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狼騎簇擁的儒袍女子,不是在鄭陽郡中見過的昭王府鳳鳴郡主又是誰?
鳳鳴郡主怎么會隨青狼騎而來?
顧公子的目光敏銳掃過,神色越發凝重。
不管是青狼騎還是鳳鳴郡主,都不是神色坦然,反而像是在,逃命。
他的目光越過青狼騎,看向遠處。
那邊,有氣血與煙塵激蕩。
北燕的軍伍?
“準備御敵——”
顧公子一聲高喝,駕馭戰騎前沖,向著青狼騎迎去。
荀陶等人相互看一眼,有人指揮軍卒散開結陣,有人沖出隨在顧公子身后。
顧公子手中鐵令舉起,口中高喝:“固北城軍曹顧竹庭,來接青狼騎,請青狼騎統領來見——”
他的話音落下,青狼騎中有兩位青甲校尉沖出,戰騎讓顧公子身前旋繞,看清他手中鐵令。
“顧軍曹,鳳鳴郡主帶來鎮西軍與拒北軍聯合攻伐北境消息,拒北軍五千前軍已經渡過凌河。”
當先的校尉面色急迫,向著顧公子抱拳:“我們救下鳳鳴郡主一行,如今拒北軍正一路追殺而來。”
鎮西軍與拒北軍聯合來攻固北城?
只有區區千軍,加上此地青狼騎也不過兩千守軍,怎么擋鎮西軍與拒北軍?
顧竹庭面色變幻,這消息太過震撼。
他握緊雙拳。
大秦沒有主動退讓的城池。
可是兩千軍,怎么擋鎮西軍與拒北軍?
“顧軍曹,敵軍即將到來,你帶鳳鳴郡主去固北城,我青狼騎在此地阻敵,為固北城爭取時間。”
對面面容消瘦的中年校尉抱拳,高聲開口。
話說完,兩位青狼騎校尉戰馬回轉,然后領著青狼騎緩緩轉身。
顧公子看向遠處那滾滾煙塵,一時間心頭亂如麻。
他來固北城,是有與北燕軍交鋒準備的。
可那是勢均力敵的碰撞,不是現在以手上這點軍卒,直面北燕大軍。
“你們是固北城守軍?”騎著戰馬近前的鳳鳴郡主目光落在顧公子身上,將一塊玉佩遞向顧公子。
“此玉佩代表我昭王府。”
“鎮西軍大軍壓境,鎮西侯親自領軍而來,拒北軍前軍已到,固北城是守是棄,你們速速回稟,做出決斷。”
鳳鳴郡主將一柄短劍握著,轉過身,戰騎緩緩而行。
“贏鳳蘭身為大秦郡主,守土有責,就不去固北城了。”
消息送到,去不去固北城已經沒有區別。
歐陽旭沒有一路而來,鳳鳴郡主心中明白,歐陽旭已經兇多吉少。
此時拒北城前軍已到,如果不能阻擊,任其裹挾而來,今日就能沖擊固北城。
五千軍,長驅直入,極可能一鼓作氣拿下固北城。
丟掉固北城,凌河邊的赤鱗軍只能退,不退就會腹背受敵。
沒有鎮西軍聯合,赤鱗軍丟掉固北城也不怕,多少拒北軍渡河,都敢說讓他們回不去。
可是鎮西軍與拒北軍聯合,那赤鱗軍只能退。
也可以死戰一場。
恐怕北燕大軍就是要讓赤鱗軍拼死一戰吧?
鳳鳴郡主戰騎前行,面上神色透出幾分決然。
慷慨赴死而已,她贏鳳蘭從來都是不讓須眉。
“軍曹大人,怎么辦?”顧公子在愣神,身后出身西北軍的百夫長低聲提醒。
怎么辦?
