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國北漠。
浩瀚北海。
北海并不是海,而是一片極大的內陸湖,因為浩瀚如海,所以才被冠以北海之雅稱,養育著北漠無數部落王庭。
而北海的水資源,對北漠諸部也是兵家必爭之地,任何對于水資源的侵犯,都是對他們極大的挑釁。
可昨日。
所有部落的牧民,都如同牛馬一般被驅離北海,各部落首領卻屁都沒放一個,直接灰溜溜地走了。
原因無他!
打不過!
真的打不過!
他們部落最強者,也不過是上位宗師。
結果這次好家伙,一下來近百個上位戰神,這誰頂得住啊?
幾年前他們還想著在中原造成動亂然后趁機南下的,結果乾國跟妖皇殿火拼一波,直接把他們打清醒了。
他們雖然沒有見到大戰現場,卻也在大戰遺址中,找到了大片浸染著妖皇級別血液的泥土。
于是他們老實地跟乾國做了好幾年的生意。
可就是這樣的乾國,面對一眾來使的時候,也都是客客氣氣的。
他們知道外面世界的強者很強,可真沒想到能強成這樣。
渴就渴點吧!
總好過把命丟了!
于是他們老老實實地遠離了北海。
事實證明這個決定是對的。
因為他們剛剛離開不久,北海就掀起了一陣滔天巨浪,整片海域連同周邊幾十里都被攪得天翻地覆。
海水蒸騰,化作濃厚陰郁的積雨云,再化作暴風雨狂落而下。
猶如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
北海中心。
某座小島在避水禁制的庇佑下,在海洋風暴中茍延殘喘。
島上近百道身影懸浮著,氣息連成一片,維持著禁制的穩定。
良久。
良久。
暴風雨好像忘記了他們,那隨時要散架的禁制,也終于安穩下來。
“忒!真是晦氣!”
麒駿罵了一聲,心有余悸地望了一眼陰沉的天空。
他本來還因為尋寶局變成奪寶局而煩躁不堪。
結果不曾想,奪寶局變成了生存局。
龍源誕生了朦朧的意識,并且將鯨尸當做了自己的身體,悄無聲息地成了這北海之主。
本來還在沉睡。
結果被這么多高手一刺激,直接觸發了領地意識,開始興風作浪。
整個北海都化成了一個驚天的陣法,只要遇到有可能威脅到它的生靈,都會以毀天滅地之勢沖擊過去。
也幸虧來了這么多競爭者。
不然……
麒駿打了一個哆嗦,如果真的只是自己這幾個麒麟使過來,現在恐怕已經葬身鯨腹了。
還好!
扛過去了!
準確說不是扛過去,而是躲過去了。
這大陣的作用,可不是擋住鯨魚的威能,而是屏蔽鯨魚的感知。
這鯨魚與龍源融合之后,實力就算在大圣之中,也都是極強的存在。
聽起來有些夸張。
但事實就是如此。
若非龍源強大如斯,也不會那么多種族慕名而來。
可現在怎么辦?
人家靈智才剛剛萌生,實力就已經強大成這樣了,就算把各家神君、天尊、大圣請過來,也未必能成啊!
“各位!”
一個相貌算不上很英俊,但裝扮氣質頗為出眾的青年站起身:“要不這件事先暫時擱置吧!事到如今,最重要的事情,還是我們各家的發展。
與其在龍源上徒耗心力,不如現在回去把乾國安穩拿下,大家都分得一口肉吃,這才是切切實實的實惠。”
聽到這話。
不少人面露沉思之色,這座剛剛萌生意識的鯨龍,屬實給他們留下了不少陰影,也就是這隔絕氣息的禁制建功了,不然真要交代在這里。
倒是乾國……
白嘯風忽得嗤笑一聲:“尹東植!現在你們想起要跟我們分肉吃了,先前是誰勾連乾國,讓我們兩年多的布置付之一炬的?”
青年不是別人。
正是羅國三皇子尹東植,也是羅國太子之位的有力競爭者。
抵達北海的時間,也就落后眾人一小會兒。
尹東植面色有些尷尬:“舍妹無禮,干出此等首鼠兩端之事,我在此替她給各位賠個不是。大羅向來都視各位為手足兄弟,沒有各位,大羅也未必能成今日之大國,千萬不要因為一些小誤會……”
“小誤會?”
白嘯風面帶譏諷:“那你的意思是說,羅國瞞著所有人將乾國安置在裂溝之側,是因為誤會。樸宰賢帶著三萬精銳抵達,把我們擋在乾國城門之外,也是因為誤會?”
