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命教堂在球場路,
球場路再往西走,便是十九鋪,明江府將沿江一帶按照地段分成了“鋪”。
十九鋪是明江水運的貨物集散中心,來來往往的沙船、貨船,都在此泊靠,附近自然商業興盛。
此時天還未亮,但十六鋪已點起數盞燈火,幾家早餐店已經開門迎客。
周玄點了兩籠包子,兩碗熱豆漿,和呂明坤在店門口的小桌上坐著,邊吃邊聊。
“你說劉老太是自殺?”
“不是單純的自殺。”
周玄將劉老太的生前記憶講了出來——在劉老太簽了名字“劉秀香”,被劉進民把名字獻給了命神之后,命神便將她控制住了,
只是這種控制,不顯山不露水,劉秀香又只是個普通人,沒拜過神、沒走過陰,自然發現不了。
在她出事的那天早上,劉秀香和尋常一樣,去玻璃廠熔玻璃。
玻璃在坩鍋中燒制,劉秀香將一鍋玻璃燒得通紅熔化之時,忽然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劉秀香!”
“劉秀香!”
劉秀香分辨不出聲音在哪里傳來的,便悵惘起來,左看看右看看,漸漸的,她的眼神變得迷離,她好像覺得,聲音是從玻璃坩鍋里發出來的,便如同癔癥一般,挪步到了坩鍋前,頭往坩鍋里伸……
再然后,便是劉秀香頭皮盡數被燒掉,等候了很久的劉進民進了廠里,以“送母親去醫院”為由,背著劉秀香,去了真命教堂。
“真邪門。”
呂明坤喝著豆漿。
周玄說道:“這邪神,沒有道行之前,很弱,但即使沒有道行,如果被他控制了,才知道這狗樣的玩意有多兇殘,僅僅靠一個名字,就能將人蠱惑得團團轉。”
“明江府真挺邪門,又有異鬼食為天成立堂口拐人,又有這種邪神出沒。”
呂明坤把豆漿喝凈,將最后一個小籠包塞進了嘴里,與周玄離開了早餐店。
“十六鋪有電車,很早就營業,比坐黃包車方便。”
周玄領著呂明坤,在十六鋪一家尚未開門的舞廳前等車,
要說時間剛好,一輛電車就停靠在路邊……電車開門又關門,疾馳離開。
又過了一兩分鐘,黑狗的影子憑借周玄、呂明坤在真命教堂的氣味,一路靠著氣味,尋找到了舞廳前。
但味道就此消失了。
狗影的尋蹤無法進行……周玄和呂明坤坐電車走的,路上哪有氣味,只留下電車的氣味。
狗影就算附于下一趟電車之上,它又不知道周玄會在哪里下車。
電車站點那么多,更何況還能隨叫隨停。
迷茫、失措,都浮現在狗影的目光中,它嘆著氣,只得繼續朝西小跑著,想拼個運氣看看能不能再次捕捉到周玄二人的氣味。
但狗影很快便發現,它不管怎么跑,似乎就在舞廳門口的路上循環往復,從舞廳東墻跑到西墻,然后下一瞬間,又回到了東墻,再往西墻的方向跑。
就在此時,它的身后,憑空出現了一只右手。
右手抓住它的后腦后,一直往腦內深入,直到兩根手指從它的雙眼處伸出,再勾住它的眼眶。
周玄便是這般,將狗影提了起來。
儺神之手,能抓虛體鬼影。
周玄控制自己的感知力在狗影的身體里游走,竟然聽到了一陣“男人與女人”聊天的聲音。
“殺了‘命’的倆人找不到了!小黑斷了線索。”
“算他們倆走運,要是被我查出來是誰,我要活扒了他們的皮當祭品。”
“好在‘命’是我們手上最弱的邪神,死了就再培養一個,花些時間罷……”
“二哥別講話,有眼睛,快,殺了小黑,把眼睛拔掉。”
聊天中的女人,發現了小黑的異樣,下一瞬間,狗影的身上閃動著血色符文,每閃動一次,狗影就快速融化,幾個瞬息的功夫,周玄提著的狗影,便化作了虛無。
“‘命’是他們手上最弱的邪神?”
