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易宗!”
聽到陸閻的話語,諸位親傳弟子頓時悚然一驚,原本姿態傲慢的蕭商神色驟變。
天穹之上,那風云匯聚化作的巨大面容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太易宗,十大玄門正宗之中最古老的宗門,也是最神秘莫測的宗門。
與太易宗同一個時代的宗門,無一例外全部成為了歷史,甚至有不少玄門正宗便是接收了這些與太易宗同時代宗門的遺產,才得以名列十大宗門。
青梧宗雖有數萬年的歷史,但在太易宗面前卻只是一個新生的嬰兒。
在修仙界中,古老并不一定代表著強大,可古老到太易宗這種層次,光是知曉其歷史便足以讓人心底發毛。
畢竟被太易宗坑死的玄門正宗也不止一兩家了。
當然,如果只是一位普通的太易宗弟子,還不值得讓一位青梧宗的金丹巔峰大真人如此忌憚。
太易宗弟子數量遠不如其余玄門正宗,但其支脈眾多幾乎遍布整個修仙界,這些支脈則會開枝散葉廣收弟子。
由于支脈對太易宗弟子天資并不看重,而是更注重福緣,其修行功法、神通法術都需要自己挖掘遺跡,這就導致太易宗弟子是出了名的良莠不齊。
頂尖的太易宗真傳其修為實力冠絕同境,而其中弱小的太易宗弟子,也只比散修強上一線。
甚至有一些極端的支脈,只要給足夠的靈石就能夠加入太易宗混個外門弟子的身份,被各大宗門引以為恥。
對于這些堪稱宗門之恥的太易宗弟子,以蕭長老的身份只要有合適的理由殺也就殺了,大不了主動上門賠禮道歉。
但問題在于,陸閻所表現出的實力與潛力太過驚人了,竟能以筑基初期之身逆伐數位筑基后期、巔峰的青梧宗親傳。
要成為青梧宗親傳弟子,至少需要人道筑基,并在四十歲之前達到筑基后期,掌握一門完整的神通雛形之法。
親傳弟子實力雖然遠不及玄門真傳,可放在外界依舊能夠輕易橫掃同為筑基的諸多散修。
而陸閻只是一招便輕易鎮壓在場七位青梧宗親傳弟子,其中蕭商甚至手持金丹法寶,卻依舊無法與陸閻所抗衡。
究其根本是因為,陸閻那一式四象之門已經有了幾分金丹神通的韻味,遠超所謂的神通雛形。
以筑基初期之身領悟金丹神通,如此絕世天資就算在青梧宗內也能摘取真傳之位,放在太易宗至少是一條支脈全力培養的核心弟子。
甚至于不排除陸閻背后,太易宗十三主脈之一!
一想到陸閻背后可能牽扯到的強大背景,饒使是蕭長老也感覺到一陣頭皮發麻。
要知道太易宗主脈人數稀少,但其實力卻極為強大,這就導致主脈之人極為護短。
那些傳說之中從上古墓葬里挖出來的老怪物,無一例外都是太易宗主脈老祖。
他雖為青梧宗長老,但也只是一個金丹巔峰的外門長老,連進入福地開辟洞府的資格都沒有,如何有膽量招惹一位太易宗主脈弟子?
想到這里,蕭長老心中萌生了幾分退意,天空之上那一座巨大的寶塔緩緩收回。
見到氣氛緩和了下來,陸閻也暗自松了一口氣。
神識運轉間,體內即將從玄牝之門中取出的人皇幡也再次陷入了沉寂。
這個蕭長老是一位金丹巔峰的大真人,僅憑陸閻自身實力是萬萬無法戰勝的,想要與之對抗只能動用人皇幡。
但動用人皇幡的后患實在太大了。
先不說暫時放棄鎮壓玄牝之門所帶來的后果,眼下陸閻身處青梧宗福地之內。
即便用人皇幡將青梧宗的金丹大真人誅殺,也無法真正解決眼下的問題。
只要青梧宗內的強者數不勝數,福地之中隨便一位元嬰真君出手便能鎮壓陸閻。
仙俠版本終究不是末世版本,僅憑人皇幡陸閻根本無法對抗青梧宗這個龐然大物。
并且一旦暴露人皇幡,也只會讓陸閻暴露地府使者的身份,到時候各方勢力必然會洞察陸閻的虛實,等待陸閻的將會是數之不盡的麻煩。
情形危急之下,果斷搬出之前陸閻在都市版本之中花錢買下的太易宗身份。
修仙界講究的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
同為十大玄門正宗,太易宗隱隱要在青梧宗之上。
若無必要,這位蕭長老絕對不敢輕易對一位太易宗弟子動手,尤其是陸閻還表現出如此恐怖潛力的情況下。
而最終的結果也正如陸閻所料,蕭長老也不想招惹太易宗有意退讓,雙方都準備揭過這一件事情。
但就在這時,蕭商卻突然高聲開口道:
“你說你是太易宗弟子,那你有什么證據?”
