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俗市井得道聞,玄門三尺聽妙音。
當“初次見面”的話語縈繞耳畔,那一襲白衣在張凡眼中與昨夜那道身影漸漸重合。
李妙音嘴角微微揚起,絕美臉蛋上那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仿佛藏著三分戲弄,七分調皮。
“張先生這是怎么了?”李妙音盯著張凡,輕語道。
“張凡……”李一山干咳了一聲,看著張凡,神色古怪道。
“哦,你好。”
張凡緩過神來,抬手與李妙音握手示意。
“嗯!?”
接觸的剎那,張凡便感覺到對方稍稍用力,竟是僅僅鉗住了他的手掌,與此同時,那明亮的眸子里閃過一抹肆無忌憚的異彩。
“坐吧。”
張凡面色一緊,順勢說道,方才將手掌收了回來。
“妙音,我朋友剛好路過,就碰上了,你說巧不巧。”李一山趕忙道。
“一起吃頓飯,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李妙音搖了搖頭,露出大方的微笑。
“多認識一個朋友,我求之不得。”
說著話,李妙音看向張凡,饒有興趣道:“不知道張先生是做什么的?”
“他是……”
“我現在失業中!”張凡淡淡道。
如今夜不亮暫停營業,連老板都進去了,他還沒有個正經工作。
“一山,你們家家大業大,怎么也不幫幫朋友,我看張先生為人很是可靠,跟著你們家干也不錯。”李妙音話鋒一轉,突然道。
“這……”李一山眉頭一挑。
“我跟老李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不論這個。”張凡隨口道。
“張先生是學什么的?我在玉京市也有些朋友,或許可以推薦一下。”李妙音顯得極為熱心。
“我這人不學無術,大學那會兒,年年掛科,畢業到今天,也是一事無成。”張凡隨口道。
“我聽長輩說過,做事跟做人一樣,未必要大成……”
“成績不大年年有,步子不大年年走,只要夠穩,也能登上絕巔。”
“我看張先生就是沉穩之人。”
“李小姐還會看相?”
“看相其實就是看人。”
張凡和李妙音,你一言我一語竟是聊的沒有停歇,李一山坐在旁邊,神色變得異樣起來,倒像是一個局外人。
“耗子耗子,吱吱吱,老牛老牛,哞哞哞,老虎老虎……”
就在此時,一陣悅耳宛若童謠的手機鈴聲響起。
李一山掏出手機低頭看了一眼。
“你們聊著,我去接個電話。”
說著話,他便拿著手機,起身離開了座位,走向了咖啡館的外面。
“你到底是什么人?”
張凡話鋒一轉,眸光凌厲如刀,看向李妙音。
“俗話說,十張九道,你倒是沒有辜負了自己的姓……嘖嘖,玉京市還有你這樣的高手,天下道門,像你這般年紀的根苗我都聽過,卻沒有你這么一號人。”
李妙音似笑非笑,上下打量著張凡。
“昨夜未曾盡興,怎么?還想賜教?”張凡淡淡道。
“方長樂道法稀松,倒是交了個好朋友,保住了一條小命。”李妙音輕語道。
“你跟他的過節我知道,不是打生打死的恩怨,昨晚你差點破了他的道行。”
僅僅為了一道靈符之爭,倒也不是生死恩怨。
“難道你沒有聽過一句話?”李妙音話鋒一轉,淡淡道。
“什么?”
“身懷利器,殺心自起。”
“我得道法亨通,若是不能百無禁忌,念頭如何通達?”李妙音輕笑道。
僅此一言,張凡眸光微凝,便見這個女人英姿颯颯,如刀藏鞘。
“你是不是覺得我兇狠毒辣,是大奸大惡之徒?”
李妙音忽然湊到張凡近前,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一股淡淡的清香撲面而來。
張凡一時無措,下意識地向后靠了靠。
“差不多。”
“謝謝夸獎。”李妙音悄美臉蛋上的笑容越發燦爛。
“誰夸你了?”
