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小羽并沒變成“飛羽仙子”到處折騰。
一是沒什么可折騰的了。
今晚東胡仙師們都很安分,要么在王帳守護軻比能,要么聚在一起打坐養神。
嗯,他們不單獨住一個營帳了。
其實昨晚除了新來的龍陽道君,其他仙師也至少兩人一組。
比如,雪靈上人與龍象佛。
防備的就是“沒有仙人面皮的”飛羽仙子。
今晚他們更加瘋狂,竟七八個人仙將領、奇人異士聚在一起。
小羽也被雪靈上人邀請,她不想顯得另類,也沒拒絕。
除了沒法折騰,小羽發現自己也沒必要折騰。
如果左谷蠡王部還在,秦軍與胡人聯盟還能保持均勢。
如今左谷蠡王全軍覆沒,秦軍無論高端力量還是整體軍力,都占據絕對優勢。
今日白天一戰,李信帶著“農夫兵”,都能壓著東胡精銳騎兵打,她還折騰啥?
用長青散人的話說,做好間諜任務,她已經功勛卓著了。
沒有她折騰,東胡人這一夜也過得不怎么安穩。
前半夜還好,后半夜火夫與馬夫起來燒火做飯、喂養牛馬時,意外不出意外地發生了。
“什么,東南大營有大批戰馬發瘟,還有部分戰士昏倒?”
四更天過半,軻比能被傳令兵帶來的壞消息弄懵逼了,“是不是飛羽仙子?軍中巫醫在哪,他們為何不檢查水源與糧草食物?”
跟隨傳訊兵過來的東南大營千夫長,稟告道:“巫醫一直和往日一樣,先檢查了井水與馬草,我們才開始喂馬。
剛開始還好,人和牛馬都沒出問題。
可吃完草料,打開了馬圈大門,吹進來一陣冷風,哪怕是精壯的汗血馬,也在風中打擺子,然后軟趴趴倒下。”
軻比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色數變,嗄聲道:“快去請宇文仙師還有龍陽仙師,如果他們醒了,讓他們都過來。”
昨夜是宇文博與黃風尊者守著他,今夜換成了火翼仙與東胡萬騎長也先。
如果到了明晚,軻比能還活著,就該輪到龍陽道君擔任“仙師”角色,搭檔另一位東胡萬騎長。
“糟糕!這就是我的血精瘟毒。”
只聽了傳訊兵講述戰馬發瘟的癥狀,宇文博立即變了臉色,“血精瘟毒被風化開后,會與活物精血相融。
只有再次遇到陽間之暖風,才會迅速發揮效果。
故而秦軍中的醫官,無法通過檢查食物和水源,來確定井水被下了瘟毒。”
小羽叫道:“你們莫不是從井中取水了?哎,大單于昨晚不是下令,要從周圍挖雪燒水嗎?你們的營寨在哪,水井距離代邑城有多遠?”
“我們東南大營距離代邑城有十來里呢!昨晚雖收到大單于的指令,可牛馬飲水量太大。
而且,周圍山上的樹木,早被我們砍光。
要生火取暖都沒木頭,只能用馬糞牛糞,哪能燒雪水喂牲畜?”千夫長道。
現代人一直有一種誤解:古代人的生活環境一定比現代人好,綠山碧水,樹木成蔭,沒有污染,哪里都是天然氧吧。
真實情況是,古代沒有天然氣,沒有煤,只能燒木頭和木炭,空氣質量與城市環境還不如現代。
大城市周圍,找到一棵手腕粗的小樹都很難。
除非是私人擁有的山峰,還安排了守山人禁止砍伐樹木。
比如天門鎮外的翠屏峴。
否則山上的樹木,早被城里人砍了拿回家當柴燒。
代邑城本來就聚集了大量的秦軍,城外又來了三十萬匈奴騎兵,方圓五十里,低矮的山坡上,早被薅禿了。
光禿禿,比和尚的腦袋還干凈。
軻比能眼神懷疑地看向小羽,問道:“東南大營距離代邑城有十來里,為何一晚上都沒過去,瘟毒便流到我們這邊?”
