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實劍歸來后,黑魚龍主神并沒解除。
它體內還有海量的水元力。
小羽放走了白龍王,卻沒釋放剛才水龍王以河神權柄,凝聚的百里水脈之力。
黑魚龍主神消耗不到一成,便拿下白龍王,此時還剩九成多。
“曾阿牛,我再問最后一聲,你投不投降?”
小羽可以用心之靈眼探查到他的狀態。
十分糟糕。
這貨從三千多里外的莎車國連夜趕來,路上消耗了海量法力,體內本就空空如也,壓根經不起“如山巨浪”的連續沖擊。
此時已經榨干潛能,身上多出骨骼崩斷,胸腔都有些干癟,吐了不曉得多少血。
他還能維持“人劍合一”狀態,用飛劍組成屏障,阻擋水浪重壓,完全是在拿命耗。
小羽卻不想跟他耗時間了。
見到他依舊沒收回飛劍,也沒回應她的話。
她直接退后兩步,讓黑魚龍主神游過來,嘴巴張開,朝向被劍屏裹成一個“蠶繭”的曾問道。
“元氣化雨!”
就像剛才對付白龍王,將百里水脈之力化為無數“雨滴小劍”。
“噼里啪啦!”
雨滴小劍從上方落下,落在河底泥坑深處的“劍繭”,發出暴雨沖擊芭蕉葉的聲響。
僅僅兩息時間,銀光閃閃的劍屏光芒暗淡,靈氣消散,最終發出一聲哀鳴,縮小成細針大小,將內里血肉模糊的曾問道徹底暴露出來。
小羽這才停下“元氣化雨劍”,也不怕曾問道裝死,直接游到他身邊。
“你說你,好好一個河陽真仙,為了個王八蛋老鬼,把自己弄成這樣,何必呢!”
河陽真仙已經氣若游絲,眼睛還強睜著,卻暗淡無光。
小羽猶豫再三,還是沒將最后一刀補下去。
不是認為留著他有用。她要等的人,不止是他,現在萬萬不會帶著個累贅在身邊。
不是覺得他不該死。他拔劍了,殺了他,她也問心無愧。
更不是擔心他背景深厚,自己得罪不起。
他現在的樣子太凄慘,他落到如此下場的原因很可憐.莫名其妙,她有了一點憐憫之心。
就像憐憫朱玲玲,憐憫未曾暴露身份的老和尚(烏巢禪師)。
或許打倒這位河陽真仙的過程太順利,她沒來得及建立對他的仇恨之心。
“外面不知多少雙惡意的目光盯著我,我自己都要亡命天涯了,還憐憫你,你比我強多了。”
自嘲一笑,小羽還是順從了自己的念頭,用手掌摁在他頭頂,以醫道秘術,輕而易舉拔除了他體內的“異種劍氣”——她自己的劍氣。
如此,他的狀態至少不會迅速惡化。
“為什么?”曾問道嘴唇蠕動。
他猜不到她的復雜想法,可他至少明白她剛才做了什么。
她能殺他,她甚至可以放任他不管。
可她清除了侵入他體內、時刻傷害他經絡和臟腑的劍氣。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要饒他一命?
他眼里沒有保住小命后的驚喜,只有疑惑和迷茫。
小羽略微想了想,道:“大概是覺得不值得。你是蜀東傳奇,死在這里、這種場合,我有點替你不甘。”
她揪著他的后頸脖,用力朝上方一拋,“記住,你欠我一條命!
你可以繼續為關老鬼報仇,但報仇前得先償還了這次的活命之恩。”
“嗖!”河陽真仙被激流托著沖出水面,又向上飛了二十多丈,被驚疑飄來的李文判接住。
“帶他走!你們也都離開這兒,白龍王,鬼神,河妖,全部離開,立即,馬上!”
小羽人在水底,聲音穿過百米深的河水,清晰傳到河面之上。
聲音很有力道,也很沉穩,卻讓他們心中莫名緊張且壓抑。
“我們走,快走!”
