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
地藏毛骨悚然,暴吼,欲逃,卻根本無法挪動,被牢牢的鎖定。
那一塊燒火磚,輕飄飄落下。
“慌什么?”
失去了地藏法力供應,天帝的身形一點一點的虛幻,冷著臉:
“太上又豈能真正殺你?”
“不過,倒是好手段.”
天帝負手而立,凝視砸下的燒火磚,淡冷道:
“哼,便破了吾這一次謀劃又如何?四方大羅已臨了,太上啊”
‘轟隆隆!’
燒火磚與地藏佛祖無窮偉岸的法相擊撞在一起,
這能拽動歲月長河,可一口氣吹滅大千世界的偉岸法相,卻如同紙糊的一般,轟烈崩塌!
李靖瘋逃,老蛟魂都嚇落,一位位匍匐的人、妖也都趁著地藏佛祖與燒火磚相擊的空蕩,四處逃竄著。
“太上.”
地藏佛祖高舉錫杖,然錫杖也被砸碎,周身沉浮的無量佛光世界一個接著一個如同泡沫般破滅,
天帝投影隨之徹底消失。
“太上,汝殺不死我。”
佛祖此時也從驚懼中回過神來,冷冽開口:
“汝已非是過去的太清,汝,殺不死吾!”
他坦然,放棄了掙扎——也知道掙扎無用,任由燒火磚落在自身頭頂。
佛祖崩塌。
‘轟隆隆!!’
小小的燒火轉砸于地上,沒有驚濤駭浪,沒有地動山搖,只是化作八千里火焰山,橫亙大地,靜靜燃燒。
“汝,殺不死我。”
地藏佛祖的幽幽聲回蕩在天地間。
“是么?”兜率宮中,老人含笑自語。
同一個剎那。
未來歲月。
靈寶道君揮手,將包含有誅仙劍陣的靈光投入木石之身的精神意志中,淡淡道:
“陷仙劍,落在凡世的最東方,位于玉泉仙山的遺址之下,與玉鼎真人的骸骨葬在一起。”
說著,祂吹了口氣,周牧的木石之身被吹回了真實現在的鐘山山腹,吹回了那方棺槨中。
緊接著。
道君拔劍,信手斬落。
長劍撕開九幽,卷蕩、破滅重重寰宇,斬向所有未來可能中的九幽界!
一重重未來毀塌,一個個不同未來可能的地藏佛祖錯愕抬頭,直面劍光。
而后,盡皆崩塌,一個不剩,一干二凈。
大羅之上,近乎無上者領域的地藏佛祖,似乎不堪一擊。
亦在歲月之外概念的同一剎。
過去。
過去歲月,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
莊嚴的道宮洞開,三寶玉如意輕飄飄的從中擊出。
“不!!!”
慘絕的呼喊聲響徹諸天萬界,剛喘了口氣,慶幸太上已非從前太上的地藏菩薩肝膽俱裂:
“陛下救我!!”
“元始!!”
過去歲月,天帝憤然出拳,玉虛宮內的莊嚴佛祖也試圖阻截,但都無用。
每時每刻,時時刻刻,都有一方玉如意,或擊入深邃九幽,或打在巍峨靈山。
但無一例外,都最終落在了所有過去節點的地藏頭頂。
或是地藏佛祖,或是地藏菩薩,又或是發大宏愿入九幽之前的地藏僧。
甚至是,剛剛出生的那個后來會成佛作祖的孩童。
“救我!!”
地藏佛祖、地藏菩薩、地藏羅漢,乃至于臍帶都未剪斷的嬰童,無不凄厲嘶聲。
卻無人能救他。
出拳的天帝被撞了回去,阻截的莊嚴佛祖被一只如玉手掌按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砰!’