小羽拿眼去看黃風尊者。
她當然搞鬼了。
不僅從瘟丹上刮了一些粉末交給長青散人,讓他拿著去找神州仙人“化驗”,她還以古龍神通,幫代邑城疏通了地下水道:確保代邑城的水井與城外水井,被一條地下河相連。
這比較簡單,因為代邑城周圍沒有大江大河,地下河道比較簡單。
原本就連在一起,小羽只是讓狹窄的通道變寬敞,讓緩慢的地下河奔騰起來。
然后,讓代邑城的地下水,往北方流,帶著毒水流入東胡營地。
這有點難。
小羽在代邑城南邊,又鑿了一口地下泉眼。
用“水脈源流”的古龍神通,一巴掌拍在地上,立即砸出一片湖泊,或者江河的源頭。
如果讓她放開了使用這一神通,必定極為壯觀,大地塌陷,泉水噴涌,方圓數百里的地下河道改變流向.此時沒必要這樣折騰,她只調整了東胡與代邑城之間地下河道的流向。
對代邑城本地人的民生,幾乎沒有影響。
受到嚴重影響的只有東胡人。
瘟毒之水,幾乎全部流向了東胡營地。
當然,這里是秦人的地盤,如果無法解毒,小羽不會讓黃風尊者投毒。
在她調整完代邑城地下河后,神州仙人已經檢查完瘟丹。
“你盡管投毒吧!此瘟毒確實厲害,如果任由其在城中傳播開,要死很多人,還難以徹底拔除,可能波及周圍十幾座城池。
如今被你提前發現,瘟毒未被服用,沒有借助活人精血完成蛻變。
青陽真人已分析出瘟毒成分,并著手配制解毒丸。
用解毒丸在水里泡一下,瘟毒立解,毒水變好水。
其中被化掉的血精,甚至對百姓略有小補。
縱然城外的東胡人遭瘟,也不怕。
我軍提前喝了解毒丸泡的水,就不會被傳染。”
小羽既無語又震驚,“半個時辰不到,青陽真人不僅分析出瘟毒的成分,連解藥都想好了,難道青陽真人也是一位‘毒王’?”
“什么毒王,青陽真人壓根不懂瘟毒。他開壇做法,請天庭瘟部大神上身,讓一位‘行瘟使者’研究出來的解毒丸。”長青散人道。
“請瘟部的大神.”小羽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民科”宇文博,為了煉制八粒瘟丹,參與了百萬人的大屠殺,做盡了傷天害理之事,沾染無窮因果與業力。
結果對面的神州仙人作弊,直接到“科學院”找專家索要答案,前后不超過半個時辰,耗費的人力、物力也不過是一場請神上身的法事
旁門散仙宇文博的瘟丹,被天庭瘟部行瘟使者破解,太正常,太合理。
人家青陽真人請仙扶鸞、朝真降圣,請神靈上身,完全是本職工作,正常發揮,也很合理。
可整個過程,乃至最終結果.小羽不曉得這種結果算不算公平,但她現在有些替宇文博憋屈。
小羽雖然暗中搞鬼,卻沒有干擾瘟丹投放的進程。
事實上,瘟丹壓根不是她投放的。
被小羽用疑惑的眼神盯著,黃風尊者有些不自然地抽搐幾下面皮,道:“大單于,是我親自用清風化開瘟丹,也確實投入到代邑城的井水里。
八粒瘟丹,一粒不少。
可回來后,我便向你稟告,咱們營地距離代邑城太近,地下水道又非常單一。”
軻比能愣了一下,也反應過來,投毒者是黃風尊者,龍陽道君只是掐避水訣與隱身咒。
他從龍陽道君身上收回懷疑的目光,轉向宇文博,期待道:“國師的瘟丹,應該準備了解藥吧?”
