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站長所料,林泰來的不是時候啊。看小說就來”洪智有皺眉道。
“站長打電話請求刺殺,那是為了堵毛人鳳的口,省的毛立功。
“但毛人鳳急于在委座面前表現,是真會下手啊。
“現在的麻煩是。
“站長成功與否,都會很麻煩。
“成功了,你們的人,還有黨國的元老會群起而攻之。
“不成功,建豐和委座又不滿意。
“老余,你能不能想個法,讓林泰別來津海?
“勸勸吧。”
洪智有道。
“智有。
“林泰是有情懷的人。
“他也不是我們能隨便左右的。
“我只能把這個情況向上邊反應,不過你最好別抱太大的希望,想辦法應對才是正道。”
余則成亦是無奈的摸了摸額頭道。
“現在是毛人鳳派的殺手,甚至還有李涯是真動手。
“我們呢在明處。
“一邊又得演戲刺殺林泰,一邊還得想辦法保護她。
“難免會有疏忽的地方。
“你們在防衛工作上一直很有心得,要不出個方案,大家對對。”
洪智有琢磨道。
“不大可能。
“組織有組織的紀律,即便是有方案,也未必允許我和你對。
“萬一出了事,或者泄露了算誰的?”
余則成也是頭疼道。
“先反應吧,我只能說先反應。”他叉著腰,踱了兩步道。
“不過,我覺的有個人或許用用。”余則成道。
“誰?”洪智有問。
“孫興。”余則成道。
“孫興?”
洪智有摩挲起下巴。
這個人原本在總部任職,后追隨馬奎來到津海。
馬奎死后。
李涯一上任就清洗了原來的行動隊。
作為馬奎的“鐵桿”,孫興自然在列。
現在任總務科下邊的會計,頂了周亞夫的活。
毛人鳳在這時候啟動一枚閑棋冷子是有很可能的。
“你覺的毛人鳳會派誰來津海坐鎮這次行動?”洪智有問。
“直覺告訴我,會是毛萬里。
“他本已經外調,但至今沒去敘職,賴在京陵總部,這本身就很不尋常。
“換句話說,毛人鳳或許很早就知道林泰的津海之行。
“他們都在等這個機會。
“一旦毛萬里暗中刺殺了林泰,站長被各方圍攻,最輕也得是引咎辭職。
“而毛萬里覬覦已久的津海站長一職,因為立了大功,委座一定會允。
“這才是毛萬里逗留總部的原因。
“秋掌柜給我的情報上,只有倆字,毛、津。
“我起初以為指的是毛人鳳。
“現在看來,他是確指毛萬里,他在總部有更高級、更深層次的組織成員傳遞消息。
“對,一定是這樣的。”
余則成披上外套,雙手插兜走了幾步道。
洪智有對余還是很信任的。
這人很穩重,且嗅覺異常靈敏,有很強的邏輯思維能力。
“嗯。
“毛萬里是毛人鳳的侄子。
“這種絕密之事交給外人也不放心,的確是個合適人選。
“很麻煩啊。
“三毛個個都不好惹,毛萬里搞刺殺可是有一手的。
“不過,只要孫興能聯系到他們,我就有把握保住林泰,新式安保法。”
洪智有靈光一閃,笑道。
“新式安保法?”余則成道。
“沒錯。
“為什么會有刺殺事件,歸根到底還是不夠周密。
“只要做到絕對周密,刺殺是很難的。
“不僅如此,我還要借這個機會,要毛萬里一輩子翻不了身。”
洪智有眼神一凜道。
他深知一旦吳敬中倒臺,很多事情就玩不轉了。
這一次不管花多少錢。
付出多大代價,一定要保住老吳的烏紗帽。
“好,需要我做什么,你盡快開口。
“我現在改變計劃了。
“你這邊無需刻意像上級請示,最好是讓你們的人保持靜默,不要真正參與到任何行動。”
洪智有想了想道。
“好吧。
“怎么說呢,我信你遠遠超過我自己。”余則成笑道。
“那就好。”洪智有點頭。
“物資的事……”剛要走,余則成拉著他道。
“物資馬漢三已經答應了。
“先期第一批今晚就能出發,記得打報告,錢一分不能少,我可以少賺,絕不能不賺,這是我的底線,沒得商量。”
洪智有白了他一眼,正然道。
“放心,一定給,給足給夠。”余則成保證道。
洪智有回到了站長室。
吳敬中聽了他的計劃,拍桌大怒:“三毛亡我之心不死,可恨!”