尹東植:“……”
眾人見氣氛愈發尷尬。
當即有人勸道:“白虎使勿要生氣,雖說這些羅國人扭曲得像陰暗爬行的老鼠,但尹東植說的也沒大錯,先把乾國拿到手比什么都強。總不能,只讓羅國一家啃肥肉吧?”
一邊是實力深不可測的鯨龍。
一邊是愿力香無敵,國力卻很弱的乾國。
誰都知道哪個好處更好拿。
各家駐扎的軍隊雖然都已經朝乾國趕了,沒有上位戰神境的高手壓陣終究還是有些不穩,畢竟秦家父子可都不弱,而且還有一個巔峰妖皇境的護國神龍。
羅國的軍隊里可是有一個樸宰賢,萬一真被他攻城拔寨吃到最大的一口肥肉,那可就太窩火了。
白嘯風卻被逗笑了一般:“如果乾國真的那么好打,這些羅國人會這么好心提醒我們?”
那人愣了一下:“白虎使這是什么意思?”
白嘯風打量著了尹東植一眼,神情變得無比戲謔:“剛才我得到戰報,羅國的精銳已經敗逃了,宗師之下全軍覆沒,戰神境除了樸宰賢之外,全都被殺被俘!”
此話一出。
人群中頓時炸開了鍋。
“什么!”
“怎么可能?”
“乾國憑什么能做到這般?”
“情報出錯了吧?”
他們都有些懵,他們感覺要么是白嘯風瘋了,要么是自己瘋了。
白嘯風卻是冷笑一聲:“有沒有出錯,你們各自問下自家人不就知道了么?”
眾人:“……”
他們紛紛施展各家的傳訊秘術。
剛才一直在鯨龍的壓制下瑟瑟發抖,都沒來得及關注外界的情況。
一波操作之后。
所有人的目光都變得無比古怪。
幾十萬飛鳥群,將三萬精銳炸得死傷慘重,勾引羅國大部分高手吸引上天。
然后乾國派出了幾十個戰神帶領的精銳部隊,使出了疑似帝帥法身的東西,用出了烈穹的沖殺戰陣,把羅國的地面力量殺了個干凈。
最后高手回落在畫卷一般的幻境之中被人各個擊破?
不是?
乾國這是已經成就殺伐神國了,還是投靠烈穹了?
可,可即便這樣,他們的紙面實力也比著羅國差一大截呢,怎么就近乎全殲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尹東植的臉上。
雖然沒有說話。
但眼神中已經傳達出了他們的內心想法。
“廢物!”
“廢物!”
“廢物!”
尹東植被看得抬不起頭來。
卻只能硬著頭皮說道:“大家想必也發現了,乾國遠比我們想象中要狡猾,我們更應該把他們摁死在搖籃之中了!事不宜遲,諸位快些隨我一起回……”
白嘯風忍不住罵道:“你臉皮還真厚啊!覺得自己打得過,就想著獨吞,發現打不過了,想起來搬救兵了?乾國已經成勢,不管什么時候打都是硬仗,何必急于一時!”
“可……”
“沒什么可是的!只要你們管住自家的資源,他們現在是什么樣,一年以后就還是什么樣!”
“白虎使!”
尹東植神情有些嚴峻,聽白嘯風的意思,他們白虎一族,在解決龍源問題之前,好像都不打算插手乾國的事情了。
這可不行啊!
乾國現在就在大羅完全掌握的附屬國旁邊。
若是任其發展,后果不堪設想。
他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么。
白嘯風卻直接說道:“諸位!我們離得近,尚且有優先爭奪龍源的機會,若是能拿到手,不管是一家獨占,還是共同開發,都對我們有好處。可如果再拖下去,等到別人也聽說龍源的事情,那可就不好解決了!”
聽到這話。
眾人恍然大悟。
龍源是什么?
龍源可是當年娜迦龍族,用把化龍池搞廢的代價,才偷出來的進化本源之物,能讓龍族所有近親遠親都有化龍的可能。
雖說不可被其他神獸族直接吞噬。
但掌握了它,就掌握了所有龍系生靈的晉升通道。
這該是多么龐大的權柄!
