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
金角和銀角很害怕。
兩只異類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的看著藏經閣外的青霧。
白天的時候,舊觀突發變故。
三色巨日在舊觀的天上彼此爭輝。
那是三位的意志所化。
整個舊觀就是另類的戰場。
天翻地覆,一切都被那從大地里冒出的無數青煙托到了天上。
金角和銀角想跑。
但是卻有首山銅打造的鎖鏈鎖住了它們的獨角。
想跑都跑不了。
“大哥,我好怕!我好想回陰土,人間太可怕了。”
“你還有臉說回去?”
金角睜開八只眼睛,怒視著銀角道:“當年你在陰土待膩了,想去人間逛逛,就纏著那幾個道人,人家不想理你,就說只有看大門的事,結果伱聽成了干大事。”
銀角道:“看守藏經閣難道不是一件大事嗎?”
“是個屁!”
金角死命的拽著那根鎖鏈,用牙咬,用角去頂,轉頭又怒視著銀角道:“都怪你,要不是你,我現在還在陰土里瀟灑,喝著黃泉的水,吃著里面的魂,吃飽了就在陰土撒歡,喝多了就到處尿尿。”
“啊!!!”
“我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尿尿了。”
“都怪你!氣死我啦。”
金角這么說,銀角也生氣了。
“姓金的,你說的好像都怪二爺我似得?”
銀角齜牙咧嘴,兇狠的道:“我只說了一句去人間,你就把東西都收拾好了,明明你早就想去人間了,你就是等著我先提出來!”
金角道:“姓銀的,大爺我這叫謀定而后動,你就說咱倆到人間,誰的功勞最大吧?”
說到這,金角冷笑道:“他們偷黃泉之土,這在陰間可是大罪,是誰告訴他們去什么地方偷最安全?”
銀角低著頭說:“是你。”
“走的時候,是誰給他們指的近路?”
“也是你。”
“你只是說了個點子,真正做事的人是我。”
金角倨傲的道:“沒有我出力,你銀角起碼少看半個月大門!”
它這么一說。
銀角頓時覺得羞愧難當,連忙道歉:“對不起大哥,是我錯了,所以大哥,我們還有回到陰土的機會嗎?”
不提還好。
一提,金角頓時更加生氣。
可還沒開口訓斥自己二弟,一個聲音便突然自青霧中響了起來。
“有,當然有!”
陳黃皮從青霧中走出,來到藏經閣門口,眼睛放光的盯著金角和銀角猛看。
他剛剛其實已經到了。
只是冷不丁的聽金角銀角互相謾罵指責,覺得極有意思才沒有立馬出來。
眼下,兩兄弟二人極想回到陰土黃泉。
正好就順了陳黃皮的本意。
“三……”
銀角正要下意識的叫出三寸丁。
金角就立馬按住了它的嘴巴,然后趕緊道:“黃皮爹,是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
“黃皮爹?”
陳黃皮愣了一下:“你們叫我?”
銀角道:“不然叫你什么?三……”
“閉嘴吧你!”
金角死死按住銀角,陪笑道:“您是觀主的寶貝徒兒,觀主對我們有再造之恩,叫您一聲黃皮爹也是應該的。”
此話一出。
黃銅油燈嗤笑道:“肯定是上次觀主替你出氣的時候,收拾了金角銀角,不然的話,它們哪會這么客氣。”
“放肆,大爺二爺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長什么樣,噫!!!!大哥,它怎么長這樣?看著好眼熟!”
金角瞪大八只眼睛,死死的黃銅油燈上下打量。
黃銅冷笑不止。
上次來的時候,自己化作走狗,這金角銀角痛罵自己是野狗。
這次以本來面目出現。
它們恐怕要嚇壞了吧。
然而,金角卻鄙夷的道:“那里來的破燈,居然敢長得跟金頂天燈大人一模一樣,真是東施效顰,可笑至極!”
銀角惡狠狠的道:“你什么檔次,也敢長成金頂天燈大人的樣子?
“陳黃皮,我受不了這種委屈!”
“不至于,真不至于。”
陳黃皮死死的抱住黃銅油燈。
他能感覺到,此刻的黃銅油燈究竟有多么憤怒。
金角銀角各自一句。
完全精準的戳中了黃銅油燈的痛點。
換做是他,他都想宰了金角和銀角。
“陳黃皮!你別攔我!”
黃銅油燈眼睛里噴火,痛罵道:“你們這兩條傻狗,什么叫本燈長成了黃一的樣子,本燈是九冥神燈,它是金頂天燈,顏色都不一樣,能是一個模樣嗎?”
“還我什么檔次!”
“我、九冥神燈,你說我什么檔次?”
“九冥神燈?”
金角和銀角十六只眼睛對視,然后齊齊搖頭。
“大哥你聽過嗎?”
“沒聽過。”
“什么?”
黃銅油燈氣急敗壞:“你們在這里看大門也不止一天兩天,難道那些道人們來此的時候,就沒提起過我嗎?”
雖說它九冥神燈,是在凈仙觀里派不上號。
可怎么著都是觀主親造的。
不至于一點名氣都沒有吧。
陳黃皮趕忙勸阻道:“黃二,你消消氣,別忘了正事。”“黃二?”
