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江岳裹伙著老四去春梨園聽曲,語氣里絲毫聽不出有半點緊張或者壓力的感覺,眾人表情都是一僵,隨后都哈哈大笑起來。
江岳這種心態,非常好!
怪不得能這么短時間內從普通人蛻變成為武者,又突破二境,自創武學。
舒苑蘅等人試著換位思考了一下,若是他們有江岳這樣的遭遇,怕是根本無法做到這么樂觀。
“哈哈哈哈。”
沈玄錘了江岳的胸口一下,激動的摟住江岳,笑道:“聽!這次你聽一下午我都不帶跑的。”
舒苑蘅一副御姐模樣,頭發高高盤起,穿著類似宮裝的長裙,溫和斥責道:“老四,你那些臭毛病,別把小師弟帶壞了,整日尋花問柳算什么正經?”
“冤枉啊大師姐!”
沈玄喊冤,對著師父還有諸位同門道:“師父,師姐,師兄,你們是不知道,小師弟他聽曲兒是真的聽曲兒啊!一絲不茍,專心聽曲,在咱青縣的樓、閣、坊、園、苑的女魁之間都傳開了,六爺往那一座,啥也不干,就硬聽曲兒,一聽就是兩個時辰,給人家小娘子累的夠嗆。”
“哈哈哈,還有此事?”
師父徐沖都被逗笑了。
“咳咳。”
江岳解釋道:“師父,我聽聞大周戲曲,是有專門修士審查的,必須真人真事改編,弟子獵戶出身,對很多事情都不了解,所以干脆聽聽戲曲,惡補一下。”
“嗯,如此甚好。”
徐沖聞言頷首,夸贊道:“知不足而力補,此乃大善。不過等年關之后,朝廷封賞下來,你估計會做巡山命官,到時候就可以查閱大周史籍了,對這天下會有更深刻的了解。”
“好了。”
徐沖大手一揮,笑道:“福春樓,為二郎慶功!”
“好!”
師兄弟們笑著點頭,跟著師父走出徐府。
福春樓,徐沖早就和福春樓掌柜說了今日設宴的事情,并且請帖早就發到了青縣各大勢力手中。
江岳等人到了不久,很多青縣大人物紛紛到場。
像是胡大先生,文堂政司司主胡雪巖,幾個幫派的幫主,岳家的岳九華,洛家的老獨臂都前來祝賀,在職的捕頭也來了幾位,不過卻不見韓家人還有張鐵捕頭的身影。
“師父,韓家怎么沒來?”
江岳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師父,低聲問道。
“沒臉來唄。”
徐沖低聲笑道:“臨陣脫逃,自己棄了巡天司官,還有什么臉面來赴宴?在場之人哪個不是帶著傷勢的?二郎你可以看看,除了韓家,張鐵,還有沒來的呢,這些沒來的勢力,以后交往可要悠著點。”
“明白了。”
江岳微微頷首。
在這次守衛惠春府的大戰之中,也并非是所有強者都參加了戰斗,有的是諸如韓歷、張鐵之流,自己放棄了轉正成巡山命官的機會,臨陣脫逃,也有的大族沒有官位許諾,但依舊舉族出動。
江岳看著來往賓客,和拜師禮時候的賓客做了對比,心里大概就清楚到底誰沒來了。
宴會很快開始,推杯換盞,桌上滿是佳肴,眾人開始紛紛賀喜。
“六爺,惠春府尚存,全都賴您之力,我馬幫馬運通,敬你一杯!”
“六爺,我代我米幫幫眾,敬你一杯!”
“哈哈,徐兄,你這徒兒,可真不一般啊。”
酒過三巡,佳肴下肚,這一場宴席也就散了。
實際上徐沖辦這次宴席的目的就是告訴江岳誰出力了,誰沒出力,誰是真性情,誰是假仁義。
雖說不至于譴責那些沒處理的大族,例如韓家之流,但之后也沒必要和他們走的太近。
青縣這一片,畢竟是江岳祖地所在,師父徐沖對此還是很上心的,基本上是手把手教給江岳和這片地方的地頭蛇打好關系的為人處世之道。
“好了二郎,回去安心過個好年吧。”
徐沖笑道:“大年初一來青縣一趟,拜祖師,其他時間你自己安排就好。”
“行,我知道了師父。”
江岳微微頷首,跟著四師兄去聽了半天小曲,又賺取了五年光陰,這才回去。
青縣比青陽鎮更繁華,處處都是戲臺,鞭炮聲陣陣作響,直至江岳離開青縣,進了林子,這鞭炮聲才漸行漸遠。
除夕。
江岳原本打算和家人在家過一天,順帶教四郎習武,不過卻被爺爺趕了出來。
說是大年三十,難得休息,讓江岳帶著四郎去鎮上玩玩轉轉,看看廟會,買些點心吃,等天黑之前回來吃飯就行。
江岳一想也是,畢竟家里現在富裕了,過年該花的花,四郎從小到大還沒吃過點心,干脆就帶著四郎去了鎮上的廟會,像是家長領著兒子一樣,牽著四郎穿過熱鬧的集市。
沒一會,四郎手里就多了幾個竹簽,上面插著吹好的糖人,手里還提著一兜點心,開心的不得了。
“嘿嘿。”
四郎牽著江岳的手,笑嘻嘻道:“二哥,估計我這輩子都忘不了今年過年。”
聽著四郎的話,江岳不禁想到,會不會多年之后,四郎也突然感慨,再也沒吃過那年那么好吃的糖人?