要知道。
很多強大的神獸族群,都有提純血脈的手段,但那只針對自家血脈。
即便這樣,都能形成極強的凝聚力。
可龍源……面對的卻是無比廣袤的族群。
現在鯨龍雖然難對付,卻也不是無懈可擊,至少它現在靈智還很弱,跟剛出生的野獸沒有任何區別。
而且消息還沒有傳開,真要等那些強大種族都到了,那可就真完犢子了。
“好!我這就通知我家天尊,看他能不能想想辦法!”
“我也通知我家陛下!”
“我通知……”
“你們!”
尹東植急了,卻又無可奈何,只能躲在角落里,用秘法聯系自己的父皇。
都留下了!
麒駿臉色無比陰沉,這些勢力雖然都各懷鬼胎,龍源這等重寶,也不太可能被某個勢力單獨吞下,若是真被他們找到突破的手段,恐怕真有可能聯手一起拿下,就像他們之前默認要瓜分乾國一樣。
如此,麒麟族就會被徹底排斥出局。
這……
要不要把消息泄漏出去?
乾國東。
墨州城。
這里本來算是一座海濱城池,可自從世界融合,乾國西北方的沙漠,就變成了大裂溝,而東邊的無垠大海,也變成了廣袤的大陸,與羅國的兩個附屬國相鄰,只留下一片片零散的扭曲空間留存海域。
此刻墨州城外滿是暗紅色的焦土,一眼就能讓人聯想到這里剛發生過一場多么慘絕人寰的殺戮。
可城墻卻無比完整。
除了被毀掉的城樓,居然連一處破損都沒有。
城墻上。
敖盛焦急地在旁帶路。
秦牧野跟敖家姐弟卻不急不慢地在后面跟著。
敖盛有些急:“你們能不能快點?”
“閉嘴,帶路!”
秦牧野皺了皺眉頭。
敖盛心中萬分不爽,可想了想秦牧野的實力,還是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秦牧野側過頭望了一眼,發現敖錦雖然神情平淡,走路的姿勢也沒有任何異樣,可很明顯是緊張的。
因為她的小拇指正伸得筆直。
這是敖錦緊張的時候獨有的生理反應。
之前自己第一次給她放火樹銀花的時候,她就是這個表現。
也是!
流落異界數百年的孤兒,一直都以龍族身份為驕傲,無比渴望尋找族群。
一直到近些年,才開始表現得好像飯票比族群香。
可說她對龍族沒有留戀,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
尤其今天要見的七長老,恰好是她的母親。
秦牧野想說些什么,但又感覺說什么都沒辦法幫她舒緩心情,只能沖她投去安慰的眼神。
幾人在城墻上慢慢行走。
一直走到另一處城樓。
敖盛低聲說道:“你們先在外面稍等,我進去通報一聲……”
秦牧野直接把他扒拉到一邊,隨后直接推門而入。
開什么玩笑。
我們乾國的地盤,你還通報上了?
門開的一瞬間。
秦牧野感覺到無數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屋里的人還真不少,左側為首的兩張桌前,分別坐著一個容顏算不上蒼老但頭發已經花白的婦人,還有一個身材魁梧挺拔的中年人,后面的小桌子旁,還零零散散坐著七八個年輕人。
右側兩張桌子,則是分別坐著嬴霜和沐劍秋。
見到秦牧野。
嬴霜眉宇間閃過一絲陰郁之氣,卻還是沖秦牧野拱了拱手,隨后沖著空懸的主位看了一眼,示意主位給他留著。
秦牧野微微挑眉,心想這娘們倒是挺懂事,居然沒有喧賓奪主,把主位給自己留下了。
看來還是拳頭戰績這種道理,更便于烈穹人理解。
如果今天自己沒勝過她,估計現在嬴霜已經在主位上坐著了!
他沖眾人微微點頭,便直接帶著敖家姐弟坐在了上方三個位置上。
敖盛有些想坐龍族那邊。
結果被嬴霜瞪了一眼,還是老老實實坐在了她身后的位置。
秦牧野看了一眼那白發婦人,發現她目光都黏在敖家姐弟倆身上移不開了。敖家姐弟心情也一點都不平靜,卻也知道這是三方勢力的談判,絕對不能先在個人感情上露怯。
他微微一笑,沖眾人拱手道:“家中野狗滋擾,分了太多心,沒有注意到龍族貴客前來,多有怠慢,還請見諒。”
眾龍族:“……”
那可是稱霸仙庭遺址的大羅王朝。
怎么落在這年輕人嘴里,就變成野狗了?
若是之前,他們肯定會對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不屑一顧。
可現在事實擺在面前。
誰敢提出一句質疑?