白龍王和李文判大喝一聲,同時帶著自己的人離開這片水域。
“魔頭,你修煉魔功,玩弄神通、掀起洪水,禍害蒼生,罪大惡極,貧尼受清河郡王之命,前來降服你,還不快快出來領罪!”
普善女尼來得稍微遲了些,但也不比清河郡王、玄隱真人遲到太多。
她先前能按捺得住,和清河郡王一樣,躲在邊上觀望,是因為對白龍王、對玄隱真人抱有期望。
眼見白龍王衰了,玄隱真人和清河郡王嘀嘀咕咕,許久沒動手,她開始急了。
畢竟,收回巧實劍和仙武主神的羽鳳仙,很快就能拿下曾問道。
一旦拿下曾問道,她可能立即“水遁”逃跑。
普善這一趟過來,就是確保羽鳳仙慘死當場,怎么可能允許她逃?
故而主動現身李靖宇、玄隱跟前,兩句話沒能勾引清河郡王,又赤果果表明態度,主動前來擒拿羽鳳仙。
“普善可惡,她在利用我!“
聽到普善的叫喊,最先反應、反應最大的,反而是清河郡王。
他面色難看,恨不得立即繼承上古龍宮的偉大力量,一劍劈了那個冒頂他旗號的尼姑。
“真人,我們不能讓她如愿以償。”他沒有偉力,身上的傷都沒好利索,只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邊上掌握萬年道行的玄隱。
“她定是靈山派來,要為死在迎祥府的妖蟬報仇。
先前躲在邊上一直不出手,是心有顧慮。
如果她直接動手,我們或許樂見其成。
可她打著我的名號,將羽鳳仙的仇恨和種種因果,全推到我身上。
我們不能讓她如愿以償。”
羽鳳仙的仇恨,之前不算什么,影響不了大局,他壓根不在乎。
可現在,她展現出來的力量,足以動搖他的大局,讓他不得不慎重對待了。
而且,此時的關鍵是,他的仙緣疑似丟失,得盡力、盡快挽回。
一旦背上普善丟來的黑鍋,種種因果和惡業纏上來,他還怎么重續“仙緣”?
玄隱真人同樣面色難看,“普善不懷好意,顯而易見,但她法力高深,此時已經出手,我們能怎么辦?”
法力高深是重點。
他壓根攔不住。
不過,他也沒懦到站在邊上,看普善為所欲為。
畢竟,他代表了萬壽山五莊觀!
“羽鳳仙,出來吧,這位普善大師來自何方、為何而來,你心里很清楚。”
他帶著清河郡王,從天空降落到岸邊,同樣聲傳八方,“你干了什么,為何得罪普善大師,也該心里明白。”
玄隱不僅沒有落到普善身邊,反而和她遙遙相對,從站位上擺明了立場:我們和她不是一伙的。
他的話也很有效果。
“啊,好快,靈山派人過來替妖蟬報仇啦”站在兩岸圍觀的民眾,立即心里敞亮。
“李家果然和妖蟬聯盟了.他們咋想的?羽仙子之所以得罪妖蟬,還不是為了守護蜀東安寧?李家怎么能出賣她?
即便要狡兔死走狗烹,也得等‘狡兔’先死。
不能與虎謀皮,和敵人媾和,殘害自家英雄啊!”
呃,普善的話,普善和清河郡王同時出場,還是有效果的。
群眾的眼睛不一定是雪亮的。
但只要公開全部信息,他們心里自有一桿秤,能按照自己的價值觀評判對錯。
不會被仙佛、王爺的“謊言”輕易拿捏。
“該死!我李家何時跟妖蟬聯盟了?李榮基究竟干了什么!”清河郡王氣得身子都在哆嗦。
“普善大師,你和妖蟬相熟,應該不是野尼姑吧?那么,你在靈山拜哪座碼頭、燒幾炷香?
我可是燃燈佛祖欽定的門人弟子,就憑你也敢在這兒亂喊‘魔頭’?
