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房門果然見到好些太恒門弟子正在奔走。
楚青伸手拉住了一個,那人看到楚青,急忙躬身行禮:
“見過三公子。”
“出什么事了?”
楚青輕聲詢問。
那弟子一愣,糾結了一下這才說道:
“門內進了賊人,具體情況如何,我等也不知曉,掌門命我等搜查可疑之人的行跡……”
“可有收獲?”
“沒有,敢問三公子可曾見到什么可疑之人?”
楚青搖了搖頭,表示并未見過。
那弟子聞言便想要告辭。
楚青點了點頭,沒有繼續攔著他,讓他自行離去。
“大半夜的,鬧這么大的陣仗,只怕事情不小……”
正思量之間,就聽得腳步聲從身后傳來,卻是聽到了動靜的舞千歡和溫柔,以及錦年都尋了過來。
舞千歡看向楚青,雖然未曾言語,但是眼神卻在詢問。
楚青便將剛才打聽到的事情,說了一下。
“有熱鬧可看!?”
錦年頓時來了興致:
“三兄可愿一探究竟?”
楚青看了一眼似乎有些躍躍欲試的溫柔,便點了點頭:
“好,我們去看看。”
而且,如果真的有什么問題的話,溫柔說不定可以幫上忙。
只是天香嗅體不能暴露,需得秘而不宣。
不過遮掩起來,卻也方便。
眾人當即朝著太恒門院內趕去……楚青他們所在的青鸞院算是比較偏僻的所在,太恒門主院這邊更加熱鬧。
許多太恒門弟子相繼奔走,而今日來到太恒門的客人,也都坐不住。
剛來的第一天,晚上就鬧出了動靜,自然不免出來探查探查。
很快,楚青一行人隨著痕跡來到了一處院落之前。
這里太恒門弟子重重把守,顯然是蒼蠅都不想放進去一個。
正琢磨著到底要不要進去看看具體情況如何,就聽得一個聲音呵斥道:
“你什么身份,也敢阻攔貧僧?”
循聲望去,楚青也不免一愣。
發生沖突的兩個人,他都認識。
一個是白日里被舞千歡一招月華如劍打飛出去的靈覺。
另外一個,則是腰間懸著一把短劍的年輕人……洛無雙!
自那客棧一會,楚青跟這單嵐他們回到了太恒門之后,又在這太恒門重逢了。
想來楚青昨天晚上跟著單嵐走了之后,今日一早洛無雙也已出發,算時間的話,他應該是晚間到的。
此時就見靈覺姿態囂張,氣勢洶洶。
洛無雙后退一步,似乎有些膽怯,卻還是說道:
“我不是想要阻攔你,只是那院子看上去戒備森嚴,太恒門顯然不讓咱們踏足其中,這位大師還請稍安勿躁。”
“哼,不讓?那是不讓你們這些無足輕重之輩,貧僧出身金剛門,乃是當代佛子的師弟,太恒門豈會攔我?”
靈覺冷笑一聲,隨手一把將洛無雙推開。
洛無雙呆了呆,似乎沒想到這靈覺這般大的來頭,一時之間倒是忘了閃躲,被他推的趔趄兩步,讓開一旁。
楚青眉頭微蹙,正要開口,就聽得另有一個聲音傳來:
“出身金剛門?好了不起嗎?什么時候太恒門竟然弱了金剛門一頭?可以讓你金剛門,于此橫行無忌了?”
“什么人!?”
靈覺大怒,猛然回頭,就見一行身著黑衣,頭戴斗笠,后背上背著斬馬刀的漢子,簇擁著一個藍衣公子緩步而來。
這藍衣公子面如冠玉,容貌不凡,只是略顯清冷。
眸光落在靈覺身上的時候,卻忽然嗤笑一聲:
“人家和尚,都是吃齋念佛,與人為善,慈悲為懷。
“金剛門的和尚,倒不愧是金剛之名,處處爭先,生怕得罪不了人……
“來的時候便聽說了,山門之前你們枉做小人,結果被狂刀公子打的你師父爬都爬不起來,本以為你們沒有臉面留在太恒門,卻沒想到,金剛門武功如何姑且不論,面皮神功卻是天下無雙。
“既然有臉留下來,那低調行事就是……卻還是這般張狂,你們這群和尚,現如今不吃齋念佛,改吃火藥了?