一顆顆不同過去時間節點的地藏頭顱,被一枚枚不同過去時間節點的玉如意砸了個稀爛。
三清已死,元始出不得過去,太上更被桎梏在兜率宮,靈寶道君也離不開未來,各自死去三分之二。
但同樣。
于過去歲月,元始無有敵手,在種種未來可能的時空中,靈寶道君鎮壓一切,
而于真實現在,太上一人一爐,便可鎮住一位又一位無上者。
祂們死了。
祂們依舊站在諸無上者的最頂端。
祂們依舊是,天花板。
至于此刻。
過去,現在,未來。
地藏同時入滅。
便就真正入滅了,道基崩塌,魂魄消散,真靈毀壞,只剩一縷自我存在的烙印。
那一縷烙印維持著歷史不變,維持著歷史上的‘地藏菩薩’,同時又輕飄飄的墜入歸墟。
大羅,及大羅之上,除非時時刻刻皆死,否則便無法真正隕落,
而就算時時刻刻皆死,一般來說,也都會有一縷烙印殘存,為的就是頂替死去的大羅,保持歷史不變。
無論元始,還是太上,亦或者那位最兇最厲的靈寶道君,
沉吟片刻,卻都沒有將烙印一并摧毀。
沒必要。
只是一縷天地烙印而已。
若是一并毀去,
平白導致歲月大變,歷史劇烈更改,好壞難說。
真實現在。
八千里火焰山,灼的天空一片滾紅之色。
天地寂靜著。
是因佛祖臨世,因天帝再現,也是因為那個未知的、敢呵罵天帝的青年,更是因為那一株燃香,因為那落下的燒火磚。
才立下大日五智寺的青獅收斂的聲威。
建起水晶玄宮的青龍縮回了頭顱。
西方二佛山之側,造下諦聽殿的諦聽,呆呆怔怔,錯愕茫然。
至于東邊,那背負無量佛國,承載五道輪回的玄鳥,則也茫然失措著。
她眼中時而清明,時而佛光瀲滟。
她嘆了口氣,打了個哈欠,靜靜安眠。
四方才降世的大羅盡都消了聲,
佛山里的兩尊妖佛心驚膽顫,
南北二朝的皇者沉默不言,
地上幽冥的帝君震顫不安。
而后。
雷音寺、彌勒寺中蕩出佛旨,南北的兩處皇宮中皇諭遮天,雄踞地上幽冥的帝君下達大令。
“找。”
“找到他。”
“找到那呵罵天帝者。”
同樣的旨意,轟傳天下。
至于那方偏安一隅的五王城,也已是沸反盈天。
“終于.平寂了。”漢王輕聲道:“天帝現,佛祖臨,燒火磚從天而降,化八千里火焰山。”
頓了頓,他繼續道:
“這些,涉及到無上者的博弈,非我等能涉足,我真正好奇的,是那個青年他,似乎為人族?”
諸王面面相覷,顏回目光閃爍,武王也垂下眸子,不聲不響。
雖然面容變了,但兩人都能猜到那是誰。
“周公,您怎么看?”
秦王輕聲開口:
“您的卦算之道,恐怕在當今,堪稱第一,便是我人族整部古史,除了文王姬昌,除了人皇伏羲,恐無人卦算之道,更在周公之上矣。”
一位位真王都投來了目光,看向這位赫赫之往圣。
周公旦,制禮做樂立法設儀,儒道之先驅,禮法之初祖。
此刻,
周公旦神色晦暗不定,最終搖了搖頭,坦然道:
“我不敢算。”
“眼下,當務之急,是找到.老子!”
諸王驟然緘默,臉上浮現出驚悸色。
老子,人族往圣之一,曾為孔圣的老師,曾傳下道德五千言,曾創立道家。
眾所周知,老子,還是太上老君的一化。
“老子在哪?”有真王喃喃自語。
“那臭小子.現在在哪?”武王憂心忡忡。
“我這是在哪??”
周牧從土里鉆了出來,茫然四顧。
他只顧著遁地悶頭狂跑了,這逃了得有半個小時——遁地一息便是千里!
那地藏佛祖應該解決,天帝投影什么的,估摸也散了——可自己在哪啊!!
周牧有些無語,小念還在那什么山中隱城等著自個兒!
他深吸一口氣,第一時間,先將自己的臉給換了,小武的臉是用不得了
估摸現在,小武的臉,比自己的真容更要出名。
“變誰好呢.”
周牧冥思苦想,索性搖身一變,化作了陳府上見過的一個老管家模樣。
先用著。
他驟化作一個垂暮老人,環顧四周,是一片荒漠,不見來人,不見去影,一望無際。
而內查自身,也無有什么異常,根本找不到之前那一枚恐怖烙印的影子——就好像是幻覺一場。
但周牧可不覺得是幻覺。
他念頭一動,溝通返回鐘山的香火神軀,以之視角,觀察八千里火焰山許久,
這才做出了些安排。
“傳下神祇旨意,先把那糙漢子收作新的廟祝”
“然后是建城”
“二十四村合一”
“收留難民.”
一通安排后,周牧心思復歸本我,也不急著找出路,索性一屁股坐在沙漠上。
“得先找到回去的路,才能找到山中隱城。”
周牧念頭一動,從玄金銅令中取出之前姬發前輩給的,關于山中隱城所在的地圖。
按地圖所示,是處于鐘山三萬里外,一座叫做‘小石山鎮’的人族大荒聚集地之側,
按照姬前輩所言,小石山鎮的遮蔽陣勢,不針對人族,只要走到附近,便可察覺,進而順著鎮子找到隱城
可關鍵是,自己連現在在哪兒都不知道!
