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酒樓。
陳黃皮帶著黃銅油燈就向著宋家趕去。
“那掌柜的太過分了!”
“狐貍山神一說話,他就嚇得給我跪下磕頭,還說什么不用給錢了,都是他的錯,好像我欺負他一樣。”
黃銅油燈嗤笑道:“那掌柜的知道你是修士,自然不敢再跟你放肆。”
“修士就能不給錢了嗎?”
“可你才是得利的一方啊……”
“不是這樣的。”
陳黃皮糾正道:“若是那酒樓是善堂,我自然不會給一文錢,可既然是我誤會了,那我就要給錢,一碼歸一碼,一事歸一事。”
“我是講道理的。”
“不過那十文錢我是不會還給他的,那是他們送我的。”
黃銅油燈嘖嘖稱奇:“確實是你能干出來的事。”
觀主蘇醒以后。
陳黃皮的性子就又恢復了先前那般。
說好吧,也不好。
可說壞吧,也談不上壞。
反正,黃銅油燈是更習慣這樣的陳黃皮。
觀主沒醒之前,戾氣有點太重了。
重到有時候,它都覺得害怕。
不多時。
陳黃皮便來到了一條空蕩的街道處。
這街道干凈的一塵不染。
連地上的石板都是用玉石鋪就而成。
左右更是有高高的圍墻。
陳黃皮走了半天,都沒看找到宋府在什么地方。
“奇怪了,剛剛那路人給我指路,說宋家就在這地方,可我只看到高高的圍墻。”
這條街很長,而且很寬。
陳黃皮一眼都望不到頭。
而正在這時。
黃銅油燈忽然道:“前面好像有戶人家,要不要上去問問?”
陳黃皮聞言看了過去,便當真看到了一個門。
只是那門雖然看著極為奢華,門上并未掛著牌匾。
陳黃皮想了想,便要上前敲門。
可只敲了一下。
那門便咿呀一聲打開了。
這門一開,陳黃皮便像是來到了另一個世界一樣。
門后有亭臺樓閣,人造山水。
所見所聞,全都讓他看了眼。
而門外卻清冷無比,半點生機都沒有。
兩相對比,簡直割裂到了極點。
這時,黃銅油燈忽然開口道:“這地方,好濃郁的人氣,而且還有一尊極其強大的神明在此。”
“有多強?”
“不好說,反正很強。”
黃銅油燈的語氣有些忌憚:“我感覺,那尊神明好像和這許州城融為了一體,或許是許州城的州城隍。”
“那就來對了。”
陳黃皮想了想,說道:“宋秋月記憶里有個老祖宗,叫什么宋玉章的,就是這許州城的州城隍。”
而就在這時。
陳黃皮忽然感覺到有修士走了過來。
不等他開口,黃銅油燈便發動了隱匿神通。
不多時。
便有兩名元嬰修士悄摸摸的走了過來。
那兩名修士,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胖的那個低聲道:“自打宋大人畏罪潛逃以后,宋家上下就不對勁了,不僅謝絕門客往來,還嚴令禁止我等外出,或許宋家真的要完蛋了。”
“完不了。”
瘦的那個緊張的道:“只是許州宋家這一脈完了而已,人宋家的根在京城清河,家大業大,大康完了宋家都不會完。”
“倒也是。”
胖的那個點頭道:“好在咱們剛投奔宋家,還沒來得及簽賣身契,否則的話,恐怕咱們也得一起陪葬了。”
瘦的那個道:“那狗洞你確定就在這里?”
“若是有假,我敢帶你一起逃?”
胖的得意的指著不遠處的小門道:“看到沒,那就是狗洞,平日里除了狗以外沒人從這里走,如今卻成了你我的生路。”
“妙哉,妙哉。”
瘦的修士略有激動,卻又道:“噫,這狗洞為何被人打開了?莫非有狗出去了?”
胖的搖頭道:“應當是別的修士,天底下聰明人太多了,你我如此,其他人亦是如此,走吧,這許州城也別待了,我有個表親在江北曹家做雜役,咱們去投奔他去。”
說話間,兩人就悄摸摸的從這狗洞鉆了出去。
等他們走后。
陳黃皮和黃銅油燈面面相覷。
“黃二,你竟然帶我走狗洞?”
“這和我有什么關系?”
黃銅油燈叫屈道:“鬼知道這宋家連給狗走的門都修的這么漂亮,而且連個牌匾都不掛,我還以為是別的人家呢。”
“再說了,你不也沒看出來。”
陳黃皮怒道:“這宋家那么有錢,為什么還要賴我的賬?當真是不要臉!”
