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
隨著一聲輕響,紅綾化作煙塵消散。
娘娘依偎在陳墨懷里,臻首靠在他肩頭,如蘭吐息弄得脖頸癢癢的。
雖然修為已經恢復,但接連不斷的強烈沖擊,還是讓她渾身無力,好像渾身骨頭都被抽走了似的。
房間內空氣靜謐。
嗅著那馥郁芬芳的香水味,陳墨深深呼吸,一波頂級過肺,不由得將纖細腰肢抱的更緊了一些。
“娘娘,你好香……”陳墨癡癡說道。
玉幽寒臉頰彌漫著血色,似嗔似羞的瞪了他一眼,“不過是體質稍微特殊了一點罷了,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體質特殊?
陳墨聞言有些好奇。
原劇情中,并未提及玉貴妃是何種體質,只知道她的境界似乎沒有上限,修為與日俱增……
玉幽寒沉吟片刻,說道:“罷了,你已入四品,看看倒也無妨。”
她伸出白皙素手,青蔥玉指輕點,虛空崩碎,無邊混沌在眼前彌漫開來。
只見在那比黑暗更加漆黑的枯寂之中,隱約有一團不定形的物質懸浮著。
似光非光,其色青冥。
深邃,玄奧,不可名狀,好似將整條銀河揉碎后化作的星髓。
僅僅只是看了一眼,陳墨便感覺神魂都在震顫,意識一片空白,靈臺間的金身布滿了細密的裂紋,好似下一刻就要徹底崩碎!
就在此時,玉幽寒手指捏合,虛空迅速合攏,那抹青冥色重新沒入混沌。
靈臺隨之穩固了下來,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是什么?”陳墨眼神有些茫然。
玉幽寒說道:“源質,亦被稱為天外天。”
“天外天?”陳墨對這個詞非常陌生。
“以你的境界,即便本宮說的再多,你也無法理解。”玉幽寒輕聲說道:“你只需知道,吸納源質,是突破天地桎梏的唯一方法,但在跨越壁障的過程中,會承受天道傾軋而來的惡意。”
“這,就是觸碰禁忌的代價。”
陳墨眉頭微皺。
他曾經也聽道尊提及過“代價”二字。
“所以季紅袖主動接近我,就是這個原因?”
“我身上有什么東西能緩解她的代價?難道是龍氣?”
陳墨思索片刻,詢問道:“那娘娘的代價是什么?”
玉幽寒輕聲說道:“這就是本宮體質的特殊之處,魂無拘,身無垢,空靈無跡,不會被天道惡意覺察……按理來說,應該是沒有代價的……
陳墨恍然。
怪不得娘娘實力如此超模,原來已經解除了限制?
玉幽寒那好似星辰般青碧的眸子看向他,眼底閃過一絲復雜,但是并沒有多說什么。
“對了,你還沒有回答本宮的問題呢?”
玉幽寒想起了什么,問道:“昨晚你在養心宮留宿,到底都和皇后做了什么?”
陳墨嘴角扯了扯,說道:“娘娘誤會了,卑職昨日偶遇了林家小姐,她身體太過虛弱,加上情緒激動,當場昏了過去……由于她體內寒毒未清,卑職才留在宮里陪了一夜……”
這倒是能和許清儀匯報的消息對上。
玉幽寒黛眉微挑,問道:“你和那個林家小姐關系很好?”
陳墨訕笑道:“還不錯。”
玉幽寒眸子微沉,心中有些無奈。
這家伙未免也太能招惹姑娘了,掰著指頭算算,兩只手都快要不夠用了!
且不說別人,聽聞他出事后,就連性子淡漠的許清儀都如此失態……這兩人總共才見過幾面?
簡直離譜到家了!
偏偏自己還拿他沒什么辦法。
每次想要教訓他,最后吃虧的都是自己。
“話說回來,葉紫萼腦子里到底裝的什么?居然還敢下藥?!”
“本宮看她真是活膩了!”
玉幽寒眼神凜冽如霜。
這回自己如此狼狽,全都是因為她!
陳墨看出來娘娘是動了殺心,略微遲疑,說道:“葉千戶的做法雖然有些過分,但本身并無惡意,畢竟在她看來,這對卑職來說有利無弊……娘娘倒也不用過分懲戒她。”
玉幽寒瞥了他一眼,“怎么,你還心疼了?”
