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榮大士蒼老的面龐陡然間似又老了幾歲,面上皺紋爬滿,好似銘刻了無數滄桑。
細看之下,竟有失神之感。
孟淵不敢大意,只求速戰速決。若是拖久了,怕是還有變故。
孟淵跟和尚對打的經驗很足。
快步往前,五十余步眨眼便到。
身周春雷陣陣,愈發密布,已然將綻春雷催發到了極致。
那枯榮大士不慌不忙,兩手合十,手腕上托舉禪杖,面上有慈悲之色。
就在十步外,孟淵身周煙雨朦朧,繼而飛虹遞出。
枯榮大士見狀,面上吃驚,隨即身上佛光大放,愈發蒼老,抄起禪杖,護在身前。
孟淵隨飛虹而至,刀上滿布玉液,劈砍向前。
只見枯榮大士禪杖護在身前,“煙雨飛虹?你是青羊宮的人?”
孟淵被喊破招式,兩人一觸即分。
枯榮大士眉頭微皺,禪杖破碎成粉;孟淵也當即退到明月身前,又催發焚心神通。
此番煙雨飛虹及身,孟淵并未施展浮光洞天,因為這枯榮法相有些奇異,是以先稍作試探。
可這一試之下,孟淵便覺出對方不僅有能耐,還有見識,絕不是玄真那種小和尚能比的。
此人怕是比解開屏要強,指不定快要步入五品了。而且所修的枯榮相神異之極,面容愈發衰老,而身上佛光卻愈發盛了。
孟淵自思若是拼命,強運浮光洞天,真不一定能強殺。到時若再催發涅槃回天,再使一次浮光洞天,那大概就穩了。
但是涅槃回天太傷人了,此間又非善地,能不用就不用。外面就有援兵,何必拼命!孟淵是騸匠出身,此刻不能為對方去勢,但是已經知道對方的“勢”在何方了。
待見枯榮和尚身上佛光愈盛,面上也愈加蒼老,枯榮相已顯出威能,但還是在防備,并未出手來打。
孟淵立即舉起手。
“停!”孟淵十分有道理,“老禪師,咱們兩人勢均力敵,我孟飛元出身道門,你出身佛門,佛道本一家。我不去為你去油燈,是我不太傻,但總有傻子的。要不咱們再等等,或許還有人醒來,到時候你再試著種念,或是能行!”
枯榮大士面上沒了癲狂,人竟也冷靜的很,他想都沒想,直接道:“也對!”
他竟合十一禮,盤膝坐下了。
麻桿打狼兩頭怕,倆人方才還喊打喊殺的要拼命,轉眼就默契的成了同道。
“老禪師佛法高深!真是佩服佩服!”
“小道士你也不差!后浪推前浪啊阿彌陀佛!”
倆人竟互相夸了起來,好似剛才沒翻過臉。
“沒想到你是青羊宮的!鎮妖司現今是什么人都要么?”枯榮大士剛還瘋瘋癲癲,這會兒竟慈祥有笑。
“討口飯吃罷了。”孟淵謙遜一句,打探道:“油燈到底有何奇異之處?為何不能上前。”
枯榮道:“不可說。”
眼見人家不再透露消息,孟淵就一拱手,道:“此間總會有人再醒,老禪師盡管去收徒弟,在下告辭!”
孟淵準備先離開,然后去搬援兵!那鎮妖司整了那么大陣式,結果眼睜睜的看著這么多人著了道,卻還是沒現身,這還拼什么命啊?
“賢侄且去。”枯榮大士直接占便宜。
“老禪師,”孟淵摸了摸明月的手,見滾燙的很,就把她一把抱在懷里,側頭問道:“青光子到底在哪里?他要做什么?”
“你們不是已經查清了么?他要屠城,要成佛國!立宏愿,成宏愿!”枯榮大士冷笑,“可我等修佛之人,當以慈悲為懷,青光子落了下乘!”
“他選了何地?”孟淵一手摟住明月的腰肢,又問。
“總計十八處地方。如今來看,他大概與南方妖國聯了手,獨目王或會襄助一二。”枯榮大士道。
孟淵不再多問,帶著明月往葫蘆山下走。
可是來到下山之路前,邁步走了十余步后,入眼竟是朦朧霧氣。
方才在山頂時,天雖陰暗有雨,可眺望遠方,也不見濃霧。
“和尚打傘,無法無天。”枯榮大士的聲音從后面傳來,“無有佛光普照,進退皆是虛妄。”
孟淵折返,就見枯榮大士微微笑。
“怎么出去?”孟淵問。
“等油燒完。”枯榮笑。
孟淵放下明月,又給她捋了捋濕透的頭發,然后握住她的手,玉液稍稍探入。
并無異常。孟淵心腸兩竅運轉,五行之氣為火,代她烘干身上衣服。
然后把明月放在樹下避雨,孟淵則站在她身旁靜靜守候。
“你的屏情去妄能催轉多久?”枯榮大士忽的笑出了聲。
大概好幾天吧!孟淵笑笑,道:“老禪師靜等便是,待我玉液耗盡之前,指不定又有人醒來。”
枯榮大士微微點頭,竟真的不再多問,反而念起了喪經。
孟淵也不去理會,自顧自的去把枯榮渡過的人燒掉。
不過這些人都是八品境界,甚至還有九品的,也就李振山勉強能看。
燒了十幾個人,精火竟才養了五分之一大小。
“看來第四次淬體之后,得燒六品的才夠勁。”
孟淵心中嘀咕,看向奇妙子和何將之,“老禪師可知他們二人跟腳?”
“不知。”枯榮笑道。
孟淵也不擅自殺人。待過了兩日,依舊沒人醒來,兩人又對上一回,又是一觸即分。
而后又過兩日,孟淵都打算拼一次浮光洞天了,卻見山頂風動。
只見何將之忽的跳起,“哈哈哈!只有我么?”
他環視四周,眼見諸人盡數閉目,便看向凈禾,繼而看向長明燈。
“凈禾?凈禾大師?凈禾禿驢?臭耗子?”
何將之身上有些微紫光,喊了兩聲,見凈禾不應后,便走上前,先把那三頭狼身前的禮盒收起。
“臭老鼠騙我!”何將之將空盒子丟在地上,又看向長明燈。
“君子不器,唯我正身!”何將之目視長明燈許久,而后身形飄起,伸手一招,那長明燈當即離開凈禾的手掌。
何將之手持長明燈,眼見火焰微弱,就伸指點出,想要熄滅燈火。
可那火當即洶涌而出,將何將之整個罩住。
“哈哈哈哈!有了替死鬼!我就說儒生都是嘴上喊以天下為己任,其實心里藏著最多的腌臜!”枯榮大笑起身,繼而身周滿是佛光。
只見他正要往前,便覺一道飛虹遞到身前。
“大士既然出手了,那我也不用再裝什么正人君子了!”孟淵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