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縣城隍攔不住陳黃皮。
只是一劍下去。
前者瞬間就被劍光斬成了兩半。
洞虛神劍的本質是那把劍的劍影,以劫眼作為劍鞘劍身,掩藏其鋒芒。
此劍出鞘。
雖然沒有那把劍那般恐怖。
但區區縣城隍化作的邪異還不是說斬就斬。
只是,陳黃皮的神色卻并沒有因此松緩。
反而變得有些凝重。
此刻,他周身有數百只邪眼。
眉心有一只,臉頰兩處各有兩只。
數只眼睛都在盯著頭頂的那畫卷之中,端坐著的恐怖身影。
不知道什么時候。
那恐怖的身影已經睜開了雙眼。
那雙眼睛里,有無窮無盡的灰霧在瘋狂蠕動,而且還有許多的血管脈絡一樣的根須,連接著許州城的大地。
陳黃皮斬殺了那縣城隍。
那縣城隍的身上,同樣有血管脈絡一樣的根須被斬斷。
灰色的鮮血如同雨點一樣落下。
有邪異好奇的伸手接了一滴。
瞬間便發出慘叫之聲。
被血雨碰到的那只手,更是當場爬滿了青黑色的瘢痕。
“不好!快避開那血雨!”
狐貍山神驚恐的道:“神明的血能腐蝕人的血肉,那州城隍的血只會更邪門,更恐怖,絕對不能沾染。”
下一秒。
一道劍光閃過。
那邪異的手臂當場被斬下。
斷臂落在地上,眨眼間就腐爛成了肉泥,那肉泥和鮮血還在發生變化,就好像是污染源一樣,立馬就將地面染的一片青黑。
刺啦……
大地裂開了一張嘴,噴出濃濃灰霧!
不止于此。
血雨紛紛落下,掉在地上以后,這城門所在的大片區域,無論是房屋建筑,還是整潔或者泥濘的街道,全都長出了大片的青黑色瘢痕。
刺啦,刺啦……
眨眼間便有無窮無盡的灰霧冒了出來。
那灰霧遮天蔽日。
灰霧之中,更有無數身影若隱若現。
那些身影的雙目空洞且麻木。
穿著各式各樣的服飾。
陳黃皮甚至還看到了先前被他斬殺的那曹華螢的身影。
“天地與我共生,萬物與我為一。”
如神似魔的呢喃聲,從那畫卷中的恐怖身影口中響起。
州城隍,或者說宋玉章。
它知道許州城內發生的任何事。
但它不在乎。
因為,從它化作邪異的那一刻起,這許州城內就再沒有任何生靈能出城。
先是神明們被污染,成為它的一部分。
然后是修士。
如今,神明們已經和許州城融為一體。
修士們也是如此。
接下來,就該輪到那些凡人了。
但在這之前,還有一個陳黃皮。
宋玉章的目光穿過那些灰霧,死死的鎖定在陳黃皮身上。
它已經成了邪異。
不是沒有了腦子。
它記得陳黃皮,記得很清楚。
這許州城,除了它以外,就只有陳黃皮最為強大。
如此強大的存在,自然要和它融為一體。
咕嘟……
陳黃皮咽了口唾沫。
他感覺到,這宋玉章現在已經變成了厄難。
但卻又和厄難極為不同。
好像真能將他困死在這城里一樣。
走,必須走!
陳黃皮頭皮發麻,沒有半點猶豫,對著那許州城的城門就斬出了一劍。
轟的一聲。
城門當場被斬破。
可外面卻不是城外的景象,而是無窮無盡的灰霧。
“給我破!”
陳黃皮一咬牙,再次斬出一劍。
璀璨的劍光快到極致。
一瞬間,那灰霧便被分開。
可緊接著,就又匯聚在了一起,根本不給人出去的機會。
“黃二,用遁一神光!”
“我知道!”
黃銅油燈立馬用出了遁一神光。
燈身變得炙熱滾燙。
道道金光爆射而出。
與此同時,陳黃皮復又對著那灰霧斬出一劍。
就在那灰霧分開的瞬間。
一個金色的小太陽出現在了許州城內。
金光大放。
邪異們,還有數十個凡人,連同陳黃皮他們一起,全都化作一道遁光,瞬間沖向了那灰霧之間的縫隙。
然而就在這時。
那灰霧之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極為恐怖的身影。
宋玉章漠然的抬起手,對著那金光就拍了上去。
“陳黃皮!”
黃銅油燈大吼道:“砍了它的手!”
陳黃皮沒有說話,他的神色冰冷,一手掐劍訣,一手握住洞虛神劍,體內所有的力量全都匯聚在一起。
劫眼的哀鳴聲,立馬響了起來。
這一劍蓄勢待發。
若是斬出,定然驚天動地。
“就是現在!”
陳黃皮大吼一聲,手中洞虛神劍爆發出了無比璀璨,無比鋒銳的白光。
整個世界在這恐怖的劍光之下,都顯得黯然失色。
白與灰碰撞。
劍光所至,所有的灰霧都被硬生生的切開,切開以后又被切開,如此循環往復,陳黃皮看到了城外的景象,城外漫天星光,有紅月高懸。
但也有宋玉章在攔路。
“殺!!!!”
