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仿佛地動山搖一般。
不,準確的說,就是在地動山搖。
自城隍廟為中心,以整個宋府為起點,房屋在震動,大地在開裂。
就好似地龍翻身了一般。
一個穿著黑袍,戴著面具的身影沖出了城隍廟。
緊接著,便有一只巨大無比,布滿裂口,口中有無數張灰色人臉的手臂從城隍廟的大門伸展了出來,對著那黑袍身影便猛地抓了上去。
后者神色冰冷。
身子往前,腦袋卻往后咔嚓一扭。
整個腦袋都倒轉了過去。
啪的一聲。
那欽差臉上戴著的面具破碎。
露出一張沒有五官的面孔。
那面孔上坑坑洼洼,有無數的小點,就好像天上的繁星一般。
那些小點在發光。
五顏六色,乃至于肉眼都無法分辨的色彩匯聚在一起,便向著那只手臂狠狠撞了上去。
咔嚓一聲。
那無比巨大的手臂寸寸崩裂。
可這欽差非但沒有松懈,反而變得極其不安。
因為那手臂崩碎以后,便有無數的霧氣從其中蔓延開來,眨眼間就將四周化作了一片霧靄之中。
那霧氣遮天蔽日。
“宋玉章。”
欽差冷冷道:“即便你和這許州城融為一體,你也殺不了我,更攔不住我。”
說著,他便毫不猶豫的向著上方飛遁而去。
這宋玉章無法被控制。
陛下那邊卻并不會失望,畢竟只是一場微不足道的實驗而已。
事后自然會有人來將其銷毀。
因此,他要做的事,便是離開許州城,將這次實驗的詳細經過,以及宋玉章這州城隍化作邪異以后產生的變化,全都稟告給陛下。
一切自有陛下圣心獨斷。
在霧中飛遁的感覺并不好。
欽差是邪異。
而且是極為強大的邪異。
比一般的劫還要強的多,若是攢下足夠的功勞,換上一根更好的釘子,甚至有可能成就厄難。
宋玉章是州城隍,實力自然堪比劫。
可有許州城加持,而且有數千尊神明,外加數百萬百姓產生的人氣。
其化作邪異以后,卻不止是劫那么簡單。
眼下雖然還未蛻變成厄難。
但卻也有了一些奇詭之意。
厄難所代表的不是單純比劫的戰力要更強。
而是具有了某種奇詭的特性。
這種奇詭的特性,是邪異成為厄難之時,自然而然就擁有的力量。
如同天賜。
欽差在霧中飛遁,可越飛越是心驚,越飛越是心冷。
這霧能隔絕他的視線。
而且飛了如此之久,放眼望去,四周皆是霧氣。
無窮無盡,根本看不到頭。
在霧氣之外。
陳黃皮和黃銅油燈心驚膽戰的看著從那廟宇中走出的宋玉章。
或者說,許州城的州城隍。
偉岸龐大到肉眼看不到頭的身軀。
身軀上爬滿了瘢痕。
瘢痕裂開大嘴,有無窮無盡的灰色面孔從口中爬出,在其身軀上不停的蠕動。
轟隆隆。
華麗奢侈的宋府內的建筑,隨著這州城隍的每一步踏出化作了齏粉塵埃。
在前方,則有著一團霧氣。
那霧氣正在不停的收縮。
其中隱隱能看到一個正在飛遁的黑色身影。
“這霧氣好恐怖。”
陳黃皮緊張的道:“鉆進去以后就飛不出去,那欽差明明很強大,可卻拿這霧氣一點辦法都沒有。”
黃銅油燈道:“這霧氣是活的,能夠混淆空間。”
“它已經成了厄難了嗎?”
“還沒有。”
黃銅油燈忌憚的道:“若是它真成了厄難,那這許州城此刻已經徹底完了,只是這州城隍坐鎮城中,和這許州城融為一體,所以才會如此可怕。”
“不過即便如此,只要在城內,它也和厄難相差無幾。”
陳黃皮皺眉道:“我和它誰強誰弱?”
黃銅油燈道:“不好說,在城內它強,在城外你強。”
“我覺得我能把它打爆。”
陳黃皮認真的道:“那個欽差都能崩碎它的手臂,我和那欽差的實力差不多,但我有洞虛神劍,我還有魔樹的力量,若是邪眼也冒出來,我應該更厲害才對。”
“它的真身不在這里。”
黃銅油燈語氣復雜的道:“你的邪眼不在,你看不出它的恐怖,可我不一樣,在我眼里,這整個許州城都和它融為了一體。”
“你若是想殺它,就得將許州城給殺了。”
“我做不到。”
陳黃皮無奈的道:“它在這城里優勢太大了,我能殺它一次,卻殺不了它無數次,而且那霧氣我也拿其沒辦法。”
五臟煉神法讓他的肉身產生了諸多變化。
陰陽合和化神術,則讓他的六感越來越敏銳。
霧氣給陳黃皮的感覺不安。
他有種直覺,若是他進了霧氣之中,恐怕也會失去方向感,看似是在飛,是在走,可實際上卻一直在原地紋絲不動,就像那欽差一樣。
就算正面不懼州城隍。
可有霧氣加持,再厲害也只是籠中鳥,掌中雀,怎么都跳不出去。
轟隆隆。
州城隍已經走到了那團霧氣面前。
充斥著血色的雙眸中沒有一絲一毫的人性,有的只是殘忍和瘋狂。
“與吾為一,與吾合一!!!”