聽到蕭商的質問,天穹之上的蕭長老臉色驟然一沉,暗中傳音呵斥道:
“你這個逆子,誠心給老夫找麻煩不成?
這個陸閻疑似太易宗主脈弟子,太易宗十三主脈背后,哪個主脈沒幾位元嬰真君,又豈是你能招惹的?”
面對蕭長老的質問,蕭商則是顯得鎮定了許多,他暗中傳音回應:
“父親放心,我雖然不知他的真實底細,但我可以肯定他絕對不是什么太易宗主脈傳人。”
回復之后,蕭商目光傲慢地俯注視著陸閻,繼續質問道:
“你最好能拿出太易宗的身份令牌,又或是專屬法衣來證明身份。
否則你便是假借太易宗之名欺瞞我青梧宗長老,我們有權將你就地格殺!”
陸閻頓時心底一沉,蕭商的話語正中要害。
陸閻確實是太易宗弟子,但這個身份是在都市版本買來的,屬于是太易宗最低級的外門弟子。
并且由于版本不同,陸閻手上只有一份考古協會的證件,根本沒有太易宗的身份令牌。
面對蕭商的質問,陸閻根本拿不出對應的身份證明。
空氣中的氣氛再次一變,天穹之上那風云匯聚的巨大面容已經帶上了一絲不善的審視。
蕭商手掌緊握拂塵,看向陸閻的眼神閃過一抹譏諷,向著蕭長老繼續傳音道:
“別人不清楚陸閻的底細,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陸閻在兩年之前曾幫助季星瑤恢復部分根基,季星瑤作為報酬用敲詐我們的那一筆珍寶換取了傳經令給他。
正是因為這一件事情,讓我開始追查有關陸閻的線索。”
“通過各方消息,我一路追查到了季星瑤名下的竹林坊市,確認了陸閻在三年前不過只是一個靈符鋪的小廝,一介低賤的凡人,因為卷入了煉魔宗的事情之中意外成為修行者。
之后在青谷坊市中,陸閻意外與季星瑤搭上了關系獲取了不少好處,之后便離開了青谷坊市。
再次現身便已經身處宗門之內,修為更是晉升到筑基之境。”
聽到這番話語,蕭長老總算明白了蕭商為何會對陸閻有如此之大的敵意。
普通人踏上修行路短短三年晉升筑基,這進境便已堪稱神速了,更不要說陸閻表現出來的實力沒有絲毫根基不穩,反而掌握了一門疑似神通的法門。
這不僅代表著陸閻天資絕世,更暗示陸閻背后有著巨大的機緣。
就算沒有季星瑤真傳之位這件事情,蕭商也不會放任陸閻身上的機緣逃走。
甚至于就連蕭長老看向陸閻的眼神中,也露出一絲微不可查的貪婪。
他困頓于金丹巔峰已有百余年,若是無法找到輔助突破元嬰之境的珍寶,他此生成就便已經到頭了。
陸閻身上若真有天大的機緣,說不定能助他一臂之力。
一念至此,蕭長老沉聲厲呵道:
“大膽狂徒,竟敢假借太易宗之名進入我青梧福地招搖撞騙,必然是另有目的。
待我將你鎮入寶塔之內日夜拷問,審問出你背后之人!”
