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祖澤浩瀚,流傳有許多神秘傳說。
有說,每到清晨時分,海上就會升起蜃樓宮闕,出現古老的城池遺跡。有人進入過蜃景,抵達了一片真實存在的遺跡之地,帶回無數經文戰兵。
也有說,每到月圓之夜,從月亮在海面的倒影,能夠進入一片鏡花水月般的仙界空間,里面寶藥無數,能夠挖到仙壤和靈土。
傳說太多,有真有假,不可全信。
但自古以來,的確是有著無數長生境巨頭駕舟游歷,在兵祖澤中,尋找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機緣。
茫茫無際的澤海上,一艘赤紅色的法器巨艦,乘風破浪急速前行。
左右二侍,依舊身穿道袍,但身上的人皮已換。
仍是雙胞胎稻人。
“噗通!”
“噗通!”
兩具血淋淋的尸體,被踢進水中。
他們已死,是在剝皮時,活生生的痛死。
血腥味引來水中異獸,水浪翻滾之間,兩具尸體消失在水面。
夜麟巨獸扇著一對十多米長的黑翼,從半空俯沖下來,臨近赤紅色法器巨艦時,站在它背上的宇文拓真閃身飛落而下,輕盈的落到巨艦甲板上。
夜麟巨獸重新飛起,盤旋在巨艦上空,雙眼銳利,巡視海面。
宇文拓真紫發飄逸,英朗挺拔,眉心月牙印記,氣質尊貴卻渾身陰寒。
“拓真來了,過來嘗嘗我烹煮的茶,龍庭送的血龍袍。”
一道飄逸瀟灑的純仙體身影,坐在艦,面朝海上明月,正用一只陶罐煮茶,手指添加柴火,動作優雅細致。
他身上一塵不染,不像人間客,盡是超脫韻味。
罐中,水已咕嚕咕嚕的沸騰,茶香飄滿船艦。
面對這道身影,夜城少城主宇文拓真沒了往日那股鷹隼和桀驁,一邊走過去,一邊笑道:“幼尊好興致,這血龍袍據說比仙壤還要珍貴,每百年才產數十斤。以它泡茶,能增血氣,可錘煅出如龍似鳳的強大肉身。”
“先坐,還差點火候。”
鸞生麟幼身上衣袍星辰閃爍,猶如一片星海披在身上。他嘆道:“鏡月齋毀掉了,左丘門庭那位第一傳承者,有些本事。你看,把我都逼到海上來了!”
宇文拓真道:“他實力如此之強”
“很強,與花羽子交手三招,不分伯仲。”鸞生麟幼道。
宇文拓真動容,他可是知道,幼尊從極西灰燼地域帶來的“花、琪、冥、藏”四大高手,花羽子排在第一位。
宇文拓真道:“我本以為,蒼黎是南境第一,現在看來這左丘停和他至少是伯仲之間。但要說他能將幼尊逼到海上來,那也太抬舉他了,幼尊是為姜寧而來的吧”
“仙林評的羽仙子,我還是想嘗一嘗的,免得琪燼直接就把皮給剝了,變得毫無美感,那就一點食欲都沒有了!找到了嗎”鸞生麟幼問道。
宇文拓真道:“鎖定了一片海域,正在縮小搜索范圍。”
“消息已經泄露,你們得有心理準備。茶好了,你先嘗嘗。”
鸞生麟幼端起陶罐,給他倒滿一杯。
茶水紅艷,猶如鮮血。
溢出的香氣,化為一條條血紅色的龍影,成千上萬,繞飛在整個船舶。
“多謝幼尊。”
宇文拓真雙手捧杯喝下:“消息泄露又如何朝廷在丘州老一輩的人物,自會有家父牽制。朝廷在丘州年輕一輩,有上得了臺面的嗎府州倒是高手如云,但等他們趕過來,只能給姜寧收尸。”
“至于左丘停,他和花羽子一戰后,就該明白自己和幼尊不是一個層面的對手,惶恐不安都來不及,還敢主動與我們作對”
“不過,消息泄露,的確是讓我們頗為被動。一切都擺到明面上來,就不好玩了!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
鸞生麟幼淡淡一笑:“說出來,你恐怕都不會信,搗亂的居然是一個實力不入流的無名之輩。你別管,陳文武已經去查了!誰犯錯,誰補救,若補不回來,那就只能用自己的命填。”
很幽淡的一句話,但聽在宇文拓真耳中,卻險些拿不穩手中的茶杯,只感萬分沉重。
血泥空間。
禪海觀霧講述道:“凌霄生境周邊的這片地域,最后一只古仙巨獸,乃是羽嘉。”
“萬年前,羽嘉生下飛龍和飛鳳。”
“我們先說飛龍,飛龍好食人,每六百年出世一次,一次食人至少一州。約兩千八百年前,被我斬于東海,抽其龍魂,一分三百,鑄成三百件州牧官袍。”
“飛龍生麒麟!當年我找了很久,欲要斬草除根,但沒有找到。”
“應該是與龍門一樣,在那個階段,逃到了別的生境。”
“至于你問的極西灰燼地域,則與飛鳳有關。”
“飛龍生麒麟,飛鳳生鸞鳥。據說,極西灰燼地域的五只鸞鳥,就是飛鳳與燼靈之祖所生,那都是好幾千年前的事了!”
李唯一道:“所以,極西灰燼地域除了燼靈,還有鸞鳥”
“千年前是這樣的格局!現在的情況,誰知道呢“禪海觀霧問道:“與它們遭遇上了”
李唯一點頭。
禪海觀霧深知極西灰燼地域的強橫:“避得開嗎”
“避不了!”
