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的腦海,水墨山水之中,一道道的身影出現。
這些身影,分明都是朱希堂修行路上,記憶之中場景重現。
張遠將沖入自己腦海之中的對方神魂之力鎮壓,且將其中記憶提取。
這是他最近的修行感悟,推衍出的方法,沒想到真的有用。
這既是儒道神魂運轉手段,也是佛門神魂神通的施展。
玉昭寺的神魂神通,與儒道手段相合,匯聚為水墨畫卷中的場景復刻。
這需要他張遠有強大并且能分化無數的神魂,也需要對方的神魂足夠堅韌,不會因為迷失而崩碎。
這等手段,在張遠看來是雞肋,因為不會有施展的地方。
哪位神魂強大的修行者,會毫無防備的將心神放開?
沒想到的是,對面的朱希堂,竟然會這么直勾勾的將神魂送上門。
張遠此時也不客氣,神魂以書畫之道展現水墨長卷,然后將朱希堂修行書畫的道途,全都展現出來。
朱希堂沒說謊,他確實是在王夢溪游歷五國時候,追隨其修行三年。
這三年里,朱希堂的書畫之道突飛猛進。
“以天地為道,筆墨融入天地,道法自然,師法自然。”
“希堂,你知道,什么是自然嗎?”
“烤肉,要多放孜然。”
王夢溪風趣,筆法灑脫,朱希堂隨其修行,對儒道感悟越發凝實。
直到有一日,王夢溪將朱希堂叫到面前,讓他離開。
“我要死了。”
王夢溪一句話,讓朱希堂怔住。
“生死,看淡就好,死,有時候也是解脫。”王夢溪一點都不在意這些事情,只是揮揮手。
“等我死了,若是能化成蝴蝶,會多好啊……”
水墨畫卷之中,王夢溪手上一卷畫卷展開,其上有虛幻的蝶影浮現。
不死蝶。
這分明就是那幅碎裂的不死蝶畫卷。
隨著這畫卷浮現,水墨畫卷之中的身影,場景開始動蕩。
只是朱希堂的記憶無法凝聚,意識在掙扎。
張遠知道,這是他,也是對方的極限。
再壓制對方,他的大道之力耗損會很大。
而朱希堂的神魂也到極限,隨時會崩塌。
除非想現在當場讓朱希堂神魂崩碎,成為癡傻之人,或是直接死掉,要不然張遠就要放對方神魂離去。
看水墨場景之中變幻震蕩,張遠神魂一動,那場景定住,然后往回倒溯。
“希堂,這幅畫你清楚吧?”
“等有朝一日你看到這幅沒有署名的畫,就知道我回來了。”
“還有,我手上這不死蝶畫卷,世上恐怕只有我一人能畫出來吧?”
“如果你遇到第二個能畫出這幅畫的人,你說,他會是誰呢?”
“嗡——”
一聲震響,水墨畫卷散去,朱希堂的神魂也重回。
原本端坐的朱希堂渾身一顫,瞬間滿頭大汗,重重喘息。
張遠坐在原處,面色平靜,微微低頭。
他篡改了朱希堂的神魂記憶。
這手段,其實已經接近魔道了。
儒道,佛門,神魂手段原來與魔道區別不大。
“朱兄你怎么了?”
對面,孫嘉低聲開口。
朱希堂面上透出一絲茫然,抬頭看向對面的張遠。
他記得自己想神魂窺探對方,但是之后自己好像因為想起什么,又忘記去窺探張遠了。
張遠仿佛感知到,抬頭看一眼朱希堂,輕笑點頭。
張遠的眼神……
朱希堂瞪大眼睛,差點直接站起來。
這眼神,為何,為何像極了記憶之中,自己老師王夢溪看自己的樣子?
這眼神,怎么會,與記憶之中一模一樣?
老師說,等有一天,看到那幅圖——
朱希堂轉過頭,目光落在孫嘉剛剛卷起的畫卷上。
這畫卷!
他顫巍巍伸手去將畫卷展開。
就是這畫卷。
對,記憶之中,老師說過,沒有署名的冠山圖卷。
看著手上的圖,再抬頭看一眼對面的張遠。
朱希堂的雙目模糊了。
“朱兄,朱兄……”孫嘉面上露出驚異,低呼出聲。
其他人也是看向朱希堂。
“這畫,可能送我?”朱希堂深吸一口氣,看向孫嘉:“我手上有兩幅王師親筆畫卷,都是署名的,換這幅。”
兩幅王夢溪的畫卷,換這一幅沒署名的?
孫嘉微微愣一下,沉吟片刻,點點頭。
這幅畫帶來,本來就是要送朱希堂的。
朱希堂在趙國,身份地位極高,很有機會成為禮部尚書。
而且如今魏國是大秦主要攻伐對象,孫嘉來此就是帶著任務,要與另外幾家結盟的。
見孫嘉點頭,朱希堂將畫卷收起,然后抬頭。
張遠此時已經低頭。
“王師……”朱希堂低低自語,“不死蝶,你能畫出不死蝶嗎……”
“鎮西侯到——”
一聲高呼從遠處傳來,軍甲轟鳴碰撞聲音響起。
一隊兵甲到大堂外,然后身穿甲胄的歐陽舒才大步走進。
張遠是第一次見歐陽舒才。
歐陽旭和歐陽明兩兄弟的面容與歐陽舒才有幾分相似,但氣度差了許多。
光是那大步前行,面容平靜的模樣,就有威懾散發。
到底是久居高位,執掌數十萬大軍的鎮西侯。
“諸位貴客能到西昌城,觀禮我歐陽家的聯姻大事,是我歐陽舒才的榮幸。”
走到大堂前方,歐陽舒才轉頭,面上露出笑意。
目光掃過四周,歐陽舒才的目光在張遠身上微微頓一下,然后看向肖樓。
“肖主事,當年我與令岳見過幾面,相談甚歡,肖主事回去時候,記得代本侯向司馬尚書問好。”
這是將自己身份定位為大秦吏部尚書司馬清光同輩層次,也就是比肖樓高一輩。
這倒也沒什么錯。
不說歐陽舒才在北燕一方諸侯,執掌數十萬大軍的身份,光是其宗師層次,也有資格比肖樓高一輩。
“鎮西侯與我岳丈相談甚歡?”肖樓抬起頭,看向歐陽舒才,“是那一次商談鎮西軍歸順大秦,吏部安排鎮西侯軍職爵位事情嗎?”
“我大秦開出的條件可不低,鎮西侯其實也該滿意的。”
大堂之上,一片沉寂。
還有這種事?
有這種事,是能直接說出來的嗎?
孫嘉坐在原處,握緊拳頭。
周金忠面上露出愕然。
歐陽旭皺起眉頭。
歐陽明面上全是驚訝和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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