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看著眼前的一幕，神色復雜，輕輕一嘆。
這一戰，死的人太多了。
剩下他們幾個，也已是油盡燈枯之態。
如今還能撐著，只是因為神魂之力，勉強吊住一口氣。
隨著時間的推移，神魂衰弱，逐漸消散，他們也該離開了。
陳棠掙扎著從廢墟中站起身來，已是滿身血污，跌跌撞撞的來到武帝幾人身前，跪拜下去，有些期盼的說道：“前輩，一定還有法子的，對不對？”
“前輩既然已經踏入法相境，修為突破，壽元怎么會沒有增進？”
武帝微微一笑，道：“當初，我上昆侖山，找道宗一戰，就是因為踏入化境之后，發現壽元上限沒有提升，察覺到異常。”
“天地樊籠！”
陳棠脫口說道。
他猛然記起，劍宗曾跟他提過這個說法。
陳棠連忙道：“如果能打破這處樊籠，前輩你們就有救了，對不對？”
“或許吧。”
武帝笑了笑，道：“沒人知道真正的答案，或許打破樊籠，發現外面的世界，也是如此。”
“道宗應該知道。”
劍宗突然說道：“他看著年輕，但他的年紀，絕對超過了一百二十歲。”
武帝看著陳棠，目光溫和，道：“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將來若有機會，能打開這天地樊籠，就替我們幾個老家伙，出去看一眼，我們泉下有知，也算無憾了。”
“前輩，你別……”
陳棠一聽，心中悲痛，眼眶瞬間紅了。
旁邊山君似乎感受到陳棠的心境，原本還是奄奄一息，此刻卻抬起頭來，伸出舌頭舔了舔陳棠的臉頰。
舌苔溫熱，還帶著倒刺，感覺有點癢。
可陳棠卻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
武帝、禪宗、劍宗、邪帝、魔尊都要走了。
連山君的生命氣息，也在不斷減少，眼看就撐不住了。
武帝又道：“你也要記得這種憤怒和悲傷，記得給我們報仇，給山君報仇，它待你一直很好。”
陳棠已經說不出話來，只是不住的點頭。
來到這個世界，他從沒哭過。
即便當初聽到原身父親陳大安身死，他也只是心里難受了一下。
畢竟，他穿越過來，與陳大安確實沒多深的感情。
可武帝和山君在他心中不一樣。
他從未叫過武帝一聲師父，可武帝在他心中亦師亦父。
他曾喝過山君的虎乳。
山君在他心里，更是像母親一般。
而如今，武帝和山君，隨時都可能離他而去。
他感到心里難受得很，無處宣泄，只是不住流淚。
葉雨時感受到陳棠的心意，悄悄來到他的身邊，輕輕握住陳棠的手掌。
她看著不遠處的劍宗，心中同樣悲痛萬分。
“你的刀斷了。”
武帝目光一動，注意到地上的萬古斷刀，道：“還有一口氣，就替你重鑄這柄萬古刀吧！”
望著這柄斷刀，武帝神色恍惚，似乎回憶起什么，緩緩道：“當年我負傷隱遁，前往三千雪嶺，想要了此一生，身邊就只剩下一個親兵，他幾乎是一步一步，將我從武將山背到了三千雪嶺。”
“那個人，就是你的祖父。至于陳大安，其實是他在常澤縣中，收養的一個孩子。”
直到此刻，陳棠才得知當年那段往事。
“野夫怒見不平處，磨損胸中萬古刀！”
武帝道：“這是你祖父常常提起的一句話。你記著，只要你心中還有憤怒，還有不平，還有一股意氣，這柄刀就萬古不滅！”
話音一落，武帝再度催動神魂，揮舞斷刀，半空中突然浮現出一團火光。
但這團火光在武帝的控制之下，沒有向四周擴散，反而不斷凝聚，溫度也是越來越高。
武帝隨手一抓，施展擒龍功，將另外半截萬古扔在火焰之中，同時將自己的斷刀神術，也扔了進去。
火焰越發熾盛。
萬古和神術兩柄斷刀，在這團火焰中逐漸消融。
陳棠望著那團火光，怔怔不語，只是希望這團火光永遠不會熄滅。
“你過來。”
邪帝坐在對面，突然朝著陳棠招了招手。
“前輩。”
陳棠掙扎著來到邪帝身前。
邪帝從背上解下來一個包裹。
幾乎沒人留意，邪帝還背著一個包裹。
邪帝將包裹打開，里面擺放著幾件奇異材質縫制的衣物。
衣物表面，赫然是一塊塊閃爍著寒光的黑色鱗片！
“這是……”
陳棠似乎想到什么。
“宰了那黑龍之后，剝下了皮，這些天來，我縫制了幾件衣服。”
邪帝道：“這件上衣和底褲是給你的，這真龍之皮極為堅韌，彈性十足，今后你再變大，就不用擔心光屁股了。”
“前輩……”
陳棠原本已經不再哭了，此刻被邪帝一說，鼻子酸楚，聲音又有些哽咽。
邪帝與他說話，一改過往，竟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邪帝柔聲道：“收下吧，剩下這兩件，就托你交給云雁和傾兒母女倆了。我在這世間，沒什么親人，還能記得的就只剩下她們。”
“晚輩記下了。”
陳棠含淚叩首。
“阿彌陀佛。”
就在此時，旁邊傳來一聲佛號。
陳棠悲痛的心境，在這聲梵音之中，似乎平復了許多。
“師父。”
陳棠下意識的抬頭，望著禪宗，輕喚一聲。
“這是給你留下來的，能恢復元氣，修復神魂，拿去吧。”
禪宗微微一笑，從袖袍中抖出一個手掌大小的瓷罐，掀開上面的蓋子，給陳棠看了一眼。
瓷罐里面裝著一顆黑乎乎，拳頭大小，還散發著一絲腥氣的內丹！
這是那條真龍內丹！
禪宗重新將瓶蓋蓋上，放在陳棠面前。
一旁的魔尊突然說道。“說起來，我也是你的師父，臨走前，也該送你點東西。”
緊接著，魔尊又說了一句：“只是，我空手來的，沒有準備。”
“不，不用。”
陳棠連忙擺手。
魔尊話鋒一轉，道：“這樣吧，今后魔門就交給你了，你就是魔門之主。”
“我不要。”
陳棠連忙拒絕。
魔尊淡淡道：“今后魔門究竟是存在，還是解散，都隨你的意。”
“另外，記得替我把天魔殺了。”
“啊？”
陳棠又被魔尊說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