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質宇宙的地球，往地下挖，只能一路挖到地心。
在盤古世界，往地下挖，無論挖物質世界（人間）的大地，還是挖陰間的地脈，都可以挖到盤古世界之外。
天河，位于盤古世界“邊緣”。
上古時期，共工怒觸不周山，不周山為天之柱，天柱蹦，天穹塌，“外面”的天河之水灌入人間。
天上的“外面”有天河，地下的“外面”也有天河。
在物質結構上看，天河環繞在如雞卵的盤古世界外圍。
天河與人間大河大江之間，存在水量交換的“渦眼”。
在渦眼被仙法創造出來前，人類還不是天地主角。
那時妖族、上古巫族，乃至龍鳳等神獸之族，都不在意大河泛濫或干旱。
他們實力強大，飛天遁地、神通蓋世，能威脅人族的自然環境威脅不到他們。
等以上古老種族紛紛退出世界大舞臺，人族成為天地主角，在大地上四處繁衍時，“治水”這個詞才被發明出來。
說白了，只有“孱弱的”人族需要治水。
治水也展現了人族改造世界的勇氣和智慧。
渦眼上下為兩個漏斗形狀的渦流，有時人間之水太充足，進入地下河，從渦眼灌注天河，解決湮滅小半個洪荒大陸的滅世級大洪水；有時人間水量不足，天河之水從渦眼灌注地下河，再從地下河進入地面的長江大河，緩解赤地千萬里的旱情。
兩個“漏斗”之間，原本是“混沌”。
混沌之中不存在物質和方向的概念。
現在“圣人”定地水風火，將他們編織的“五行之水”神道法則，填充在“混沌”中。
小羽往下沉，超過萬丈之后，感受到水壓巨大。
明明覺醒了鯤鵬血脈，也承受不住。
其實讓她感受到壓力的，并非單純的水壓。
四海之深，何止十萬丈？
龍宮的蝦兵蟹將，很多未必有黑金剛強，他們咋沒被壓死？
讓小羽和黑金剛承受不住的“重壓”，是法則與時空之壓，是突破維度世界的重壓。
而普善是仙，又是擁有古龍血脈的真龍，天生掌握“五行之水”的規則之力，可以直接進入“水之神道法則維度”。
避開渦眼，穿過神道法則維度，直達“對面的”天河。
“奶奶，如果我們在‘大圈套小圈’漩渦中游，豈不是說我們永遠游不到安全的地下河道？”
小羽自己都弄不清楚“深淵激流”的空間結構。
妖孫子們壓根沒往深處研究，能力不足，連認真思考都做不到。
但他們至少見過大河中漩渦，知道掉進大漩渦中落葉的結局。
落葉在漩渦中不停轉圈圈，永遠回不到岸邊，反而要沉入河底。
他們是在逃難，不想永沉水底啊！
“奶奶，咱們回頭是岸吧！逆行本就困難，結果廢老大勁兒，還越陷越深，圖啥呢？”
“不能回去！”小羽表情嚴肅，語氣肯定道：“普善那孽龍絕對不會放過咱們！順流返回，必定一頭撞進她布置好的包圍圈。”
她雖然還沒完全弄懂“深淵激流”的空間維度結構，至少明白激流之源頭，是個進水口。
有未知維度的大量水流，從某個神秘孔洞流進來，形成一個噴水的大漩渦。
他們若一直逆行，能走到那個孔洞處；若順流，則必定隨著水流，回到地下水脈，再順著地下水道回到陽光下的大江大河里。
如果沒有敵人追殺，當然要順流，要回到陽光下。
可她原本就是無路可逃，只得從地下水道逃入“深淵激流”。
現在返回，不是自尋死路嗎？
“我們即便不去漩渦之底的‘渦眼’，也要繼續向‘渦眼’靠近。
你看，我們逆著水流，追逐源頭，已經過去兩天，普善都沒追來。
這兩天時間里，黑金剛你服下一枚妖丹，孫兒們也消化了妖肉中的妖力。
我改良了‘黑魚龍陣’。