雖然不太清楚丹青幻境里面究竟發生了什么,但他們可都是親眼看到,嬴霜含怒闖了進去,然后帶著重傷逃了出來。
然后剛才還特意把主位留了下來。
明顯是給足了秦牧野尊重。
這也就說明。
他們可不能用對待小國臣子的態度跟秦牧野說話了。
為首的中年男子笑著拱手道:“秦大人說笑了,此次是我龍族不告而來,失禮的是我們才對,還請秦大人不要介意。”
這態度倒是不錯。
秦牧野笑容溫和了幾分:“各位怎么稱呼?”
中年男子朗聲道:“龍宮執雷統領,敖銘!”
白發婦人也說道:“龍宮七長老,敖熙!”
“兩位有禮!”
秦牧野笑著點頭,示意下人上菜之后,這才繼續說道:“各位遠道而來,定是有極為要緊的事情要辦,我們乾國向來把龍族當成朋友,各位有什么需要的盡管說,只要能幫得上忙,我們定竭力相助。”
一波發問。
無比直接。
敖銘也被這直來直往的風格弄得有些猝不及防,因為之前打算直接以勢壓人,可現在這一招行不通了,就只能多鋪墊一些。
結果秦牧野根本不給他鋪墊的機會。
他猶疑片刻,只能朗聲說道:“方才一戰,秦大人攻勢環環相扣,定是知己知彼,想來對外界之事并不陌生。自從多年前那場變故,龍宮族人損失慘重,所以每一個遺落在外的族人都應該認祖歸宗,這次我們過來,也是……”
說著。
目光掃過了敖家姐弟。
秦牧野淡淡一笑:“原來如此!其實我大乾護國神龍與神龍元帥,一直都沒有忘記自己龍族的身份,所謂認祖歸宗也不過是走個形式。其實只要來往幾封書信便可,倒也不必幾位親自跑一趟。”
敖銘神情頓時一沉:“秦大人!族群危亡,宗族可不只是一個形式!”
秦牧野有些好奇:“不只是形式,那還有什么?”
敖銘沉聲道:“所有族人,都應當完全聽從宗族的命令。”
秦牧野追問:“包括什么?”
敖銘聲音提高了幾分:“內外調遣,婚喪嫁娶,一言一行,皆需要聽從龍宮命令。”
一個字直接踩到了秦牧野的雷點上。
這群逼龍果然來者不善!
他藏在袖子下的拳頭已經捏緊了,不過看敖錦還克制著不滿,也沒有立刻翻臉。
只是微微一笑:“你是說,我們大乾帝國的兩尊受人敬仰的神龍,回到龍族之后,需要像小卒子一樣任人調遣?”
敖銘也意識到自己剛才有些強硬,語氣稍緩:“倒也不是!以他們的血統與實力,當然不會以小卒子的身份回歸,甚至還能手握不小的權力。”
“什么權力?”
秦牧野直接問道:“可以決定跟誰聯盟,可以決定跟誰成婚?”
敖銘立刻搖頭:“自然不能!”
“噗嗤!”
秦牧野忍不住笑了。
他上下打量著敖銘:“也就是說,他們回歸龍族,只能任勞任怨地給龍族打工,卻得不到任何好處。”
敖銘趕緊反駁:“怎么沒有好處?龍宮的資源……”
秦牧野又問:“龍宮的資源,比得過舉國愿力供奉么?”
敖銘頓時噎了一下:“這……”
如果一天前秦牧野這么問,他肯定會不屑一顧。
可現在,乾國已經展現出了強者氣質。
只要乾國不倒,那平白強了三分的愿力,就代表著無限的可能。
秦牧野聲音有些譏嘲:“他們歷經千辛萬苦,在乾國搏出了更高的權力,更豐厚的供奉。敖統領一句話,就要讓他們放棄獲得的一切,不合適吧?”
“合適!”
“如何合適?”
“他們的血脈!”
敖銘的神色也變得肅穆起來:“方才秦大人也說了,他們在乾國搏到了很多,但他們之所以能搏出這么多,都是因為血脈強大!
而他們的血脈,是先祖搏出來的。
若沒有龍宮,他們哪里來的修煉天賦?
若沒有龍宮,他們憑什么生來就有龍軀?
如今族群有難,他們何來拒絕的理由?”