周玄品味著這句話。
“小師弟,還是你機警,真抓了條狗。”呂明坤夸獎著周玄。
球場路與十九鋪間,有一座擺渡鋼橋,不久前,周玄在上橋時,無意中回頭,瞧見橋引處,有一道黑狗影,走走停停的,似乎在嗅什么氣味。
周玄當即便懷疑這只狗是來找他們的,故意約呂明坤坐在店外吃早餐,順帶觀察著遠處的狗影。
“果然是來找我們的。”
周玄瞧見那只狗走過的路線,便是自己與呂明坤行走的路線,便等狗影快到了的時候,付了錢,去了電車停靠的舞廳前埋伏。
他們倆并沒有上車,而是躲在舞廳旁的小巷里,周玄帶上了畢方面具,將袖子卷起了好幾層,包裹在醒木上,等狗影到了電車停靠點時,他彈指擊了醒木。
醒木被衣袖包裹,幾乎沒有發出聲音,卻讓狗影入夢了。
然后便是說書人的手段「閑庭信步」,儺神右手出現在夢中,勾住了狗眼睛,抓狗成功!
周玄說道:“五師兄,我剛才聽見那狗的身體里有人講話,應該是它的主子,它主子不是一個人,我聽見的就有兩個,一男一女。
他們開始沒有意識到狗入夢了,又為了方便狗找我們,鏈接一直緊密掛著在,聊天被我聽見了,但很快,他們發現了狗的異樣,把狗殺了。”
“他們講了一些什么?”呂明坤問。
“他們要抓捕我們當祭品。”
周玄講著講著笑了出來。
呂明坤也受了感染,笑了起來:“哈哈,那他們是想太多了,放條狗可抓不住咱們。”
“不能小看狗主子,他們剛才可講了,命神是他們手上最弱的邪神!而且他們能很快破我的夢境,至少在五炷香以上”
“額……”
呂明坤有些遲疑。
這句話的信息量很大——手上最弱的邪神,說明他們手上不止“命”一尊邪神,可能有很多尊。
而且,
狗主子能控制邪神,香火層次還很高,
他們算什么?大神人、大陰人?異鬼?還是更強大的邪神?
“這明江府太邪門了,出邪神就算了,竟然還有養邪神當手下的?”
周玄覺得,不光得了解起乩,最好得讓李乘風弄幾本關于邪神的古籍來瞧瞧。
為了洗冤的次數,周玄估計往后要和邪神“打打交道”。
忙活了一夜,周玄和呂明坤回了家,倒頭就睡,
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
小福子燒了一桌子菜,他在二樓架了張桌子,喊周玄和呂明坤吃飯。
兩人穿好衣服,洗漱完后,圍桌干飯。
周玄扒拉著飯,問小福子:“老云呢?”
“他去買燒雞燒酒去了。”
“老云這每天伙食挺好,哪餐都得吃點大葷。”呂明坤說:“估計以前他在老畫齋里熬壞了,頓頓吃土豆,誰受得了。”
“什么叫熬壞了,我、祖上、貴族,那頓頓都一兩百道菜,吃點燒雞算什么?”
云子良正吭哧吭哧的爬樓梯在,聽到呂明坤議論他,便出聲反駁。
等他走到了桌前,伸頭一瞧,便嫌棄道:“小福子這燒菜燒得還湊合,就是太素了,什么毛豆、青菜、豆腐,哎喲,這都喂兔子呢?”
“吃我這個。”老云嘴毒了點,但絕對不吝嗇,撕了兩個雞腿,給周玄、小福子一人分了一個,然后再撕下半拉雞屁股,遞給呂明坤:“你只配吃這個。”
呂明坤:“……”
小福子啃著雞腿,問云子良:“云爺爺,你剛才說你祖上頓頓一兩百道菜,是真的嗎?我見都沒見過一百道菜。”
“那還能有假?我隨便給你說幾道——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
云子良嘴皮子很利索,不帶喘氣的,給小福子叨叨念了二三十道菜,聽得福子都饞了,干飯都香了很多。
周玄卻聽得直皺眉,那筷尾捅咕了云子良一陣:“老云,丫祖上不像是貴族啊,像撂地說相聲的。”
“……”云子良。
“你這不報菜名嘛?”周玄從兜里摸出醒木,“砰”的一下拍在桌子上,擠眉弄眼著說:“我這醒木,要不你拿去用?去東市街撂撂地,給咱店里賺點錢,貼補貼補家用。”
云子良又將兩個巴掌反著攤在膝蓋上,上下抖落:“讓我堂堂大天師去撂地?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啊!”
