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鎮世地仙  第一百一十一章 骨血

類別: 仙俠 | 古典仙俠 | 蜀山鎮世地仙 | 東海鎮守   作者:東海鎮守  書名:蜀山鎮世地仙  更新時間:2024-12-28
 
正道好大喜功,正道行事繁瑣,正道推諉扯皮。

但不可否認,正道現在還談不上爛,層層協商、居中調度也還是有用,此次負責居中調度的簡冰如,身為峨眉此次領隊人,自然也沒有血神子說的那般不堪。

在三清山的云艟落地之前,各家碰頭加勘察,就已經把西昆侖山的山勢和魔教的布防給摸得七七八八了。

各家到齊后,在簡冰如的調派下,上百支隊伍先后上山。

于是,在某一時刻,東坡、西坡、東南口這三處地方,離地約兩到五里高度的山腰處,幾乎同時爆發出法光和巨響。

肉眼可見,幾十處地方,幾乎是差不多的時候發生了交鋒,導致那些魔教據點之間無法相互馳援。

尤其是在東坡和西坡的北邊,設置了兩條高境界修士形成的阻攔線,把從北邊來的支援擋住。

血云宮。

“教主,正道這次來勢洶洶,孩兒們怕是難以抵擋!”

殿外那人憂心的說。

血神子只是笑了笑,

“一個新的魔教要想開宗立派站穩跟腳,要是連正道這樣試探性的攻山都守不住,那被滅門也是應當的。”

“守應當是能守,畢竟教主的血影衛都還沒出動,只是怕孩兒們損傷慘重,這都是多年的心血。”

血神子還是不以為意,

“互為磨刀石而已,能活下來的往后自然就是頭目,至于新弟子,再招就是了,你說是魔道修行快,還是正道修行快?

“再說了,你以為那些小子們已經出全力了嗎?除此之外,你以為我就沒有后手嗎?”

血神子的語氣很是輕松,在血云的照耀下,山上的一切都映照在他的心頭。

何四就是西海人,是一個牧民,他上面還有三個姐姐,下面有一個弟弟。

在他十五歲那年,神仙老爺手下的道童老爺要再次提高賦稅,他們的部落只能往他處逃,去北疆也好,去雪域也好,反正不能留在西海了,因為他們實在是交不起稅了。

不過神仙就是神仙,他們一跑,追兵馬上就來了,不用道童老爺親自出手,騎著高頭大馬的稅隊就把他們的部落沖的七零八碎。

慌亂逃命之下,他和父母還有姐姐就走散了,唯一的幼弟被他緊緊抱在懷里,一直跟著他。

他們當時太小了,逃得性命后想回頭再找部落,卻是找不到了。

草根里刨食了一個月,幸虧老天垂憐,那時水草還算豐茂,天也不是那么冷。

那一天,突然有個穿著血衣的人來到他們面前,問他們愿不愿意入魔道。

他不知道什么叫魔道。

那人便告訴他,可以飛天遁地,可以殺了那些稅隊。

他當時問,

“我不光想殺稅隊,我還想殺西昆侖山上的神仙老爺,入魔道后能殺了他們嗎?”

他記得那個血衣人笑的很開心,后來血衣人就成了自己的師尊。

至于入了魔道后在一個地穴里修行魔功,他卻是不愿再回憶一絲一毫的,他在進入地穴前,都想象不出人世間竟然還有這樣的痛苦。

他度日如年,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昨天,師尊突然告訴他,地穴的上面就是西昆侖。

那一天,無數在地穴里像螻蟻一樣生活的人沖了出來,地底血海里的血氣化生成了血云,將整個西昆侖都籠罩住,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老爺一個也跑不出去。

他記得自己殺的很痛快,把兒時的怨恨,把修煉魔功時的痛楚全部都發泄了出來,念頭通達、殺人飲血,自己的魔功在一夜之間也大有精進。

但是師尊告訴自己,現在西昆侖是血神教的了,而且馬上就會有人來搶,自己要守住昆侖才能有以后的生活,不然就是死。

說實話,他對死不是很害怕,畢竟在地穴里他每天都感覺自己要死了,而且自己仇也報了,還真無所謂。

不過小弟還小,他不能死,他自懂事以來就在地穴里過活,他對地穴以前的事已經記不得了,他不應該只有這樣的人生,所以他得活,自己為了能讓小弟活得好,所以自己也要好好活下去。

但現在,小弟死了。

他覺得自己也不需要活了。

骨血丸是丸,也是劍,以骨為劍,以血為囊,是教主創出來的秘寶,血神教的弟子,一身的修為都在這秘寶上。

外面的血囊有諸般妙用,能化成晶殼,堅愈精鐵,能化成血瘴,有大毒,能散發血光,可以堪破迷障還能壓制五行。

里面骨核則是飛劍,這口飛劍是以他自己左手小臂里的尺骨為主材煉成的,熔煉了地穴里的蛇骨,當然也還有其他的人骨,只是可惜,昨夜殺了那么多人,血囊是飽飲了,但那些骨頭自己雖然仔細剔干凈收好了,可還來不及煉進飛劍里。