“脾氣夠沖的。”
靈覺的眸光在這藍衣公子身后的那群黑衣人身上掃了一眼,眸子里泛起了一抹忌憚之色,繼而冷笑一聲:
“貧僧還以為是什么人呢……原來是定安堂的人。
“能夠叫‘破軍’隨行的,料想不是什么簡單角色,留個姓名吧!”
楚青的眸光在這群黑衣人身上掃了一眼,這幫人一個個殺意內斂,都不是尋常角色。
聽靈覺所說,這幫人應該就是定安堂大名鼎鼎的破軍一部。
世人皆知,定安堂有四部。
破軍,貪狼,北斗,七殺。
北斗乃是堂主親衛,貪狼人數最多,七殺行于暗處,破軍最強。
據說這幫人都是從死人堆里走出來的,各個武功高強,心狠手辣,是定安堂掌中最強的刀。
無數次血戰之中,他們都是以少勝多,說一人破軍力所不及,但面對十倍百倍以上的敵人,他們往往能夠將對方殺的潰不成軍。
跟在藍衣公子身后的人數不多,恰好十個人。
但威懾力卻不淺,靈覺張狂,卻不是白癡,因此臉上雖然仍舊是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言語之中卻已經有了退意。
“藍舒意!”
藍衣公子淡淡開口,說出了三個字。
靈覺一時之間臉色大變,脫口叫道:
“劊子手!”
楚青和舞千歡卻禁不住對視一眼。
藍舒意江湖人稱‘千絲定魂手’,不過相比起這個名號而言,有些人更愿意稱其為‘劊子手’!
只因為這人殺心極重,他單打獨斗較少,往往征伐于幫派之戰,而但凡與此人為敵,往往都會被其全部殲滅,且拒不受降。
這種做法自然引起許多人不滿……可幫派之戰本就是你死我活。
鬼神峽能夠在楚青的干預之下止戈,是因為鐵凌云本身就沒有打的意思,是烈火堂單方面挑起戰火。
而烈火堂之所以這般行事,也并非出自于本心。
因此解決了幕后真兇之后,彼此看在楚青的份上,這才握手言和。
可真正的幫派之戰,往往是勝者為王,定安堂這名字聽著好似很是安詳,實際上一路走來也是一將功成萬骨枯,踩著無數人的尸體走到了三堂之位。
因此,雖然對藍舒意的做法不滿意,可要是怕死,何必參與幫戰?
人頭既然拿上了賭桌,那自然是得有輸的覺悟。
所以他們不好指摘,只好叫罵,稱其為劊子手,說他辣手無情,殺人無算。
而如今靈覺這話出口的瞬間,便意識到不好。
畢竟這可不是什么好名頭,而按照對方的性子,今天自己只怕要遭……
當即足下一點,身形倏然飄退。
一口氣退出去五六丈,這才站穩腳步,抬頭去看,藍舒意卻動都沒動。只是嘴角勾起,笑意卻不達眼底:
“金剛門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悟道是個棒槌,教出來的弟子也是個廢物。
“仗著金剛門的名頭耀武揚威,實際上……狗屁不是。
“放心吧,沒想殺你,你這種人,都沒有資格死在我的手里。”
靈覺一時之間臉色又青又白,白日里剛剛被楚青給侮辱了一番,晚上就又被藍舒意給侮辱了一番。
他金剛門天生就是來受辱的嗎?
當即咬牙切齒,正不知道該不該叫罵一番,肩頭上就多了一只手。
“斗膽!!”
靈覺大怒,內息一轉,就要將這只膽大包天,敢來按住自己肩膀的手給震開。
卻不想內力一發,那手掌只是微微往下一壓,這內力如何去的便如何回來了,整個力道重新壓到了經脈之中,整個人撲通一聲就給跪在了地上。
整個人當場就傻了。
這又是什么人?
氣怒交加,忍不住回頭探望,只一眼,就恨不能自挖雙目:
“怎么是你!?”
楚青居高臨下看他:
“不然你以為是誰?好端端的,怎么還跪下了?來來來,快起來,你跪錯方向了。”
他將其拽起來,讓他重新沖著自己跪下。
靈覺趕緊掙開了楚青得手,一縱身就上了墻:
“你們,你們簡直欺人太甚!!!”
