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老實的大哥陳老勤找到小羽,打探自己兄嫂之事時,小羽曾產生過將巧實劍送給陳家的念頭。
讓跟隨自己時間雖短,卻幫助自己渡過許多難關的張小巧、陳老實,回家陪伴白發蒼蒼、壽元將盡的老父親,盡最后的孝心。
當時她產生這種念頭,固然有幾分善心、善念在里頭,但一個她自己也無法否認的重要原因卻是,一旦完成劍骨重鑄,巧實劍對她不再是必不可少。
巧實劍用得很順手,但劍骨就在她體內,是她的天生神通。
她曾經擁有過劍骨,使用劍骨戰斗過,知道它用起來多么得心應手。
很多巧實劍能做到的事,劍骨可以做得更好。
比如,劍意、劍氣導入劍骨,身上每一根骨頭,骨頭所在的部位,都能如同利劍一樣發出攻擊。
比如,仙武主神進入巧實劍,化為各類主神形態。
仙武主神能不能進入劍骨?
當然可以!
《虎魄七殺》的兇虎主神,可以坐鎮小羽識海,成為她臨時的“主意識”,操控七殺奧義,效果更妙,仿佛真正的“兇虎妖神”在戰斗。
若兇虎主神從識海“下沉”,進入劍骨,與她身體融合,她自身將進入了一種很奇特的狀態。
并不是像巧實劍一樣,直接變成仙武主神的形態。
有點《火影忍者》中的尾獸化,內核是小羽,外表披著“仙武主神·尾獸衣”。
仙武主神離開識海,將身體當成一柄寶劍,直接透體而出,如同覆蓋在她體表。
小羽幻化成丈六兇虎,朝著關城隍飛撲過去,本質上是一柄巨劍朝他碾壓過去。
她就是劍,劍就是她。
不存在什么人劍合一,不用“合一”,她的劍骨本就是劍。
每一根劍骨是一柄劍,所有劍骨組合在一起,成為一柄“巨劍”,她便是巨劍本身。
巨劍為丈六兇虎形態,穿透了關城隍神軀。
等于巨劍的劍身和無數劍氣,從關城隍神軀上穿過去。
關城隍此時也只是正常人大小,巨劍卻有丈六之高,把塔樓屋頂都碾碎了。
碎成粉末,因為她是巨劍,周身環繞無盡劍氣。
碾碎屋頂的,是龐大的“兇虎劍氣”。
如此大的體量,穿透關城隍,猶如巨大的石頭磨盤,把老鼠壓在下面磨。
關城隍每一寸神軀,都被無數劍氣穿透。
穿透他神軀的劍氣余波,還徹底摧毀了七層塔樓。
墻壁、地板坍塌,被凌厲的劍氣攪碎,化為粉塵。
關城隍此時仿佛站在直徑兩米的炮口,炮管里裝了一發炮彈,和無數小彈珠,然后直接開炮。
在洪老哥、張老哥的視角,就是刀俎之下的羽鳳仙,突然變成兇虎,撲向自己的“關老弟”,兇虎穿透了“關老弟”的身子,再次在他身后凝聚成身穿褻衣的羽鳳仙。
她還回頭冷笑道:“這就是殺葛慶的‘七殺奧義’第八式,‘斬神刀’,閣下以為如何?”