“你這計劃能行嗎?把陳長捷和駐軍拉進來,那里邊兵痞很多,這幫人是沒有底線的。”頓了頓,他肅然問道。
“老師,他們只是喜歡錢。
“但這幫人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經歷過生死,對自己人很講義氣。
“只要陳司令官點頭。
“我請楊文泉出山,帶他們站好這一崗。
“錢給足了,再加上我對他們之前的團長許志武有恩,應該問題不大。
“而且,用林泰把毛萬里釣出來。
“您知道的,蔣夫人很反感保密局的人,她對林泰姐妹情深,到時候她若動怒,誰也保不住毛萬里。
“同樣,要保住夫人和林泰,她也會極力褒獎你。
“夫人不止有枕頭風。
“她更是蔣家父子與北美的線頭,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委座與建豐再不高興,至少明面上也不好再動你。”
洪智有分析道。
“雖然這是折中后算不錯的結果了。
“但有什么法子能讓我和建豐不生了嫌隙?
“這些人我是誰也得罪不起啊。”
吳敬中皺眉道。
“這簡單。
“到時候抓住了毛人鳳的殺手,順手再多抓一個,交代出是受建豐秘密指派的。
“你到京陵去把報告面呈建豐。
“就說是刺客里有康澤復興社別動隊的老人,康澤不是剛從國外考察回來嗎?見慣了世面,想在黨內做大。
“別忘了,他倆可是死對頭。
“委座當初對康澤十分信任,因為建豐他才落的勢。
“行此冒險之舉,嫁給給建豐。
“也只有林泰這樣的背景,才能有足夠的輿論把建豐拉下馬,讓蔣想保也保不住。
“這不就全對上了嗎?”
洪智有道。
“如此一來,建豐非得不會怪你,還得感激你保住了林泰。
“否則他別說上位,太子的寶座都坐不穩。”
喝了口茶,洪智有繼續道。
吳敬中聽完,眉頭一舒笑了起來:“你小小年紀,知道的國府秘辛不少啊。
“沒錯,你不說我都快把康澤給忘了。
“戴康二公。
“當年復興社的創始人之一,別動隊的執掌者,委座最得意的利劍。
“其風頭一度蓋過戴老板,別動隊、南昌調查科當年在蘇區是連紅票帶老百姓,一應整的鬼哭狼嚎啊。
“最得意的時候,康澤被譽為“御林軍統領”,可以不經過侍從室直接面見委座,待遇級別比戴老板還優先。
“要不是野心太大,看不清形勢想壓建豐一頭。
“現在保密局局長哪輪的上鄭介民和毛人鳳?
“可惜啊,戴康二人一個德行。
“戴老板去見了閻王爺。
“康澤迫于輿論壓力,出國考察。
“只要這鍋安在康澤頭上,建豐不信也得信,不信也愿意信,正好籍此再踩康澤一腳。
“這是他很樂意看到的。
“好小子,一盤死棋楞被你盤活了。
“妙,妙!”
吳敬中連連盛贊道。
“也是天時、人和相助,康澤回來的太是時候了。”洪智有笑道。
“智有啊。
“你已經有獨當一面的能力了,跟著我都有些屈才了。”吳敬中有感而發。
就洪智有這能力,要級別爬上去了,比上滬站站長強一百倍不止,就是跟毛森、毛人鳳這種老資格掰手腕也絕不在下風了。
“老師。
“我跟您不圖仕途,你是我的長者、家人,這一點比任何更重要。
“所以不管是花錢,還是赴湯蹈火我都會當仁不讓。”
洪智有吐露心扉道。
“是啊。
“咱們是一家人。
“這事我全權叫給你了,去辦吧。”吳敬中拍拍他的肩膀,勉勵道。
看著“姑爺”離開,他心弦莫名的松了下來。
這次任務幾乎是死局。
怎么干都是錯,怎么干都難。
吳敬中心頭已經做好打包回家抱外孫女,甚至被紅票追殺的準備了。
也有讓智有帶蕊蕊去香島暫避風頭的打算。
本以為向來精明、市儈的智有會主動提起避風頭。
沒想到這小子非但不走,還主動扛了起來。
以前是自己罩著這幫小崽子。
沒想到現在也有被他們關照的一天。
在感慨自己老了的同時。
他更多的是欣慰。
智有,這個“姑爺”沒白教,沒白疼啊。
下午。
94軍軍部校場。
上千名軍士列隊而立。
許久不曾露面,一身軍裝的楊文泉與他們的老朋友洪智有走了過來。
陪同他的軍官是李同山。
許團長的下屬,也是鐵桿弟兄。
“軍座!”