“什么人!?”
“拿下了!!”
他卻是沒想到,這上墻的舉動更要命。
太恒門這會本就是草木皆兵,看誰都像是混進來的奸細。
結果這扭頭一瞅,墻頭上站著一個……當即數道劍氣便已經激飛而來。
嚇得靈覺捂著光頭就從墻頭上翻了下來:
“是貧僧,金剛門靈覺!不是可疑之人!”
他倒不是怕了這幾道劍氣,是擔心鬧將起來,這幫太恒門弟子直接將其當成奸細給殺了,回頭就說殺錯了……且不說悟道能不能給他這二弟子報仇,就算是報仇了……自己人都去見西天我佛了,報仇也活不過來啊。
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當即趕緊自爆身份。
可就算如此,待等他起來的時候,脖子上已經架著好幾把劍。
幾個太恒門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都流露著一個意思……殺不殺?
就沖白天金剛門干的事情,他們是真想弄死靈覺。
但這會靈覺嘴快,名字都說出來了,也沒有反抗,這要是弄死了,怕是交代不過去。
最后幾個人悻悻然的收了劍,一人還裝模作樣的過去攙扶:
“這不是金剛門的靈覺大師嗎?大師半夜可不興上墻頭啊,萬一院子里有女眷……佛門高僧夜下窺探,傳出去對金剛門名聲可不好……”
靈覺恨得咬牙切齒,但這一時之間實在是發作不得。
只能捏著鼻子點頭,然后匆匆遠離這是非之地。
太恒門弟子看他離去,這才對楚青和藍舒意各自行了一禮,繼而轉身巡視查探。
藍舒意和楚青遙遙相望,彼此抱了抱拳,就聽洛無雙驚喜道:
“三公子,又見面了。”
藍舒意有些意外:
“三公子?”
再看楚青,眼神又有不同:
“原來是狂刀公子當面,失禮了。”
“不敢,千絲定魂手當面,是在下失敬了。”
楚青微微一笑。
藍舒意卻搖了搖頭:
“其實相比起這個名頭,我更喜歡人們叫我劊子手。
“三公子前來,也是查探發生了什么?”
“正是。”
“不如同行?”
“請。”
雙方彼此初次見面,沒有什么交情,湊在一起,談論的東西也不多。
倒是洛無雙看他們哪個都覺得熱情,隨口閑談興致不淺。
一行人來到了那院子跟前,守門的太恒門弟子有些為難。
恰在此時,門內正有一人走出,一眼看到楚青和藍舒意,頓時一愣:
“二位怎么聯袂而至?”
來人正是關長英。
他叫門前守著的太恒門弟子讓開,楚青便帶著人進來,藍舒意倒是叫身后破軍的人留在門外。
自己一個人跟著進了院子。
“我們湊在一起,不過是巧合而已。”
楚青隨口問道:
“里面發生了什么事情?”
關長英也沒有細問,聞言只是嘆了口氣:
“趙師叔……被人殺了。”
“趙師叔?”
楚青一愣,便想起白日里在御劍閣內還見過這人,此人于江湖上名頭不大,姓趙名奇鵬。
是一個笑的很溫和的中年男子。
藍舒意眉頭微蹙:
“怎么回事?我記得趙前輩為人和善,這一生甚至少有下山的時候,怎么會忽然被人所殺?”
“我也不知道具體怎么回事……當時我正在房間里靜修,忽然有弟子來報……”
關長英說到這里,長嘆一聲:
“你們隨我來吧,恩師和其他幾位江湖好手也在。”
他領著楚青一行人朝著內院走去。
就見主屋燈火通明,李君陌和幾個太恒門高手,都在屋內。
正當中是一具尸體,蹲在地上檢查尸體的是程鐵山。
鐵初晴也站在一旁,眉頭緊鎖。
當看到楚青等人過來的時候,她眼神里這才泛起了一抹亮色,但考慮到場合不對,又趕緊低眉垂目,于臉上掛起了凝重之色。
“一劍斃命……全無掙扎痕跡。”
程鐵山恰在此時起身:
“傷在前心,是從正面出手……此人只怕非是別派之人……”
程鐵山未盡之言沒說,但意思很明顯。
這可能是……熟人作案。
殺這趙奇鵬的,極有可能是他熟知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