僵直當場的關城隍,別說回答她的問題,他連一個細微的表情都沒做出來,直接無聲無息消散成細密的金紅光點。
碎成渣了。
城隍爺是陰神,靈魂和神力之軀的組合。
識海還有城隍符箓、腰間懸掛城隍神印,懷里還揣著《生死簿》。
此時神力之軀徹底被劍氣攪碎成渣,靈魂魂飛魄散。
連城隍神符也支離破碎,化為片片火絨般的靈光碎片,漸漸消失不見。
城隍神印還能“咚”的一下,掉在地上,裂成八片。
仿佛一個土疙瘩,被人用力踩了一腳。
至于《生死簿》,它的確是法器,但既不能攻擊,又不能防御(可以防御精神、靈魂類的攻擊)。
它像個神力打造的平板電腦,還是云處理器、云網盤(硬盤)。
沒有顯露人前,直接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迎祥府境內,所有關城隍廟,城隍神像“咔嚓”裂開。
尤其是迎祥府、天門鎮城內的兩座城隍廟。
裂紋蔓延到石雕神像的全身,石塊“嘩啦啦”落下。
縱然有金屬鑄就的神像,表面也出現仿佛被利劍劃了七八下的細且深的痕跡。
郡府內,所有率屬府城隍的鬼神,無論府城內的城隍廟文武判官等鬼神,還是職位低于關城隍的縣城隍、土地神、井神,都在此時有了一種強烈的感應——自家上司(老爺)隕落了。
直接率屬關城隍,神箓來自關城隍的“關家人”,感覺更強烈,是一種失去依靠的空虛感。
不止是心理上空虛,還因為神力失去源頭,神道符箓靈光暗淡,引發神軀和神魂的虛弱。
“關老弟”
城隍廟廟祝,以及郡府內鬼神的感受且不提,單說此時屋內的洪老哥、張老哥。
他們不是沒見識的凡人,不是不能理解發生了什么,但他們無法相信自己此時的見聞。
有一息時間,他們呆若木雞,震驚到了精神恍惚。
“賤婢爾敢!”還是張老哥最先反應過來。
先前關城隍給他的任務,便是盯著羽鳳仙。
他的“縹緲刀意”含而不露,引而不發,似有似無地鎖定在羽鳳仙脖頸。
等于是長刀出鞘,架在小羽脖子上的姿勢。
小羽突然從刀口下“飛走”,還蓄力一擊,秒殺了關城隍。
他不用重新拔刀,不用催發刀氣。
他只需將先前蓄勢待發的“縹緲刀意”轉變方向,重新鎖定羽鳳仙。
“唰——”
璀璨的刀光,仿佛朦朧夜色下,突然降落一枚流星,刀光閃亮,迅疾如電。
小羽身子一歪,仿佛腳下被絆了一下,差點撲倒在地,卻又恰到好處地避開了丈長的刀光。
她此時的狀態非常奇怪。
剛才以身為劍,穿透了關城隍的神軀,還冷笑著說了兩句話,嘲諷了壓根聽不到她聲音的關城隍。
按理來說她應該精神抖擻,目光銳利如刀,身上散發凜冽殺氣。
可她這會兒一副睡意朦朧的樣子,身子歪歪斜斜、沒精打采,仿佛午夜被尿憋醒,繼續閉著眼睛,夢游般往廁所搖搖晃晃地走。
她眼睛也自然地閉著,沒有使勁閉眼的動作,更不可能目光銳利。
身上沒有半點殺氣.慵懶之氣倒是十分濃郁。
如果她現在往床上一趴,任誰見了都會覺得她正在睡覺。
事實上,她此時的確在睡覺。
在張大哥出刀后,洪大哥也回過神,發出震驚又茫然的叫喊:“她,羽鳳仙她,她還在睡覺!
她沒有裝睡,她在做夢,她的夢境沒有消失,依舊和先前一樣安寧祥和——”
“你確定,我的夢境依舊安寧祥和?”
