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玩意絕對不是仙人!”
黃銅油燈語氣篤定的道:“若是的話,那豈不是說,整個人間的仙都變成了邪異,而且都被鎮壓,然后斬了尸體丟進黃泉。”
觀主從大乾仙朝,只帶了三千名道人。
這些道人如易輕舟一樣都是仙。
不過像易輕舟,許青山這種在仙人里,并不算太強。
但仙就是仙。
大乾雖然是仙朝。
可不算那些各個門派,大教,以及一些家族隱藏的老怪物以外。
明面上也就一萬多尊仙而已。
除去大乾仙朝以外,當時的各方勢力麾下的仙人,一只手都能數的過來。
要是這些穿著黑袍,戴著斗笠的東西,真的是和易輕舟的尸身一樣都是仙。
那估摸著,整個人間的仙人已經死絕了。
“可是它們長得真的和瘦長邪異很像。”
陳黃皮摸了摸垂在面前的布條,說道:“你看,這是瘦長邪異給我的斗笠,還有它們穿著的破爛黑袍,也和瘦長邪異的一樣。”
“阿鬼,你知道那些東西是什么嗎?”
索命鬼雖然被屏蔽,聽不到陳黃皮和黃銅油燈先前的交談。
可它卻能看到外界的景象。
此刻,看著那些和瘦長邪異打扮一致的東西,索命鬼也摸不著頭腦。
“契主,我沒見過這些東西。”
“應該是那輪太陽落入陰土黃泉以后,催生出來的邪祟吧?”
黃泉陰土已經異變了。
變得不是索命鬼記憶里那樣了。
曾經的一些經驗和閱歷,自然也無法生搬硬套。
陳黃皮想了想說道:“這些東西給我的感覺很不好,若真是仙尸,要對我動手的話,我肯定只有死路一條,要不是的話,我亦不想和它們碰上。”
“我要繞開它們往上爬。”
說著,陳黃皮就真的抓著落魄山的山體,向著一側攀爬了過去。
那些雷同瘦長邪異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甚至都不止上萬具。
前后緊挨著往落魄山上走,就像是螞蟻搬家一樣。
陳黃皮雖然不知道,它們為何是走的,自己是爬的。
但卻不愿意跟在屁股后面。
畢竟,他此刻爬這落魄山只是想提前探路,回頭再來攀爬的時候心里才能有底。
至于黃銅油燈說的騙索命鬼和金角。
只能說無心算有心。
但就在這時。
黃銅油燈忽然緊張道:“快爬好,上面的東西好像發現你了。”
聽到這話。
陳黃皮趕忙緊貼著山體,把身子縮成了一團藏在一塊凸起的巖石下方。
同時一道陰冷的目光掃視了下來。
在山上。
那登山的長長隊伍之中,最后面戴著斗笠的那個東西,正低著頭往下看。
好在陳黃皮手腳麻利。
那東西只是看了一會兒,便一無所獲的收回了目光,繼續跟著大部隊往山上走去。
“呼……”
陳黃皮松了口氣:“還好沒有被發現。”
說著,他繼續往山體的一側攀爬。
也不知是不是運氣來了。
陳黃皮繞著落魄山爬了沒一會兒的功夫,眼前那陡峭的山體卻突然變得極為極為平穩了下來。
再往上看去。
只見一條山路出現在了陳黃皮面前。
他快步走上前,頓覺輕松無比。
“沒想到我的運氣居然這么好。”
陳黃皮忍不住說道:“莫非我真的是陰土黃泉的一份子,我也是這里的寵兒不成?”
那些戴著斗笠的東西腳下可沒有山路。
但卻走的如履平地。
而陳黃皮雖然做不到,可突然遇到一條山路在面前。
要說不是運氣,那能是什么?
黃銅油燈目瞪口呆:“真是怪了,我跟著你巡山多年,就沒遇到過好事,結果到了這陰土黃泉,居然否極泰來了。”
“真就跟回……”
“回什么?”
“回娘家一樣!”
“別說,還真有那么點意思了。”
陳黃皮一邊說著,一邊快步往山上跑去。
這山路越走越順暢。
越走越筆直。
簡直如履平地一般。
“不知道這條山路通不通往山頂,要是的話,我感覺都不用再來,今天我就能得到還魂寶玉。”
說到這,陳黃皮心中暗忖道:“師父還說生死之間有大恐怖,看來也是跟阿鬼一樣,太久沒來黃泉陰土,不知道時代變了。”
只是,這條路卻并不通往山頂。
陳黃皮也沒走到盡頭就停了下來。
因為他看到了一扇門。
一扇大紅門,紅的扎眼、紅的鮮艷。
就像是潑了一盆血在門上一樣。
不,是真的有血從門里流出來。
而且越來越多,就像是山洪爆發一樣,那紅色的大門突然打開,無數殘肢斷臂被鮮血沖刷了出來。
“邪祟,是邪祟!”
黃銅油燈尖叫道:“陳黃皮,你是個屁的寵兒,趕緊跑,趕緊跑!”
不等它開口。
陳黃皮早在看到那大紅門的時候,就已經掉頭跑了。
他臉色慘白,著急忙慌。
怪不得那些戴著斗笠的東西不從這條路走。
原來這條路上有邪祟存在。
所謂的路,怕不是這邪祟故意弄出來的吧。
黃泉陰土的邪祟雖說都統一叫邪祟。
可邪祟之間亦有高下之分。
那大紅門給陳黃皮的感覺雖然沒有劫眼強大,但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之感。
最關鍵的是。
那如河流一般的鮮血里,混合著黃泥漿。
就好像這落魄山的中間是空洞的,下面直通黃泉的一處支流一樣。
沾不得,碰不得。
只能跑……
然而,越跑陳黃皮就越頭皮發麻。
上山容易下山難。
來的時候有多舒服,現在下去的時候就有多難受。
嘩啦啦……
那是血河沖過山體的聲音。陳黃皮不用回頭,都能聞到那鮮血和泥漿混合在一起的腥味。
“往旁邊爬!”
