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房愛心公益會。
這是個在南山省盤踞多年,公益領域的龍頭人物。
這公益會有多大?
這么說吧。
得益于會長用的手段,公益會的捐款廣告,到案子收尾,現在電視上還能看到播放!
除此外,火車皮上,集會發放的免費塑料扇子,甚至是火車站門口。
鋪天蓋地的,全都是公益會的宣傳!
如果沒有這案子,按照這發展下去.
只要等手機,互聯網的服務普及到基層人,這就是東國領域內的‘十字會’!
這也是為什么,權限高的離譜,資源充足的張梁,在南山省待了兩天才回來的原因。
而這公益會的會長
“吱”
隨著一道刺耳聲音的響起。
陰暗的房門露出一絲縫隙,刺眼的光芒從外射入,照在眼上,令人下意識伸手擋著。
第二個審訊室內有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穿著囚服,雙手被手銬銬住,留著一頭好似抹了頭油,發亮的頭發。
他瞇著眼,透過指縫,隱約看到幾個黑色人影站在光線下。
“砰!”
門關了。
面前幾人坐在審訊桌對面,也有人站在角落,死死盯著他。
“啪!”
一疊檔案丟在桌上。
“周順是吧。”
不等他朦朧的視覺恢復,耳旁便傳來一道中年男人,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
“1967年出生,三十七歲,男,家里有父母,還有個妹妹。”
“生于南山省份陵縣,早年間家中貧寒導致沒有完成學業,文化程度只有小學不對,小學沒畢業。”
“我稍微查了一下,當初上學時,學校曾給你申請了補助金和獎學金.”
趙海龍捏著一張文件,看著上面的文字,面不動色,默默說道。
周順沒開口,沒回話。
同樣的。
他并不害怕,神態反而有點倨傲,被銬住的雙手放在兩腿中間,依靠著椅子,昂著頭看著趙海龍等人。
“按理來說,獎學金和助學金如果發放到你手里,是可以完成學業的。”
“但被截胡了。”
趙海龍頓了頓,隨即抬頭,盯著周順的眼睛。
“你的獎學金和助學金被截胡,所以你只能小學退學。”
“剛認識幾個字,你就踏上了社會。”
一個只認識字的人,即便是在豬都能起飛的時間段里,也很難起來。
社會的酸甜苦辣咸,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算是得體驗一遍。
所以.
“你應該恨對方才對。”
趙海龍忽的開口。
“你應該恨那搶走了本該屬于你的錢的人才對。”
“但可惜”
后面的話也不用趙海龍說了,在場眾人都清楚。
是的,周順應該恨那個搶走本該屬于自己的金錢的人。
他也做了這種事。
“從一個三三兩兩人組成的公益會,到現在盤踞南山市,披著公益皮囊的黑色勢力。”
“你殺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因你而死?”
“陪睡?嘖,正常給出的資金,第二多的竟然是墮胎的錢.”
張梁開口了,那雙眸子盯著對方,面無表情十分具備壓迫感。
屠龍的勇士終成惡龍.
周順起初也是真的在搞慈善,但可惜
他成為了當年奪取他善款的人。
甚至比對方還要極端的多!
現場安靜無聲,氣氛剎那間僵硬下,就連空氣都冷冽幾分。
所有人默默盯著周順,直到對方.
“呵,沒什么好說的。”
周順開口了,掃了眼警局的人,淡淡道:
“死了幾個人而已。”
死了幾個人.而已?
莫名的。
一股無名之火在徐嚯胸膛中燃燒,燒的血液干涸粘稠,令人無比煩躁。
“呵呵,看清楚了,這人是誰!”
趙海龍煩躁的拍了拍桌子,從檔案袋里抽出幾張照片。
照片上,是幾個濃妝艷抹的女人,被他人攬在懷里,陪著酒,陪著笑。
這些人很年輕,五官稚嫩,艷麗的濃妝抹在這幾張臉上顯得十分違和。
“左邊這個,不到二十肚子大了,你知道她的結局嗎?”
趙海龍沉沉說著,指著一個畏畏縮縮,帶有討好笑容的女孩照片。
“你以為是大著肚子上大學?”
“自殺!”
“風言風語,家里的嫌棄,鄰里的鄙視,這些都化成一條條麻繩,最終在家里上吊自殺!”
周順默默看著。
女孩長相清秀,身材纖瘦單薄。
他稍微想起來了。
這人好像是因為錢,被他要求陪睡來著?