“你小子。”
江岳笑道:“等你修行有成,就是你帶著二哥逛集市了。”
“那肯定呀,修行有成肯定要孝敬二哥還有爺爺!”
四郎認真道。
“還有你爹!”
江岳拍了拍四郎的腦袋,忽然想起什么,問道:“話說你爹給你留什么東西了嗎?”
“嗯,留了呀,不過不在家里。”
四郎聲音清脆,充滿少年感:“我爹說等我修成了武者,就去惠春府府都,找一個叫林守義的,他留給我的東西都在林守義那。”
“那我帶你去嗎?”
江岳猜測應該是四叔給四郎留了一些修行相關的東西,若是能早點拿到,也方便四郎修行。
“不不不。”
四郎搖頭道:“二哥,我爹說我必須成了武者才能去,也沒說為啥。”
“嗯,那就成武者再去,加把勁。”
江岳揉了揉四郎的小腦袋,“走,去看廟會去吧,從早唱到晚,那里吃的更多。”
“好!”
江岳帶著四郎前往青陽鎮邊上的廟會,這里人頭攢動,到處都是人,很多小販賣著各式各樣新奇的東西。
吃的玩的雖然貧瘠簡單,但花樣不少,充滿年味。
還有不少算命先生,神神叨叨的,江岳定睛一看,發現有一個算命先生若是去了胡子,就是自家村兒里的周二狗。
江岳給四郎買了不少東西吃,又給爺爺買了一些捎著,然后才帶著四郎擠進到戲臺前面聽戲。
“二郎。”
見到江岳過來,坐在首位上的三位鄉老趕忙讓座,把最好的位置讓給江岳,不管江岳怎么拒絕他們都執意讓江岳坐在最前面。
不僅如此,三位鄉老還順手塞給四郎不少點心、水果之類的吃食。
戲臺上的,正是余家班。
余家班主的女兒正彈著不知名古樂器,口中唱著戲曲,見到江岳坐到前面,不禁眼神一亮。
除此之外,余家班主也注意到了江岳,心情激動起來。
強忍著激動唱完一曲,余家班主噔噔噔走到戲臺中間,激動道:“諸位鄉親們,我們余家班創作了一部新的戲曲,還望諸位鄉親父老賞光聽聽。”
“此戲文戲曲,為感激江恩公所做。”
聽到這里,坐在戲臺下面的百姓、鄉老,都激動好奇起來,還沒開唱就喝彩起來,賞錢更是丟了不少。
“這曲,不要賞錢!”
余家班主趕忙拒絕,真誠道:“江恩公,你說不需吾等惦念恩情,我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創一曲戲文,權當感激!”
聞言江岳來了興趣,身體都坐直了一些。
四郎則眨巴著大眼睛,好奇的看了看自家二哥。
“諸位,請聽《青陽鎮二郎怒斬十倀鬼》!”
話音落罷,鼓聲響起,伴隨著琵琶、古琴之音,悠悠揚揚,一股豪邁英武之意從曲樂中傳遞而出。
“且說那青陽山神祭呀,鬧那倀鬼災。”
“山神不在二郎在呀.......”
戲曲悠揚,生動描繪出江岳戲臺之上獨戰十倀鬼的畫面,并且進行了藝術加工,讓整個劇情更加跌宕起伏,伴著樂曲讓所有人都精神緊繃。
最后曲聲大奏,好似銀珠迸濺,伴著余家小女那空靈的戲腔:“倀鬼盡斬尸首落滿祭臺,二郎神威盡在刀尖血染處.........”