屋里頓時響起歡快的笑聲。
笑過后,云子良又向周玄提出“漲牌費”的建議。
“又漲,漲多少?”
“漲到二百?”云子良大喇喇的說道。
周玄連連擺手,說道:“老云啊,不是不舍得錢,是怕你在賭博的路上越走越遠!你今天打十塊的,明天就打二百的,后天再玩兩千的,等你把咱店都輸沒了,站原地一看,嚯,已經站在賭博深海的中央了,上不了岸!”
“我不管,你要不給我漲牌費,我就不給你瞧好東西……”
“啥好東西?”
“一塊石頭!”
“……”周玄:“云老爺,這是拿我當小孩逗呢?”
“這不是一般的石頭!”云子良笑吟吟的說:“是古族的石頭,他們管這石頭,喊冥石老爺!”
“扯吧,古族的石頭能落你手上?”
周玄并不覺得吃驚,只覺得云子良在扯淡。
一個連東市街都出不去人,能弄到古族的石頭。
“騙你干啥?”
云子良講起了昨天晚上在東市街水井邊瞧見的熱鬧。
“一個粗糙漢子,身上有壁虎刺青!壁虎大概這么大……”
云子良兩根手指比劃了一下,又說:“壁虎仔捧著石頭,在地上打坐,屁股底下長出了一棵槐樹!那樹越長越大,把他給活生生撐爆了!”
他將雙手張到極限,努力表現著“撐爆”是什么樣子,順帶手,他還撫了一把臉,就跟淋了雨后,拿手把雨水擦干凈的樣子。
“一個活生生的人啊,被硬硬撐爆了,那下起了滿天血雨……而我,一個機智至極的尋龍大天師,不畏懼那血雨,我邁著四平八穩的步伐,優雅的走到那棵樹前,把古族的石頭撿了。”
云子良真是個老戲骨,嘴里吹吹牛就算了,他腳下還走著優雅的步子,在房里踱來踱去。
“我這說書人該你來當。”
周玄覺得云子良需要的不僅是醒木,最好是折扇也給他,讓他過過戲癮。
“看你還是不信,我給你瞧瞧。”
云子良從口袋里摸出一塊平平無奇的石頭。
這石頭一亮出來,周玄便感覺秘境之中的香火,動了。
周玄心神沉入了神啟秘境中,便瞧見心香燃燒的淡淡青煙,并非筆直向上,而是稍微向石頭的方向,傾斜了一些。
與此同時,秘境中周玄背著的提燈鬼娘,也偏了偏頭,望向了石頭。
周玄此時的香火是刺青香,提燈鬼娘是刺青機緣,他們都被石頭影響,自然說明石頭的確是刺青族人的東西。
“這石頭,有點意思。”周玄伸手去拿石頭,云子良卻將石頭收了起來,轉而張手要牌費。
“這牌,不打不行。”周玄從皮夾子里抽出兩張綠色的一百塊,“啪”的拍在桌上:“哪有小孩天天哭,哪有賭狗天天輸,拿去翻本。”
“贏了請你們下菜館。”
云子良將石頭放下,拿了牌費就要去當“散財童子”,周玄一把喊住了他:“不對啊,老云,你一尋龍天師,怎么天天在小麻將館里輸錢。”
“我那是輸錢嗎?我那是攢運氣。”
云子良說道:“人的運氣,是一個總數,你這里運氣好了,別的地方運氣就會差,我打牌故意輸的,就是為了讓我其余地方運氣好。”
周玄聽得給云子良豎起了大拇指,還得是你!
還得是你臉皮厚!
不像老楊,同樣是牌場瓜皮,他臉皮薄多了,被損兩句急得面紅耳赤的,就差沒找條地縫鉆進去。
等云子良走后,周玄便開始研究起這塊石頭來,左看右看愣是沒瞧出太大的名堂,
干脆周玄嘗試著暴力破解,他將感知力透入到石頭之內。
感知力頓時像一條魚鉤,探進了無邊無際的海洋之中,周圍是望不見邊界的湛藍,瞧得周玄一陣陣目眩。
他將感知力收回,再次端詳起這塊石頭,并不了解這塊石頭的作用。
“這石頭還真是,看起來沒什么特殊的,但里面,竟然像有一個世界。”
周玄握著石頭,進入了神啟秘境中,通過念頭詢問起了提燈新娘:“你知不知道那塊石頭有什么作用?”
