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手百余年,斗法數千次,我到底還是落到你手里了,呸。”
大將軍陰沉著臉,微微冷哼,鼻息間透著不易覺察的憤怒。
她發現身體沒被繩索束縛,卻也也沒動手,只是冷冷地盯著站在左辰身旁的紫衣,語氣中盡是嘲諷:
“我的好師傅啊。怎地?這么多年到底還是想我了?竟然還造了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偶,你拿這東西是想來壞我的道心嗎?”
左辰面露窘迫之色,竟一時無言以對,欲向這位昔日徒弟解釋紫衣的來歷,卻未等她開口,紫衣卻笑嘻嘻地走上前,俯身向大將軍行禮:
“你想干什么……嗚嗚……”
大將軍這句話剛說出,紫衣直接伸手握住了對方的面龐,然后開始像是揉小動物一樣的揉搓了起來。
紫衣臉上也露出了一絲非常愉快的表情:
“揉揉自己的臉,真是舒服。”
大將軍臉色都綠了。
她伸出手就想要反抗,但馬上就發現自己身體當中的靈炁被栓住了,根本連半點都動用不得。
臉色也從原來的青綠色變得通紅。
明顯不是害羞,而是氣出來的:
“若是要殺要剮,我任憑你處置,就算是斬了我的頭顱,扔在地面上去耍我也無妨!但你如此辱我,意欲何為?”
“我可不是羞辱你。”左辰無奈的拉回來了旁邊紫衣,又對大將軍道:
“我并非那什么偽帝,你靜下心來,好好聽我說一說,可否?”
“哼。”
大將軍冷冷一笑,微稍側首,不再多言。
左辰很快就講述起來了自己和紫衣的事情,大將軍聽罷,眉頭緊鎖,額頭天眼處似形成一字“川”的印記:
“行得未來身,走得過去路?師傅,你這謊話編的是越來越順暢了。”
待左辰將話說完,大將軍仍舊不以為然,冷嘲熱諷:
“你莫不是當我仍是當年那個小丫頭蛋子?你若一聲‘彩衣,來看好東西’,我會乖乖跑來?未免小覷了我!”
左辰擺手:
“空口白說,豈能令人信服?我并無此意。”
言罷,左辰輕輕朝著旁側幾個房屋一點,房屋大門直接打開,之前從那個世界當中拿的各種東西憑空飄起,向著大將軍方向飛了過來。
大將軍看著這些琳瑯滿目的東西,滿目的不信漸漸被驚訝所取代。
她的那這條時間線距離左辰那邊只過了二三百年,論技術發展遠遠比不上紫衣所在的時間線,也就導致有不少東西大將軍只要看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這玩意根本不是現在的技術能做得出來的。
“這……難道是你這段時間新研究出來的?”
大將軍語氣仍然有些猶豫。
“我哪有此本事,如何在這短暫時間內造出這么多奇物……”
左辰哭笑不得。
大將軍多看了兩眼眼前的左辰。
雖然雙方交鋒良久,關系極其惡劣,但大將軍彩衣還是不得不承認,那位曾經的師傅簡直就是天賜之人,在身上出現什么事情都不足為奇。
不過……
她的態度還是照比之前柔和了不少。
隨手指了指身邊那些懸浮的小小正方體,大將軍問道:
“這又是何物?”
“傳訊香囊?”
“這是傳訊香囊?”大將軍這東西和現在荒野城當中流傳著的傳訊香囊做了一下對比,發現兩者之間的差距似如天地。
她小心翼翼的伸手把這正方形盒子撈過來,放在指尖把玩了兩下,左辰干脆在旁邊簡單給她講解了一下這東西的效果。
大將軍將信將疑,嘗試了一下。
霧氣很快就籠罩住了她,短短片刻之后,她也被絢爛多彩的各種奇妙體驗吸引了。
獨特的體驗,帶著水果芬芳的香囊氣味,以及……
大玄的宣傳資料。
這東西都是大玄那邊的嚴旺盛專門載入進去的,一是為了供離開的彩衣解悶,二也是為了將他們文明的內容留存下來。
將自己的文明信息帶去另一個完全不同的時間,在某種意義上也算是舒雅的情調。
這份情調現在則成了證明多條時間線真實存在的證據。
“咳咳。”
左辰輕咳了一聲。
大將軍連忙拔頭而出,俏臉霎時緋紅,眼神向旁一移,顯得窘迫而又慌亂。
“現在你信了吧?”左辰笑道。
“我……”大將軍話卡在喉嚨里面,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在經過了數代的革新之后,傳訊香囊里面的功能可謂是五花八門千奇百怪,大將軍也在上手嘗試之后,立刻就發現這東西絕對不可能是他們現在這個技術水準能做得出來的。
哪怕是偽帝踩著縮地成寸開始研發技術,也不可能做成這樣。
這玩意恐怕真的是從其他地方帶來的。
“再細同我講講那些時間的故事。”
“好。”
左辰笑道。
馬路上的荒野客們急得團團亂轉,卻又半點辦法都沒有。
他們剛才眼睜睜的看著將軍沖過來,直接就和車頂上的道人開始了斗法。
然后沒打過被人家干趴下了。
緊接著這個道人就不知道把他們的將軍扔到什么地方去了。
這怎么看怎么像是壞了大事啊!
