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天快亮了,祛穢司這才收隊。
城內的邪祟沒有不開眼的出來鬧事。
而城內的邪祟其實可以分為兩部分。
一部分是血眼老鼠這樣的,混跡在市井的角落中,自身實力不會超過八流。
大部分其實也就是個“不入流”的水準。
它們對于普通人來說十分“可怕”,但在城內活的小心翼翼。
昨夜這么大的事情,它們或是躲在暗溝了,或是藏在地洞中,又或是臨時鉆進水井,閉氣躲著,好半天才敢浮上來,換口氣又趕緊潛下去。
都怕被大肆出動的祛穢司撞上了,就被順手滅殺掉。
另外一類,則是真正成了氣候的邪祟。
比如白狐,又比如……白狐周圍的這幾位。
左邊這一位面大如斗,但卻只是一張皮,里面包裹著純粹的惡意,凝聚出一個又一個漆黑的漩渦。
它沒有身軀,斗大的面皮腦袋下面,便是七八個蟹鉗一樣的結構,表面上長滿了各種邪異的附著物,像是貝類又像是藤壺。
正對面是一團不停生滅變幻的無形之物。
時而是一團粘稠的黑油,時而是一片無形的灰霧,時而又是一朵暗紅色的血云。
但無論是哪一種的形態,其中都有一張只存在獠牙的大口不時浮現。
右側是一條巨蛇,身軀粗如水缸,上半身昂起來足有三丈高,全身鱗片上布滿了如同眼珠一般的花紋,讓人一看就覺得頭皮發麻。
它生著兩個頭。
一個是絕色美女,一個是英俊美男。
但是不論哪一張臉,眉眼間都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邪意。
身后有三條長尾,一條是幼年狀態,一條是壯年,一條老年。
除了這三位之外,這一片丑惡的空間中,還有另外幾位坐在遠處。
不過顯然白狐和這三位更加熟悉。
這一處空間看起來和占城類似,卻是一個破碎版的。
從城墻到樓宇,從河流到街道,從草木到山石,從天空到大地,從日月到星辰,從時間到空間,全都是一片破爛!
道道裂痕、處處傷癍。
滿目瘡痍、百孔千瘡。
傷痕時大時小,又層層迭迭,傷痕中似乎還有潰爛,破碎處似乎還有腐敗。
每一個破爛處,都被污濁侵染,滋生出無數的惡意。
邪祟便從其中誕生。
那面大如斗的邪祟面前擺著一只酒碗。
里面的酒水一片蒼黃之色,渾濁不堪,散發出血腥的氣息。
乃是用忘川河的水,混合了生人的心頭血釀造而成。
在這個占城中,能享用這種酒的邪祟屈指可數。
便是白狐也喝不起。
她能坐在這里,乃是這幾位給她兄長的面子。
“祛穢司有些猖狂了。”面大如斗的邪祟開口說完,每一個音節都對陽世間的一切,充滿了怨懟和仇恨。
白狐抿嘴微笑,卻是不敢參與這樣的話題。
雙頭三尾的妖蛇便道:“與我等何干?難道他們還敢進入此間?”