只要我來當‘軍頭’，借水之力的效率，幾乎有我本人的九成！
逆流向渦眼，水流越來越快，我們的速度是在增加，沒有減少。
這意味著普善越發難以追到我們。
如果再給我們兩天，甚至更多時間，我們能提升到什么境界？
局勢對我們大大有利啊！”小羽大聲鼓舞士氣。
即便“渦眼”不是他們的逃生之路，至少順著這個方向游，能為他們爭取時間。
“干娘，你的意思我明白，但你沒感覺到嗎？我們越靠近‘渦眼’，水速越快，壓力也越大。”黑金剛道。
這種壓力并非深度帶來的。
很奇怪，此時更靠近渦眼，水深之重壓，反而不怎么明顯，不如之前往下沉時強烈。
此時的壓力來自激流的沖擊：他們逆流而行，水流朝他們沖過來，水流與他們碰撞的擠壓力。
就像大風暴時，臉面向暴雨狂奔，雨水打在臉上生痛；若同樣速度順風狂奔，雨水只是把臉打濕。
越靠近“渦眼”，激流速度越快，他們借水之力越多，速度也越快。
假設激流速度為200米每秒，他們的速度是300米每秒，等于水流以500米每秒的速度撞在他們身上。
小羽道：“只要軍陣之力提升的速度，比水壓增加的速度更快，就不用擔心。”
反正兩天兩夜的逆行，她的鯤鵬血脈明顯得到開發，對激流環境更適應了。
黑金剛和眾妖孫，也妖力暴漲，基本都超越了“水府介士”水準——比當初的蝦介士強。
若黑金剛接受招安，回到流沙河河神府，至少能當個“太保”。
還是自身實力和麾下勢力，都屬一流的頂級太保。
“奶奶，咱們吃掉的太保妖肉，差不多消化光了。繼續前進，很難迅速提升實力。”胖孫子道。
小羽沉吟道：“黑金剛，你還有兩枚妖丹，拿出來與眾孫子們分了吧。”
黑金剛激動了，叫道：“不能分啊！我要憑這兩枚妖丹凝結妖丹。
現在我已有了些‘龍虎交泰’的感覺。
只是剛轉修《黑魚化龍訣》，短時間內無法將武道意志和妖力合二為一。”
小羽皺眉道：“你才吸收了一粒妖丹，就有了‘飽脹感’，想要結丹，太廢柴了吧？”
“娘呀，你在說啥呢，孩兒只憑一粒妖丹，便要凝結元丹，應該是天賦異稟啊，怎么還廢柴？”黑金剛疑惑道。
“俗話說，小肚雞腸。一條狗吃一碗飯，就飽了；一頭猛虎吃一條狗，依舊餓。
你消化一粒妖丹，就丹田氣滿，可不就是雞狗一樣的天賦？”小羽道。
“虎妖不一定打得過狗妖、雞妖。我是黑魚，黑魚不如神獸血脈的玄龜，可現在我打死了巨石太保。“黑金剛道。
小羽搖頭道：“調坎填離、凝結元丹的過程，就是讓精神與氣，達到和諧統一。
如果你的精神力只有一杯水，僅用一杯水的妖力，就開始飽腹。
如果你的精神力有兩杯水，得有兩杯水的妖力。”
“不管幾杯水，也不管我天賦如何，只要結了妖丹，我便是大妖！”黑金剛道。
小羽道：“都是結丹，有人僅為兩百之壽的人仙，有的成為萬壽無疆的地仙，有的則是最高貴的天仙，將來金仙有望。
有妖精結丹，只能成為流沙河太保，有的妖精卻是萬壽無疆的‘妖仙’。
更有大妖可與天仙、金仙媲美。
你現在即便熟練掌握《黑魚化龍訣》，也難以成為妖仙。
因為這門功法模仿自人類的‘天師之法’，卻不如真正的天師法。
你先將境界壓一壓，把妖丹分給他們。
等過個幾十年，你徹底完成黑魚化龍之變，成為‘黑龍’后，我再為你量身打造‘真仙結丹之法’。”
黑金剛喜笑顏開，連連點頭道：“多謝娘，我不愿當個‘流沙河太保’，我要當妖仙！
不過，要成為妖仙，需要的妖力更多。
不如先將這兩枚妖丹存起來，等將來成仙時使用。”
“沒見識的蠢貨！”小羽罵道：“現在我們的首要任務是保命，命都沒了，哪還有將來？”
