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音只是涌泉境修為,法氣稀薄,吸收九黎之神戰法意念后,無法讓之具象化顯現。
周身籠罩的那股氣息太強,超出她修為的掌控能力。畢竟,武修都是達到五海境后,才能將戰法意念修煉出來。
她每一步踏出,都有無形的,但真實存在的力量氣息同行,威壓強勁,輕揮衣袖就能掀起颶風。哪像涌泉境武修,渾然就是頂尖的五海境高手。
李唯一像看不見三位隱人熱情激動的眼神,吩咐道:“你修為太低,且尚未接觸過戰法意念,無法收放自如。好好閉關修煉一段時間,等破境至五海,自然可以逐步掌控。”
堯音輕輕點頭。
“怎么可能是九黎之神的戰法意念?”隱二十三在震驚中自語。
若不是九黎之神,又無法解釋堯音此刻遠比他們幾個五海境武修更強的威壓和力量波動。
隱二十五屏息,嘴唇有些發顫:“神隱人……真是九黎之神的戰法意念……你如何得到的?”
李唯一回想在三十三里山的遭遇。
九黎之神雖然逝去,但他生前修為必然極其強大。在他葬尸埋骨之地,遺落下幾道不朽的戰法意念,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李唯一正欲開口。
堯音先道:“九黎之神的戰法意念,是神隱人冒著生命危險才帶回來,你們是在質疑?神隱人,既然他們不相信,我看,這機會就不必給他們了!”
“還有機緣?不是已經被你拿走?”
隱二十五瞪大眼睛,眼神既是渴望,又很忐忑。
隱二十三道:“我們絕不敢質疑神隱人,只是好奇,僅僅只是好奇,不問……不再問了……”
隱二十四也穩不住了,冰山美人的狀態無法維持,顯得很急切:“九黎之神的戰法意念,到底有幾道?難道大家都可以獲得?”
他們越急,李唯一越是不急:“你剛才不是說我故弄玄虛?而且十分不屑,我以為你不在乎呢!”
隱二十四緊咬貝齒,袖中十指捏拳,明明氣得要命,卻不敢爆發出來,有一種被人拿捏住命門的無力感,及不甘心又必須妥協的恥辱感。
她看向堯音,問道:“他問你要了多少銀錢?我給便是!”
堯音苦笑:“這可是九黎之神的戰法意念,豈是銀錢可以衡量?他若當真收錢,大家誰買得起?”
隱二十四怔住。
隱二十三和隱二十五神色一肅,再次看向李唯一時,已是充滿敬重和欽佩。
自己冒著生命危險帶回來的機緣,卻無償讓他們去嘗試獲取,這是何等胸懷和品格?
這樣的神隱人,誰不為之效死命?
李唯一道:“九黎之神的戰法意念,在九黎蟲谷只能強行去悟,虛無縹緲。在我這里,雖然可以直接繼承吸收,但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對你們的天賦和心性要求極高,你們得有心理準備。”
三人哪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庸者繼承九黎之神的戰法意念,那是辱沒祖先之英明。”隱二十三道。
三人都很有底氣。
畢竟皆是九泉至人,可稱萬中無一。
李唯一道:“今日之事,暫時保密,不可對外泄露。”
“這是最基本的!誰泄露,那肯定是要被擊殺,規矩我們懂。”隱二十五道。
“九黎之神的戰法意念,到底有幾道,我也不清楚。只能說,兩道……我是可以確定的。”
在血泥空間中,九黎之神的戰法意念有兩道接連沖出,然后棺蓋就被蓋上,所以李唯一真不知道,那具銀骼天族骨骸上附著了幾道意
此話一出,三位隱人劍拔弩張,幾乎要打起來。
若只有兩道,堯音已經拿走一道,豈不只剩一道?
誰先進去,無疑就更有機會拿到。
李唯一看著爭來爭去的三人:“誰先進去,不是你們說了算,是我說了算。隱二十五,你先進,一個時辰時間,若得不到九黎之神認可,自己出來。”
“多謝神隱人。”
隱二十五努力調整激動情緒,走進庭院,踏入青幡的光紗。
李唯一閉眼,繼續吸收血晶中的血氣。
等在外面的隱二十四和隱二十三度日如年,來回踱步,不時向庭院門口窺望。
一個時辰后,隱二十五失落的從庭院中走出。
看他如此神態,二人皆是大喜。
隱二十五苦澀道:“我能感應到九黎之神戰法意念的存在,我將我引以為傲的武學全部展示了一遍,但……他老人家顯然沒有看上我……”
李唯一目光掃視向隱二十三和隱二十四,指向前者:“你進!”
“多謝神隱人。”
隱二十三連忙行禮一拜,快步走進庭院。
“憑什么?”
隱二十四覺得自己被針對了,杏目圓睜,胸口起伏,快要壓不住情緒。
李唯一道:“就憑你這態度,還需要我多說?神隱人做為隱人領袖,卻得不到隱人的尊敬和絕對服從,還不能敲打敲打?你敢在隱君面前,如此放肆?”
“可是,你還不是神隱人。”隱二十四道。
李唯一道:“既然我不是神隱人,那就沒有必要栽培于你。這爭取機緣的機會,我看……”
“拜見神隱人!”