“難道你沒有聽過,大奸大惡之徒必是大智大勇之輩嗎?庸人可作不了惡。”
“你還真是思路清奇。”
“你們家那位茅山傳人怎么樣了?”李妙音瞧著張凡的反應,笑著問道。
“有驚無險,順利晉升……不過你算是把他惹毛了,他一怒之下……”
“又怒了一下?”李妙音接過了張凡的話茬。
“他一怒之下便打算翻遍玉京市也要將你找出來。”張凡沉聲道。
在他看來,李妙音和方長樂之間的恩怨并非不可調和。
方長樂撿了人家便宜,抄了人家后路,奪了那道靈符。
李妙音趁著方長樂閉關突破,猛然殺到,最后卻是有驚無險。
算起來,方長樂稍稍占了一點便宜,也不是什么解不開的生死恩怨,張凡也懶得去管。
“這樣啊。”
說著話,李妙音掏出手機,打開了超信二維碼,放在桌上,一手托腮,直勾勾地看著張凡。
“干嘛?”
“加個超信,回頭你讓他來殺我啊。”
“沒事吧你?”
“你不會是憐香惜玉吧。”李妙音毫不避諱地看著張凡,兩人四目相對。
“說什么呢你,你還要人憐香惜玉?”
張凡白了一眼,立刻掏出了手機,掃了二維碼,加了李妙音的超信。
“乖!”
李妙音見狀,悄美的臉蛋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聊什么呢?”
就在此時,李一山走了進來,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我們……”
“張先生在跟我說他上學時跟女同學搭訕的事。”
“啊?你還跟女同學搭訕過?我怎么不知道?”李一山奇道。
他可是張凡從小玩到大的死黨。
網上有個段子說,男人如果出了車禍,臨死前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把手機給砸了,因為里面藏著太多見不得人的秘密。
可是張凡不用,他需要把李一山給宰了。
“張先生說,他上學的時候,拿著元素周期表去問女同學,說……”
“這元素周期表怎么少了仨,原來鎂鋁在這里,還有我的鋅。”
說著話,李妙音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你不會這么無聊吧。”李一山看向張凡。
“閉嘴。”張凡低聲道。
“一山,抱歉,我臨時有個事,先走了,下次我請。”
說著話,李妙音起身,拿起來包包,轉頭看向張凡。
“張先生也可以一起來。”
“拜拜。”
“我送送你。”
李一山上前相送。
張凡看著兩人走到了咖啡館的門口告別,緊接著,李一山方才轉了回來。
“總算送走了。”
“你們家從哪兒找到這么個姑娘啊?底細查清楚了沒有啊?別回頭讓人給賣了。”張凡嘀咕道。
“云媽介紹的,你以為我喜歡相親?管她什么人,反正我也是被迫營業而已,還真能娶她?”
“怎么了?聊出啥來了?”李一山看著張凡的反應,忍不住問道。
“這娘們看著不像好人。”
“管她是不是好人,走走走,換個地方吃飯去。”李一山起身,拉著張凡。
“我還等著你跟我說說你認識的那個小兄弟……”
“叫什么來著?”
“秦二狗。”
“對,二狗!”
兩人肩并肩,走出來不見山咖啡館。
傍晚,洪福花苑。
張凡回到家中,剛走到半截樓梯,一抬頭便見一人在家門口,似乎已經等候多時。
“隨主任,你來怎么也不支應一聲啊。”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你就被取笑我了,工作之外就別稱職務了。”隨春生苦笑道。
“我給你送寶貝來了。”
隨春生拍了拍手里的箱子。
他的辦事效率實在太快了,張凡上午下的訂單,他晚上就送來了。
要知道,那可是崆峒山的福田米,價值兩百二十萬,審批,打款,出貨,送貨……換做其他人,流程最快也要走一個星期。
“老隨,你辦事就是靠譜。”張凡笑著道。
當初,他剛入夜不亮沒多久便認識了隨春生,還有他的師妹展新月。
那時候,他才是術徒境界而已,一年的功夫而已,兩人相互扶持,身份地位已是大大不同。
如今的張凡乃是大士五重的高手,至于隨春生也成了江南省道盟總會的辦公室主任,算是年輕干部當中最有前途的。
這樣的朋友確實值得深交啊。
“進去再說。”
張凡打開了門,將隨春生迎了進來。
“喝點什么嗎?”張凡隨口問道。
“家里什么都沒有,就別喝了吧。”他話鋒一轉,搖了搖頭。
“這箱子里就是福田米,這張卡里面有五百萬。”
隨春生放下箱子,同時取出一張卡,遞到了張凡面前。
龍蟾油賣了七百二十萬,購買福田米花了兩百二十萬,如今還剩五百萬,全都存在了這張銀行卡里。
“五百萬啊……真是巨款!”張凡只覺得這張薄薄的銀行卡沉甸甸的。
他長這么大還沒見過這么多錢。
原本,張凡的存款還剩下五十多萬,如今去了一趟長安市,便有五百萬到帳。
按照方長樂估算,修復威靈鎮魔金印最多不會超過一百五十萬,也就說拋去這些開銷,他的資產還剩四百萬。
如果只在夜不亮拿死工資,得為白不染干多少年才能賺四百萬啊。
張凡的臉上不由浮現出美滋滋的笑容,他余光掃過,便見隨春生正直挺挺地看著他。
“你怎么還不走?”