提燈新娘沒有理周玄。
周玄已經習慣了,自從新娘進了自己的秘境,除了成天唱著陰森發毛的歌子,就沒有講過話。
神啟秘境里的新娘不說,周玄還有兩個選擇,第一個是將石頭帶入圖騰殿,看看殿里的血樹見到這塊石頭有什么反應。
第二個選擇是去找血井問卜,看看血井有什么指引。
周玄先選了第二種,當然,他是肯定要去問問血井索要的價格。
冥想血井,進入血井,
周玄站在血井旁,心中凝出詢問的念頭:不是賒欠,不是賒欠,我若想知道冥石該如何使用,需要提供什么樣的祭品?
雪花朝地上飄落,于地上凝聚了一個字——五!
“光是知道冥石怎么使用,就要一個五炷香?”
周玄果斷離開了血井。
太貴了!
五炷香也難尋到。
就算尋到了,要擊殺他,需要周玄與呂明坤提前謀劃很久才行。
上次對決春夢的時候,周玄已經見識過五炷香的手段。
當時有執念幫手,他的夢境才勉強困住春夢,春夢還只是“以命燒香”的偽五炷香。
若是真正的五炷香,周玄的夢境斷然困鎖不住。
“五炷香的祭品有些難辦,不如等等圖騰殿!”
周玄有兩次進圖騰殿的機會,但現在香還沒有燒完兩寸,此時進圖騰殿,血樹不會教他新的刺青圖,貿然進去,有些浪費次數。
“最多再等一天。”
周玄決定稍微等等,司銘很快便能弄到和尚陰魂,做“拈花手印”的刺青,治她女兒的瘋癥。
只要做完這幅刺青,周玄的香火便能燒夠兩寸,那時候再進圖騰殿,哪怕沒有找尋出石頭的使用方式,也能學會新的刺青圖,不會浪費機會。
周玄念及此處,便收起了石頭,去了店門口看報紙。
這些天,周玄很忙,但每天都會抽出時間,看看報紙上有沒有血井會的集會信息。
“二十鋪,經濟何時騰飛。”
這條暗語,同時出現在好三份報紙上。
“集會時間,晚上八點整,暗語是——經濟何時騰飛。”
周玄將暗語與時間都記在心里。
名寺不出名僧,難保盛名。
七葉寺,坐落在明西區的老石盤路,這家寺廟在明江府極有名,兩百年前,寺里出了一代名僧——煮酒和尚。
煮酒和尚在二十二歲以前,是個道士,后來才改投了佛門,佛名極盛,也極瘋癲,坐化前用蘸了雞血的筆,在廟內所有佛像的胸前,寫了一個“死”字。
傳聞煮酒和尚愛喝酒,但本事極靈驗,擅長辯經講法,慧眼獨具,還兼具未卜先知之能,許多貴人愿意為他捐贈香火。
如今時光遠去,但盛名尚在,七葉寺雖然已不是明江府里名頭最響的寺廟,卻也遠近聞名。
司銘坐在七葉寺的禪房里,捧著茶碗,盯著寺廟主持德海大師的清亮眸子,問道:“大師,我要的和尚陰魂,辦得如何了?”
“怕有些難辦。”
德海大師雙手合十,說道:“近日,寺廟內,沒有僧人圓寂,自然也拿不出陰魂。”
“你昨天就是這么答復我的。”
“今天亦是!”
“是你奶奶。”司銘氣得將茶碗摔碎,一把揪住了德海的袈裟:“我可是知道,七葉寺監院的德硯大師,早就得了不治之癥,如今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
“可他還沒……”
“沒死你就幫他一把!”司銘冷笑道:“別人不知道你們寺廟是什么德性,我可一清二楚,當年煮酒和尚臨終前,罵你們七葉寺的話,如今可全部應驗了。”
“司堂主,有些話語,不可胡言。”
“哼,想讓我閉嘴,就把魂盡快給我,今天凌晨,是你們最后的期限,過了這個點,我嘴可就真不嚴實了!”
