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沿著石路繼續前進,左辰坐在車頂,環顧四周的景色。
現在的車隊已經順利進入了這片城市的范圍,那一股屬于荒野生活的氣息也撲面而來。
既莽荒又帶著些獨屬于此地的風味。
周遭的建筑既有年久失修的,也有用鐵皮和泥土混合著搭建而成的,左辰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這地方恐怕是借助了一些原本的殘垣斷壁硬堆出來的住所。
看樣子之前修真界的建筑物會在苦海浪中被徹底毀滅,挑挑揀揀,縫縫補補,還是能湊出幾間屋子住人的。
石路兩邊的居民則常以小群體為單位,把兩個聚成一伙,四五位形成一家,蕭瑟而貧瘠的環境成了他們唯一能依靠的地方,清貧又艱苦。
“這片荒野被苦海泡的太久了。”車內的錢宏探出腦袋,在車輛的嗡鳴聲中大聲對車頂坐著的左辰道:“我們花了很大的勁才讓附近勉強能住人。再靠近城市的話,還能更好一些。”
左辰點頭。
這片城市讓他想起了苦海當中沉浮著的黑色大陸,其荒蕪的景色頗有些異曲同工。
兩者是遭受了苦海侵襲的大陸,姿態一樣也不足為奇。
車輛繼續前進,左辰能看到有些居民提著簡陋的武器,走出臨時的避風港,向著附近的荒野行去。
他們身上穿的衣服和荒野客很像,手里的武器卻遠沒有這個車隊厲害,看上去像是去打獵,卻又不知道能在這片荒野里狩獵到什么東西。
“附近偶爾會有野獸出現,多是從王屋山頂下來的。這里少有天敵,牲口們吃草根都能活,因此愈加繁盛。尤其是那兔子,一窩能生十多個,遍地而生。大部分城外人想吃些葷香,得跑去獵兔。”
錢宏在路上向左辰說著荒野城的趣事。
附近的農業鎮剛起步,現在共計自己和其他鎮子城市都困難,想要讓附近的百姓全都吃上米糧,估計還得過上十數年的時光才行。
又見得左辰喜好吃喝,便談了談荒野的兩道獨特菜系:
土根烤兔和雜鍋燉湯。
前者是烤制野兔時,加入一種荒野當中獨特的草根,那玩意拿來烤肉能賦予了食物濃烈的煙熏氣息,簡直一絕。
后者則是用一大鍋水煮著野菜和少量的肉,燉出來的湯,溫暖又夾著點苦澀,單論味道并不好吃,這是荒野上最常見的菜品。
聽對方的描述,左辰總有種苦中作樂的既視感。
然而,他卻從居民的臉上未看到過多的負面情緒,顯然這些人對現狀還算滿意。
雖不算安居,但亦可樂業。
而能讓百姓們接受這種生活……
王屋山頂那邊的情況肯定要比這里嚴峻的多。
車輛總算是駛離了這條略顯蠻荒的街道,向著荒野的大城步步靠近,眼見著眼前的城墻越離越近,左辰心頭也不免升起了些許期待。
那位大將軍彩衣會是個什么樣子呢。
恰在思索,忽得聽見不遠處傳來聲嗡鳴。
側頭一看,左辰竟是看到了一輛兩輪的車輛極速奔來。
那玩意像極了左辰前世的摩托,大車燈,握把手,兩個輪子,外加上鐵制皮殼,通體黝黑,又快聲又大,若是放在左辰前世,必定會被眾多喜好鬼火的黃毛所喜歡。
而這摩托上面則是坐了一個穿著似如荒野客黃褐色披風的女性,她臉上帶著個似如惡鬼般的面具,正極速向著他們這輛車沖來。
左辰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心頭忽然微微一動。
這女人……
看起來很眼熟啊!
眼眸深處金色光芒回轉,左辰他視線立刻就落到了那副鬼面具上面。
面具在左辰的眼眸當中開始變得單薄無形,而藏在面具后方那張精致卻又帶著堅毅的面龐也漸漸浮現了出來。
那是……
彩衣的臉!
盡管此時的她與昔日的憨態可掬似如某款游戲當中的堅果和高堅果之對比,但左辰仍可一眼認出,這正是彩衣。
左辰不由得在心中感慨了一聲。
竟然還能看到彩衣這樣一面。
少見啊!
感慨歸感慨,左辰也馬上就發現眼前的事情稍微有點不太對勁。
這個彩衣竟然直接踩緊了油門,朝著著他們這邊就沖了過來。
直接把手從背后一摸,一把長柄紅刃的斧頭就出現在她的手中,在烈陽之下泛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光。
她把斧刃放在地面,火花和鮮紅色的血痕直接劃開了這堅硬的石板,也在這條長路上拉出來了一道波濤不止的血海。
剛開始左辰還有點好奇大將軍彩衣這是打算干什么,但他馬上就發現,對方面具的眼睛部分閃爍著獨特的靈光。
那術法的結構和他瞳孔當中的觀四象八方之術不差多少。
這法門可看透隱宅之術!