顧公子覺得頭皮發麻。
深吸一口氣,他努力讓心神平靜下來。
“孫澤教習說過,遇敵圍城,當穩定軍心,消息暢通……”
“饒平實,你領一伍兄弟回城中稟報知府大人。”
顧公子將在武學所學的知識復述,然后高聲傳令,將手中玉佩拋出。
后方,饒平實接過玉佩,領著一隊軍卒奔行回固北城方向。
“黃獅教習的課上說,守御一方要護持百姓,燃狼煙,傳警訊,燃狼煙,傳訊,讓百姓撤離!”顧公子放聲高呼。
身后帶了號箭的軍卒將長弓拉開。
“嘭——”
警訊號箭直上天穹,然后炸裂,焰火四濺。
做完這些事情,顧公子嘴角微微哆嗦,手按緊腰間的刀柄,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心中安定。
這持刀的姿勢,他是跟張遠學的。
握的刀越緊,心中越安定。
當初在武學時候,張遠曾跟他們說過,遇事不決,且問手中刀。
“趙闊教習的課,趙闊教習的課——”
顧公子額頭見汗,看前方的青狼騎擺開陣勢,已經準備反沖。
遠處煙塵越發近。
“鷹愁崖,阻敵鷹愁崖……”
鷹愁崖的阻擊推演,讓顧公子等人狼狽不堪,也是記憶最深刻。
顧公子轉頭,目光落在后方山嶺方向。
“郭蔡,那是何處?”
聽到顧公子的話,隨行武官之中出身本地的什長轉頭看一眼,開口道:“大人,那是鷹愁崖,一半山道陡峭。”
“如果走山道回固北城,路途比大道近三十里。”
鷹愁崖。
那里也叫鷹愁崖。
顧公子目中透光,一扯戰騎韁繩,戰騎沖出。
“顧某乃是固北城軍曹,節制固北城所有軍伍。”
“青狼騎既到固北城地界,當受本軍曹統御——”
戰馬奔行,將青狼騎前沖架勢擋住,顧公子手壓腰刀,一手將鐵令高舉。
“本軍曹令,所有青狼騎聽我指揮,不遵軍令者,軍法處置!”
他的目光緊盯那兩位領軍校尉。
兩位領軍校尉面色凝重,抬頭看追兵方向氣血煙塵,戰騎焦躁奔踏旋繞。
顧公子轉頭看向手持短劍的鳳鳴郡主。
“鳳鳴郡主,在武學時候我等隨張十九一起整訓。”
“我等雖無張兄弟的無敵雄姿,但我們也有張兄弟的殺敵血勇。”
聽到顧公子說是與張遠一起整訓,鳳鳴郡主面上神色微微緩和,輕輕點頭。
這一次的郡府武學整訓,據說考核結果都是極優異。
面前這位顧軍曹既然要掌軍,定然有幾分自信。
只是鳳鳴郡主也不知道,這位顧軍曹怎么以千余軍應對拒北軍五千前軍。
“黃獅將軍的學生?”
“張遠兄弟的同窗?”
那兩位青狼騎校尉出聲,打量一下顧公子,然后抱拳:“我等聽軍曹大人調遣。”
顧公子沒想到張遠在赤鱗軍中竟然都有影響力,此時不是客氣寒暄時候,一抱拳,然后伸手指向后方山嶺。
“全軍進發鷹愁崖。”
不到一刻鐘,一隊近兩千戰騎已經到青狼騎剛才整隊位置。
領頭軍將身上氣血激蕩,真元力量翻涌。
“他們往那邊——”
領軍戰將抬手指向山嶺方向,那邊氣血煙塵還未消散。
“大人,那邊是鷹愁崖,山道比較難走,不過比大道離固北城近三十里。”
說話的武官本是北原軍中軍將,是本地人,對周邊地理都熟悉,這次隨前軍來,作為向導。
“近三十里?”領軍戰將哈哈一笑,戰騎催動,“看來他們是要抄近道趕回固北城。”
他一抬手,低喝:“隨本將軍追敵。”
那介紹鷹愁崖的武官面色微微一變,忙低聲道:“大人,鷹愁崖山道險峻,極易設伏——”
他話沒說完,那軍將轉頭,面上全是輕蔑。
“那些秦人,敢嗎?”
他的目光落在說話武官身上,冷笑一聲:“肖仁光練出的兵,都是沒膽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