小羽驟然出現在洪大哥面前。
她本人右手掐劍指,如同一柄飛劍戳過來,她的夢境突然化為無盡劍氣。
有無窮無盡的飛劍,伴隨在她身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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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瞬移般來到他跟前時,飛劍洪流也沖刷過來。
“你怎么——”
和關城隍一樣打扮、氣息也十分相似的“通州府”洪城隍,一句疑問都沒說出口,便被小羽劍指洞穿眉心,她本人仿佛一柄劍,穿透了他的神軀。
她身后的滔滔劍氣洪流,緊接著將洪城隍淹沒。
也就聲光特效有些區別。其實洪城隍死亡的過程,和剛才的關城隍一模一樣。
小羽使用了同樣的招式:《虎魄七殺》第八奧義,斬天神。
只不過殺關城隍是在現實的陽間,在小羽的臥室內。
斬殺洪城隍,卻是在夢境中。
關城隍給洪城隍的任務,是在多個維度監控小羽,包括夢境維度。
按照常理,小羽若要蘇醒,或者要蓄勢暗算關城隍,必定先從夢中醒來。
一旦從夢境醒來,她的夢境肯定要消失。
或者說,一個熟睡中的人,從夢中醒來的過程中,夢境必定會有非常大的波動。
連普通的鬼魂,都能入活人之夢。
洪城隍入別人的夢,更是簡簡單單、輕輕松松。
他此時的情況,有點像當日在橫沙關“關家生藥鋪子”時,池邈和老羅去夢中拘“關羽”的魂魄,去關虎臣書房,讓上邦畫圣對著她的神魂繪制影神圖。
只不過洪城隍不像池邈和老羅那么魯莽。
他和關城隍都曉得羽鳳仙的厲害,現在他們主要任務是在她沉睡時,挖走她的劍骨。
故而洪城隍沒有直接進入小羽的夢境,只站在“門口”盯著她的夢境。
但凡她的夢境有任何波動,他立即知曉,并通知關城隍小心。
結果直到關城隍死亡,甚至直到他自己被同樣的招式斬殺,他眼前的“羽鳳仙夢境”始終安寧祥和。
只能說曾經滄海難為水,
經歷過和夢魔無數次的拉鋸戰,還和混沌魔神(腐爛巨眼)在夢境維度大戰了好幾場。如今洪城隍在夢境上的微末道行,完全不夠看了。
別說他站在夢境門口,看得不太真切。
哪怕他直接進入小羽夢中,看到的依舊是鳥語花香,一派寧靜祥和。
因為小羽的《夢神功》早達到第一重“一室之主宰”的境界:完全掌控自己的夢,編織夢境中的場景。
以上皆在夢境維度。
現實中,小羽睡眼惺忪地躲開“張大哥”丈長刀氣,身子搖晃著向前踏出一大步,已經來到陽臺處。
“啊——”比關城隍稍強一點,洪城隍神魂在夢境維度湮滅,神軀還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
但也只有一聲短促又絕望的慘叫,接著,“轟”
陽臺上憑空爆開一團金紅色的煙花。
“斬天神”的劍氣、劍意先滅他的神魂,再從夢境維度侵入他的神軀,將神軀攪碎,化為一縷縷如同火光的紛亂神力,場景異常華麗。
邊上的張大哥被嚇壞了,嚇呆了。
“老洪,你咋了?”
關城隍已經死得夠莫名其妙。他無法理解,卻知道羽鳳仙裝睡,對關城隍使用了蓄力一擊,爆發了恐怖的劍氣。
現在的洪城隍的死亡,越發不可思議。
羽鳳仙都沒碰到他,他咋突然“自爆“了?
“張人杰,先顧你自己吧!”
小羽終于睜開了眼,目光銳利,表情冷冽,殺氣濃郁成了實質的氣勢。
“你怎么知道我?”
張大哥嚇壞了、嚇呆了,手中長刀卻揮舞更急,一條條白色匹練似的刀氣,形成密集的網絡,將附近建筑徹底摧毀,讓小羽避無可避。
小羽也不用躲避,她并指為劍,以自身純陽劍氣,輕而易舉撕開對方的“刀氣網絡”,來到對方跟前。
“你竟然破了我的縹緲刀法?”
關城隍、洪城隍在極短時間內接連慘死,張人杰本就沒了戰意。
此時見到自己用盡全力劈出去的刀氣,竟被小羽以手指,“隨便”戳幾下,便在刀網中撕開一個大窟窿,他更加沒了戰斗下去的勇氣和意志。
大叫一聲,他人刀合一,化為一束白光,跳出正緩緩傾倒的陽臺,就要往西邊迎祥府的方向逃遁。
忽然,“嗤”的一聲,一線晶瑩亮光從下方射來,仿佛鋒利的剪刀剪開一匹布,將張人杰的刀光一分為二。
鮮血潑灑。
刀光消失,落下兩片分割均勻的尸體。
“嘩啦啦”臟器、鮮血,如同大雨,從七層樓的高空灑落。
小羽抬起右手,那一線晶瑩亮光,已落入掌心。
是劍刃有斑駁裂縫的巧實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