“面大如斗”厭惡一切,更別說妖蛇還反對自己。
可它正要開口駁斥對方,忽然在場的幾位全都臉色一變,一起閉上了嘴,一動也不敢動,宛如石像一般。
天空被成百上千到裂痕撕碎,從這些裂痕中,可以直接看到燃燒著紫黑色火焰的星空。
有一尊無比龐大的神尸,悄無聲息的星空中飄過。
神尸一片死寂,從內到外布滿了各種的畸變和增生。
讓這具神尸變得無比怪異,根本看不它未隕落之前,究竟是仙班中哪一位神明。
神尸的“陰影”從星空落下,滲過了天空的裂痕,灑落在這一片空間中。
白狐等一動也不敢動,過了片刻神尸飄過,所有的邪祟一起松了口氣。
大家很有默契的絕口不提剛才的神尸。
但之前的話題也被打斷了,沒有再繼續下去。
白狐靜靜的坐在一邊,聽著幾位大邪祟閑聊。
今夜祛穢司大索全城,大邪祟們都到此間來躲清靜。
這里是“陽間”和“陰間”的中間。
名為“濁間”。
是否是一切邪祟和詭異誕生的地方,尚不能確定。
但每日禁忌之中,比如禁臨河,河水中便會忽然多出來許多兇惡強悍的邪祟,禁搖舌的時候,若是背后嚼舌根子,舌頭便會忽然變為詭異,禁登高的時候,高處虛空中便潛藏著無數的兇險……
這些邪祟和詭異便是自“濁間”滲入陽間的。
相應的邪祟在禁忌那一日,才會被允許進入陽間,而且實力暴漲。
這是“濁間”運作的法則。
為何會如此,便是連最強大的邪祟也說不清楚。
甚至這些所謂的“規則”究竟是不是規則……它們也不敢肯定。
“濁間”是污濁的、混亂的、邪狂的、譫妄的,誰也不知道這里下一刻會發生什么樣的變化。
每日不同的禁忌,恰恰是這種無序變化的一種體現。
陽間的一切在這里都有體現,比如占城、羅城、鬼巫山、七合臺鎮。
陰間的一切在這里也有映照,比如鬼門關、黃泉路、望鄉臺、三生石、惡狗嶺。
城內這兩大類的邪祟,前一類實力弱小,并不能隨意進出濁間。
只有在它們“大兇”的日子才有這個能力。
所以它們只能在城內躲藏著,瑟瑟發抖,而不像這些大邪祟可以進來躲清靜。
白狐也不經常進來。
她的實力卡在了那條線上。
進來一次也不容易。
白狐只是笑吟吟的看著“面大如斗”,這詭東西仇恨一切、厭惡所有,但它既然進了城,就也是個守規矩的。
它們在城內的成長速度,遠遠超過了在城外小余山這種“化外之地”中。
邪祟和詭異以生人為食,但它們卻又不能脫離了人類。
它們依托于人的惡念誕生,沒有人的世界,它們也終將消亡。
“陽面差不多該結束了,小妹先出去了。”
白狐的嬌軀向后一擠。
她背后的墻壁上,便有一道裂痕。
她的身子勉強擠了進去,然后從白月館中,某個虛空處鉆了出來。
天馬上就要亮了,狐貍姐妹花還沒有回來。
許源收兵回營,到了南城巡值房一進門便看到狐貍姐妹花,像學堂的蒙童一樣,規規矩矩的坐在一起。
腰身筆直,兩只小手規規矩矩的放在膝頭上。
沒有任何小動作。
“你們怎么還沒走?”許源奇怪。
狐貍姐妹花都快哭出來:你不發話,我們哪敢走啊?
許源把這事兒給忘了。
“我們能走了?”
“走吧,你們這次也算立功了,回頭我想想給你們一些小獎勵。”
狐貍姐妹花相視一眼,心說你別再來找我們,就是對我們最大的獎勵了。
可是他不來找我們,老祖宗的任務怎么完成?
狐貍嘆氣:認命了。
她倆從南城巡值房出來,許源身后還有大批的校尉沒有進門,在大街上對姐妹倆躬身禮讓:“二位姑娘慢走。”
別管這兩位跟自家大人到底有沒有什么不正當的關系,先客氣點總沒錯——這話說老秦剛才悄悄跟大家伙兒說的。
老秦暗自得意,覺得自己八面玲瓏,辦事圓滑。
卻不知道大人心里已經把他記恨上了:狗賊,壞本官清譽!
血眼老鼠邪祟還在一條街外的樹洞里躲著呢。
昨夜它心懷不軌的將兩只狐貍一路送到了南城巡值房。
驚愕的看到兩只狐貍居然被請了進去!