此話一出。
敖錦敖天都有些動容。
因為敖銘說的,著實戳中了他們的內心。
龍族近親遠親無數,都能依靠苦修化龍。
可天生就具備龍軀的,除了青龍應龍的傳承,就只有娜迦龍族。
他們都吃了不少苦是不假。
但他們必須承認,如果沒有體內的血脈,他們就算付出百倍的努力,也不可能有今日的修為與地位。
見姐弟倆這般反應。
敖銘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龍宮遺落在外的高手有不少,但除了極個別的混賬玩意兒,其他都有驚無險地回歸了龍宮的懷抱。
一切的一切,都歸功于他們先天的血脈優勢。
這個理由,龍族根本否認不了。
雖說秦牧野是他們名義上的上司,卻也不可能動搖他們根植于血脈深處的信念。
秦牧野神情也變得有些嚴肅:“你們龍宮的先祖的確不容易!”
敖銘笑著嘆道:“這都是……”
秦牧野又問道:“所以現在龍宮發號施令的,是你們哪位先祖?”
“啊這……”
敖銘頓時噎了一下,卻也只能說道:“是大長老……”
“大長老?大長老是以前哪位龍王?”
“不是龍王……”
“那一定是皇族血脈了?”
“也不是皇族血脈……”
敖銘腦袋上已經開始冒汗了,當年那場大難,龍族皇室血脈拉了很大的仇恨,但凡沾一點的都很難活,最后主動切割,才換來族群北渡冥海。
后來皇室四散,音訊全無,想來已經大批殞命了。
秦牧野頓時一拍腦門:“那我懂了!我們大乾兩尊神龍,就是少有的皇室血脈,你們接他們回去,就是為了讓他們接管龍族的對吧?”
敖銘噎得難受:“這,這……”
他想說一些哄騙眼前幾人的話。
可龍族的驕傲,讓他根本說不出口。
這不是矯情。
因為謊話一旦被戳穿。
受蒙騙的龍族會覺得驕傲被踐踏,只會造成更嚴重的后果。
所以龍族內部,不講胡言早已成了鐵條。
秦牧野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原來不是啊!也就是說,你們覺得大長老比皇室血統更能代表龍宮先祖的意志?”
“這……”
敖銘硬著頭皮說道:“主要數百年過去早已滄海桑田,龍宮發展的一切,都是大長老一手操辦,如今更是龍宮至強者,當然對龍宮的未來更有發言權。”
秦牧野微微點頭:“倒也頗有道理……”
敖銘松了一口氣:“秦大人能理解就好!”
秦牧野又問:“那大長老一定做過很多英明的決定吧?是不是有很多彪炳的戰績?若是這樣,聽他的倒也不算虧?我聽說,你們被追殺之后,撤退到冥海那邊了,現在一定搬到更好的環境了吧?”
敖銘:“……”
他臉色頓時變得無比尷尬:“還,還在冥海……”
秦牧野也愣了:“也就是說,你們在大長老的帶領下,吃了小一千年的苦?”
敖銘:“……”
秦牧野繃不住了:“這不是瞎胡鬧么?啥水平都沒有,就硬指揮啊?實在不行讓大長老退下去歇一歇吧,感覺他一個非皇族血脈,根本沒有指揮的天賦。換我們護國神龍上,敖錦的能力我清楚,肯定比你們大長老強!”
一席話。
差點給在場龍族干破防。
可偏偏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
敖錦側臉看向秦牧野,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
她知道秦牧野有想把自己留下來的私心。
但她也相信,如果他真能幫自己爭取到在龍宮的利益,肯定會忍痛送自己回去。
敖銘已經有些紅溫了:“秦大人!話倒也不能這么說,我們龍族遭天妒人恨,各族針對,能保全于冥海已經是個奇跡了。更何況,我們這么多年也不是毫無建樹。”
秦牧野來了興趣:“什么建樹?”
敖銘微微挺起胸膛:“現在我們已經有了很多強大的盟友?”
“烈穹算么?”
秦牧野忽得看向嬴霜。
敖銘自然不會當面拂了嬴霜的面子:“當然是!”
秦牧野目光落在嬴霜身后的敖盛身上:“把自家上位妖皇送出去當坐騎,換取茍活于冥海之中,也難怪你說龍宮處境艱難。”
敖銘:“???”
秦牧野轉過頭去:“龍姬,天兒,咱們可不敢回去,留在大乾最起碼不用給人當坐騎。”
“嘭!”
敖銘終于破防了,一巴掌將餐案拍成了齏粉:“秦牧野!你欺人太甚,我們此行顧及盟友情誼,對你一再忍讓,你卻得寸進尺咄咄逼人,屢次辱我龍宮尊嚴!”
