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武三年末。
皇帝劉子業病逝,因太子病逝更早,由皇太孫劉融繼承大位。
年號:元徽。
朝廷混亂,各方密謀。
建康梁氏祖宅,這一日,年輕人背著行囊,整裝待發。
“梁衍,你又干什么?”梁衍之父梁征呵斥道,“還瞎跑什么?今年你必須結婚!”
梁衍一身輕便勁裝,說:“爹,我保證半年內回來,我還沒出去玩過呢。”
聽到兒子如此說,梁征不由嘆息,梁氏子弟向來不著調,常有游歷八方之舉,梁衍早早承擔家業,的確沒出去玩一次。
“走吧。你是梁家嫡子,路上莫要出風頭,不要仗勢欺人。”
“很簡單,我改名不就行了。”
說罷,梁衍飄然離去,化名蕭衍,四處游歷。
清晨,霜露未干。
青山園內,涼風拂面。
李弘文站在梁岳身側。
“弘文,準備出發。李虎負責看家。”
“李虎?”李弘文不太放心。
梁岳心念一動,水下冒出一個磨盤大小的石頭。
定眼一看,原來是烏龜玄武。
梁岳上前為其輸入真氣。
烏龜慢慢縮小至巴掌大小,隨后將玄武放在李虎掌心。
李虎小心翼翼摸著龜殼,想玩又害怕。
“你知道怎么利用。”
對于聰明人,根本不需要多說。
“弟子明白。”李虎念頭一轉,已有一百種坑人的辦法。
師祖給自己煉了更強的迷煙與石灰,天王老子來了也中招。
門外。
梁岳丟下兩根筷子,筷子化為黑馬。
李弘文騎上黑馬,不斷摸索鬃毛,道:“還真像。”
“哈哈,自然像了。”
兩人騎馬離開。
黑馬日行千里,若日夜兼程,一日即可到達廬山五老峰。
路上,梁岳忽然問道:
“弘文,可有鶴云的消息?”
鶴云肯定去世了,但她的去向始終成謎。
“不了解,據我所知的情報,鶴云小姐應是成功轉移了,還帶走大部分黑衣衛和皇家秘藏,至于在哪,在下不得而知。”
“那就好。”
廬山五老峰,雄偉奇險,五峰觸天,山姿不一,像詩人吟詠,像漁翁垂釣,或像老僧盤坐。
時隔多年,再次來此。
師徒兩人,一老一少,徒步登上。
梁岳放眼望去,當年張文之燒掉的道觀,似乎在原址上又建立了道觀。
“誰?難道是陶淵明?”
梁岳想起這個故人,這家伙死得比自己早,晚年幾乎不動彈,足不出戶,只做詩文。
“久居樊籠里,復得返自然。”
梁岳念著陶淵明的詩,踏著山間小路,倒也自在。
書生打扮,幅巾襦袍,好似書院出來郊游的書生。
很快,上了山。
山上新的宮觀佇立。
觀前是懸崖,側邊佇立孤墳,看到墳頭上寫的文字,梁岳愣了一下。
竟是謝玄之墓。
“竟是謝玄前輩?”李弘文驚訝道。
“老家伙,原來晚年躲這里來了。”
梁岳變出謝玄生前最愛的綠蟻酒,倒了半瓶下去。
“二位是?”
此時,宮觀內走出一位中年道士。
“在下靈寶。”梁岳拱手行禮。
“在下通玄,我二人乃是師徒。”
“原來是通玄前輩,靈寶道友。貧道陶弘景,在此地隱居。”聽到靈寶這個道號,陶弘景略有些驚訝,這些年用靈寶做道號的人不多了。
“非也。我才是弟子。”
“哦?”陶弘景驚訝。
少年師尊與老年弟子,倒也是一對不拘世俗的妙人。
“兩位請坐。”
陶弘景邀請兩人進來休息。
“兩位認識謝玄?”
“天下誰不認識謝玄。”梁岳笑著反問,又是一個名人,通過望氣術查看,此人亦是個武功高手。
“的確如此。”三人閑聊,陶弘景說道,“此地乃是謝玄所建,之后由我師徒幾人繼承。”
陶弘景的師祖名為白首真人,師父名為孫游岳。他也不常來居住,大部分時間游歷天下,尋仙求藥。
幾人聊了一陣,梁岳兩人起身道別離開。
“通玄道友,呃……靈寶前輩慢走。”
陶弘景目送兩人離開。
宮觀后方庭院,一白首老道打坐調息,氣息如龍。
“誰來了?”白首老道問。
“兩個道友,有個人挺有意思,道號靈寶。”
白首道人耳朵一動,又問:“此人多大?”
“不到二十吧。”
“哼,狂生。”
白首老道再也不關注。
梁岳來到后山山谷。
當年張文之所封的地方依然完好,山壁長滿藤蔓,看不出原先洞口在何處。
“弘文,你在此稍等。”
“是!”