上千名士兵同時雷聲而喝。
“弟兄們,我已經不是你們的軍座了。
“承蒙兄弟們不棄,老楊今兒再跟大家干一票大的。
“抬上來。”
楊文泉一招手。
立即有軍士抬來了兩個籮筐。
兩個籮筐里堆滿了銀元。
“洪秘書,就不用我多介紹了,咱們的老朋友了。
“奉陳司令官命令,咱們94軍接管津海治安,確保蔣夫人和林泰女士一行的安危。
“這些銀元是洪秘書給大家的一點辛苦費,你們可以用雙手捧或者抓。
“每個人拿一輪。
“不夠后面還有。
“來吧。”
楊文泉一別剛蓄上的精致小胡須,笑著吩咐道。
“全體都有,依次取錢。
“不得喧嘩。
“不得擁擠。
“不得哄搶。”
李同山正然吩咐。
士兵們跟在自己的軍官身后,挨個取錢。
他們雖然很興奮,但卻沒有一個人擁擠或者多取,都是盡可能的一大捧邊有序退了回去。
這一幕讓洪智有頗有些困惑。
九十四軍很愛財,倒賣軍需成風。
但認真起來,軍紀和單兵風貌、實力都還是可以的。
裝備又很優良。
講道理,這樣的軍隊不說多能打,也不至于像后期一樣一碰就碎啊。
想不明白!
洪智有不是什么軍事愛好者。
想不明白,他也就懶得想了。
搞定了九十四軍。
翌日。
保密局開始進入酒店開始安排安保。
洪智有的方案很簡單。
采用現代的保衛要員安保法。
這年代安保為什么難防?
因為金屬探測器沒有得到廣泛運用,稍微動用點關系,槍什么的就帶進去了。
但這東西在1924年其實就已經發明了。
美佬的海軍陸戰隊早就用上了,利用偵查等等。
洪智有不僅去海軍陸戰隊借了十幾套過來。
為什么怕毛萬里找人走后門,在主要的樓道、前后通道等直接讓菲爾遜派的美佬大兵把守。
這些人都很鐵桿。
另外,不通漢文。
語言不通,又有軍令和大把的賞錢,毛萬里就是想砸也砸不出門道來,很難把殺手倒進去。
然后就是廚房。
廚師一行,都是蔣夫人親自安排的,早幾天就來津海了。
這是讓洪智有頭疼的地方。
京陵過來的。
毛人鳳極有可能早買通了其中的人。
這屬于不可控因素。
不止于此。
剩下的就是控制外場和記者了。
洪智有的想法很簡單,打造一個鐵桶,當毛萬里走投無路的時候,自然會掉進他專門挖的坑里。
到時候就是一舉兩利的時候。
津海站。
“智有,明天委座就飛沈陽了,已經確定了夫人和林泰中途下機,在國際酒店入住。
“毛人鳳一大清早就打電話,點我要做好安保工作,否則要我人頭落地。
“他這是事還沒干,先就給我套個環,其心可誅啊。”
吳敬中背著手嘆道。
“老師,上邊有什么安排。”洪智有問。
“按照以往的慣例,工商代表,進步婦女、青年學生、中小學生代表按照比例去機場或者酒店前的道路迎接。
“鮮花張廷鍔沿途是已經弄好了。
“酒店的紅地毯也鋪了。
“你知道的,這幫人就喜歡好大喜功,恨不得所有人都喜歡她們才好,這樣才有民意嘛。
“但這次既然是毛萬里動手。
“此人素來不擇手段,而且講究一個利索、快,他才不會費那么多事,能打黑槍肯定打黑槍。
“我怕他的人藏在這些代表里邊。
“防不勝防啊。
“沿途這么長,這么多人,兩位夫人要探個頭,揮個手什么的,就全白瞎了。”
吳敬中頭大道。
“簡單。
“他來他的,咱們搞咱們的,先炸一發。
“至少別讓她們這么招搖,給毛萬里打槍的機會。”
洪智有道。
“嗯,那就炸吧。
