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鳳仙,佛爺倒是低估了你,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然也掌握了一門時空神通。
可惜你的時空神通只是小神通。
在佛爺在掌上佛國面前,猶如螢火之光面對皓月。”
妖蟬低頭低語,聲音卻傳入佛國內每個生靈耳中。
不是傳音入秘,純粹是聲音太大,整個世界都響徹他的話語。
“啊,是妖蟬,妖蟬襲城,妖蟬將我們裝進掌上佛國啦!”
“我們完了,迎祥府都落入妖蟬掌中,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間。可妖蟬怎么可能會對我們有善念?”
“沒想到妖蟬真的來了,太子殿下,你為何要勾結妖蟬啊!”
吉祥大街周圍的幸存者,最先明白發生了什么事,也最為絕望恐懼。
周圍大酒樓廢墟中,有很多會武功的達官貴人活下來。
他們的腦子更加“靈活”,想得更多,叫喊中有絕望,也有希望、有期待。
“太子殿下,救命!你若要謀反,要背叛西蜀、背叛大王,我愿追隨左右,哪怕為您弒君也在所不惜!”
“太子殿下,你勸一勸妖蟬大師,我們是自己人,我是您貼身侍女‘浦華’的表妹的二堂兄的連襟啊!”
“妖不,佛蟬大師,你聽我說,千萬不要沖動,我是太子的人,自己人不打自己人。”
吉祥大街前方的城衛營將士中,跳出一位鐵甲老將,對天怒吼:“妖蟬,你是佛門弟子,敢屠殺迎祥府百姓,天帝一定會去靈山詰問佛祖,到時候看你怎么交待!”
這話很有水平,也很有見識,直指要害,威懾力十足。
可惜他們此時在妖蟬掌中.
“聒噪!”妖蟬冷哼一聲,只輕輕動了動手指,那位老將軍連同他周圍上千名全副武裝的士兵,皆如同點燃的煙花般爆開,爆散成大片濃郁的血霧。
血霧也凝固在時空中,沒有輕盈地飄動。
佛國在妖蟬掌中握,他就是佛國唯一主宰。
忽然,在血霧中,浮現一團金光。
金光微微顫動,發出“嗡嗡”聲響,仿佛落入蛛網的蜜蜂在奮力掙扎。
周圍時空蕩漾一圈細細的波紋。
“嗖!”金色光團終于掙脫佛國的束縛力,搖搖晃晃,朝著遍布佛光的天空極速沖去。
沖出了天空,等于沖出妖蟬的手掌,自然也脫離的掌上佛國。
“羽鳳仙!你竟然躲在西蜀將士中咦,這金光佛力精純,似乎不是羽鳳仙能偽裝的.你不是羽鳳仙,你是誰?”
察覺到一股力量要突破掌上佛國,妖蟬大喜過望,以為是羽鳳仙終于暴露痕跡,就要用力將那點金光捏死。
可那團金光異常堅韌,沒有被他的佛力碾碎。
相反,在重壓之下,金色光團猛地爆開。
金燦燦的佛光,甚至比他都精純的佛力,開始排斥周圍他用來構建佛國的佛力。
那片街區的掌上佛國,結構漸漸坍塌,時空變得很不穩定。
羽鳳仙身上也有微弱佛力,他一個“靈山羅漢”,當然能察覺到。
她都用燃燈度亡經,度化了拐子山數萬陰兵。擁有微弱卻精純的佛力,并不奇怪。
可現在這家伙,佛力太強大、太精純了。
剛才佛力含而未露、引而不發,只露出一團金光時,只有微弱佛力氣息散發。
故而妖蟬以為他是羽鳳仙。
現在佛力徹底爆開,簡直如大日初升,肯定不是羽鳳仙能偽裝的。
“你究竟是誰,為何有如此精純強大的佛力?”
