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何金泉與段塔離開大堂,于震堂面上神色鄭重,轉頭看向張遠。
“此去北燕,頗為兇險,黑冰臺中供奉,你可盡數調去。”
“我也跟郡守商議,郡府之中幾位頂尖高手,都去邊境,隨時接應。”
說到這,他看向溫流等黑騎校尉。
“諸位,為不打草驚蛇,黑騎不能提前北燕之境,但需要全員往邊境等待,隨時直入北燕。”
“記住了,無論付出什么代價,黑虎指揮使不能有事。”
大堂之上,所有黑騎武官全都身形挺立抱拳高喝:“諾。”
張遠沒有說話,只抱拳一禮。
生死袍澤,不必多言。
離開黑冰臺,張遠再往武學。
整訓學子已經離開,踏入武學,廣場上少了當初整訓演練時候的熱鬧。
到季云堂的小院,院落前失落呆坐的周如站起身,面上全是欣喜。
“大哥,我,我當你已經走了呢!”
張遠伸手拍拍周如肩膀,看向小院中走出的季云堂。
季云堂也要離開鄭陽郡,往東境去,此時小院書房都已經整理差不多了。
“我講過,這些東西都留給你。”
“雖然不值什么錢,但也都是我收藏的字畫典籍,于你修行或許能有些用處。”
季云堂領著張遠在書房之中,幫他介紹那些典籍字畫。
這是一位武學祭學,儒道宗師的珍藏,每一份拿出去都價值不凡。
當然對于他們這層次的人來說,很多東西已經不是拿金錢衡量的了。
張遠所見,不少書籍都是孤本。
好多字畫,也都是外面所不能見到的。
“這幅不死蝶是當年王夢溪所繪制,”季云堂小心的將一幅卷軸展開,低聲開口。
卷軸之中,一只火紅之蝶浮現。
“異獸?”張遠目中精光一閃。
異獸與尋常野獸,那些修行成道的妖獸不同,乃是屬于上古時代的奇珍,跟上古神獸兇獸同屬。
這些異獸神獸,都有其獨特的血脈之力。
“王夢溪游歷外域之地,遇到一位能化人形的不死蝶妖。”看著卷軸上的展翅妖艷之蝶,季云堂輕聲道,“他心心念念要見不死蝶舞,便隨著那不死蝶妖一路。”
才華橫溢的儒道大家,筆墨之下就是山河,此等才情,連那不死蝶都最終感動,為他獻上一舞。
“燦爛芳華,浴火而生,那一舞……”
季云堂輕嘆。
那一舞被王夢溪記下,就是這一幅蝶舞畫卷。
他記下了蝶舞,那蝶妖卻重生化蝶,再記不得他王夢溪了。
“王夢溪臨終之前,突然尋到我,將這畫卷交給我,說他悟了,悔了。”
“他說,如果有人能再見不死蝶,千萬不要看蝶舞。”
張遠目光緊盯面前的畫卷,身上有一絲淡淡的大道之意涌動。
他能感受到這畫卷之中的生死之意。
這是蝶妖所有力量的匯聚,是真正能轉化生死的力量。
當年那蝶妖根本不是化身為蝶,不記得王夢溪,而是,將生死之力送給王夢溪,自己真正隕落。
如果王夢溪在身死時候,將這畫卷帶在身邊,就能憑借著生死之力復生,再活一世。
但是王夢溪也悟到了。
所以他將這畫卷交給季云堂。
他不愿用這份生死之力。
“此畫卷若是帶在身上……”
張遠的話沒說完,季云堂已經笑著擺手。
“生死之事,何須在意。”
“朝聞道,夕死可矣。”
趙氏別院。
后堂之中,世子嬴梁,還有昭王二子嬴崇,都是面帶激動之色。
上首,昭王手中握著透出金紅之色的長劍,雙目之中精光閃動。
“有此劍,陛下定然會記得我昭王府……”嬴崇握緊雙拳,低聲開口。
昭王將長劍緩緩收入劍鞘,劍身上的異樣氣息慢慢收束。
他將長劍遞給嬴梁,然后道:“此劍收好,等合適時候,送入皇城。”
嬴梁點點頭,猶豫一下,低聲道:“父王,四妹的事,我想——”
他話沒說完,昭王搖搖頭,面色微沉:“四丫頭的事情不需要你們操心。”
一旁的嬴崇張張嘴,最終沒有開口。
兩兄弟走出后堂,相互看一眼。
“大哥,黑虎張青陽與四妹的關系太過親密了些,若是他們真的能成,也是好事。”嬴崇低聲說道。
嬴梁猶豫搖頭。
“黑虎的身份,未必愿意與我等王侯之家結親,父王,也未必愿……”
黑虎的身份復雜,修為超絕,潛力無限,與王侯之家結親,不但無多少助力,甚至會是牽絆。
至于昭王府,如果黑虎往后只以武道顯名還好,要是黑虎戰功顯赫,對于昭王府并非是好事。
身為世子,嬴梁知道自家父王的顧慮。
此時,后堂中,昭王和鳳鳴郡主對面而坐。
“大哥,郡城之中事情你不可能不知,四丫頭與那位黑虎關系親密,府中不可能沒有人稟報。”鳳鳴郡主看向昭王,輕聲道:“以我所見,他們確實很般配。”
昭王點點頭,目中透出深邃,看向大堂之外。
“若是我昭王一脈只在鄭陽郡,黑虎確實是良配。”
他手掌壓在桌面上,淡淡開口:“但我昭王一脈要入皇城。”
入皇城?
鳳鳴郡主抬頭看向昭王。
“有此龍角長劍,再加上……”昭王聲音頓住,“我有把握,讓嬴梁入皇城。”
加上什么?
鳳鳴郡主知道,再加上讓四丫頭過繼琪貴妃,就成了吧?
也是這原因,昭王才裝作看不見四丫頭與黑虎的關系吧?
“我明白了。”鳳鳴郡主站起身,“如果當初鎮西軍歸順大秦,昭王府就不會這般艱難了。”
昭王愣一下,搖頭道:“你無需自責,這些事情本就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鳳鳴郡主點點頭,沒有再說話,徑直走出。
昭王看著她背影,默然不語。
張遠從季云堂的小院離開時候,帶了許多書卷畫冊。
他與周如約好,如果有什么武道難題,可去廬陽府尋他。
重回唐外大街小院,洪陽與胡堂不在,院落之中冷清不少。
到后院,趙瑜脆生生立在那。
張遠走進廂房,趙瑜將大包袱抱著追進來。
“我小姑姑說,收了你的禮物,我該回禮。”
她將一大包錦盒,香囊拿出來,擺在桌面上。
珠寶,玉石,散落一地。
“這都是我這些年來的珍藏,你挑挑,有沒有什么想要的。”
“這晴天玉墜是我爺爺留給我的。”
“還有這件,這紫金貔貅是我三姐送的。”
“這件……”
見張遠默然不語,趙瑜壓低聲音,輕聲道:“要是,要是這些東西你不喜歡,你有什么需要的,我有的話,你盡管開口。”
張遠轉頭,看她。
趙瑜有些不知所措。
沉吟片刻,張遠開口道:“脫衣服。”
趙瑜愣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