司銘扔下這句硬話,便撫袖離去。
“七葉煮酒,不善不善。”
德海大師嘆著長長的氣,他琢磨了許久后,才亦步亦趨的往廂房外走去。
周玄早早的吃過晚飯,回了臥室休息,打盹到七點四十,他便開始準備集會。
在懷表的指針指向七點五十八分,他便利用改聲之法,將自己改造成粗獷的嗓音,再擊響醒木,布下偽裝的夢境。
“經濟何時騰飛,經濟何時騰飛……”
暗語不停念動,周玄便又以“李發財”的身份,進入了那片血色的迷蒙霧氣中。
今天的井燈,心情似乎極不好,無精打采的,以往的她,是集會中最熱情的迎賓,周玄一進入集會,她便會說“發財,好久不見”。
但今天,連名字都沒叫,可見她情緒之沮喪。
井燈的興致不高,但其余人興致很高。
情緒最熱烈的,便是玉摘星。
上次集會時,這位姑娘慫恿血井會的人去對付拐子,被眾人回懟,氣得主動切斷集會連接,直接“下線”。
玉摘星說道:“你們知不知道,最近明江府的拐子可吃憋了,好多個窩點,被獠鬼的人滅掉了,獠鬼你們知道不?平水府的一個小堂口,小歸小,但人心很齊的。”
芝麻醬也講道:“不光是獠鬼,聽說,拐子的春夢也死了,春夢在醫院里自殺,臨死還把拐子的事情給點了,搞得善德醫院背后的骨老會震怒,拐子為了息事寧人,讓很多弟子去背鍋。”
“聽說春夢死得很蹊蹺,是被某個高人殺掉的,芝麻醬,是不是你干的?”
“是我,是我!”芝麻醬哈哈一樂,說:“我跟你們明說了,我,六炷香,殺個小小的春夢,隨隨便便。”
“你就吹吧,上次你還說被拐子的三炷香追了好幾條街。”
周玄:“……”
突然就被集會水友議論。
拐子遭了重創,使得十幾個集會成員興致都很高漲。
玉摘星又說道:“唉,我跟你們講,拐子遭了打擊,這對我們來講,只是一個小喜訊,我告訴你們一個大喜訊——我們血井通靈人,有救了!”
“有啥救?”
“最近,明江府出現了一個古族的刺青師,聽我娘講,他很年輕,他的刺青能鎮壓我的瘋癥!”
“是嗎?”
“真的假的!”
“講來聽聽!”
“快說快說。”
一石激起千層浪,上次集會,大家對玉摘星的印象極不好,但這會兒,竟然帶來了“救命稻草”般的好消息,大家都很亢奮,踴躍發聲。
“他用人皮做了一張佛頭刺青,你們猜怎么著?好了!我已經兩三天都沒瘋過了,甚至都有點懷念瘋狂的感覺。”
集會眾人:“……”
玉摘星又說:“對了,聽說佛頭刺青的效果還不是最好的,他這兩天還要給我做一幅拈花手印刺青,聽說那個效果更好,我血井通靈四年了,幾乎要成為真正的瘋子,多虧他了……”
“那刺青師的店在哪兒?”
“那不能告訴你。”玉摘星說道:“我是很愿意幫助大家的,如果拈花手印的刺青效果很好,我就請那位刺青師幫幫忙,多做幾幅!你們誰要,就來我家里買。”
眾人聽到這兒,對玉摘星各種贊美之詞。
周玄卻眉頭皺成團了,搞了半天,這玉摘星,就是司銘和段晴嵐的女兒司玉兒!
怪不得她不把拐子放在眼里,也不特別在乎身份暴露,這司府家的千金小姐,確實有不藏著揶著的本錢。
哪個不開眼的拐子敢找他的麻煩,那是真完蛋了。
拐子堂口在明江府,還仰仗“骨老會”的鼻息呢。
不過玉摘星,說她憨厚耿直,也不全是!至少她曾經騙別人她是從平水府搬家來的明江府。
至少她還知道不暴露刺青師的真面目。
“刺青對于血井,毫無作用!以前我以為有作用,但現在我才知道,一點用都沒有。”
集會會長井燈終于忍不住了,發聲否定了刺青對血井的壓制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