陳墨搖搖頭,無奈道:“若是卑職對葉千戶有意,她也不至于下藥了……如今天麟衛內部形勢復雜,葉千戶掌管土司,是娘娘的左膀右臂,況且還對娘娘忠心耿耿,卑職也是從大局的角度出發……”
陳墨眨眨眼睛,說道:“如果娘娘為了給我這個‘面首’出氣,便殺了土司千戶,那還有誰敢為娘娘賣命?”
玉幽寒蹙眉道:“等會,你什么時候成本宮的面首了?”
“至少在葉千戶看來是如此的。”
陳墨嘴角翹起,輕聲說道:“況且有哪個外臣,能這樣抱著娘娘說話?”
玉幽寒臉頰微不可察的泛起一絲嫣紅,表情卻依舊冷淡,“本宮不過是被迫無奈罷了,你最好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嗯?”
話還沒說完,臉色突然一僵。
“你這狗奴才?!”
“娘娘居然還不肯承認。”
陳墨湊到白嫩耳垂旁,笑著說道:“方才娘娘抱著卑職不放的時候,可沒有叫卑職認清身份呢。”
“那還不是因為你!”
玉幽寒咬牙道。
她剛要站起身來,卻沒想到陳墨突然用力,雙腿不由一軟,再度跌坐到了他懷里。
“陳墨,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難道娘娘不喜歡?”
“當然不喜歡!”
“哦,既然如此,那卑職還是和別人……”
“你敢!”
看著陳墨似笑非笑的模樣,玉幽寒耳根有些發燙,撇過臻首,冷冷道:“還是那句話,你和別的女人怎么胡來,本宮管不著,但是,別讓本宮知道就好……”
雖然她已經盡力掩飾,但還是能聽出語氣中的幽怨。
還沒等陳墨回答,懷中陡然一空,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看著空蕩蕩的房間,陳墨幽幽的嘆了口氣。
很顯然,他和凌凝脂之間發生的事情,對娘娘來說顯然刺激很大,恐怕一時半會都難以接受。
整件事確實是因葉紫萼而起。
但陳墨自己又何嘗不是得利者?
若不是有那本《洞玄子陰陽三十六術》,他也不會這么快就突破四品……
“這個問題終歸是要面對的,凌凝脂倒是還好,起碼在娘娘眼中沒有威脅。”
“真正的問題還是皇后那邊……”
“想要讓這兩人和平共處,簡直比登天還難。”
陳墨想到這,腦仁有點發疼。
除非他修為能壓過娘娘,地位還得能高于皇后才行,這無異于天方夜譚……
總不能真的黃袍加身,登龍躋圣吧?
雖然姓陳的都很擅長揭竿而起,但此竿非彼竿啊……
“想太多也沒用,走一步看一步吧。”
陳墨搖搖頭,不再多想,起身走出了酒樓。
麒麟閣。
書閣內正在進行衙參。
除了火司缺席之外,其余四位千戶皆坐在桌前。
首位上,北鎮撫司鎮撫使石靖軒靠在椅子上,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著桌子,臉色陰沉,看起來心情很糟糕。
天麟衛分為南北兩大鎮撫司。
其中北鎮撫司負責掌管五所十司,調查官員、非刑逼拷。
而南鎮撫司則管理著按察憲司和經歷司,主要負責內部風紀和情報收集。
每個月中旬,北鎮撫司都要舉行高閣集議,持續兩到三日,將五所事務匯總上報,只不過大部分時候都是走個過場罷了。
但今日的氣氛顯然有些凝重。
“白凌川和血魔私通,意圖暗害同僚,影響極為惡劣!”
“此事已經傳到了指揮使大人的耳朵里,責令進行內部徹查,所有和白凌川有染者,全都要揪出來!”
石靖軒目光看向云河,說道:“此事便交由云千戶負責,在按察憲司動手之前,把所有可疑的苗頭全部掐滅!”
“是。”
云河垂首道。
最近實屬多事之秋,整個火司下到小旗,上至千戶,無一幸免,幾乎都快死完了!
作為主管上司,石靖軒自然難辭其咎,據說指揮使大人對他頗為不滿,已經開始懷疑他的能力了!
“陳墨……”
“這小子也太邪門了,只要成為他的上司,不超兩個月便會暴斃。”
“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他成為火司千戶也只是時間問題,媽的,怎么感覺脖子有點發涼?”
石靖軒心思起伏,吐出一口濁氣,繼續說道:“還有件事,國子監新學肇始,這次會有不少宗門子弟入城,為了避免出現亂子,需要天麟衛配合維護秩序。”
“葉千戶,這事就交給你了。”
“葉千戶?”
“嗯?”