“呵,那她得謝謝我。”
周順笑了,并沒有被戳到心窩子的反應,反而更加淡然。
“謝你?呵,你.”
趙海龍臉色陰沉到了極致,剛要大喝,但對方卻立馬開口道。
“這女孩是叫趙秋吧.嘖,當年給她家里的封口費還能壓一點的。”
周順感慨了起來。
“你們也別那個眼神看著我,這女孩確實該謝我。”
“南山省很不發達,而越是不發達的地方,重男輕女的情況就越嚴重。”
“我這邊還能給錢上學,考個學校謀個出路。”
“你說,她不該感謝我!?”
“放你娘的屁!”
趙海龍忍不住了,聽著這番話,堪稱怒火中燒。
“我說的沒道理嗎?”
周順擺擺手,手銬叮當作響。
“那你說說,要是沒我,她會怎么活?”
沒有周順
大概率和他所說的那番話一樣。
“況且,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好心人?”
“不去陪睡,哪來的錢?沒有錢,怎么去資助人?”
周順收斂了表情,露出一絲冷笑。
“世界上哪有憑空掉的餡餅?”
“只是陪睡而已,獲得一大筆錢,甚至還能為后來人賺點錢,難道不值嗎?”
“倒是伶牙俐齒,不過你想靠這一套說辭糊弄警察.還是糊弄法官?”
徐嚯忽的開口,上下掃了周順一眼,咂舌搖頭道。
“我說的有什么不對?”
周順忽的反問。
他將眸子放在了徐嚯的身上。
“我有罪?我犯什么罪了?”
“我有強行強迫過他人?不睡可以,無非是回到本身的境地罷了,他們自己想要錢,還是沒有任何代價的要,你覺得這不貪婪?”
“再者,即便是沒有我周順”
周順頓了頓,忽的又急促的開口道:
“還會有趙順,還有李順,孫順!”
“造成苦難的不是我!”
“讓他們沒錢的也不是我!”
“相反,我還提供了個給錢的平臺,我提供了一個,只需要一丟丟尊嚴,就能換到尋常人不敢想的金錢!”
一番話落下。
周圍人臉色愈發難看。
這話不是完全沒道理。
造成苦難的確實不是他。
如柳佳。
一些.三觀簡直就是一個垃圾桶。
上午給錢讓你去創業,讓你給干點好事。
下午,錢估摸著就花完了。
永遠都會沒錢,永遠都會貧困,而貧困就會找上公益會,公益會給錢,那便是拿錢打水漂。
但不給錢估摸著斷章取義下,又會被抨擊道德。
所以。
苦難嚴格意義上,真的并非周順所造成,就像剛才趙海龍所說的趙秋,重男輕女,即便沒有周順,對方的下場也不好過。
“你是不是把錢當成你自己的了?”
恍惚間,一句話從徐嚯嘴里輕飄飄吐出,眾人一頓。
“誰告訴你,你手里的錢是你的!?”
徐嚯的雙眼直勾勾盯著對方。
“你在用別人的錢,來辦自己的事,還說的如此冠冕堂皇!?”
“嘖,強詞奪理,偷換概念你不會真把自己當成一個善人了吧?”
“你!”
周順臉色一沉,身體一抖,憤怒的盯著徐嚯。
“你在抖?你在害怕!”
徐嚯再次開口,語氣冰冷。
“為什么害怕?”
“因為你自知理虧!”
“錢不是你的,是善款,是本該就無理由用在受害者身上的!”
“這和苦難無關,這和誰制造的苦難也沒關系,你只需要當一個中間人,將錢遞到他們手里就足夠了!”
“告訴我,你有沒有這樣做!?”
周順眼神陰沉,他想說話,卻說不出口。
徐嚯也懶得理會他是否回話,繼續道:
“但你的存在,卻讓這些人受到了,真正由你所制造的二次苦難!”
“為什么給自己找理由?”
“因為你想心安理得。”
“為什么你想心安理得?因為你理虧!”
“人越缺什么便會越想要什么.”
徐嚯的語速再次加快,氣氛逐漸緊張,無形之中,好似有一根線繃緊。
“告訴我,當你手里,確確實實拿到了一百萬時.你在想什么?”
周順還想說話,但徐嚯一句話讓他閉嘴。
“你想貪!”
“不僅貪,你還想貪的心安理得!”