如果我都是‘魔頭’,燃燈佛祖是啥,如來佛祖是啥?“
小羽盡快拿下曾問道,又迅速將他丟出去,還讓李文判、白龍王他們快快滾蛋,就因為她隱約察覺到來自天空的惡意窺探。
此時普善尼姑和玄隱真人接連登場,完全在她預料之內。
她依舊躲在水底,聲音一字不漏、清晰無比地來到水面之上。
不如兩位仙佛聲震八方,至少能在空曠的夜晚遠遠傳開。
同時她還進入“身是菩提樹”、“心為明鏡臺”的“半佛”狀態,默默誦念《多心經》,使勁擠出一點佛韻與佛光。
嗯,很是勉強,但她身上的確有了一點佛力。
微弱卻精純,很“正宗“。
絕對不是“野和尚”、“野尼姑”能夠擁有的。
遠處的玄隱真人都應有所感,驚道:“羽鳳仙身上真有佛力。
前天上午見她時,我都沒注意到,難道她沒撒謊,真成了燃燈佛的弟子?”
他再次掏出那本從清河郡王“藏守室”拿到的《羽鳳仙之書》,快速翻到“法能寺”一頁。
“赤鳩羅幫羽鳳仙傳達了敬慕之意,燃燈佛如今回應她了?”
他們還在邊上驚疑不定,普善女尼已然含怒出手。
“小魔頭,死到臨頭,你還敢尖嘴滑舌!”
她朝著下方猛地一甩拂塵。
“唰!”拂塵尾部飛出一束金光。
金光在飛行過程中迅速拉長成為一堵橫亙黑龍河的“佛光之墻”,其上有“卍”字閃爍,直接將八九百米寬的大河攔腰截斷。
“唰!”普善女尼再次甩動拂塵,又一束金光落下,再次將南方十里外的黑龍河攔腰截斷。
“唰!”第三束金光,化為一堵透明的金色光墻,將北方十里外的黑龍河攔腰截斷。
整個過程說起來不長,發生的時間更短。
普善女尼就甩動拂塵三下,三堵墻分為“上、中、下”將上下游二十里的黑龍河截斷成四段,中間兩端被光墻阻擋,里面的人成為甕中之鱉。
光墻巨大且閃爍明亮的金色佛光,在黑夜里十分耀眼,哪怕沉入百米深的水底,依舊朦朦朧朧,可以看到模糊的光影。
這還沒完。
連著甩動三下拂塵后,普善女尼將拂塵夾在腋下,掀開另一只手中竹籃上的紅布蓋,將竹籃口子對著下方的黑龍河,輕喝一聲,“收”
“咕嘟嘟”被隔開的北邊河段里,河水像是失去了重力,大片水花、無數晶瑩剔透的水珠,都緩緩飄到半空,又被竹籃口巨大的吸力吸攝過去。
“嘩啦啦”河面出現一掛數百米寬的瀑布,瀑布從下往上飛,來到竹籃口,迅速縮小成水柱,吸入竹籃內,又從竹籃下方落下。
俗話說,竹籃打水一場空。
此時“竹籃打水一場空”的場景,便生動地展現在眾人面前。
竹籃口吸水,被隔開的北邊河段上方,出現一掛百丈高的瀑布,瀑布倒流;竹籃底部漏水,露出一掛百丈高的瀑布,落到北方未被隔開的黑龍河。
所有人都知道普善女尼在干什么了。
就像村里的孩子在渠道溝里捉魚。
先挖泥巴將溝渠兩端堵住,再端著盆子往外倒水。
為了防止盆子倒水時,把溝渠里的魚放走,盆子里的水并不直接潑在外面的溝渠里,而是放個竹籃。
水落到竹籃里,若水中有魚兒,就會留在籃子里。
理解起來很簡單,可這場面太震撼人心。
“這,這是什么大神通?”
“本以為羽仙子、曾大仙、白龍王已經是神仙人物,使用神仙手段。
現在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哎呀,這是甕中捉鱉啊,羽仙子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