正在發呆的葉紫萼猛然回過神來,面對眾人疑惑的目光,清清嗓子,頷首道:“屬下遵命。”
“行了,沒別的事,今天就到這吧。”
說罷,石靖軒便起身離開了書閣。
云河打量著葉紫萼,皺眉道:“你今天怎么了?感覺有點魂不守舍似的。”
“沒什么。”
葉紫萼面無表情,纖手暗暗攥緊。
為了和陳墨雙修,她可謂是費勁了心思,眼看就要得手了,可這到嘴的肥肉居然飛了!
“清璇……”
“天樞閣不是忘情絕性嗎?看那道姑的模樣,分明就是很在乎陳墨……這兩人到底是什么關系?”
葉紫萼百思不得其解。
兩人走出房間,突然,一道白衣身影映入眼簾。
“許司正?”
云河愣了一下,急忙快步上前,“您怎么來了?”
作為娘娘的貼身女官,許清儀地位超然,即便身為千戶也不敢怠慢。
許清儀清冷的眸子看向葉紫萼,說道:“娘娘有令,讓葉千戶前往南疆,剿滅蠱神教殘黨余孽,即日啟程,不得違誤,徹底清剿干凈才能回來。”
兩人對視一眼,表情有些疑惑。
葉紫萼不解道:“剿滅蠱神教是御林軍的活,況且行動都已經結束了,現在要我去干什么?”
許清儀淡淡道:“這是娘娘的安排,我也只是負責傳達罷了。”
“那土司的事務怎么辦?”
“暫且交由云千戶代管。”
葉紫萼聽到這哪還能不明白,肯定是給陳墨下藥的事情被娘娘知道了!
蠱神教駐地已經覆滅,就算有幾只漏網之魚,南疆那么大,與大海撈針有何區別?
況且清剿干凈的標準又是什么?
娘娘這擺明了就是要給她穿小鞋!
如果娘娘不讓她回來,她豈不是要在南疆待一輩子……
可是葉紫萼也不敢爭辯,應了一聲后,便垂頭喪氣的離開了。
云河看出了不對勁,低聲問道:“許司正,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葉大人什么地方觸怒了娘娘?突然派去邊關,這總得有個理由吧……”
而且以葉紫萼的性格,居然沒有過多質疑,看起來好像很心虛似的……
許清儀想了想,說道:“娘娘倒是提了一嘴,葉千戶今天早上來寒霄宮奏事,是左腳先邁進大殿的。”
云河:?
天麟衛司衙。
火司公堂,陳墨翹著二郎腿坐在公椅上。
厲鳶正在一旁泡茶,一邊匯報著司衙的近況,臉蛋紅撲撲的,聲音聽起來也有些古怪。
羅懷瑾接管火司事務后,陳墨將厲鳶的薦章再度提了上去。
這一次,從內部審核到東宮批復,流程快的令人發指,僅僅過了一天時間,任命書就已經下來了。
“厲總旗……哦,不對,現在應該叫厲百戶了。”
陳墨笑著問道:“升職的感覺如何?”
厲鳶低聲說道:“無論擔任總旗還是百戶,屬下都會努力為大人分憂的。”
陳墨頷首,“懂事,當賞。”
啪——
水波蕩漾。
厲鳶身子微顫,臉蛋更紅了幾分。
不過她對此已經習慣了,倒是沒有表現出什么異樣。
陳墨捏著下巴,說道:“雖然任命書已經下來了,但在正式升任之前,還有一個重要的流程要走。”
厲鳶有些好奇道:“什么流程?”
陳墨清清嗓子,說道:“本大人要對你進行全方位的考察,確定你有擔任百戶的能力才行,厲百戶,你準備好被調查了嗎?”
厲鳶:?
她隱隱感覺好像哪里不對,但是一時間又說不上來……
踏,踏,踏——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響起。
緊接著,一個身穿暗紋玄衣的男子走了進來,國字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
“陳大人,好久不見。”
“云大人?”
陳墨站起身來,拱手道:“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
云河笑吟吟的說道:“陳大人這次立下大功,我自然得來拜會一番才行。”
“云大人說笑了。”陳墨請他坐下后,親自泡了杯茶,“不過是行險僥幸罷了,不值一提。”
云河搖頭道:“陳大人真是謙虛,現在衙門里都在傳呢,猜你下一個干掉的同僚是誰,盤口都已經開好了。”
說到這,他左右瞧了瞧,壓低嗓門道:“羅大人高居榜首,聽說已經好幾天沒睡好覺了。”
陳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