也就是說……
娘嘞,奔著我來的!
新型的摩托上方忽然閃出“縮地成寸”之術,瞬時之間在馬路上拉出一道極長的影子,摩托就像是沖在了一片巨大水池上,背后拉出兩道似高墻般的猩紅色水障。
摩托沖到了車輛旁邊,彩衣大將軍右手駕駛著摩托,左手自下而上把這斧刃一撈,卷積著猩紅色血液的斧頭猛然揮砍向左辰的脖子,勢要將左辰的腦袋直接削砍下來。
“砰!”
“呼!”
海浪聲呼嘯,狂風風聲驟響,荒野客們的車輛被突如其來的風吹的七扭八歪。
猛踩剎車,輪胎和地面發出的摩擦令人倒牙,也在地面之上留下了一道漆黑又狹長的車輪印。
左辰用左手的食指和拇指輕輕捏壓,鋒利的斧刃就在他兩指之間,是連半分都沒法再前進。
騎在摩托上的彩衣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她用力向外拉扯手中的斧頭,然而她感覺斧刃就好像卡在了山石當中,半分都拉不動。
干脆啐了一口,松開斧頭,朝著旁邊一跳,打算換個方式和左辰斗法。
眼見著彩衣大將軍還想再打,左辰只能連忙道:
“我不是偽帝!”
“說汝娘親!”
完全不管,揮起拳頭再打。
左辰也是尷尬,揮出手來招架這些如雨點一樣的攻擊,將其盡數撥檔開。
他能感受出來,眼前這個彩衣雖道行差些,但斗法是點滿了的,除非他真的使大勁,要不然還真不好拿下。
或者……
可這大將軍彩衣背后冒出來了個腦袋。
紫衣把兩條細嫩的胳膊向前一伸,雙臂直接繞過了大將軍肚子的位置。
就那么猛的一收縮,直接硬生生把這個彩衣給栓住了。
“嗯?”
這突如其來的偷襲直接打亂了大將軍的思緒。
她本一往無前的向前猛沖,哪里能想到背后竟然還會冒出來敵人?
這狗屎的偽帝不是一直自詡自己實力強大無雙,世間無人能敵,怎么還二打一?
大將軍回頭,當她看到那張和自己完全一樣的臉之時,那張猙獰的鬼面下方,本憤怒無比的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絲錯愕。
什么玩意?
這人是誰?
高手過招,半分都不得懈怠,就這么一瞬間的錯愕,直接就讓紫衣找到了機會。
她體內靈炁奔流涌動,瞬間就沖的道行欠佳的大將軍頭腦發懵。
緊接著紫衣腰部發力,把整個大將軍向后一抬。
做出了一個標準的摔跤背摔姿勢!
在這一瞬間,左辰感覺自己就好像看到了一個滿是聚光燈對焦的舞臺,以及一大群熱鬧非凡的觀眾。
歡呼,鼓掌,如精彩的表演。
“砰!”
大將軍的后脊直接砸到了石地上,堅實的地面在這一瞬間成蛛網狀向下塌陷,土被掀飛到了天上,形成了一片褐色的霧氣。
路段瞬間報廢,有幾輛荒野客的車甚至都往下滑了好幾尺的距離。
等到煙塵散去之后,眾人皆是向那坑的遠點看去。
只見身著鎧甲的大將軍倒扣在地面上,紫衣則是優雅無比的站在她身邊。
若非親眼目睹此幕,左辰還真以為紫衣是以何等優雅的方式解決了這位大將軍
沒想到您用的是體術啊。
車上的錢宏終于回過神來,瞪大眼睛看著坑里面那個熟悉的人影,腦瓜殼子上開始蹭蹭往下流冷汗。
這不是我們真正的大將軍嗎?
怎么直接讓人撂倒了?
壞了壞了,自己難不成真引狼入室了?
左辰也是非常的尷尬。
他看著已經昏厥過去的大將軍,遲疑了大半天,才最終憋出來一句話:
“先找個安靜的地方吧……”
大將軍彩衣感覺覺得腦瓜殼子嗡嗡的。
她緩緩睜開眼睛,原本僵死的思緒也慢慢恢復。
剛才斷片之前的種種回憶也都瞬間涌入了她腦海當中,大將軍彩衣的表情這頓時變得精彩了起來。
她想起來了坐在車頂的偽帝,也想起來了那個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女人。
偽帝那狗籃子,搞了是什么幺蛾子?做了一個和自己長的一樣人偶出來!
下賤!
心中罵完對方,大將軍神魂也終于重歸原體。
她抬頭而視,忽然發現自己正身處一間大宅當中。
而在她面前,“偽帝”正面帶笑容。
“嗨。”
朝她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