然后它還沒來得及跑,祛穢司就大肆出動了。
血眼老鼠趕緊鉆進一個樹洞里躲藏起來。
結果就更走不掉了。
城內四處響起邪祟們,臨死前的慘叫聲。
有的是鬼王妃的分身,有的就是倒霉的被祛穢司撞上的小邪祟。
好在是提心吊膽了一陣子后,發現自己所在的這個位置,居然是個燈下黑!
于是便安心的樹洞里睡著了。
醒來一睜眼,就恰好看到了祛穢司那些如狼似虎的校尉們,正列隊在道路兩側,恭送兩只狐貍!
血眼老鼠猛的把眼睛瞪到了最大。
然后將眼眶周圍的那些舊傷,又給撕裂了……
疼的它眼淚嘩啦一下子涌出來。
淚水染進了傷口里,更疼了啊……
血眼老鼠沒想到,昨夜那么大的陣仗,沒有傷到自己一根毫毛,結果一大早的,自己把自己搞傷了。
但這都壓不住血眼老鼠心中的震驚:這兩只狐貍究竟是什么來頭?!
這大房子我們都不敢靠近,她們不但進去了,而且祛穢司這些人,還對她們十分尊重。
隱世大妖?千年老怪?
血眼老鼠聽到自己的牙齒,發出磕磕磕的碰撞聲:
我曾經不自量力的去撩撥兩位千年老怪?
狐貍姐妹花正好從樹洞外經過,血眼老鼠一低頭撲通在洞里跪了下去。
這之后,占城內便傳傳開了:城內隱藏著兩位強悍到可怕的狐貍老前輩!
實力深不可測。
地位尊崇,便是連祛穢司也要禮送出門!
以至于,這之后很長一段時間,兩姐妹夜里出去,那些小邪祟遠遠望到她們,便嚇的面如土色,夾著尾巴貼著墻跟飛快逃竄。
要是沒跑掉……就咕咚一聲跪在地上,五體投地甚至不敢抬頭看她們一眼。
麻天壽老大人在占城多呆了三天。
名義上是將鬼王妃的案情梳理清晰。
實際上是……跟許源一起商量,怎么編的沒有漏洞。
然后寫了一封公文發給了北都總司,給許源請功。
麻老大人又暗中找了一下張老押,沒有發現任何蹤跡,便暗自長嘆,知道這位老朋友已經死在了鬼王妃的手里。
許源有點郁悶,因為張老押還許諾了自己一件“寶”物。
這三天里,兩位宣講閑了下來。
吳塵心便先回去了,族中還有許多事務要他來定奪。
李一川留下來,第一天的時候,帶著幾個仆人,在城內四處轉轉看看,重點是南城。
然后在南城巡值房不遠處,買下了一座三進的大宅子。
第二天忽然很正式的邀請許源一家赴宴。
大姓世家手筆就是豪橫,李一川直接把五味樓包了。
席間,李一川親自給許源和林晚墨敬酒道歉。
林晚墨還不知道是為什么,李一川直刨自己的心跡,對林晚墨解釋了自己的冒犯之處。
然后苦笑道:“老夫知道,許老弟心中記恨老夫呢,那之后就沒給過老夫一個笑臉。”
許源冷哼一聲。
“老夫有眼無珠,自罰三杯!”李一川真的連干了三個,然后才將房契拿出來:“既然冒犯了老夫人,當然不能幾句話就揭過了,這房子算是老夫的賠禮。”
李一川直接遞給林晚墨,而不是許源。
“請老夫人務必收下。”李一川道:“我聽說許大人在城內的住處緊湊,日后許老弟高升,迎來送往的事情必不可少,不能失了臉面。”
“不必了。”林晚墨淡淡拒絕。
林晚墨愛錢,但得是自己掙的。
如果兒子愿意孝敬,她當然更開心。
但不會平白拿外人的東西。
李一川一再請她收下,林晚墨拒絕的態度卻很堅決。
李一川有些尷尬,看像許源:“許老弟你看這……”
許源無奈道:“李前輩,房契請收回吧,我們接受你的道歉。不過還請前輩有事直說吧。”
許源絕不認為,現在的自己值得一位大姓的掌舵人,如此的放低姿態。
禮下于人,必有所求。
李一川想了想,坐回去將房契按在了手掌下,道:“許老弟是率真的性情,老夫也就不扭捏作態了。老夫確有一事相求,求的卻是老夫人。”
“我?”林晚墨意外。
李一川招了下手,侍立在一旁的仆人便雙手捧來一只鐵箱。
鐵箱用復雜的鎖具四面鎖住。
李一川打開箱子,對林晚墨展示:“老夫人請先看一下。”
林晚墨只看了幾眼,便判斷出來:“這件匠物損壞了。”
許源伸頭看了一眼,箱子里卻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
李一川贊嘆林晚墨:“老夫人的匠修造詣的確高明!這件‘百寶箱’乃是家祖當年從正州帶來的。
乃是我交趾李氏的鎮族之寶,高達四流!”
