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陰土在整個人間的下方。
每當地龍翻身之時才能趁機前往。
而此刻。
葬神墳的最深處。
那黑棺之中卻有一條通往黃泉陰土的道路。
這道路宛如深淵,深不見底。
但在這黑暗之中。
有一道金光卻在急速往下沖去。
正是黃銅油燈的遁一神光。
“真奇怪。”
陳黃皮騎著金角,冷不丁的突然了來了一句:“我本來想著問易輕舟,那葬神墳是不是師父布置的,可都快到黃泉陰土了,我居然才想起來這回事。”
葬神墳和舊觀很像。
墓門上寫著鎮仙二字。
再加上易輕舟在里面。
怎么想,都很難不和師父扯上關系。
黃銅油燈嗤笑道:“陳黃皮,你天天吹你記性好,結果到頭來是個忘事精。”
聽到這話。
陳黃皮立馬就要生氣。
他現在已經長大了,而且還有了洞虛神劍這種大殺器。
雖說平日里不好動用。
可利劍加身,自然要抖威風、敗家子。
只是,就在他要發作,提醒黃銅油燈誰才是豢主的時候。
索命鬼卻突然開口道:“契主,我們要到了。”
“這么快?”
陳黃皮立馬看向下方,一個豆大的光點在他眼里變得越來越大。
并且,有蓬勃水汽自那光點中涌出。
耳邊還能聽到水浪拍打的嘩嘩聲。
很顯然,穿過那光點就能到達黃泉陰土。
而這卻讓陳黃皮十分開心。
因為來的時候,本想著這通道里有黃泉泥漿,到時候一定十分兇險,只能依靠索命鬼來應對。
沒想到真到了地方,反而否極泰來。
什么事都沒遇到,就要到黃泉陰土了。
但索命鬼卻極為嚴肅的道:“契主,你怕水嗎?”
“當然怕水。”
陳黃皮不明白索命鬼為何這么問。
不過,他的確是怕水的。
因為師父從小就不讓他靠近河流湖泊,說什么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淹死最多的都是會水的。
所以,陳黃皮不止怕水,連游泳都不會。
即便下過幾次河,也都是趁著河水斷流的時候。
這時。
黃銅油燈像是意識到了什么,有些不敢置信的說道:“阿鬼,你不會要說,穿過那個光點,我們就要到一頭扎進黃泉里了吧?”
“應該不至于。”
索命鬼想了想說道:“我們的運氣很好,估計只是我多想了吧。”
葬神墳那么危險的地方。
常人進了十死無生。
可陳黃皮進去以后,先有廣目上神助陣,后有易輕舟這仙人幫忙。
連頭發絲都沒傷到半根。
自然是運氣極好的。
但,索命鬼卻沒注意到,就在它說了那句運氣很好的時候。
黃銅油燈的臉都綠了。
黃泉陰土是一個世界。
陰土無垠,不知邊際。
黃泉則是這陰土的唯一一條河流,支脈眾多,將整個陰土都包含在內。
河水渾濁,但卻十分平靜。
而就在這時。
嘩啦一聲。
平靜的水面猛地泛起驚濤駭浪。
一個足足數百米的巨大身影,從黃泉之中冒了出來。
身影形似人。
體表卻有著許多漆黑的符號文字,那些文字扭曲勾連在一起,看起來更像是紋身。
這是一尊黃泉陰土孕育的生靈。
周身環繞著泛黃的霧氣。
此刻,這生靈看著眼前的黃泉,突然張開血盆大口,緊接著一個穿著道袍,戴著斗笠的少年便拎著一盞黃銅油燈,從它的口中鉆了出來。
少年正是陳黃皮。
而那生靈自然也就是索命鬼了。
此刻,看著那無邊無際的泛黃水面。
陳黃皮不禁說道:“阿鬼,這黃泉竟然這么大嗎?比十萬大山最大的湖泊都要大上許多,根本就看不到頭。”
十萬大山也有一座湖泊。
那湖泊很大,看起來就像是海一樣。
可實際上也是有邊界可循的。
但跟這黃泉比起來,卻顯得那么的渺小。
索命鬼搖頭道:“契主,這只是黃泉的一條支脈,其實算不上大。”
這時,金角的聲音在陳黃皮心頭響起。
“黃皮爹!黃皮爹!”
“放心,我這就放你出來。”
說著,陳黃皮一拍勾魂冊。
下一秒,金角那猙獰虛幻的神魂之身,便立馬從勾魂冊里鉆了出來。
一出來,它就急不可耐的跳進了黃泉之中。
索命鬼是黃泉孕育的生靈。
黃泉是它的母親河,跳進黃泉以后,被陳黃皮師父啃成骷髏架的身軀便能從新長出血肉。
而金角和黃泉的聯系雖然沒有那么緊密。
可跳進黃泉以后,同樣能讓它長出一身血肉。
“金角說過,它的若是恢復肉身,身軀比之前還要龐大,我騎著它一定更加威風。”
陳黃皮說著,便期待的看向水面。
作為契主。
他能感覺到金角此時的狀態,正在變得越來越強大,并且還煥發出了一種異樣的生命力。
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只猙獰、長著八只眼睛的獸首便從水面上探出了頭。
金角揚天咆哮一聲:“大爺我又活了!是時候該報仇了!”