話語間,寶塔綻放神光向著陸閻再次鎮壓落下。
煌煌神威從天穹之上降臨,縱使是陸閻也感覺到了一陣致命的威脅。
蕭長老金丹巔峰的神識遠超陸閻,神識傳音無法攔截,但是蕭商的神識傳音陸閻卻聽得一清二楚。
從那段神識傳音中,陸閻也明白蕭商已經追查到了自己的真實身份,知曉問題的關鍵根本不是身份,而是人心的貪婪。
就算陸閻找到辦法證明了身份,已經撕破臉皮的蕭長老也會悍然出手。
面對如此情形,陸閻臉上卻并沒有表現出驚慌失措,只是余光瞥向了天空的另一邊。
在那里,陸閻隱約感感覺到另一道強大的視線降臨此地注視著一切,顯然此地的動靜已經引來了青梧宗強者的查看。
與此同時,一個想法自陸閻腦海中悄然萌發。
陸閻一直漠然的面容上,露出了毫不掩飾的譏諷笑容:
“兩個蠢貨!”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眼下這個情況陸閻辱罵的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天空之上狂風大作,寶塔鎮壓的速度再次加快了數分。
陸閻不管不顧,依舊繼續說道:
“無知的蠢貨,既然你追查到了青谷坊市,就應該清楚青谷坊市在兩年之前走出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寶塔落下的狂風吹拂法衣,陸閻夷然不屑繼續說道:
“他叫賀東升,是太易宗十三主脈之一的傳人。”
蕭長老臉上露出動容之色,但是他卻無法分辨這件事情的真假。
箭在弦上早已不得不發,他只能加大法力催動,試圖將陸閻收入塔中再做打算。
靈光已然落到了陸閻身前,陸閻最后一句話語也隨之說出。
“賀東升有一位師父,名叫暮春秋。”
話音落下的瞬間,陸閻只感覺到寶塔降下的壓力一松,一枚青色的符令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陸閻身前。
以陸閻堪比尋常金丹的強大神魂,竟然不曾發現青色符令是如何出現的。
青色符令輕易擋住了那一座寶塔,虛空之中身穿月白法衣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緩步走出。
元嬰真君!
對于那一座光華璀璨的寶塔視若無物,元嬰真君面帶微笑地看向了陸閻,聲音輕柔地詢道:
“你見過暮真君?”
隨著眼前這位元嬰真君開口,陸閻能夠感覺到強大的神魂將他籠罩,仿佛只要他說出哪怕一丁點假話便會被神魂威壓撕碎。
陸閻神色如常地回答道:
“與暮真君有過一面之緣,我正是因為得到暮真君的認可,才入了太易宗。”
陸閻說的這確實是實話,在都市版本時暮春秋曾對買賣考古協會名額提出過反對,但并未有多少效果。
陸閻深知暮春秋身份不凡,主動與之交好得到了暮春秋的認可,最終才加入考古協會。
此事替換到仙俠版本,所代表的概念則是完全不同。
畢竟誰也無法想象,仙俠版本之中的元嬰真君回到都市版本竟會被支脈長老刁難。
聽到陸閻這番話語,白發元嬰眼神更加和藹了數分。
“你是如何見到暮真君的?”
“賀東升與我乃是生死之交,是他主動為我引薦,才幸而得見暮春秋真君。”
白發元嬰滿意地點了點頭,余光瞥向遠處,原本立于天空之上的蕭長老在元嬰真君現身的那一刻,便早早地主動降落。
此刻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傲然,有的只是滿臉慘白。
他沒有想到,三年之前還只是一介凡人的陸閻,竟然真與太易宗有關聯。
雖然并非主脈嫡傳,但陸閻背后的那位可是暮春秋,號稱太易宗近千年來最強天驕,堪堪過百歲的壽齡登臨元嬰之境。
甚至有傳言,暮春秋在北邙大墓中窺見幾分上古地府傳承,隱約觸碰到化神之境的門檻。
哪怕是現身的這位吳真君壽齡是暮春秋的十倍之多,但在太易宗暮春秋面前卻也只能以后來者自居。
“吳真君,我”
蕭長老只是剛開口便直接被吳真君打斷。
在陸閻面前表現得和藹可親的吳真君,此刻卻是神色一片漠然道:
“外門長老蕭寒、謝念慈、親傳弟子蕭商三人搬弄是非,欲謀害太易宗門人。
現革去青梧宗外門長老、親傳弟子司職,即日起前往南海鎮壓海眼三百年,不得有誤!”
蕭寒便是蕭長老,而謝念慈則是蕭長老之妻、蕭商的母親,完全將整個蕭家一網打盡。
革去門中職位,前往南海鎮壓海眼三百年,這幾乎意味著此生不得回南疆大地。
懲罰之重,讓諸多親傳弟子感覺到一陣膽寒。
但吳真君卻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成元嬰根本無法入真君法眼,就算是金丹巔峰的大真人依舊只是隨手可棄的工具罷了。
下達法令之后,吳真君轉頭看向陸閻,臉上威嚴散去再次露出了宛若鄰家老爺爺般和藹的笑容。
“聽聞暮真君閉關參悟北邙大墓的長生仙法,距離化神之境已是不遠矣。
若是小友見到暮真君,便替我提前恭賀暮真君證得長生大道。”
話音落下,吳真君一步踏入虛空之中,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周圍諸多親傳看向陸閻的眼神之中已是敬畏與羨慕交織,唯有陸閻自己眉頭微皺,陷入了沉思。
“北邙大墓的長生仙法?怎么聽著這么耳熟?”
腦海中記憶閃過,陸閻臉色突然變得無比怪異。
“他說的,該不會是我在都市版本中刻上的那篇《長春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