妖蟬驚呼的同時,還加大力量,朝佛國中央的“佛爺”捏過去。
剛才只用了一根小拇指的力量,現在佛國手掌全部擠壓而去。
果然將其捏住。
他看清了對方的形貌,是個穿灰黑色潛行衣、用黑巾蒙面的神秘人。
“大師,自己人,貧僧俗家姓‘勞’,迎祥府‘勞神仙’就是我,我也是靈山弟子。”
呃,這位勞佛爺和剛才亂叫的達官貴人還真不一樣。
他沒說謊,真是靈山的自己人.好吧,還是說了半句謊話。
他是“自己人”,卻不是靈山弟子。
單論在佛門的地位,他甚至不如小羽。
小羽已經進入考察期,只要抵達靈山,立即轉正。
這位勞佛爺卻是見不得光的“黑戶”。
“你就是迎祥府的‘勞神仙’?”
妖蟬沒有松手,但也沒繼續捏下去,只是警惕問道:“你為何在此?”
如果勞神仙從勞府里跳出來喔,不對,勞府不在這片街區,并沒被籠罩在掌上佛國之內。
若是勞神仙在佛國邊緣跳出來,妖蟬還能理解。
可現在勞神仙是從城防營將士中跳出來的,還穿成這樣。
——勞神仙和城防營將士是一伙的,都對他“玉大師”有敵意,是他的敵人。
妖蟬這樣想。
這也正常,畢竟勞佛爺的行為,的確鬼祟惹人懷疑。
勞佛爺把嘴里的鮮血咽下肚,支吾道:“貧僧沒有惡意,只是這邊動靜大,想過來看熱鬧。”
“撒謊!”
瑪德,穿著夜行衣,以高明的潛行斂息之術躲在軍伍之中,實力強大卻鬼鬼祟祟,還敢說看熱鬧,真把我當蠢貨!
妖蟬今天出手十分果決。
對小羽動手,都沒試探,第一招便是“佛國神掌”這種大神通。
對威脅他的西蜀老將軍,直接捏爆,還順帶殺了老將軍麾下千余好男兒。
此時面對一個莫名其妙的“勞神仙”,他當然不會留手。
別說什么“靈山自己人”。
羽鳳仙能超度拐子山數萬陰兵,明顯很得燃燈佛祖和地藏王菩薩看重,還不是照殺不誤?
妖蟬從靈山出來的,很了解佛教部派之爭的殘酷和慘烈。
他壓根不會因為對方佛力精純,而在這種要命的關鍵時刻猶豫糾結。
“吧唧”妖蟬用力一捏,本以為自己安全了、泄掉那口“硬氣”的勞佛爺,連一瞬間都沒堅持住,立即爆成一團血霧。
“啊啊”
他在血霧中凄厲又憤怒地慘叫,“妖蟬,你竟敢殺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勞佛爺還是勞神仙時,已經是數百年道行的“道門神仙”,自然早練成了陰神。
在棄道從佛,得到“佛爹”灌頂佛門智慧,轉修《歡喜禪法》后,他的陰神轉化成佛門五蘊中的“想蘊”,又叫“意識之心”。
“意識心”即是小羽前世所讀仙俠奇幻中爛大街之“神識”的集合。
總而言之,勞佛爺此時“法體”被捏爆,只剩下“神識”還在掙扎。
到了“陰神”境界,只法體損毀(肉身被殺),并不算是“死亡”。
“我爹是靈山上的佛陀,是地位遠超你的大能者!睜開你的狗眼仔細看,我身上有佛陀的印記!”
