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夏忽然想起,自己在四樓查看時,可以看見坊門處,卻看不見坊墻外,自己的馬車從南面而來,對方是看不見的。
只有自己的馬車進入坊內后,他們才能看見,但馬車再走幾丈,他們又看不見了,也就是說,他們的射殺范圍只有三丈,射殺時間短短的幾秒鐘時間。
這樣的話,必須有人要在坊門處放哨,自己馬車來了,放哨人立刻舉手或者舉旗示意,對方才能進行刺殺準備。
放哨人是站在坊門前,或者騎在坊墻上,騎在坊墻上不可能,自己的親兵就發現了,那只能是站在坊門前。
蕭夏立刻召集親兵問道:“我們馬車距離坊門還有幾十步時,你們有沒有看見坊門前站著什么人?”
眾親兵都有點想不起了,這時,車夫在一旁道:“小人記得的,是一名士兵,士兵手上還拿著紅色旗幟,小人還擔心撞著此人,后來他又進去了。”
“對!是有一名士兵。”幾名親兵都想起來了。
每個坊都有兩名士兵,負責看守坊門,難道是他們中的一人?
蕭夏騎馬來到坊門,發現幾名河南府官員正向兩名守坊門士兵問話。
蕭夏回頭對兩名親兵囑咐幾句,兩名親兵立刻奔去了。
這時,河南府少尹元文都上前躬身道:“卑職參見殿下!”
“你是.”
“卑職是河南府少尹元文都!”
“你是元文真的兄長!”
“卑職正是!”
“查到什么了嗎?”
元文都躬身道:“卑職剛才聽說刺客是從塔樓行刺,他們的機會其實很少,只有馬車進入坊門這一瞬間,卑職認為應該有人在坊門口接應。”
蕭夏點點頭,還真是不謀而合。
“我也想到了這個問題,我的車夫看見有士兵拿著一名旗幟站在門口,在馬車靠近之前進坊去了,很可能就是這兩名士兵之一。”
“啊!那卑職把他們都扣住。”
這時,一名親兵在蕭夏耳邊低聲道:“殿下,車夫說不是這兩名士兵,這兩名士兵都很矮胖,他看到的士兵瘦高像竹竿一樣。”
片刻,一名親兵跑了過來,手中拿著一面紅色旗幟,插在一支細竹竿上。
“殿下,在旁邊小巷里發現的旗幟。”
蕭夏接過旗幟,又看了一眼兩名士兵,見兩名士兵都緊張地盯著旗幟。
蕭夏心中冷笑一聲,就算不是他們,他們也是知情人。
蕭夏把旗幟遞給元文都,“元少尹,這面旗幟就交給你了,兩名士兵應該是知情人,好好審問他們!”
“請殿下放心,卑職會盡快找到報信者,抓捕刺客!”
蕭夏轉身回府去了,走進府門,正好看見張喬迎面走來。
“阿喬,王校尉怎么樣?”
“公子放心,王校尉毒性已經被我控制住了,但我發現這箭毒竟然和太子的毒一樣。”
蕭夏吃了一驚,“能確定嗎?”
張喬點點頭,“可以確定,車上兩支毒箭我也看過了,確定是一樣的羌毒,屬于慢毒,王校尉救治得快,毒性還沒有蔓延,我把中毒部分的肉都剜掉了,最多明天就能徹底把余毒拔掉。”
把自己大哥害得生不如死,現在居然又敢刺殺自己,蕭夏心中殺機漸起。
晉王被刺殺,頓時轟動朝野,要知道刺殺是官場第一大忌,若刺殺風潮盛起,那人人皆危了。
天子楊廣更加勃然大怒,晉王進京述職居然被刺殺,他下旨命令刑部、大理寺和河南府嚴查此案,務必將刺客緝拿歸案。
黃昏時分,河南府少尹元文都前來拜訪蕭夏,他帶來了一個重要消息。
“殿下,涉案的四人都找到了,可惜是四具尸體,報信哨兵是其中一名坊兵的侄子,他在家中旁邊小巷里被殺,被一劍刺穿心臟,家里找到五十兩銀子,應該是收買他的錢。
另外三名刺客就在城外洛水中的一艘船上,都是一劍斃命,三名刺客無人認識,我們詢問了賞金獵人,他們也不認識,十有八九不是洛陽人。”
“怎么知道他們三人是刺客
“他們丟了兩支軍弩,但毒箭沒有丟,每人身邊有兩支弩箭,另外還有一支軍弩也在。”
說完,元文都將兩支箭筒放在桌上,箭筒內各有兩支淬毒弩箭。
蕭夏淡淡道:“這種毒箭和刺殺太子的毒箭完全一樣,元少尹可想到了什么嗎?”
“啊!”
元文都大吃一驚,太子被誰刺殺的他很清楚,但晉王內刺殺他卻一無所知。
“現在刺客已死,線索都斷絕,這可怎么辦?”
“元少尹不知道太子是誰刺殺嗎?”
元文都搖搖頭,一口否認,“我可以保證刺殺案和關隴貴族無關,會不會是韋家?聽說殿下在吳郡沒收了他們的錢。”
蕭夏冷笑道:“不是我小看韋家,他們有那個賊心也沒有那個賊膽!”
“那可不一定,韋家或許不敢為錢和殿下拼命,但如果涉及到奪嫡之爭,韋家也一樣會破釜沉舟!”
蕭夏笑了笑道:“似乎元兄很希望看到奪嫡之爭再度上演?”
元文都臉上露出一絲尷尬,連忙干笑道:“沒有!沒有!殿下多慮了,卑職只是提供一個思路,不打擾殿下了,卑職告辭!”
元文都告辭匆匆走了。
蕭夏回到書房,思考這次刺殺案的來龍去脈,首先關隴貴族的可能性不大,自己昨天剛拜訪了元孝矩,達成了某種和解,即使關隴貴族想刺殺自己也會叫停。
江南那邊的刺客也不可能,他們可能刺殺自己,但不會刺殺太子。
剩下的就是齊王派系了,當然也可能是關隴貴族的個別勢力所為,比如獨孤家族,他們在江南鹽利之爭中損失慘重,就算別的家族不想參與,它也會單打獨斗。
也可能是被滅亡的吐谷渾殘余勢力,勾結韋家刺殺自己,他們用羌毒就再順理成章不過。
這時,蕭夏想到了一個人,他提筆寫下了一個名字,‘王隆’,齊王寵妃之父,王世充的父親,此人實際上是澆河郡的羌人首領,他有為齊王刺殺太子的動機,更有公私兼顧刺殺自己的動機。
既然大家都玩刺殺,那就讓他們自己也嘗嘗被人刺殺的滋味。
王世充匆匆回到府中,直接來到了后院父親的書房。
父親王隆已在等待他多時了。
“怎么樣,所有證人證據都消除了嗎?”王隆著急問道。
“父親放心,三名刺客和報信人都被除掉了,其實就算他們被抓,也查不到我們頭上,只會查到一個從不存在的簡先生。”
王隆憂心忡忡道:“我擔心蕭夏太精明,他遲早會從毒藥懷疑到我的頭上,那種毒藥是澆河郡羌人獨有的滿藥。
“父親,就算他查到也沒有任何證據,能說是我們刺殺的?“
“雄闊海回河北了嗎?”
王世充點點頭,“已經回去了,父親不要擔心,這是孩兒策劃的第一次行動,雖然沒有能成功,防御上也做到了滴水不漏。”
王隆嘆口氣道:“先沉默一段時間,等這件刺殺案被人遺忘后,再進行下一次行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