事實上,
對于整個天地,周牧只曉得西邊有佛山,南北兩妖朝,東邊有個地上幽冥
除此之外,什么便也都不知道了。
“麻煩啊”
哀聲一嘆,周牧索性躺在了沙漠里,整理著自身境況。
諸事一番,自身法力修為已至萬壽層面,八九玄功也修到了三轉小成,
只差九件靈器,或許玄功就能直直破入四轉,連帶法力修為也抵達天人層面。
天境,距離自己是如此的近。
香火身,得了玉虛使的名號,但暫時不曉得有什么用——香火神軀根本出不了鐘山百里范圍
至于木石之軀,那倒是厲害了,得了通天道人的道號,但同樣,用不得。
至少現在還不能用那身軀。
“至于我自己老子。”
周牧心思轉動,太上前輩將老子之號賜給了自己,暫時不知有什么用,
靈寶前輩給了誅仙劍陣的陣勢圖,但他看了,太難,參悟不老,得回頭大把大把的換大悟道場,
至于陷仙劍.
按照靈寶前輩所言,是在凡世東方,在玉泉仙山的遺址,共著玉鼎真人的尸骨葬在一起。
所以,玉鼎真人死了么?
周牧有些失神,無論是八九玄功還是七十二變,亦或者如今所得的十九門仙術,
盡都學自玉鼎真人。
“東方.不會是在地上幽冥吧?”
“阿姐似乎也在地上幽冥,以后恐怕真得走上一趟.”
周牧自語,打了個哈欠,忽覺困意——他不驚反喜。
自身這般修為,是絕不會有困意的,如今既有了,便代表.
又可以入夢了。
四顧一番,荒漠蕭瑟,
周牧索性眼睛一閉,就在這出大荒沙漠上,睡了起來。
與此同時。
“這家伙,在做什么?”
體內,那一縷才修養完畢,重新開始共享周牧感官的靈光,有些迷惑。
李靖那老東西呢?
這孱弱生靈怎么跑到一處荒漠來了?
還在睡覺?
靈光哭笑不得,正欲繼續修養,卻猛然覺著不對。
“什么鬼”
它驚愕,共享著這孱弱生靈的感官,察覺到眼前忽而霧氣朦朧,忽而.改天換地。
似乎這個孱弱生靈,一覺入夢,便至了某個不可言不可說之處。
它來了些精神。
“李靖老兒的這條走狗,還有什么隱秘不成?”
還是荒漠。
青年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有沙蝎在他身側的沙子中拱出。
小沙蝎好奇的打量著這個呼呼大睡的人,生出鉗子,想要夾一夾,試試能吃不能,卻忽覺沙粒顫動,便慌忙的鉆進了沙下。
沙粒震動越發的劇烈。
幾只駱駝漸近,又皆停下。
“這里.有個活人?”
詫異聲響起,駱駝上跳下了一個中年人,走上前,探了探沙漠上呼呼大睡的,老人模樣的周牧鼻息,又搖了搖他。
不見反應。
“活著的,但似乎昏迷了,拿些水來。”
用水壺潤了潤老人的嘴唇,中年人索性將他扛了起來,放在駱駝背上,
旋而,他走向一旁,對著另一只駱駝上,一個帶著斗笠的女子,憨笑開口:
“駱姑娘,您看,這老人家若是丟這兒不管,恐怕死路一條.”
戴著斗笠的姑娘看不清面容,淡淡開口:
“隨意,我請你們來給我作向導,把我帶到地兒了就是,其他我管不著。”
頓了頓,斗笠姑娘瞥了眼那似乎昏迷著的老人,微微蹙眉:
“不過說來,百里沙漠的中心躺著一個老頭,你們倒也真敢救.”
中年向導只是憨憨的笑著:
“許是出了什么意外,被自個兒的駱駝甩下了?總歸是人命關天.”
“我說了,隨你們。”
斗笠姑娘聲音不見半點起伏,看了眼天上太陽:
“還有多久能到小石山鎮?”
“一個來月吧,主要俺們得繞過前頭的妖城,路程就遠了些,不過今晚前應該可以出了沙漠,那邊是有一個小村子的,附近也沒有妖城,很安全,可以過夜。”
說著,中年向導翻身上了駱駝,吆喝了一聲,隊伍開始繼續前行,品種不凡的駱駝奔馳,踩的沙粒震震不休。
斗笠姑娘又看了眼那似乎昏迷的老人,總覺得,對方是在
呼呼大睡。
“看不透徹,似乎沒有修為,但.”
駱霜雨如是想著,暗自留了個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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