“賤鬼,大爺我要干死……”
嘩啦一聲。
金角立馬縮回了水里。
它擦了擦自己的八只眼睛,然后用一種匪夷所思的語氣說道:“是大爺我眼了不成?那賤鬼怎么突然就長得那么高大了?”
索命鬼剛剛明明才數百米的身軀。
可自己往黃泉里這么一扎一出,短短幾個呼吸的功夫,竟然變得如同參天神木一樣高大。
甚至于,金角抬頭看去只能看到索命鬼的膝蓋。
簡直跟見鬼了似得。
“一定是大爺我心情激動,氣血上頭,把眼睛都給頂了。”
金角甩了甩腦袋,然后猛地躍出水面。
這下子,它死心了。
因為索命鬼的身軀還是那般高大。
并且,還有如同天雷滾滾的聲音響起。
那聲音是陳黃皮的。
“金角,你在哪?你怎么還不出來?”
“黃皮爹,我在這里啊!”
金角大吼道:“黃皮爹,你在哪?我看不到你。”
“真奇怪”
陳黃皮皺眉道:“金角說它在下面,可是為何我沒看到它?阿鬼,黃二,你們看到了嗎?”
“沒有啊……”
“契主,我也沒看見。”
索命鬼和黃銅油燈瞪大了眼睛,都沒在水面上看到金角的身影。
“它該不會是騙你的,然后跑了吧?”
黃銅油燈惡意揣測道:“這金角的反骨都長在腦袋上了,它一到黃泉陰土,肯定就想要獲得自由,它此刻跟你在心里交流,實際上可能已經在想著怎么報復咱們了。”
“看來,我下手還是不夠狠!”
索命鬼懊悔道:“契主,豢狗經能掌控走狗的生死,實在不行你直接斷了金角的生路,它是諦聽之子,在這陰土黃泉咱們玩不過它的。”
它們看不見金角在哪。
也聽不見金角的聲音。
但對金角來說,它們的聲音真就跟打雷一樣,想聽不到都難。
“賤鬼,賤燈!”
金角大怒道:“你們這兩個賤姓之輩,竟然要害我性命,黃皮爹,你不要信它們的話,它們太壞了!”
“黃皮爹,你等我,我這就飛上去找你!”
金角無比著急,好在它不像陳黃皮,沒了黑煙以后就不能飛行。
只是心念一動。
便有灰黃交織的水霧自它四足之下生出。
緊接著,金角便紅著眼,殺向了上去。
同時,它頭頂的那根金色犄角還在散發著奪目的光彩。
轟的一聲。
一道金色閃電,直接劈向了索命鬼的身軀。
它恨透了索命鬼。
自然想要報復一下。
然而,下一秒。
一只巨大的手掌便突然拍了下來。
轟的一聲。
金角眼前一黑,頓時失去了意識。
“阿鬼,你怎么了?被蚊子咬了?”
“不太像,而且黃泉什么時候有蚊子了?”
索命鬼遲疑道:“難道是太久沒回來,黃泉陰土發生了一些變化吧。”
先前,陳黃皮認出來冥文的事,它還沒忘記呢。
一個從未到過陰土黃泉的生靈。
卻一看能看懂冥文。
很明顯不正常。
當時,索命鬼認為是黃泉陰土出了大問題。
可后來一琢磨,陳黃皮都是蛋生的了,認識冥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只是如今一看。
黃泉陰土確實不太一樣了。
連蚊子都有了。
“契主,金角還在與你交流嗎?”
索命鬼并未忘記金角的事。
陳黃皮搖頭道:“剛剛它還說要飛上來找我,可現在卻一點回應都沒有,看來是真的跑了。”
“不過,它畢竟也幫過我一些。”
“就這樣要了它的命,卻不是我能做出來的事。”
“就還它自由好了。”
陳黃皮也很無奈,金角雖然嘴賤了點,可實際上還真沒干過什么壞事。
而且只是對別人態度不好。
對自己可是一口一個黃皮爹叫著。
正所謂養不教,父之過。
陳黃皮覺得是自己沒有好好教導好金角,它才野性難馴一心要自由。
而就在這時。
金角那虛弱的聲音,忽然自陳黃皮心底響起:“黃皮……爹,我在阿鬼的指甲縫里,救我,救我……”
“什么!”
陳黃皮驚呆了!
他趕緊讓索命鬼攤開手掌,然后跳上去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看過去。
便在索命鬼的中指指甲縫里,看到了一只沒長翅膀的蚊子。
這蚊子快要死了。
四條腿一顫一顫的。
不……
不是蚊子,是被縮小到不知多少倍的金角。
索命鬼和黃銅油燈對視一眼。
二者語氣幽幽,同時開口道:“契主,本家,給它個痛快的吧。”
上一張覺得太水,重新刪改添加了一些劇情進去。
昨天看過的可以倒回去看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