大多數時候,勞佛爺都不會這么直白地叫喊。
因為能力比他強的仙佛,有足夠的見識,察覺到他的不凡。
其實金蟬子并沒在他身上留下代表自己身份的印記。
金蟬子壓根沒指望這個便宜兒子踏上修行之路。
可勞佛爺終究是佛陀之親子。
凡人不是仙,察覺不到他身上的異狀。
仙佛卻能感應到他身上“同類”的氣息。
妖蟬本已準備隨手將他神識打滅。
聽到他叫喊,稍微感知他神識上的氣息,立馬察覺到不對勁。
——剛才只顧著尋找羽鳳仙,都沒怎么細看這個勞神仙。這家伙還真沒撒謊,身上有一股微弱卻深邃的佛韻。
完全符合佛陀直系子嗣的特征。
“你野爹是誰?”妖蟬問道。
“我不是野種,我父母兩情相悅,有媒妁之言,屬明媒正娶!我母親姓‘勞’,我爹我娘一直喊他‘青山’,他是個身形魁梧的赤足頭陀,應該是一位苦行僧。”
畢竟關乎自己生死。
勞佛爺雖憤怒妖蟬“野爹”的說法,卻還是盡量多地介紹自己爹媽。
“青山,頭陀我從未在靈山上見過類似的佛陀。”
這也是一句大實話,妖蟬是金蟬子的仆人,不是“頭陀”的仆人。
“頭陀”是金蟬子上一世的“應身”。
“我爹是佛教大能,身份十分尊貴,肯定不會帶著自己的法號娶妻生子。”勞佛爺道。
他自己也知道“青山”必定是佛爹的假名。
妖蟬想了想,決定還是再給他一次機會。
“你老實說,為何在此地?是不是羽鳳仙的同伙?”
如果勞佛爺的話不能讓他滿意,妖蟬還是會將他捏死。
賣佛教大能者一個的面子,哪怕沒有任何回報,甚至不知道對方身份,他都無所謂。
可若是和金蟬子老爺的任務有根本沖突,哪怕勞神仙是燃燈佛之子,他也照殺不誤。
不是他膽子大,是“誰才是主子”的立場問題。
這次勞佛爺不敢撒謊了,“貧僧真不是羽鳳仙的同伙,貧僧反而是她的死對頭。
今天中午的時候,關城隍到勞府找貧僧,說要聯合玉蟬大師、太子李榮基謀劃羽鳳仙。
關城隍說羽鳳仙有殺貧僧的心思.”
他一五一十,將中午和關城隍的談話講了一遍,又尷尬且悔恨地說:“貧僧的佛爹,不久前還來警告過貧僧,說羽鳳仙衙門口賭天意,天帝投下目光,貧僧往日行為不檢點,被削了福運,如今殺劫臨身。
故而貧僧不敢貿然加入關城隍和玉大師的聯盟,不能直接對羽鳳仙下手。
可貧僧又十分擔心羽鳳仙真殺到勞府。
關城隍能到畫堂找貧僧,羽鳳仙或者貧僧的‘人劫’,自然也行貧僧打算出去避一避,卻不敢出城,怕遇到真正的殺劫。
唉,貧僧相信玉大師必定斬殺羽鳳仙,她今次必死,必然不是貧僧的‘人劫’。”
話說到這兒,勞佛爺心中一動:莫非我的人劫竟是妖蟬?
羽鳳仙都落入了掌中佛國,這次肯定是死定了,壓根沒機會去勞府找他。
所以,從一開始羽鳳仙真就不是他的劫難。
哪怕羽鳳仙在勞府周圍游蕩,甚至買房,都無法傷害到他。
偏偏是沒任何恩怨的妖蟬,已經摧毀他的法體,滅殺他的神識也在一念之間。
——天意難測啊!誰能想到一次莫名其妙的偶遇,遇到個無關緊要之人,竟成了此生最大之劫難!
勞佛爺又想到佛爹當日所言,殺劫躲不掉、避不開。
心中念頭紛雜,勞佛爺也只敢停頓一瞬,繼續老實說道:“貧僧不敢待在勞府,又不敢出城,心里又記掛著羽鳳仙.等關城隍被打殺,廟內城隍神像均開裂,貧僧知道大事不妙。
心中憂慮玉大師、關城隍、太子爺三者聯盟之大計,于是跟隨城防營,打算去詠河宮查看情況,不想被玉大師誤會。”
妖蟬喝道:“以你的實力,直接打殺羽鳳仙都未必沒可能,要去詠河宮探查情況,何須躲在城防營將士之中?”
勞佛爺訕訕道:“貧僧沒擔當,怕被牽連,不想沾染半點因果,只求一個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