隱二十四連忙拱手行禮,但語調頗為敷衍。
在她看來,自己和這家伙的交情才是最深的,沒有優待就罷了,還被針對,簡直氣死個人。
一個時辰后。
隱二十三與先前的隱二十五一樣,沮喪著臉走出,朝眾人搖了搖頭。
隱二十四暗松一口氣,快步進入庭院。
李唯一瞥了一眼她背影,輕輕搖頭。
堯音輕聲問道:“你針對她做什么,你知道
她性格,她根本沒有要故意和你作對的意思。”
“我就是要磨一磨她的性格,做為隱人,若連性格都隱藏不住,就太危險了!每個人都有性格上的弱點,但總得盡量去彌補,而不是任憑這樣的性格生長。”
李唯一腦海中,想到的是左丘白明,明明才智天資都是頂尖,就因性格太自負,險些將所有人都害死。
一個時辰后,隱二十四失魂落魄的緩緩走出來,遭受沉重打擊,陷入自我懷疑。
不出意外,與隱二十三、隱二十五一樣的結果。
李唯一道:“你看,早進去晚進去有什么區別?得了,今天就到這里,以后有別的機緣再找你們。”
下午,隱十三攜帶增氣丹返回勤園,得知九黎之神戰法意念的消息,自然也嘗試了一番,以失敗告終。
他很快調整情緒,從失落中恢復,苦笑:“在隱人中,我修煉天賦本身就是倒數,此生能達到道種境就知足。隱九和隱十天資很高,說不準有機會,要不要通知他們?”
李唯一道:“所有隱人都可以嘗試,他們實力增強,在遇到危險時,我們也能更安全。”
隱九和隱十,雖說極其驕傲,但卻也有隱人高手的責任擔當,每次遭遇危險,都是他們
先上。在丘州州城,也是讓年輕隱人閉關修煉,無需參與危險任務。
“神隱人的格局就是不一樣。”
隱十三想了想,又道:“其實可以借此機會,收服他們。常年在朝廷摸爬滾打,反正我是明白一個道理,一個體系中,領袖的意志和命令,下面的人必須得聽。若出現了好幾個聲音,在重大決策時,我們隱人到底該聽誰的?”
“你倒是想得遠!”
別看李唯一在年輕隱人面前指點江山,一派領袖模樣,實際上,很有自知之明,笑道:“自家事,自家清。以我現在的修為和閱歷,的確離神隱人還有差距,何必強人所難?強己所難?等修為足夠強大,一切都會水到渠成。”
“還是得提前拿出態度,我雖然現在修為還不如你們,但我比你們更有資格。這樣,他們就算不服你的修為,也會服你的人格。沒有手段的人,做不了領袖!”
隱十三又道:“此事重大,我覺得有必要告知上面,隱君可能也來了丘州。”
李唯一道:“年輕一代的英杰都聚集在這邊,九黎族必然會有巨頭人物前來。很多事,也只有他們高層人物才能敲定。至于上報,再稍等等,先讓咱們這個甲子的隱人都試試,免得便宜了外人。”
隱十三笑道:“就沖這句話,你不做神隱人誰做?”
入夜。
隱二十四獨自一人來到李唯一居住的小筑的庭院外,身形挺拔的站在門前,沒有強闖陣法,靜若幽蘭。
李唯一一直在煉化仙壤,蘊養肺葉,直到深夜才感應到她在陣法外,心中驚訝,推門走了出去。
門外,寂靜的夜色中,雪花無聲徐徐飄落。
沒有燈光,地面凝白照人。
她頭頂和肩上皆已積了一層雪,睫毛和臉頰皆有晶瑩的雪片,雙腳也早被吞沒。
李唯一披上一件厚實的外衣,打開陣法和院門,打量著她:“你啞巴嗎,不知道喊一聲?穿得這么單薄……武道修為高,就一點都不怕冷?任性!”
“我才不是任性!”
隱二十四盡量讓自己的言語沒有情緒,那張清冷素淡的俏臉平靜,又道:“我是想來告訴你,我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和性格,我是一個很冷靜的人。之所以,每次你能氣到我,是因為你故意在氣我,你敢說你沒有刻意針對過我?”
李唯一笑道:“大晚上的,不睡覺,不修煉,全在琢磨這個?”
隱二十四眼神筆直,剛中帶柔:“我沒有將你當成神隱人一樣的尊敬,是因為,我覺得在
你沒有成為神隱人前,我們還可以做一段時間的朋友,或者師姐弟。今后,或許真就如你所說,我們只能是領袖和隱仆的關系,再無法逾越。”
李唯一收起笑容,認真想了想,揮揮手:“進來吧!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我怎能不給你一點優待?冷不冷?”
“不冷。”隱二十四跟了進去。
李唯一道:“隱十三過幾天就會將此事報上去,相信要不了多久,隱門高層就會前來,說不準會將白銀棺槨直接帶走。在此之前,你就待在我這里,觀悟那具銀骼天族骨骸,肯定比觀悟九黎蟲谷四個字更有用。”
隱二十四紅潤似寶石般的兩片嘴唇,浮出動人笑意,充滿得意洋洋的青春氣息。
李唯一沒有回頭:“你在打感情牌,別以為我不知道,但誰叫我吃這一套?他們兩個就沒有你這樣的靈性,不然我肯定也讓他們一起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