他已經把宋家想的很有錢了。
可聽那剛剛逃走的兩名修士的意思,他進的門是給狗進的。
這地方堪比人間仙境,可實際上也只是給狗住的一處雜地,連雜院都算不上。
天知道。陳黃皮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奢糜所在。
便是記憶里看到的凈仙觀。
那也是古樸素雅更多一些。
不像這宋府這樣,給狗住的地方都要安排上假山假水。
而更過分的是。
隨著陳黃皮和黃銅油燈在這宋府內潛行。
其所見所聞,便徹底刷新了他的認知。
大康有六大世家。
宋、李、孟、韓、劉、杜。
其中宋家的風頭最盛。
而李孟韓劉這四家比起宋家則隱隱差了一籌。
至于杜家,杜家平日里最為低調,實力不顯,因此平日里很少被人提及,而且只在京城有一處府邸,平日里是見不到人。
所以,也有人說,大康只有五大世家。
再加上其余七門望族,便被叫做五姓七望。
陳黃皮不知道其余的世家是什么樣。
也不知道在京城的宋家又是什么樣。
他只知道,他已經想不到詞匯來形容這許州宋家究竟有多么奢糜。
“等我繼承了大乾仙朝,我也要整一個一樣的。”
陳黃皮惡狠狠的道:“不,我要住的比宋家還好!”
“本家,你太沒見識了。”
黃銅油燈無奈道:“你住的本來就比宋家要好,這地方看著華麗,可實際上也不過是剝削凡人建造的空殼,真要算起來,你回觀里搬一塊磚出來,都比這宋家要來的值錢。”
凈仙觀只是看著古樸。
看著不起眼,可實際上是易輕舟,許青山那些仙人建造的。
先不說材質,光說那種無堅不摧的特性,又豈是凡人所造能比擬的。
天地異變到現在一萬七千四百多年。
凈仙觀除了消失化作舊觀的區域外,其他的從來都沒變過。
陳黃皮自然是知道這個道理。
但他卻冷哼道:“凈仙觀早晚是我的,我怎么可能拿自己的東西跟別人換,否則我豈不是成了敗家子?”
“你又沒錢,你拿什么整一個宋家這樣住所出來?”
“自然是剝削仙人。”
陳黃皮理所當然的道:“大乾仙朝是朕的,仙人也是人,是人就是朕的子民,朕要他們給朕蓋個房子,他們難道還會拒絕不成?”
“那我也要一個。”
黃銅油燈想了想說道:“我不要住在廢物殿,我要一個比宋家還大的房子,到時候我的分身就全掛里面,一個房間放一盞。”
陳黃皮搖頭道:“不成,你這太奢侈了,你與我住一起吧。”
“你說我奢侈?”
黃銅油燈怒道:“你我情同手足,你都是大乾仙朝的皇帝了,我只是要個房子你都不舍得?”
陳黃皮理所當然的道:“我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自然要省著點用,況且你的分身才幾千盞,這宋家那么大,你也住不下。”
黃銅油燈道:“可大乾仙朝都是你的,你都要剝削仙人了,為何不多剝削一些?”
“因為我只想要一個大房子。”
陳黃皮認真的道:“衣食住行,我有吃有穿也有腿,我只缺一個房子。”
“妙,妙,妙!”
黃銅油燈陰陽怪氣的道:“大乾仙朝的仙人和子民們要是知道,他們未來的皇帝想這樣剝削他們,估計會高呼明君降世。”
“我自然是明君。”
陳黃皮得意的道:“我都已經想好了,我以后吃飯,就要吃那個酒樓里的飯,但是三兩銀子不夠,我要吃六兩銀子的。”
“噢,還有師父。”
“師父也要吃六兩的,那就是十二兩。”
“那我呢?”
“你也有六兩。”
“陳黃皮,你對我真好。”
黃銅油燈頓時笑開了,不過自己不用吃飯。
這六兩銀子肯定不能拿去買飯。
否則肯定都進了陳黃皮的肚子。
得買燈油。
因為陳黃皮不吃燈油。
“六兩銀子,應該能買很多燈油吧。”
黃銅油燈的思緒飛舞,一時間竟然有些癡了。
它說陳黃皮沒見識。
可實際上,它又有什么見識呢?
一人一燈在這宋府內漫無目的的走著。
一邊走,一邊幻想著日后的生活。
陳黃皮想的是住大房子,吃六兩銀子的食物。
而黃銅油燈想的則是喝六兩銀子的燈油。
可想著想著。
一人一燈就突然頓住了。
不是因為想明白,知道自己是在空想了。
而是,黃銅油燈發現了一個邪異。
一個穿著黑袍,戴著面具,渾身上下沒有一絲肌膚裸露在外的邪異。
好在,有黃銅油燈的隱匿神通在。
那邪異察覺不到陳黃皮。
身邊還有一名穿著錦衣的修士為其引路。
在前方,隱隱能看到一座古樸的廟宇。
黃銅油燈低聲道:“那州城隍就在那廟宇之中,這邪異跑去見州城隍作甚?難道宋家和邪異還有勾結?”
陳黃皮道:“那州城隍是宋天罡的七叔公,我正好要找他要錢,過去看看他們在搞什么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