黃銅油燈叫道:“若是不避開,咱們要么被黃泥漿吞噬,要么被活生生沖下去摔成爛泥。”
“是我不想避開嗎?”
陳黃皮臉色蒼白:“是這條路在跟著我走。”
他無論是往左走,還是往右走。
都始終處于這條路的最中間,明明只有兩人寬的山路,怎么都無法走出去。
最關鍵的是。
這條路是有盡頭的。
百步之外,已經沒有了路。
“不走了!”
陳黃皮猛地止步,扭頭看向身后。
如同泥石流一般的血河,混雜著尸體的殘肢斷臂,夾雜著泛黃的泥漿撲面而來。
陳黃皮一拍勾魂冊。
洞虛神劍便出現在他手中。
“管它是什么邪祟,斬了再說。”
陳黃皮一咬牙,手握劍柄猛地用力抽出。
伴隨著劫眼痛苦的哀鳴聲。
一道璀璨到極致的劍光向著那血河斬了上去。
劍光并不寬大,就像是一道白線一樣,自上而下,垂直著向著那血河斬了上去。
那血河下沖的勢頭瞬間頓住。
然后,嘩啦一聲。
血河自中間分開,看起來就好像是陳黃皮硬生生的斬出了一條路一樣。
“是你先動手的!”
血河被分開以后,陳黃皮看到了山路盡頭的大紅門。
他面色冰冷,殺意凌然。
殺生是為了存己。
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動用洞虛神劍,因為若是使用過渡,劫眼會被那劍影生生耗死。
劍過留影,劫眼死了,劍影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可既然拔劍了,那就正好看看劫眼的極限在哪里。
“給我殺!”
陳黃皮手提洞虛神劍,氣勢如虹,直接對著那頭頂的紅門就殺了上去。
沒有血河阻攔。
他的速度快到了極致。
劍光更快!
一劍揮出,劫眼哀鳴之聲更盛,劍鞘和劍柄連接處的那只眼睛,更是流出了血淚。
痛……
痛到了極致。
但,還有比它更痛的。
轟的一聲。
那紅門被劍光斬過,立馬炸成了一道齏粉。
甚至連落魄山的山體都震蕩了起來。
“可笑!”
陳黃皮冷笑道:“還以為這黃泉陰土的邪祟有多可怕,到頭來還不是被我一劍……”
殺之這兩個字還沒說完。
陳黃皮便怔住了。
因為他看到,那大紅門被自己一劍斬殺以后,露出來的則是一個漆黑陰森的洞口。
那洞口在他面前放大。
不,準確的說是向他沖了過來。
“來的好,再吃我一劍!”
話音落地,便又斬出了一道劍光。
但這一次卻沒用。
那劍光沒入洞口之中,璀璨的劍光將漆黑陰森的洞口照亮,陳黃皮看到了一條通道,那通道連同著落魄山的另一邊。
就好像,直接將山體打通了一樣。
劍光快到極致,不到一個呼吸的功夫,就抵達了對面。
那對面同樣有著一扇紅門。
同樣被劍光斬成了齏粉。
“落魄山是活的……”
陳黃皮回想起第一次看到這落魄山時,自己說的那句話。
此刻,他哪能不明白。
若是將這落魄山當做是一個人,那自己斬掉的紅門,便只是它的門牙。
現在,它被自己打掉了兩顆門牙。
自然被自己激怒了。
“對不起,是我錯了。”
陳黃皮一邊跑,一邊大叫道:“落魄山啊落魄山,我也是黃泉陰土的一份子,我也是邪祟,我們是一家人,我是小孩子,你不要跟我一般見識。”
但那漆黑的山洞卻沒有絲毫停頓。
眨眼間就憑空挪移到陳黃皮身后,就像是將嘴巴伸長了一樣,張開血盆大口就猛地吞了下來。
“黃二救我!”
“你喊我有個屁用,喊師父啊!”
“師父救我!”
陳黃皮憋紅了臉,用盡全身的力氣揚天大喊。
但回應他的卻不是師父。
而是一個個身穿破爛黑袍、頭戴斗笠,有綠綠的布條垂落的身影。
那些身影站在落魄山上,猛地一回頭。
一雙雙瞳孔發白,眼白漆黑的眼睛,齊刷刷的看向了下來。
準確的說,是看向了陳黃皮頭戴的斗笠。
然后,好像是確認了陳黃皮身份一樣,目光便同時轉向了漆黑的山洞。
那山洞洞口張到巨大。
有黃泥漿在其中冒出,只是在那上萬道冰冷目光的注視下,卻無可奈何的沒有噴出。
呼的一聲。
山洞急速后退。
陳黃皮腳下的山路同樣也在后退。
他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倒,可就在這時,一只蒼白細長的手臂從上方伸了下來,然后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陳黃皮抬頭一看。
便看到那個長長的隊伍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而他則被放到了隊伍的最后一名。
就好像是歸隊了一樣。
更詭異的是,進入這隊伍以后,陳黃皮冷不丁的發現,自己腳下那陡峭的落魄山石壁,突然間變了摸樣,變成了一條階梯,直通落魄山頂。
再看四周,無數亡魂漂浮在空中。
放眼望去,落魄山周圍數百丈的范圍內,不知道堆滿了多少魂魄。
陳黃皮恍然道:“所以,是這些魂魄按住了我,所以我才飛不起來。”
“等等,它們要帶我上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