許源恍然,原來這箱子便是匠物。
“可是十多年前……具體經過老夫不贅言了,這件匠物損壞后,老夫想了很多辦,暗中請了多位匠修大能,卻都沒辦法修好。
可這件事情,我們又不敢跟正州本家那邊說。
當年帶走了這件百寶箱,正州本家那邊許多人是暗中眼紅的,若是被他們知道了此事,必有責罰落到我們交趾李氏頭上。”
李一川起身離席,鄭重的雙手交迭在額前,對著林晚墨深深下拜:“請老夫人幫我們交趾李氏,渡過這個難關。”
“這處宅子,便作為謝禮。不管能不能修好,都送給老夫人了。”
“若是能修好,老夫可以許諾,許大人如有需要,可以隨時借用百寶箱三次。”
許源不禁感慨這些大姓家族的底蘊。
悉心培養、層層篩選出來的掌舵人,果然都是不簡單的。
李一川好色風流,乃是本性。
初見時,看輕許源這種低門小戶出身的人,也是內心的本能。
但是只要發現許源和林晚墨對他有用,便能立刻徹底轉變態度,折節下交。
而且做這一切,顯得誠心實意,從臉上到心里,沒有半點的別扭。
林晚墨已經在仔細觀察那只“百寶箱”了。
“這件匠物不但是壞了,而且已經有了失控的跡象。
那四把鎖也是匠物,便是用來壓制失控的。”
李一川眼中流露出欽佩之色,翹了大拇指用力比了比,什么都不必說了,李宣講認定這是自己距離修復鎮族之寶,最近的一次。
“百寶箱”可以根據目標,自動變化組合成克制目標弱點的武器。
當初正州本家受了命修的指點,分出一支來交趾發展,沒人愿意來。
畢竟交趾不是什么好地方。
后來本家挑了幾個旁支抽簽,李一川這一支的老祖宗,剛跟幾個朋友打了一夜麻將,一吃三贏下了北都一間鋪子。
許是好手氣用光了,上去第一個就抽出了短簽。
老祖宗一大家子磨磨蹭蹭、拖拖拉拉,就是不肯真的動身。
本家便給了這個好處:帶上“百寶箱”,若是到了交趾遇到什么危險,這件匠物可保你們平安。
四流匠物啊,本家也是下了血本。
就讓很多人暗中眼紅了。
到了現在,雖說正州本家那邊對于交趾李氏的掌控,已經遠達不到“生殺予奪”的程度,但那邊終究還是掌著“宗族大義”。
而且本家每年會給各支一筆不菲的支援,這事若是被本家知道了,這支援以后怕是就沒了。
林晚墨又看了一會兒,說道:“有些棘手,這東西放我這里,給我一些時間研究研究。”
“應該的。”李一川滿口答應。
但是麻天壽回羅城了,李一川卻沒走,就在南城巡值房里等著。
畢竟是鎮族之寶,李一川得親自守著。
許源發現后娘又進入了那種“苦熬”的狀態,像給自己煉造匠物一般,幾天幾夜不出門。
許源找了個機會,悄悄進去想跟后娘說,修不好就算了,咱也不要他那座宅子。
咱又不是沒錢,想換房了咱自己買。
結果一進門,就看見林晚墨正坐在桌邊,翹著一只腳踩在椅面上,正有滋有味的啃著鹵雞爪!