“將別人的錢放進自己口袋,還讓對方為自己辦事你倒是臉大!”
“閉嘴!”周順怒了。
“你生氣了?”
“為什么?”
徐嚯嗤笑一聲,“因為被我說對了!”
“放你媽”
周順暴怒,身體前傾,腎上腺素不知為何開始瘋狂分泌。
“沒什么好談的,記住,警方有你犯罪的證據!”
徐嚯起身,懶得和對方多說,他向門走去,走到門口時,忽的回頭看來,眼中滿是不屑。
“這里是警局。”
“記住,你現在.落網了!”
“吱!”
房門打開。
一束刺眼的光射進周順的雙眸,令他下意識抬手阻擋,但卻什么都擋不住。
趙海龍也懶得審了。
他無非是來核對一下證據罷了,既然對方沒否認.那等著判刑便是。
“砰!”
門關了。
張梁抽了根煙,靠在徐嚯身邊,邊走邊抽著。
“嘖,你說,周順之前是個貧困戶,甚至”
徐嚯隨口道:“屁股決定腦袋罷了。”
張梁一頓,緊接著便釋然了。
拒不認罪的人,又或是態度堅硬的他們見得多了。
但并不妨礙.對方去死!
周順的說辭,他的想法?
他就是個屁!
強詞奪理加偷換概念罷了。
徐嚯懶得想他,本以為是什么厲害人物,誰承想,是個抵不住誘惑的人而已。
想明白后,兩人索性將這件事丟在腦后,反正趙海龍會處理。
他們決定去食堂吃口免費的飯再下班。
“什么味道?”
“好香啊。”
走著走著,張梁忽的鼻尖嗅了嗅,隨即眼前一亮。
“食堂今天搞什么好吃的了?”張梁詫異的開口道。
“怎么這么香!”
徐嚯也覺得挺香的,就是還有一股味道.有點熟悉。
當即,累了一天的二人腳上加快步子,向內跑去。
掀開食堂的門。
入眼便瞧見一個熟悉的人影,正在不斷的發放著什么。
“免費吃哈,免費吃,就是吃完了給個評價!”
“能寫細一點就寫細一點!”
“都瞅瞅,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全都免費”
只見,食堂一個窗口處,王超正戴著帽子,此時站在窗口吆喝著發放食物。
全然一個食堂大媽的樣子!
徐嚯:?
怎么超子哪都能刷新!?
“不是,你在干什么?”
徐嚯忍不住了,湊到跟前開口詢問。
“哥,手機快發布了,咱們外賣可以嘗試做了!”
注意到來人,正興奮的王超回過頭來,耐心解釋著。
“我得先整點好吃的,讓一批人養成吃這玩意的癮,然后用這個和外賣捆綁,讓人潛移默化下接受外賣這個新形勢!”
這倒是很好理解。
只不過.
“你就準備用這個?”
徐嚯狐疑,看著一旁的臘肉臘腸。
雖然很香,但真的能吃習慣!?
“好吃就行了!”
王超拍著胸脯保證道:“這可是我找楚夕姐要的秘方!”
楚夕給的?
徐嚯想了想,這兩天倒是和家里的小小夕下士通過話,隱約間好像對方有說過這個來著
算了。
不是什么大事。
張梁倒是沒想那么多,拿起一個風干的臘腸放進嘴里咀嚼。
剎那間,汁水在口腔中爆開,混淆著鹽味,令人忍不住吃了一口吃第二口。
“還挺好吃的。”
張梁吞下,眼前一亮。
“是吧是吧!”
王超臉上露出笑,一種滿足的笑容。
徐嚯則是沒急著吃,他拿著這臘肉,上下打量片刻后,忽的將視線挪到王超身上。
“超子?”
“嗯?”
“你這肉來源正經嗎?”
肉正經嗎?
王超愣了,隨即臉上露出笑,拍了拍胸脯,保證道:
“我什么人,難道哥你還不知道嗎?”
“根本不會用所謂的病豬,死豬肉來做!”
“肉的來源包正經的!”
“你確定?”徐嚯狐疑的詢問。
王超拍了拍胸膛。
“包確定的!”
徐嚯本想追問,恍惚間,審訊完的趙海龍也來到了食堂。
“你們幾個干啥呢?”趙海龍好奇的詢問。
王超一頓,隨即連忙拿起一根臘腸,期待的往刑偵支隊支隊長,趙海龍的臉上送去。
“趙隊.”
“嘗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