不過沒關系,現在的威力也不差。

何四自己沒有發現,他的頭發一瞬間就全白了,眼角流著血淚。

何四喉嚨里發出癲狂的笑,此刻他的骨血丸正在往余妙音的銅鐘上打去,在銅鐘后面,是另一個血神教弟子,這個人,正在應付突然出現的王妙緣。

他掐一個訣,骨血丸速度驟然加快,但只一個虛晃,卻是掠過了銅鐘,直打向背對著他的另一個血神教弟子。

這個人卻宛如背后生眼,在何四的骨血丸將近之時,突然閃身避開,何四的骨血丸便正當著王妙緣的面,突然炸開,形成一團血瘴。

王妙緣寬袍大袖,此刻他把大袖一揮,一道凌厲的勁風就打了出去,微微逼退了血瘴。

“小心血珠!里面藏著飛劍!”

此刻,程心瞻的驚叫聲突然響起。

唔,那個殺了小弟的人發現了,不過已經太晚了。

何四手上的法訣換成了劍訣,一道劍光宛若白虹,分開了血瘴,映在了王妙緣的雙瞳里。

白虹出現的太突然,刺過來的速度太快,他來不及躲閃。

白虹不偏不倚穿過了王妙緣敞露的胸膛,又從他的背心透出來。

王妙緣不可置信的低頭看向自己的胸膛,那里,有一個洞。

可就是這么巧,何四選了一個離他的骨血丸最近的一個人,這個人,偏偏就是在場三清山弟子中唯一一個沒有辟成心府的人。

在白骨劍光中,他的心臟被攪得稀爛,其余四府還在閃爍著華光,抵御著劍氣。

王妙緣看著稀爛的心臟,他本打算這一戰結束就辟心府的,他什么都準備好了,只是臨時被外派出來剿魔。

他忽然張嘴一笑,嘴里冒出血來,

“時也!命也!”

他當即就栽了下去。

“道兄!”

地上的程心瞻目眥欲裂,施展起步法,往王妙緣的落點飛身而去。

“下一個就是你!”

何四看著那個殺了小弟的人想接住那人的尸體,自然不會放過良機,馬上俯身沖下,他的白骨飛劍也調轉劍頭往下沖去。

“妙緣!心瞻!”

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一幕,三清山的全力去攔何四,還有六個魔頭全部去阻攔他們。

程心瞻接到了王妙緣。

已經是一個血人了。

他一瞬間往頭上甩出十幾道符。

“風火燎原,疾!”

得虧了白玉京蕭家送來的符料都是上好的符料,他的符道造詣又一直在漲,十幾張以火禽翼羽制成的風火符箓旋轉上天,符箓急速的燃燒,生成風,生成火,化成了一道火龍卷要把飛身而下的何四卷住。

甩出符箓后,他馬上飛離,嘴里大叫著,

“心臟碎了,濟虎道兄!兼容道兄!速來!”

不消程心瞻說,兩人已經飛速過來。

馮濟虎從程心瞻手上接過王妙緣,心瞬間就涼了,祝兼容的保心丹已經捏在手里了,但看到王妙緣的胸膛后,也愣住了。

保心丹總歸是要有心在的,王妙緣心臟的位置,空空如也。

“下一世,我一定要先辟心府。”

王妙緣躺在馮濟虎懷里,看著兩人愣愣的樣子,嘴里吐著血沫,笑著說。

隨即,他便閉上了眼睛。

此刻,又有一把白骨飛劍襲來,程心瞻長嘯一聲,拔出「秋水」,奮力斬了過去。

“濟虎道兄先回去,讓兩個長輩再看看!”

他大叫道。

馮濟虎沒有說什么,馬上抱著王妙緣的尸體離開。

魔教還想留人,他們也看出來馮濟虎在這群人里境界算是低的,現在還帶著一個人,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程心瞻站定,為馮濟虎攔敵,他右手持劍,左手成劍訣,抵住自己的眉心,口中疾念,

“雷霆速落,電雹速奔,千妖截首,萬魔剪形。稍違吾令,如逆上清。急急如律令!”

“轟隆!”

巨大的雷霆聲響起。

晴空驚現霹靂,十幾道雷霆如同電網一樣劈落,幾個魔頭急忙停住身形,險些撞上。

“雷火速落,電雹速奔!”

“雷火速落,電雹速奔!”

程心瞻的咒語越念越快,越念越響,雷霆一道道劈落,像是瀑布一樣傾泄,竟把幾個魔頭倒逼回退。

此時,馮濟虎已經走遠,剩下的三清山弟子則從后面合圍了過來,

九比七。

“以血光護體,躲避雷霆,以飛劍破敵,雷法最是損耗法力,他們用不了多久!”