州城隍張開血盆大口,對著那霧氣便猛地一口吞了下去。有煙霧從口中鉆出。
緊接著,州城隍的口中便響起一道無比冰冷的聲音。
“七竅鎮魂釘,給我出!”
話音落地。
一道瘋狂無比的凄冷笑聲便自州城隍的口中響起。
緊接著,那州城隍的神色便變得痛苦了起來。
其巨大的嘴巴瞬間膨脹。
青黑色的皮膚被撐開,那皮膚上方的裂口之中,有一道滲人的白色影子在其中游動,瘋狂的往外沖撞。
噗的一聲。
一個渾身上下都是白色的紙人,從州城隍的嘴里硬生生的撞了出來。
那白色的紙人便是欽差。
準確的說,這才是它的應該有的樣子。
七竅鎮魂釘釘住了它的神智。
也讓它維持人型。
如今,它拔掉了那根釘子。
其神智立馬就變得無比瘋狂。
這同樣是一個近乎于厄難的邪異。
除了沒有那種詭異的特性以外,本質上也極其強大。
紙人一出現。
便猛地一揮手。
陳黃皮只感覺眼前的一切都躍然與紙上。
整個宋府,乃至于那城隍廟都成了紙上的一幅畫。
州城隍本就腳踩大地。
此刻連大地都變成了一張白紙,它同樣也墜入了這畫中。
只是,它太過于強大了。
它和許州城是融為一體的。
即便墜入畫中,也極為恐怖,舉手投足之間有著無數的霧氣環繞,那紙人站在畫卷之上,若是它還有為人的神智,此刻應該已經趁機逃走才對。
可它如今的意識就是邪異的意識。
邪異是最殘忍,最瘋狂的。
它直接扎進了那畫卷之中。
兩個無比強大的邪異,便在畫中彼此爭斗。
而在這畫中的一處假山邊上。
一個小人提著一盞燈正往畫卷的邊角處不要命的狂奔,小人每到一處,這畫中被其經過的景物便會消失,就好像被其擦掉了一樣。
“跑快點,跑快點!”
“我已經在跑了。”
陳黃皮咬牙切齒的道:“你的隱匿神通呢,趕緊放出來啊!”
“我已經在放了。”
黃銅油燈絕望的道:“可咱們被畫進了畫里,再怎么隱匿,也不代表咱們不存在啊……”
“快去鉆狗洞,到了那狗洞,咱們就能出去了。”
這畫卷便如同一個域。
將整個宋府都納入了域中。
想要從這畫卷里出去,便只有從宋府原先的門才能出去。
因為其他的地方都是墻壁。
身處這畫中,便就如同皮影戲的皮影一樣,處處碰壁。
可就在這時。
陳黃皮忽然感覺到背后一股寒意。
他身子在畫上旋轉掉頭。
便看到后方那同樣化作畫中小人的州城隍,此時正和那紙人彼此爭斗向著自己所在的位置殺了過來。
無論是州城隍,還是那紙人。
其化作的畫中小人身軀都極為龐大。
陳黃皮和其比起來,就像是個小螞蟻一樣。
他在這畫中用雙腿狂奔。
而對方的雙腿,只是邁出一步,就頂的上他數百步,上千步。
頃刻間,兩尊巨大的邪異就已經來到了陳黃皮面前。
要知道,在這畫中但凡能動的。
其經過任何一處景物,那景物都會有和其大小輪廓一致的區域被抹除。
陳黃皮走過畫中假山,假山就有個人型區域沒了。
他走過草地,后方便留下一條和他大小一致的通道,而那通道原本的草地則同樣消失。
如今這兩尊巨大的邪異向著他打過來。
三個存在要是碰到一起,便是陳黃皮能將對方抹去一部分,可他的身子太小,并不占什么優勢。
可要是反過來。
陳黃皮頃刻間就會被其抹除掉。
“不跑了!”
陳黃皮一咬牙,便做出了決定。
他一拍勾魂冊,洞虛神劍便從中冒了出來。
而若是從畫卷之外看來,便是這小人手插進了兜里,然后拔出了一柄半人高的劍。
“洞虛!給我殺!”
陳黃皮躍然與紙上,手中洞虛神劍猛地一掄,畫卷之上便產生了變化,就好像有人拿出白色畫筆在紙上猛地一勾,一道劍光便沖著那紙人和州城隍斬了上去。
劍光恐怖……
銳利到了極致。
那州城隍和紙人在碰到那劍光的瞬間,便有白色畫筆在身上劃過。
雙方瞬間被斬成了兩半。
陳黃皮眼前一亮:“黃二,我好像知道在這畫里怎么對付它們了。”
話音剛落。
那州城隍裂開的兩半身子之間,便有灰霧蔓延,緊接著又結合成了一個完整的身軀。
紙人就更簡單了。
這畫卷本就是它的力量所化。
被切開的兩半身子各自伸出手臂,然后便將身子拉扯合并到了一起。
這下子,兩個存在終于注意到了陳黃皮。
黃銅油燈叫苦道:“本家,你知道怎么對付它們了,它們豈不是也知道怎么對付你了。”
今天別等了哈,我手做飯燙傷了,做的土豆番茄燒牛肉,味道不錯,就當休息一下了,今天就兩章,明天繼續日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