宇文博有些尷尬也有點遲疑,“解藥貧道現在就可以配制,只需花費一點時間,但瘟毒萬萬不可繼續向周圍營區傳播。
貧道的解藥或許能解除瘟毒,可一來藥效發揮作用需要時間,得休養七八天,才可能徹底拔除瘟氣。
二來遭瘟后,身子發軟,腦子昏熱,幾天內都沒法再為大單于征戰沙場。
不能讓瘟疫在軍營中擴散開,否則必定耽擱大單于的撤離大計!”
或許,可能?
小羽很想吐槽:這是你自己配制的瘟丹啊!
軻比能面色數變,沉聲道:“雪靈上人,現在可否恭迎雪山老祖法駕降臨?”
雪靈上人看了眼天色。
冬天天亮得晚,這會兒還不到五更天,夜空漆黑如鍋底。
“必須等旭日東升。”雪靈上人道。
小羽安慰道:“大單于莫要焦慮,東南大營井水被瘟毒污染,這的確是壞事。
可這件壞事換個方向看,也是大喜事呀!”
“喜從何來?”軻比能問道。
“連我們大營都有馬匹遭了瘟,你說代邑城現在是什么狀況?”小羽笑道。
軻比能眼睛一亮,“宇文國師的瘟丹好厲害!瘟毒之水穿過地下河流到我方軍營,本該變得十分稀薄,可汗血寶馬都被一陣風吹癱。
對面代邑城怕不是要全城死寂?”
“報”
話音未落,又有一哨探急匆匆跑到王帳前,“大單于,代邑城出事了!
四更天的時候,有一群秦兵推著板車出城鏟雪,把雪運到城內。
與此同時,有銅鑼響徹大街小巷,我在城外都聽到了。
好像是快馬沿街奔跑,一邊跑一邊喊‘井水有毒,莫要飲水’之類的。”
軻比能又驚又喜,“果然,代邑城也遭了瘟!可他們的反應速度太快了些,四更天便出城鏟雪.”
他掃視周圍,問道:“我們這邊是幾時開始挖雪燒水?”
宇文博道:“大單于昨晚便傳出消息,今早生火做飯,就開始挖雪。”
“糟糕,我們先前忽略了飛羽仙子!她必定察覺到我軍的異常動作,心中有了警惕。
該死的賤婢,堂堂仙人,竟一直潛伏在我軍中當暗間,太無恥,太下作了”
軻比能恍然大悟,連聲咒罵。
——你最好虔誠祈禱,自己今天就被蒙毅在戰場上活活打死,不然輪到我來替你值夜,我會讓你見識見識真正的無恥!
小羽心里也在罵他,面上露出和他同款的難看、懊惱神情。
宇文博倒是神色平靜,淡淡道:“及時發現又如何?現在已經有人發瘟,很快瘟毒會在全城傳播開。
我們有解藥,他們要多久才能配出解藥?”
軻比能緩緩點頭,“無論如何,代邑城的情況一定比我們糟糕。”
他再次看向雪靈上人,“此時距離天光大亮還有段時間,我們要做些什么準備,用來招待雪山老祖?”
雪靈上人道:“軍中一切從簡,只需酌水焚香,黃土墊道,再搭建一個大大的蘆篷,便足夠了。”
軻比能道:“搭建蘆篷做什么?雪山老祖為尊長,直接請他老人家入王帳,請上座呀!”
雪靈上人搖頭道:“一定要搭建蘆篷,而且必須使用曬得金黃的蘆葦與蓬蒿,來搭建棚子、編織席子與蒲團。
接見老祖時,也只能進入蘆篷內,不用入王帳。”
軻比能疑惑道:“這是老祖的特殊喜好,還是長白仙山的習俗?”
雪靈上人瞥了他一眼,道:“大單于難道沒看過《封神舊事》?
圣人臨凡,也是進入蘆篷、坐蘆席。蘆篷迎賓,乃圣人之禮。”
“喔,原來如此。”軻比能恍然,然后立即吩咐人搭建蘆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