金角恍然大悟,大聲的說道:“原來是你啊,我知道你。”
銀角道:“大哥,你知道它?”
金角道:“知道,就跟金頂天燈大人一個爐子里出來的那個,觀主用邊角料造的,給它起名叫黃二。”
“哦,我也想起來了。”
銀角恍然大悟道:“金頂天燈大人看它可憐,就認它當了弟弟。”
說到這。
金角銀角異口同聲的道:“嗨,早點說你是黃二不就得了,還九冥神燈,這誰知道你去了。”
黃銅油燈沉默片刻。
突然就釋懷的笑了一聲。
好像做出了某種決定,立馬沖陳黃皮道:“陳黃皮,我知你心善,見不得這兩兄弟在此受苦,特意來此給它們謀福利,但這兄弟倆一看就是不知感恩的,我看還是算了吧。”
“什么福利?”
金角和銀角瞪大了眼睛。
黃銅油燈冷笑道:“還能是什么福利,自然是帶你們去陰土黃……”
說到這,它立馬捂住嘴。
而金角和銀角的魂都要飛了。
“陰土黃泉!”
“你說的是陰土黃泉對不對?”
黃銅油燈懊惱道:“哎,我這破嘴,我怎么就說出來了,不行,陳黃皮,咱們走吧。”
陳黃皮眼中閃過一絲異彩,立馬便露出了猶豫的表情。
“可是黃二,它們畢竟是凈仙觀的一份子,與你一樣,都是我的家人。”
“家人?可笑!”
黃銅油燈憤怒的道:“你才認識它們一天,它們不就是上次放你進了藏經閣,你就念著它們的好,我與你朝夕相處,我才是你的家人啊!”
“可是……”
“沒有可是,咱們現在就走。”
陳黃皮嘆了口氣,便沖金角銀角露出一個充滿歉意的眼神。
這一眼。
直接把金角和銀角的心都看化了。
“大膽!!!”
金角憤怒的道:“黃皮爹,黃二它太壞了!我們兄弟倆天地異變之前就已經在凈仙觀看藏經閣了,咱們雖然只認識一天,但誰說認識一天的就不能是家人了?”
“我大哥說的對!”
銀角義憤填膺的道:“凈仙觀可是名門大派!傳承井然有序,我和大哥看似是為觀主看守藏經閣,可實際上是為黃皮爹你看的啊!”
“就是!”
“黃皮爹,我們也是你的家人,你可不能聽信黃二啊。”
“你為家人們謀福利,我們在下面都會記得你的好!”
“你們,黃二,我……”
陳黃皮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說道:“黃二,它們說的對,我說好了為它們謀福利,就不能半途而廢,否則我以后繼承了凈仙觀,我的弟子們該怎么看我?”
“我要以身作則,這樣才是傳承有序!”
聽著陳黃皮這話。
黃銅油燈怔住了,然后復雜的搖頭:“好,你話都說到這種程度,我又如何不能支持你,只是我看這倆兄弟資質極差,不一定能學會你的那本天功啊……”
“啊?天功?”
金角和銀角加起來十六只眼睛里滿是疑惑。
黃銅油燈冷哼道:“舊觀詭異,天亮之前出不去,這輩子都別想出去,陳黃皮念你們可憐,苦苦哀求觀主傳此天功,為的就是讓你們練成以后,脫胎換骨,否則如何出去?”
“觀主傳的天功?”
銀角聞言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青霧,好似能看到那三輪巨日。
凈仙觀還有這門功法嗎?
它看守藏經閣多年,怎么沒聽人提起過?
金角卻立馬按住它的腦袋,呵斥道:“不要命了,你還敢往上看,趕緊把頭低下?”
“等一下。”
陳黃皮忽然皺眉道:“我師父在上面?”
“不知道!”
金角和銀角瘋狂搖頭。
“黃皮爹,別問了,我們不敢說。”
“好,我不問。”
陳黃皮了然的點點頭,立馬就明白了三師父在天上。
他抬頭看了一眼。
卻只看到濃郁到化不開的青霧。
先前,九離鐘的聲音貫徹天地。
就是從天上傳來的。
就連大師父的紫色真火也是如此。
甚至連不知道怎么弄出那邪佛舍利的二師父,或許也是一樣。
陳黃皮不懂為何如此。
他只知道,三個師父碰到一起,肯定要大打出手。
十萬大山有霧氣。
紫白二色。
如今,舊觀里亦有青霧。
很顯然這代表了三個師父。
如今,舊觀之中青霧無比濃郁,三師父定然是占了上風。
想到這。
陳黃皮心急如焚,恨不得現在就從金角銀角之中帶走一只下黃泉,入陰土,爬上落魄山。
“黃皮爹,你好像很著急的樣子?”
金角歪著大腦袋,湊到陳黃皮面前,警惕的說道:“我聞到,你心里藏了很多事?”
“是,而且都是急事。”
陳黃皮連忙笑道:“但再大的事,也大不過家人們,再急的心,也急不過我想給你們謀福利的心。”
銀角感動的道:“黃皮爹,其實我倆的資質并不差,只是變成了異類以后,總感覺腦子沒有以前靈光了,你傳我們天功吧,我們一定練成,不讓你失望。”
它這么一說。
金角頓時就被帶過去了。
唯恐被落下,趕忙作保證:“我也一樣,我也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