葬處才如此寥落.....”
江岳一愣,想起師父對自己的關心,又看到祖先葬身之處這么寂寥,一股怒火竟是難以遏制。
“得罪了誰?若日后有機會,江某定斬之!”
江岳忙追問道。
他本就是重視先祖埋葬風水的華夏人,在江岳的理念里禍不及家人,師祖都嗝屁了,還要針對師祖,足見其品行低劣到了不是人的地步。
這種人,該殺!
大師姐舒苑蘅被江岳這話驚呆了,怔怔看了看江岳,又看了看天色,傳音道:“等你日后功成入京,你就知道了,小師弟。”
“好!”
江岳微微頷首。
緊接著,徐沖帶著弟子們跪在雪中墳頭之前,倒了幾壺烈酒,又放了些吃的,燒了很多紙錢。
徐沖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大概就是自己現在收了六位弟子,一切安定,大家都很好的意思,還專門帶著江岳上前給祖師認識認識。
做完這一切后,徐沖帶著弟子們離開這處絕地。
“此谷名為三絕谷。”
出了山谷,徐沖沉聲道:“日后沒有我帶著,不允許來三絕谷祭祀祖師,都明白了嗎?”
“明白。”
弟子們點頭答道。
“嗯,回去等著吧,二郎的調令估計很快就下來了。”
徐沖長吐一口白氣,笑了笑:“大年初一,該干的事情都干起來了,快的話今兒個下午就能到,慢的話,初二也到了。”
“嘿嘿,估計二郎能混個不小的官職。”
胡云龍嘿嘿笑道:“不像是我們啊,封賞府里面就定了,二郎的封賞還得京都定。”
一行人邊走邊談,氣氛非常和睦。
江岳不禁好奇問道:“師父,巡天司內,官職是怎么分的?”
“巡天司里其實還分為很多部門,有巡山司、巡水司、神通廣大之輩可兼任數職。”
徐沖解釋道:“若是你受人管控,協助上頭管理一片區域,那便是巡山小旗,管著小旗們的隊長,便是巡山總旗。若是上頭沒有直系頭頭,下面又管著總旗小旗,能夠總攬一地所有事務的,那就是巡山校尉了。簡單來說,小旗,總旗,校尉,分別是一二三境實力。”
江岳聽著徐沖的話,仔細想了想,才說道:“那官職實際上是和實力掛鉤。”
“沒錯。也和地界掛鉤,有的妖山實力強悍,四境五境六境高手做巡山校尉的都不在少數。”
徐沖補充道:“像是伏牛山,內有獸神教,還有不少妖魔,是惠春府內最大的廣袤山林,總攬伏牛山一切巡察事務的,就是五境高手。”
“明白了。”
江岳微微頷首。
八百里伏牛山,可不是蔓延八百里,而是方圓八百里,伏牛山牛身那一塊的蠻牛嶺,廣袤無比,內里不知道有多少妖魔。
“嗯,先回去吧。”
師父徐沖帶著弟子們走出山林,回到縣里,自己回屋休息去了。
江岳六個師兄師姐們,干脆湊在前院,焚香煮茶,大談天下,當然都是師兄師姐們說,江岳聽著。
尤其是大師姐舒苑蘅和四師兄沈玄,前者出身大世家,又在府都文堂做司水命官,見多識廣,至于沈玄,游歷天下,足跡遍布大周,也見識過不少奇奇怪怪的事情。
師兄弟六人談天說地,最后說到了江岳身上。
“等小師弟功成,怕是能直接登上大周天驕榜。”
舒苑蘅感慨道。
“沒錯,小師弟若是幾年功成,年齡未到限制,拿個第一不還簡簡單單?”
其他師兄師姐也附和道。
“天驕榜?”
江岳輕聲疑惑。
“沒錯。”
沈玄拍了拍江岳的肩膀,笑嘻嘻道:“咱們大周,有個挺神秘的勢力,叫做天機樓,有人猜測其背后是皇室,有人猜測其背后是國師,但不管是誰,天機樓可以說是大周百事通,凡是戰績,定能查到。”
“這天機樓出了很多榜單,天驕榜就是其中最具含金量的幾個榜單之一,只有三十歲以下的天驕能夠上榜,按照戰績進行排名,不管神道武道,都能上榜,總共千位名額。”
“咱們師兄弟都過了年紀,沒法上天驕榜,只能等你給咱們師門長長臉了,小師弟。”
“師兄,我會努力的,不過能不能上,誰知道呢。”
江岳笑了笑。
“其實也無妨。”
沈玄笑道:“除了天驕榜之外,天機樓還有天榜和地磅,前者只有十位,后者百位。”
說到這里,沈玄擠眉弄眼道:“不僅如此,還有百花榜,咱家大師姐,可是在百花榜上力壓群芳呢....”
“沈玄!”
大師姐舒苑蘅厲聲呵斥,嚇得沈玄一個哆嗦。
好在這時候外面響起馬蹄聲,眾人神情一震,趕忙出去迎接,這事也就過去了。
鵝毛大雪之中,兩匹高頭大馬緩緩停在徐府門口。
馬毛上的汗液和雪水緩緩蒸發,凝結成一道道白氣。
兩尊穿著黑色大氅,腰間跨著巡山令牌的高大男子翻身下馬,朗聲道:“可是器門徐沖大人宅邸?”
守門的小廝一聽,趕忙迎出,不過還沒回去稟告,江岳師兄幾人就都走了出來。
徐沖的身形,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了門口。
兩尊穿著黑色大氅的男子對徐沖微微躬身,笑道:“徐大人,您六徒兒的封賞下來了,卑職奉命前來傳信。”
說著他們指了指馬背上掛著的兩個精致獸皮袋,里面貌似有不少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