陳黃皮揮舞著劍光,狠狠的斬向宋玉章。
后者神色之中閃過一絲忌憚。它似乎也沒有想到,陳黃皮手里的這把劍,居然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只是一瞬間。
宋玉章便被瞬間斬成了兩半。
不僅如此,那澎湃的劍光還在其體內涌動,將它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寸血肉全都攪成了粉碎。
“這就死了?”
黃銅油燈的語氣十分錯愕。
“沒有!”
陳黃皮咬牙道:“我們還在城里。”
宋玉章被斬成了粉碎。
可那灰霧卻趁此機會,再次堵住了出城的路。
不僅如此,整個許州城都在瘋狂的震動。
大地上裂開的口子,噴出的無窮無盡的灰霧,有著厄難的詭異特性,能夠混淆空間。
只是頃刻間,陳黃皮等人就被挪移到了許州城的正中心。
或者說,是許州城將它的中心挪到了陳黃皮所在的位置。
“黃二,阿鬼,狐貍山神,你們還有什么辦法嗎?”
陳黃皮將目光看向三者。
黃銅油燈欲言又止。
索命鬼目光暗淡:“契主,宋玉章不是簡單的厄難,它和這許州城是一體的,它不想讓你走,你便當真走不了了。”
狐貍山神道:“喊觀主救命有用嗎?”
“沒用的,我早就試過了。”
陳黃皮搖搖頭。
這里是外界,師父離開不了十萬大山。
無論自己再怎么呼喊,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黃二,你呢?”
“我能有什么辦法。”
黃銅油燈無奈的道:“遁一神光沒用,我的隱匿神通雖然有用,但眼下咱們等同于在宋玉章體內,再怎么隱匿,他也能感受的到。”
“好,我知道了。”
陳黃皮點點頭,然后便說道:“既然你們沒有辦法,那只好看我了。”
“這里是許州城,你如何斗的過宋玉章?”
“我入魔就是了。”
陳黃皮深吸一口氣,說道:“宋玉章的目標是我,可他卻不知道,我入魔以后殺他如殺狗。”
“我本不想如此。”
“但眼下它如此逼我,我忍不了。”
說著,陳黃皮就閉上眼睛,拼命的催動邪眼的力量。
在他的身上,越來越多的邪眼睜開。
漸漸地,他的氣息變得越來越強大。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
陳黃皮周身已經遍布邪眼。
但讓他不解的是。
他并沒有入魔。
上一次,赤邪罵他是廢物,他情緒一時沒繃住,當場入魔,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可這次,無論怎么去回想當時的那種情緒。
陳黃皮都沒有任何感覺。
反倒是那種若有若無的聲音,在耳邊響個不停,讓他無比的煩躁。
“完了,完了!”
黃銅油燈絕望的道:“你連入魔都入不了,這次是真的完蛋了。”
陳黃皮咬牙道:“倒也不至于。”
有黑煙護體,有邪眼加身。
那宋玉章再強大,也拿他沒辦法。
不過是兩兩對峙罷了。
想到這。
陳黃皮便深吸一口氣,對著周遭的邪異們吹出一道黑煙。
那黑煙化作一個罩子。
將所有的邪異都包裹在內。
然而,就在這時。
那天上的畫卷之中,宋玉章的身影再次浮現。
許州城不滅,它便不死。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許州城才是宋玉章的本體。
“快看,這老小子又活了。”
“等等,它要做什么?”
“那副畫,那副畫變了!!!”
聽著這話。
陳黃皮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畫卷。
只見那畫卷之中的宋玉章,身影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眨眼間就占據了整個畫面。
這一幕看起來,就好像是黃泉陰土天上的陰天子的面孔一樣。
只是,許州城沒有比不上黃泉陰土龐大,宋玉章也比不上陰天子的威勢。
不過,陳黃皮同樣拿宋玉章沒辦法。
當宋玉章的身影擋在了許州城的天上。
整個許州城便突然停止了震動。
一切都變得無比安靜。
變得無比死寂。
而在這死寂之中。
陳黃皮看到了一雙大手,那大手從畫卷之后伸出,分別抓住了畫卷的一側,就好像畫卷之后還隱藏著一個恐怖的身影一樣。
緊接著,那雙大手就將畫卷猛地一翻。
下一秒。
整個許州城都躍然與紙上。
只是,這一次,這畫中卻沒有了宋玉章的身影。
只有孤零零的一座城,以及城中引頸受戮的百姓們,還有黑煙覆蓋的陳黃皮等人。
宋玉章將一只手伸進了畫中,輕輕一抹,便有無數房屋樓閣以及那些凡人們被其抹除。
但那些凡人不是它的目標。
它的目標是陳黃皮。
眼看著那張大手,向著自己所在的位置襲來。
變成畫中小人的陳黃皮,便再次喚出了那株參天魔樹。
轟的一聲。
魔樹的樹冠和其那只手碰撞在一起,那只手當場被撞成了粉碎。
魔樹的樹冠也同樣破碎了大半。
“嘶……”
陳黃皮倒吸一口冷氣,臉色瞬間變得極為蒼白。
他受傷了。
腎廟之中的魔樹受傷了。
連帶著,那痛苦也反應到了他的身上。
黃銅油燈看著這一幕,不由得嘆了口氣,然后做出了一個決定:“本家,其實我還有一個辦法,比你的入魔要靠譜的多。”
陳黃皮忍著痛問:“什么辦法?”
“我成邪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