“你驗一下,沒問題就算兩清了。”隨春生淡淡道。
“沒問題,咱兩的關系我還信不過你嗎?不用驗了。”
張凡笑呵呵地看著隨春生。
“那我先走了,有事就聯系我。”
“要不……留下來吃頓飯?”
“不了,我還有個飯局?”
隨春生看了看手表的時間,拉下袖子,將手表遮住。
“好走。”
張凡將隨春生送出了門,便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箱子。
一股沁人心脾的藥草味撲面而來,瞬間便溢滿了整座客廳,窗臺上已經枯死的綠蘿竟是在此刻重新煥發了生機。
張凡定睛一看,不由愣了一下。
所謂福田米跟他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樣,只有一根米放在箱子里,至少有十五厘米長,剛好一握,隱隱還有一股溫軟的感覺,仿佛人體的問題,頂端稍圓吐出,晶瑩剔透的內部還能瞧見恍若筋絡一般的痕跡。
箱子里還附帶了一份說明書。
福田米的使用相當簡單,只需要用道家真火煉化,將其化為米漿,便可喂服元神。
呼……
張凡一揮手,便將林見月虛弱的元神釋放了出來,此刻她的元神變得無比透明,搖搖欲墜,聚散難合。
“這寶貝可是價值兩百多萬啊,就沖七位數,你也該醒了。”
張凡咬著牙,指尖一縷真火升騰,照亮了昏暗的房間。
“復活吧,我的兔子!”
一點真火化開,纏向晶瑩剔透的福田米,后者緩緩融合,似如玉液瓊漿,灌入林見月的元神。
夜深了。
紫金山半山腰,一座中式庭院內燈火通明。
李一山開著車緩緩駛進大宅。
相比而言,張凡住的小區簡直就是貧民窟。
“少爺,云姐等你很久了。”
剛下車,一位西裝筆挺的中年男人便湊了上來,眼中藏著一抹笑意。
“又來了。”
李一山撇了撇嘴,徑直走向了大宅,推門進來,他便見到姜云仙正坐在沙發上,看著手機。
“相親怎么樣?”
姜云仙看著李一山,露出慈母般的微笑,作為后媽,他可是盡到了親媽的職責。
“云媽,以后這種事能不能免了?我都這么大了,有自己找對象的能力。”
李一山湊了過去,近乎央求道。
“你知不知道我差點沒被張凡給笑死。”
“你今天拉他當擋箭牌了?”姜云仙淡淡道。
“只是剛好碰見了。”李一山面色稍緊,干笑道。
“這么說,你們今天是三個人在一起?”
“云媽,真的是湊巧。”李一山頓時忐忑起來。
“知道了。”
姜云仙淡淡地回了一句,便低頭繼續看起了手機。
“好了,我答應,再見一次,你說時間地點。”李一山咬著牙,只能硬著頭皮上。
“見什么?誰跟你見?”
姜云仙斜睨了一眼,旋即緩緩起身。
“想要對象自己找。”
說著話,便自顧自地上樓去了。
“不是,什么意思啊?不是給我相親嗎?”
李一山愣在原地,一臉的疑惑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