說罷,梁岳穿墻而入。
右邊是歷代青蓮觀祖師之墓,左邊洞道通往深處。
梁岳捧著長明燈,來到一堵石墻面前。
記得石墻深處有禁制,神念溝通禁制。
身形消失,進入石壁之后。
內部是廣袤空間,墻上石刻書寫當年劉安的感悟。
正中央乃是一人高黃金面具,此面具有四目,兩目開孔,傳聞為方相氏之面具。
“正是此物。”
梁岳心想。
黃金面具或許是比天師六寶更強的寶物,之前找到此物,但不知如何煉化。
當然,現在也不懂。
他的目的,其實是地下三千丈的大禹遺跡。
梁岳目光看向下方。
神念掃描四周,確定沒有危險,原地盤膝坐下,閉目調息。
神魂出竅,半透明人影驟然出現。
神魂環視四周,拿起山鬼玉佩,貼上土遁符,隨即鉆入地下。
其實本體也可以貼土遁符前往地下,但地下三千丈深度實在太深,萬一符咒失效,那可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神魂急速下降。
魂魄本身不是物質,無論是穿土還是入水,不會額外消耗能量,山鬼玉佩是實物,但體積不大,亦可輕松穿過。
很快,到達地下三千丈,可以感應到地下空間。
梁岳變出道兵,三名道兵進入地下空間。
空間不算太大,比上方山洞小不少。
洞內空無一物,與想象中的洞天福地,奇幻世界不同。
就是一個普通的山洞。
四周畫滿各種符文與壁畫,洞壁應該被人用法術加固過,若干年以前,說不定還能抵御神魂神念入侵。
壁畫上是上古巫師祭祀的景象,巫師頭戴黃金面具,跳著奇怪的舞蹈,身邊百妖環繞,艾草焚燒的青煙直沖蒼穹,溝通上天,祭壇之下,獻祭血淋淋的人類。
巫師時而變幻形態,仙鶴、巨熊、老虎、飛鳥等等。
直到某一天,巫師化為真龍,再也不回來。
梁岳走向空間深處。
只見深處屹立一尊巨大的青銅棺槨。
高兩米,寬兩米,長三米。
青銅鑄造,神龍、仙鶴、飛燕、猛虎……一共八種神獸浮雕,由血紅朱砂填充,興許是年代久遠,朱砂脫落大片。
這是梁岳見過最大的棺槨,棺槨四周散落三五具骸骨,似是自殺而亡。
更遠處還有堆積成山的尸骨,應該是古代血祭人牲。
咔咔咔……
小心翼翼推開棺槨,里面套著黃金棺材。
棺材四周有一層厚厚的玉屑,似乎是某種靈物失去靈氣所化。
還有兩三片石刻,上面寫著上古甲骨文,依稀可以辨認文字。
一面刻著黃金面具煉化之法,一面刻著碑文。
“方相大儺墓,孫,咸、靈葬之,血祭三千,靈氣復蘇,祖靈復生。”
“天崩地裂,大地化星辰。”
跳出棺槨,丟入一顆黃豆,令道兵推開棺槨。
只見里面躺著一個身高兩米,赤身果體,人身獸足的妖魔。
栩栩如生,好似沉睡。
“妖魔?想必這就是古代儺神方相了,看來遠古亦有神魔謀劃復活之舉。”梁岳暗想,和自己猜測一樣,現在是最好的盜墓時機。
此人不知利用何種方法假死沉睡,打算在靈氣復蘇之前復活。
外面山洞估計是障眼法,避免在長達數千年的沉睡里遇到人劫。
“可惜遇到了我。妖魔鬼怪,還是安息為好。”
梁岳防止節外生枝,于是祭出倚天劍,將這個上古巫師大卸八塊。
“嗯?”
殺死巫師之后,棺槨竟有了感應。
于是用神魂煉化之,期間用和氏璧補充氣血,棺槨漸漸縮小,原來是隨身攜帶的儲物法寶。
回到上方,梁岳根據方法煉化黃金四目面具。
此面具名為八禽面具,顧名思義是身化八禽,擁有變化之術,對應禽獸之能,隨著修為增長,還能誕生對應神通。
外界。
夜色深深,星辰陣列。
李弘文仗劍等候,蚊蠅不敢落身,灰塵不染。
此時,身后傳來腳步聲。
李弘文故作不知,手中暗暗握緊寶劍,準備等此人出手再反殺。
游龍劍法,后勢驚人。
“道友深夜來此,有何貴干?另一位道友在哪?”
身后的白首道人問道。
白首道人亦是暗暗戒備,這兩人來此荒郊野嶺,怕不是也為了尋找張道陵秘寶。
李弘文轉身,兩人同時驚呼出聲。
“弘文師兄?”
“鮑照?你沒死?”
時隔多年,竟是故人。
白首真人正是逍遙派主,假死遁世的鮑照。
第一代為謝靈運,第二代是梁仁,第三代正是鮑照。
“哎,弘文師兄,這些年你受苦了。”
“你也差不多吧?他們也在找你?”
“一刻未停。”鮑照苦笑。
兩人寒暄片刻,鮑照忽然問道:
“那年輕人是師兄后人?還是梁氏子弟?”
李弘文神秘一笑,說:“等會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洞壁憑空飛出一只燕子。
唳!!!
燕子長嘯一聲,盤旋數周,從天而降。
與兩人前方頭頂三丈化身為人。
白袍玄冠,目光似星辰耀眼,帶著古老滄桑的黃金面具,腰間倚天劍,身份呼之欲出。
鮑照蒼老的身子驀然一震,面露不可思議之色。
那人憑空而立,衣袍飄飛,明月為伴,眾星拱衛。
那人摘下面具,面容俊偉,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道:
“瀉水置平地,各自東西南北流……鮑照,好久不見。”
鮑照好像比李弘文小幾歲。
“師祖!”鮑照聲音顫抖,這哪是什么狂生,分明是本人回來了。
月光之下,梁岳降落。
“跟我去嶺南,把之前的賬算一算。”
“是,師祖!”
梁岳戴上黃金面具,倚天長劍嗡鳴。
霜刃淬玄光,星斗入蒼茫。
“以后沒有梁岳,唯有……劍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