李唯一很堅定的說道。
禪海觀霧沉思片刻:“在這里,萬不得已的時候,我可以出手幫你。但進了丘州州城,我就絕對不能出手了,那里的老家伙太多,出手就會暴露。”
“其實……”
李唯一將朱擒鳳的州牧官袍取出,含笑道:“要不,你先幫我開個光你現在有這個能
力嗎”
禪海觀霧早就猜到,是他脫走了朱擒鳳骸骨身上的官袍:“這東西,在沒有十足把握不會暴露身份的情況下,也最好不要使用。”
半個時辰后,李唯一帶上被禪海觀霧重新激活的州牧官袍,準備離開,看了一眼巨大的白銀棺槨,露出沉思之態。
一夜忙碌,自是無眠。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
隱十帶回來消息:“姜寧逃進了兵祖澤,夜城和棺山召集了大批人馬,在海上搜索,這應該只是明面上的力量。”
不多時,隱九返回:“我和隱二聊過了!他那邊的消息是,夜城宇文嚴和棺山徐佛肚,已經秘密來到丘州。另有極西灰燼地域的超然,親自去拜訪了左丘門庭的祖境桃李山,前天桃李山飛霞滿天,萬鳥朝迎。”
隱十一道:“這對九黎族來說是好事啊,說明黎州那邊,戰局肯定已經過了最初的猛烈階段,進入僵持和拉鋸。否則宇文嚴和徐佛肚怎么會來到這邊”
隱十道:“好事高層既然已經對話,說明要解決燼靈,只能靠我們年輕一代的武修。他們針對左丘門庭,而九黎族現在和左丘門庭又深度綁定在一起,我們根本都沒辦法置身事外。”
“不是解決燼靈,是救十三師兄。”
李唯一又道:“昨晚,我和左丘門庭的傳承者聊過了,他與那批燼靈已經交過手,看他當時的神情狀態,情況很不樂觀。敵人遠比我們想象中強大!”
隱十一哎呀一聲,驚道:“可以啊,與左丘門庭的傳承者都能對話,我都沒那個資格呢!”
隱十見過莊玥的慘狀,心中有一股怒意:“你這是怕了那幼尊敢做三大宗門的靠山,就是我九黎族的敵人,隱門不懼一切敵。”
隱九道:“確切的說,是否敵對根本不取決于我們。我們想避戰,別人也不會允許。”
李唯一就怕他們不敢,道:“既然諸位戰意這么強,選個代表出來。左丘停欲與他們一較高下,想要見九黎隱門的神隱人,誰去和他談”
“我去。”隱十一道。
隱九和隱十齊齊盯向他。
“我去端茶倒水,應該沒問題吧”隱十一低聲道。
隱九道:“還是我去吧!黎州那邊,九黎族正需要左丘門庭的支持,九黎隱門的實力不能太弱。”
“行,我和隱十去和他談。”李唯一道。
隱九道:“……”
李唯一道:“隱九實力最強,應該立即趕去兵祖澤,不該在這邊耽擱時間。對了,道種境的隱人,會出手營救十三師兄嗎”
隱九道:“別想太多,這是一場道種之下的交鋒,各方多半已經達成默契。斗法一步步升級的話,風暴可比現在的黎州可怕多了,沒有一方扛得住。最后漁翁得利的,只會是沒有參與進來的勢力。”
“為什么左丘停只邀請九黎族因為他很清楚,此戰與九黎族的利益息息相關,我們避不掉。而東境、西境、北境,想邀請他們一起對付燼靈,左丘門庭需要付出的代價,可就大了!”
李唯一道:“極西灰燼地域可是在西邊,它們在南境都能一呼百應,多個勢力聽其號令。在西境的影響力,只會更大。”
隱九和隱十一當即離城,出海進入兵祖澤。
左丘停效率很高,昨晚連夜將李唯一需要的各種藥材收集齊備,就連千年精藥和煉丹爐,也一并帶來。
此時,太陽剛過房檐,陽光穿過枝葉,投在地上影影斑斑。
李唯一帶著左丘停走進仙闕,來到隱十的房間。
左丘停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莊玥,繼而,才是以審視和詫異的目光,看向隱十:“天下誰能想到,仙林的琴漓姑娘,竟然是九黎隱門的神隱人。李唯一,你不會是隨便找個人糊弄我吧”
話音未落,左丘停消失在原地,手中折扇如劍,直刺隱十眉心。
速度極快,且出手毫無征兆。
“嘩!”
隱十站在原地,腳步不移,一座陣法以眉心為中心顯現出來,猶如天地羅盤展開,無數文字在上面沉浮。
左丘停的折扇和手臂,立即陷入陣中,整個人都被陣法拉扯。
“嘩!”
下一瞬,他已是回到原來的位置,笑道:“對外是琴劍雙絕,沒想到還是一個災火境的陣法師,這樣的實力,倒是不像臨時找來的人。”
隱十始終端莊秀麗,暗驚于左丘停恐怖的實力,幸好他只是出手試探,沒有用出全力,否則多半要露餡。
“左丘公子這般懷疑來,懷疑去,莫非是覺得女子就不能成為神隱人”隱十詞鋒凌厲,又道:“現在,可是你登門來求我們幫忙,這態度,我很失望!”
和女人談判,以左丘停的性格,肯定占不了便宜。李唯一放下心來,摸出一瓶金泉,喝下一口,自顧的錘煅金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