要是那個道人心懷不軌,將大將軍打至身消道隕,荒野城豈不成了待宰的魚兒?
錢宏沮喪地坐在車輛旁,狠狠揉了揉自己那草雞般的頭發,拽下了幾根松散的發根。
這怎么辦?
回到荒野城去說明情況?
他們肯定會被憤怒的百姓切成一塊一塊,扔到大鍋里面燉。
逃走?去荒野深處過日子?
這個方法對于其他人來說也是差點意思,但對于他們這一群專門就是為了在荒野上求生的荒野客來說,卻好像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這片荒野雖然貧瘠,卻也有著足夠多的機遇,食物的話,可以靠打獵維持,交通工具也有這些靠著靈炁催動的車輛。
更何況這片大荒野上還有不少的仙人遺產,只要他們能找到一定數量的這些東西,就可以提高自己這支小隊的能力。
到時候他們不僅能活下去,還能活的很滋潤。
錢宏有些糾結。
他先是側頭看了一下,不遠處的城市,又去看了一眼遙遠的、一望無際的荒野。
最終還是長嘆一聲。
還是在這里留著吧。
自己犯下的過錯最終還是得自己承擔。
正待錢宏憂傷著思考他們這一小群人究竟會面對怎么樣殘忍的死法之時,他忽然瞧見不遠處本平穩的空間發生了些許的扭曲,像是有人拿了個石子朝著其中投擲。
很快里面就走出來了三個人。
是之前消失不見的大將軍他們!
錢宏一下子來的精神,他飛快走到大將軍面前,既是恭敬又是止不住的眼神上下打量對方。
沒任何外傷。
眼神清明干凈利落。
雖然不服氣但是沒有和旁邊這個道士繼續動手的意思。
穩了!
大將軍看了一眼這條斷掉的公路,又看了看這群惴惴不安的荒野客們,輕輕嘆息一聲:
“你們趕緊回城里休息吧,這里已經沒你們的事了。”
“好嘞好嘞。”錢宏飛速的點頭,隨后便招呼著自己的這幫手下上了車。
他們直接一腳油門踩下去,沿著剩下半截還沒有損壞的道路向城內前進。
“這條路估計一會就會有人來修。”大將軍彩衣用埋怨的眼神看了一眼紫衣:“我當時用斧頭在地上劃出來的是靈炁妙術,你這拿我砸出的坑可是貨真價實的。我們城里現在缺不少資源,這么砸一下子,恐怕得花上好幾個月的時間才能把路修好。”
紫衣全然不退縮,溫和無比的笑著道:
“我與你不同,我的道長溫柔,有擔當,有實力且英俊。”
“你什么意思?”
“我意指也簡單,”紫衣露出陽光明媚的笑容:“誰都不許冒犯我的道長。”
“你!”
大將軍和紫衣在道路的左右兩側遙遙對視,一股濃厚的火藥味撲面而來。
夾在中間的左辰臉色青綠交加。
作為一個大神通者,他是第一次感覺這么無助。
大將軍彩衣明顯被氣的不輕,但她最終還是強壓下心中怒火,冷哼一聲:
“瘋子。”
“多謝夸獎。”紫衣道。
左辰覺得頭疼。
娘的,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
在他看到彩衣帶著一堆小豆丁在那踏正步只覺得可愛,現在彩衣真多起來了,他卻只是覺得頭疼。
道妙也沒辦法解決這些問題啊……
只能擋在兩個人中間,把這股將要被引燃的火爆氣息壓下。
伸出雙手,按在地面上,隨著四周的靈炁被調用,原本凹陷下去的地面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重新撐起。
裂縫復原,里面恢復,好似剛才什么都未發生。
大將軍彩衣不免多看了兩眼左辰。
這種法門偽帝從來沒有使用過。
那人的術法皆是為了殺人而備,哪里會用這么溫和的法門?
在修完了這條長路之后,左辰才略有僵硬的轉移了話題:
“現在城里的情況怎么樣?那個偽帝有多少的勢力,同我細講講吧?”
大將軍終于收斂了表情,點了點頭:
“你們和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