激烈的曲聲減緩,戲曲漸漸進入尾聲,只剩下百姓們的喝彩之聲。
江岳瞪大眼睛,竟是有些害臊。
實在是這余家班主做的曲子和戲文都太吹捧他了。
當時斬殺十只倀鬼,確實兇險,但實際上斬殺了兩頭倀鬼之后,剩下的就可以輕松擊破了,并未給江岳什么壓力。
說實話江岳當時也沒想著救人什么的,就是腦子一熱,把倀鬼全都宰了,當然宰了倀鬼百姓們確實獲救了。
但他硬生生被余家班主描繪成了頂著倀鬼壓力,營救百姓,英雄救美,血戰十倀鬼最后不留姓名飄飄然離去的英雄。
百姓們歡呼喝彩,極盡贊美之情。
弟弟四郎眼中滿是敬仰之意,縮在江岳懷里,崇拜的看著自家二哥,心里幻想著自己之后也能成為二哥這樣的人物。
江岳沒在乎周圍的一切,因為面板提示忽然出現。
獵神(白60)
他的獵神命格,竟是一下提升了百分之十。
這讓江岳愣在原地。
僅僅一鎮百姓流傳戲曲,聽之喝彩,就直接提升了百分之十獵神命格,若是傳播開來,像是那些醉斬蛟龍的劍仙細文一般傳遍大周,他的獵神命格得提升多少進度?!
“嘶——”
江岳倒吸了一口涼氣。
身后是百姓們的喝彩之聲,還有齊鳴的鞭炮。
對于窮山惡水之地的獵戶們來說,吃不起飯就當匪寇,交不上稅就殺官逃命,殺不了官大不了被殺,一死了之。
但若是吃的起飯,大部分人都是恩怨分明,惡人還是較少的。
江岳先是成了武者,拜師徐沖,威名遠揚,又主持了山神祭,威名更勝,之后更是斬殺十倀鬼,救了在場所有百姓,之后江岳還勒令四位衙役管好自己的手,讓百姓們過了個好年。
這些,已經足夠讓青陽鎮獵戶百姓心存感激。
江岳怔怔看著眼前的盛景,聽著爆竹作響之聲,山川寶鑒的內容在他腦海中浮現,那晦澀難懂的寶鑒經文,竟是漸漸變得淺顯起來。
你開始神道修行。
修行法:山川寶鑒(lv1)
香火愿力:10
光陰:705年
注:您可消耗光陰,加快香火愿力吸收,提升神道修行法。
“竟是開展了新的模塊。”
江岳心中一驚,轉而欣喜萬分。
神道修行,也在二郎神印的面板之上,而且還單開了一個模塊。
其中還有香火愿力,估計這就是神道修行所需要的養料,類似武道修行需要的寶藥、血肉精華。
而光陰在神道修行中同樣有用,自身吸收香火愿力的話,估計要耗費悠長歲月,但消耗光陰的話,現實中壽元并不會減少。
在喝彩聲中,余家班又唱了幾遍《青陽鎮二郎怒斬十倀鬼》。
江岳留下二兩銀子,默默離去。
百姓們喜氣洋洋,傳唱起江岳的故事。
或許用不了多久,江岳真的能享百姓生祠香火祭祀,成為庇佑一方水土平安的神。
“享百姓生祠香火祭祀,不貪朝廷氣運,原來是這個意思。”
江岳帶著四郎回家了。
路上正好遇到爺爺江琮,他出來買了些豬油,正好也聽了戲文,滿是褶皺的臉上掛著揮之不去的笑意。
爺孫三人并行,在煙火聲中回往溫馨小家。
嘎吱——
院門被推開,江岳和爺爺,弟弟回到家里,卻見桌上滿是豐盛的飯菜。
“哇,爺爺,今天咱們吃的真不錯,好香呀。”
四郎驚喜道。
而江琮卻愣在原地,不可思議道:“不是,爺爺還沒做飯呢呀,家里豬油快沒了,爺爺出去買豬油,正好去廟會看看,聽了半天戲,和你們一起回來的。”
“啊?不是爺爺做的,那是誰做的?”
四郎疑惑道:“難不成是趙七哥送來的,或者是秦姐送過來的?”
“有可能。哎,這兩家子,平時就老實往咱家送東西。”
江琮笑道:“說了多少次了,他們也不不聽。不管了,爺爺再去做幾道菜,你們等一會咱就開飯!”
“好嘞!”
四郎應了一聲,坐在桌邊吃著點心,乖巧的等待著。
至于江岳,他眉頭微皺,鼻翼聳動,看了看呼呼大睡的嘯天和巡天,又看了看放海螺的那個大水缸。
他聞到了很明顯的海腥味。
“不會真有海螺姑娘吧。”
江岳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