秦牧野情緒倒是平靜的很:“辱你龍宮尊嚴,是指把你們干過的事情敘述了一遍么?”
敖銘怒極:“你……”
“秦大人!”
嬴霜終于開口了:“龍宮乃是烈穹盟友,與乾國也是同一戰線上的戰友,你這般折辱他們,是不是太過張狂了?”
秦牧野嗤笑一聲:“戰友?他們剛才應該早就到了吧?眼睜睜地看著羅國軍隊攻城,他們可有一條龍出手?
嬴霜!
大家都不是蠢人,有些事情大可不必彎彎繞繞。
他們這次趕過來這么快,是奔著龍源來的吧?
現在各族都在搶龍源,他們不去北海跟各族高手角力,卻來到了墨城鼓唇弄舌。
怎么?
這是搬炮灰呢?
還是離了我們護國神龍,根本就拿不到龍源?
若誠心實意請皇族,就得拿出請皇族的姿態!
若是搬救兵,求強援,就得拿出求人的態度!
想要飯!
就得跪著!”
“你!”
敖銘龍氣暴動,頃刻間身體龍鱗遍布,實力之強,竟絲毫不弱于樸宰賢。
秦牧野目光一凜,氣息同樣暴漲,準神君的神韻若隱若現,燭龍法身也頃刻間催到極致,至高無上的神獸氣息恣意狂放。
竟輕松壓過敖銘一頭。
看了一眼敖銘微微發白的臉龐。
他嗤笑一聲:“既然你對我咧嘴,那我不介意用妖族的語言跟你說話!敖銘,論血統,你是應該跪著聽令的那個,懂?”
感受著純正的燭龍氣息。
敖銘的身體微微有些顫抖,這種血統壓制的感覺,讓他無比屈辱。
論血統,他們娜迦龍族除了比不過頂級神獸的嫡系后代,何時被別人壓制過。
可現在……
燭龍!
這可是比肩應龍青龍兩大龍身的存在。
雖說也不是純血,但血脈已經提純得相當強大,越過一品只是時間問題,修煉上限讓自己只能仰望。
至于另外兩條龍……
自己吃了那么多龍宮遺產,血脈也純化了不少,實力也要強上一截,竟還是撼動不了以前的皇族血脈么?
他咬了咬牙:“秦大人!不論如何,這都是我龍宮之事,要不要認祖歸宗,還須問一下敖錦敖天的意見。”
說罷。
沖敖熙使了一個眼色。
敖熙神情有些為難,卻還是說道:“錦兒……”
敖錦立刻打斷道:“我一直不說話,其實已經說明了我的態度。我敖錦一直都是龍宮的一員,無須認祖歸宗這個形式,無論何時龍宮有難,我都會盡力相助,這點同樣不會改變。
但龍宮決策有愧正統之名,驅龍為騎更非龍性能忍。
即便有朝一日真的回歸龍宮,也應當以龍宮之主的姿態回歸。
執雷統領,七長老!
多謝不遠千里前來認親。
不過既然有事相求,就應開誠布公。
龍源之事,容易將大乾拖入旋渦。
無論諸位是引援,還是借助我的身份做些什么,都請恕我不能從命。
今日會面到此為止,請恕我失陪。”
說罷。
直接站起身。
與秦牧野對視了一眼,徑直朝后門走去。
見敖天還癡癡地看著敖熙,腳步頓了頓:“敖天,還愣著干什么?”
敖天咬了咬牙,沖敖熙拱了拱手:“七長老,失陪!”
他此刻無比想認親。
可他也清楚,公是公,私是私。
他承了乾國的恩情,就不能把乾國拖下水。
“呼……”
敖熙目送一對子女離開,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
真好!
都平安長大了。
有自己的想法,真好!
“七長老!”
敖銘的聲音有些低沉:“此次龍源關乎龍宮前程,您的態度是不是太消極了!”
敖熙頓時露出一抹慚色:“許久未見兒女,心緒激蕩難以自持,統領莫要見怪。”
敖銘瞇著眼思索了一會兒,這才沉聲說道:“龍源之事就交給你了!還有,我族急需開枝散葉,他們已經到了婚配年齡,又身懷皇室血脈,不盡快誕下子嗣,就是不忠不孝,你應該懂怎么做!”
說罷。
看了一眼身后幾個龍族青年男女。
他們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紛紛下意識向后退了幾步。
敖熙面露難色,卻也只能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