何四雙眼通紅,但還沒有失去理智,低聲的吩咐道。

幾個魔頭稱是,召回各自骨血丸的血囊,化作血光籠罩在周身,再駕馭飛劍遠遠御敵。

此刻,何四最想殺的人無疑是程心瞻,可他偏偏先放過了程心瞻,而是主動攻向境界最高的蕭妙語和掌控雷器的余妙音。

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一心要殺這個人為弟報仇,那他的手下幾個境界數量都比不過對手,對手完全可以擺脫自己的手下來護住那個兇手,自己也沒有任何辦法。

唯一可行的就是自己頂住幾個境界高的,讓手下去殺人,待自己這邊抽出空來再回頭取其性命。

何四主動一對二,還是難纏的兩個,也讓手下的人戰意大增,各自駕馭飛劍尋敵。

程心瞻咒殺了何五,又能呼喚雷霆,所以這次主動找上程心瞻的是一個二境的人,打法極為穩妥。

當然,程心瞻無法具體判斷來人的實力,只是看出他的護體血光很是凝實,法力境界應當不低。

白骨飛劍作為血神教的立教根基之一,自然有不凡之處,白色的骨劍上帶著煞光,靠近人時便有一股濃郁腥氣撲鼻,還能讓人血氣翻涌,似乎要透體而出。

他立即就服下了分發的龜息緩血丹,感覺略好了一些。

白骨飛劍再次過來,他扭身閃避,以「秋水」撥開,腳下踏著風,想要近身一戰。

魔頭瞧出他是練體劍的,自然不會如他所愿,只是遠遠躲開著。

程心瞻見狀便想以雷法牽制,再拉近距離,不過此人寧愿是損耗護體血光硬接雷霆,也不愿讓程心瞻近身,只是遠遠吊著,對程心瞻很是忌憚。

交手十來個回合,程心瞻始終不見這個魔頭使出別的手段,反倒這駕馭飛劍御敵,肉身遠遠躲開的風格,再加上這狠辣而又靈動的飛劍御法,卻是讓他感覺有些熟悉。

怎么像是峨眉的風格?

不過二三十個回合后,他這具肉身的氣力和法力卻是有些跟不上了,對手到底是高境的,法力要渾厚許多。

“啊!”

另一邊,朱兼墨突然叫了一聲,他的境界也不高,擅長之處也不再斗法上,幾個傀儡速度緩慢,無法幫他抵御飛劍,此時被人刺中了右臂。

可看上去只是被劃了一下,他竟然捂著手臂掉了下去,他嘴里大喊著,

“飛劍有毒,劍上煞光能污人精血,麻痹骨肉!”

此時曾濟年同樣以飛劍御敵,此刻還有余力,便飛身去撈朱兼墨。

程心瞻心生一計。

又一次飛劍襲來,他似氣力盡了,無法接劍,踏雷符而逃,尋一處山頭躲避。

魔頭馬上追過來,卻又害怕程心瞻借機近身,便遠遠繞過來看,瞧見程心瞻躲在一處巖溝里喘氣,知他是累了,練掐了幾個印訣,又噴一口血箭落在白骨飛劍上。

“去!”

白骨飛劍身上煞光大漲,速度也更快,直射程心瞻。

程心瞻翻身去躲,可飛劍來的太快,險而又險的擦到了他的臂膀。

程心瞻大叫一身,身子一僵,滾落山崖。

眾人聽見程心瞻慘叫,心里都是一緊,可是又被山擋住了視線,想要過來看,又被魔頭死死纏住,只得無奈大叫,

“心瞻,可有事?!”

無人回答。

刺中程心瞻的魔頭心中一喜,他們入二境時,得了賞賜,得了五銖的「白骨化血煞」煉進飛劍里,生了煞光,被這煞光抹到,只要是有血有肉的活物,當即血不能流,筋不能動,僵直當場,若是煉進的真煞再多些,但凡是有個一兩,那要是被煞光擦到了,血肉就如草葉上的積雪,風一吹,就簌簌下落。

這小子挨了煞光,定然是動不了了。

翻滾下墜的程心瞻被卡在一處石頭處,魔頭落到不遠處,卻還是下意識的不愿意靠太近,約有個二十步的距離,再次御使飛劍刺過來。

不過這個距離對于程心瞻來說卻是夠了,他垂在地上的手突然指向魔頭,口念,

“鎮!”

魔頭當即心里一慌,就要運轉全部法力脫身。

但此時,他卻看見程心瞻直直的望著自己,那只左眼不知何時變成了火紅色。

他仿佛看見了無窮的火焰朝自己噴涌過來,又像是天上的太陽落下,讓他心生恐懼。

只這一個愣神的功夫,一根纖細的赤針從程心瞻左眼中射出,隨后迎風便漲,化作一把戰國古式的闊劍,像是一道光,起于他的眼,落在了魔頭的印堂處。

而魔頭死前眼里還只有火光,未曾看見火光中的飛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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