“哎，娘你太過小心，普善早被甩沒影兒了。”黑金剛道。
小羽正要怒斥，忽有一條淺金色的虛影，從她心之靈眼的感知范圍穿過。
用魔念奪神榨干勞佛爺的靈魂后，她心神之力再次暴漲數倍。
被普善追殺了八九天，暴漲的心神之力也消化得七七八八，心之靈眼范圍更廣。
具體感知范圍，由不同環境決定。
在太陽下的世界，能聽到三五百米外的聲音，能捕捉到七八百米外的移動目標。若輔以魔眼，在青天白日里，能看到五里外的鬼神。
如今進入深淵激流，按說環境惡劣，水流湍急、黑暗無光，心之靈眼范圍不如人間。可她的心之靈眼本就從“鯤之血脈”中開發出來的。
鯤沉海底，海底內的所有波動，都瞞不過鯤。
越是深水環境，心之靈眼對波動的捕捉，反而越精準，范圍也越廣。
“好像是一個鬼神.不，不是鬼神，這特么是天神啊！
氣息和波動，又與陰曹司的功曹有點像，難道是天庭的功曹神？”
小羽面上不動聲色，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這種環境，這種時候，遇到了天庭的四值功曹，代表了什么？
——該死，普善那母龍竟召喚了天庭功曹，而功曹神還回應了她！
小羽心中的驚駭，漸漸變成憤怒與殺意。
“黑魚龍”繼續借水之力，尾巴和五爪如同小羽的雙腿，快速“踩水”，依舊逆流而行，卻稍微偏轉了方向。
周圍都是水，除了水流有方向，幾乎沒了“東南西北”的概念。
故而“黑魚龍”此時的動作并不顯得突兀。
按照小羽的計劃，她能看到他，他不知道她能看到她。
見黑魚龍“動作自然”地飄到自己斜前方，功曹神也不會有任何警覺。
畢竟黑魚龍在前，功曹神在后方，等于黑魚龍將后背面對敵人，敵人一般都不會防備。
然后黑魚龍從逆流而行，驟然改變方向，變成順流而下，速度增加何止一倍。
一招回馬槍，至少可以打功曹神一個措手不及。
第一步，尋找功曹神，成功了。
功曹神雖然離開了心之靈眼的感知范圍，可他離開的方向，小羽記得，黑魚龍順著那個方向靠過去，果然再次將功曹神納入感知范圍。
魔眼，悄悄啟動，輔助心之靈眼，仔細觀察“水之神道維度”夾縫中的功曹神。
他身高兩米，看起來三十多歲的樣子，穿銀色鎧甲、戴青色披風，臉頰略尖，眼神看“黑魚龍”的目光中有譏諷、殺意以及憎恨。
“奇怪，他為何恨我？整個天庭，我就得罪了符使張天陽和玉帝，總不是玉帝的親戚吧？
符使職位比功曹低多了。
縱然是朋友，也不至于恨到這種程度。
竟然跟普善勾結，謀害我這坨‘臭狗屎、大瘟神’。”
小羽仔細回想，也沒想起自己何時跟一位天庭功曹神結仇。
——算了，不想了。不管過去有仇沒仇，今日都已經結下死仇。
小羽殺意不改，卻沒有絲毫泄露。
連黑金剛和一眾妖孫，都沒察覺“黑魚龍”有任何異常。
“黑魚龍”之前是這么逆流而行，現在依舊是。
很快，“黑魚龍”便來到小羽預定的位置——距離功曹神八十丈，位于他斜前方。
此時激流的速度，超過了兩倍音速，黑魚龍在以接近“三馬赫”的速度逆流而行。
如果回頭順流而下，速度一定超過六馬赫。
八十丈，不到三百米，六倍音速每秒，幾乎瞬間完成絕殺！
贏定了！
“很好，就是現在，殺了你個王八——哎呦”
“黑魚龍”剛要掉頭，后方的功曹神忽然面色大變，怒吼一聲，“羽鳳仙，爾敢！”
他同時抬起右手，射出一束金色神光。
“黑魚龍“被凍結了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