許源進來的時候,林晚墨剛把一只雞爪塞進嘴里,三根爪子還露在嘴外,眼睛瞪的圓溜溜的,模樣就很滑稽。
“唔唔唔……”
林晚墨說不出話來,急忙揮手示意許源快把門關上,別讓李一川看見了。
許源關好門再轉身過來,后娘已經“吸溜”一下,把整個雞爪嗦進了嘴里。
然后香腮鼓了幾下,噗噗噗的就把小骨頭全吐了出來。
“你這……”許源不知說什么才好。
林晚墨擺擺手,從桌上的一盤雞爪中,挑出來最瘦的一個繼續啃著。
她都是從最瘦的吃起,把最好的一個留到最后。
“不用擔心,那玩意兒不難修。”
“但是不能讓李一川覺得我很輕易就幫他修好了。”
許源哭笑不得,也坐下來一伸手就把最好的那只抓走了,并且迅速的咬了一口。
“你!”林晚墨柳眉倒豎。
許源一邊吃一邊說:“別那么小氣,我回頭讓王嬸多幫你買點。”
既然后娘覺得修那個百寶箱很輕松,許源就沒什么好擔心的了。
其實把李一川羈絆在占城,許源心中是一百個愿意。
剃頭匠和老黑狗雖然死了,但是幕后的貨主不會善罷甘休。
雖然一切線索其實都斷了,按說找不到自己頭上……但萬一呢?
別忘了,法修的傳承五花八門,未必沒有人能憑空找出答案。
麻老大人走后第三天,屈晉鵬的大兒子拿著調令,來到了占城。
屈老前輩有兩個兒子,老大叫屈勝前,老二叫屈紹祖。
賀佑行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把程序走完,就將人打發去了許源那。
這事情傅景瑜回來后,私下里跟許源說過了。
原本許源是想,將屈老前輩的兩個兒子,都帶在身邊照顧培養。
但屈老前輩只讓大兒子來,把老二留在了身邊。
傅景瑜專門給許源分析過這個安排,屈老前輩顯然是考慮的更周全。
兩個兒子都來了,許源身邊的位置有限,屈老前輩的人情還要分散給兩個兒子——那就不如索性只來一個。
許源可以盡心扶持,也避免了兩兄弟“自我競爭”。
另外老前輩身邊也有人盡孝。
屈晉鵬在交趾南署幾十年,雖然職務一直不高,但也不會只攢下許源這一個人情。
老二留在南署未必不能出頭。
許源暗暗點頭,自己還是年輕,不到二十歲,這方面考慮的確實不如老前輩透徹。
屈勝前來了之后,許源讓他先跟著狄有志,觀察一段時間后,在考慮是留在身邊,還是先讓石拔鼎幫自己帶一帶。
許源這邊正想著石拔鼎呢,他那大嗓門就在院子里響起來:“許老弟,許老弟……”
“老哥哥我來看你了,哈哈哈。”
許源笑著出來,便見石拔鼎只帶了兩個校尉,拎著一壇酒就進來了。
還沒見到許源,倒是先跟大福迎頭碰上了。
石拔鼎走路架著膀子橫行霸道,遇見誰都不想讓。
巧了,大福也是如此。
連架著膀子的姿勢,都很神似。
……也不知怎的石拔鼎就特別喜歡許源的這只鵝。
石拔鼎每次見到大福都會投喂一下。
這次也不例外,笑瞇瞇的拿出一大包稻谷,丟給了大福。
但他并沒有注意到,大福滿眼的警惕。
“許老弟!”石拔鼎看到許源了,立刻上去就是一個擁抱。
許源將他請進屋,石拔鼎的臉上就浮起一絲愁容:“老弟啊,掌律大人現在是真不管事了啊。”
他拿出一份公文:“宣光縣發文來求援,縣里出了一只從未見過的邪祟,他直接丟過來,讓我來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