“找一個手拙,平時不太聰明的家伙去辦。”吳敬中道。
“要不就米志國吧。
“他家里緊張,又跟你走得近,就說是為了錢聽差,回頭李涯問起來也能交代清楚。”頓了頓他道。
“老師,還是別。
“米志國跟我私交不錯,這種事炸一響,咱們是有態度了。
“萬一有人當真,拿他一把,搞不好要掉腦袋。
“還是讓外邊的人干得了。
“建豐要問,就說是咱們放的。
“建豐不問,愛誰誰炸的,咱不吱聲讓他們猜去。
“省的有人倒打一耙做文章。”
洪智有道。
吳敬中知道他講人情味,也不勉強:“那你看著辦吧,這一發一定要炸響了,讓委座和建豐聽的心驚肉跳才行。”
洪智有回到了辦公室。
假意在走廊,見高原走了出來,他假裝肚子突然疼了起來:
“哎喲。”
“洪秘書,咋了?”高原連忙過來扶他。
“可能是中午吃壞肚子了。
“高原,裝備處有個包裹,你給我拿一下。
“我先去上個廁所。”
說著,他低聲快速耳語:“如果李涯問了,你可以如實說。”
“好的,洪秘書,您先去,我給你取包裹。”
高原領命快速而去。
很快,他取來了一個包裹,遞給了從廁所出來的洪智有。
“洪秘書,您的包裹。”高原道。
“好的,謝謝。
“拿著,買點酒喝。”洪智有楞往他兜里塞了幾塊銀元。
然后,拎著包袱走了。
高原回到了辦公室,李涯正在打電話訂餐廳。
有了梅盈雪的教訓。
他現在對成婚生子已經沒興趣了。
想女人就去迎春樓。
大多數時間,還是把興趣放在美食上,不管多忙多累,每天中晚餐是一定要下館子的。
“剛剛在樓道里遇到洪智有了?”李涯問道。
“遇到了。
“他肚子疼,讓我給他在裝備室取了個包裹。”
高原如實回答。
“取包裹取到裝備室去了?
“什么東西。”
李涯皺眉道。
他昨晚接到建豐的密電,刺殺林泰。
建豐的意思很明確,對吳敬中的老三套沒什么信心,讓李涯伺機謀動,一擊致命。
莫非吳敬中要上三板斧?
李涯皺了皺眉,來到了裝備室:
“老曹,洪秘書剛剛都取了些啥?”
“李隊長,這我哪知道。
“他是領導,知道我也不能說啊。”
裝備室管理員老曹苦笑道。
“裝備室不歸我管,但刑訊室現在歸我管,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干了些啥,偷的電池、手電不少了吧。
“不想查你,是看你一把年紀了。
“別特么給臉不要臉。”
李涯拔出槍,打開了安全栓。
“李隊長,別,別。
“我說,洪秘書領走了一捆炸藥。”老曹嚇的連忙說道。
“炸藥?”
李涯皺了皺眉,沉思起來。
果然,老師還是這老三套。
洪智有要放炸藥。
也成。
他要真把林泰炸死了,自己也不用冒這個險了。
李涯也不傻。
間諜案他是立功了,但也嚇走了半條魂。
林泰那可不是好惹的。
這功吧,沒轍了硬著頭皮得立。
但最好是不立。
洪智有能炸死她是最好。
炸不死。
自己搜集好證據,回頭可以拿洪智有和老吳一手。
不說炸林泰。
就說洪智有與紅票密謀刺殺蔣夫人。
而且裝備室是歸余則成管的。
這個人有紅票疑云案底在建豐那,又跟洪智有走的近。
勾結紅票刺殺蔣夫人,這口鍋就可以扣的結結實實。
一箭雙雕啊。
先觀望一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