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一個健全的人，一個理智的人，一個正義的人，一個意志堅定的人，一個認清了自己的人，一個有目標的人，一個成年人——至少靈魂是成年的。”
仿佛在唱誦什么詩歌似的，鄧布利多悠然說道。
“當我還年幼的時候，我會聽從父母與教授們的教導改變自己，讓自己適應這個世界。”
“但當我成年之后，一切卻又都不一樣了——比起被世界改變，我寧愿選擇去改變世界。”
第一次的，沒有打什么啞謎，鄧布利多第一次在哈利的面前說起了自己年輕時的事情，還有他年輕時的想法。
“那么后來呢？”哈利問道：“你已經不再年輕，成年這個時間點對你來說也已經足夠遙遠。”
“噢，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鄧布利多搖了搖頭，他似乎不愿意說更多了。
“所以？”
“所以我沒法像教導一個真正的孩子那樣將我的想法與觀念灌輸給你，教導你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看著面前的哈利，鄧布利多神色復雜的說道：“你成熟的太快了，哈利，比我原本預想的要快的多的多。”
“我甚至不知道你能否承受接下來會降臨到你身上的一切贊譽，又或者是一切詆毀——有很多事情甚至是一個成年人都無法承受的。”
鄧布利多在憂慮，并且直白的告訴了哈利他在憂慮些什么。
“那么你就應該學會適應這種焦慮，鄧布利多”完全沒有任何困擾的，哈利給出了自己的回答，甚至頗為冷酷，“你保護巫師社會太久了，久到你幾乎忘記了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凡人而已。”
“你不可能一個人承擔起所有，也不可能讓一切都隨著你的心意變化，你以為你是誰？”哈利語速極快的說道：“我的朋友，低下頭好好看一看自己吧，你已經須發皆白，即使在部落里，你這樣的長者也不該身處前線，而是將事務交給那些更年輕的人。”
冷酷的話語，卻又是最誠心的勸告，鄧布利多能夠感受到哈利潛藏在話語下的真心。
莫名的，他有點想笑。
“……只不過是一個凡人而已？”重復著哈利的話語，鄧布利多神色復雜的說著，“我以為我是誰？”
“一位早該放手的可敬老人，僅此而已”哈利直言道：“這個世界缺了你也會照常運轉，沒有什么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
“即使是伏地魔？”鄧布利多問道。
“我真的不想說這種聽上去會顯得我驕傲自大的話，鄧布利多”哈利輕哼了一聲，“但伏地魔？誰在乎？”
沉默。
鄧布利多緊盯著哈利的雙眼，兩個人彼此對視著。
而后他突然笑了起來。
“確實聽起來非常的驕傲自大，哈利，我得承認這點”鄧布利多頗為輕快的說道：“但是一想到你去年送給我的那個桌面小擺件，我突然發現我似乎沒有什么可以反駁你的地方。”
“就當是我多慮了吧，哈利，你知道的，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總是容易胡思亂想”鄧布利多微微搖頭道：“不得不承認，麗塔似乎才是今天收獲最為豐盛的那一個，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她都有著用不完的素材了。”
從開始到結束，麗塔·斯基特拍照時的閃光燈就沒有停下來過，這位狂熱的女記者臉上興奮的神色讓每一個看到她的人都忍不住心里發怵。
而這也正是鄧布利讓哈利做好準備的原因所在——那個記者是絕對不會放過哈利的。
距離陋居還有一段距離，哈利和鄧布利多在這鄉間的小路上慢慢行走著。
“是啊，一位獨自居住的上了年紀的老人確實容易因為寂寞而胡思亂想”哈利點了點頭后說道：“你該找個老伴了，鄧布利多，如果你不好意思開口的話，我愿意替你做那個信使——幫你送送情書什么的。”
鄧布利多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程度僵硬了下來。
“咳，至少目前我還沒有寂寞到那種程度”簡短的解釋了一句后鄧布利多便快速的帶過了這個話題，“說起來，哈利，你恐怕還得為一件事做好準備。”
“又開始了？”哈利嘆了口氣，“伏地魔，魔法部，斯基特……我說過了，鄧布利多，你操心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那不是你一個人——”
“即使我打算向校董會提出請求，將你推舉為霍格沃茨的教授也不行？”
鄧布利多的話語讓哈利驟然間停下了腳步，他猛地看向身邊的這位老人，卻看到這位須發皆白的長者開玩笑似的沖著自己眨了眨眼睛。
“別這么看著我，哈利”鄧布利多似乎很滿意哈利此刻所露出的表情，“你有這個能力不是嗎？限制你的只不過是你的外表罷了——最重要的是這難道不是你一直渴望著的嗎？”
定定的看著鄧布利多，哈利沒有問‘為什么你會知道’或者‘為什么你會這么做’這種愚蠢的問題，因為雖然在說出口的時候是疑問的語氣，但哈利能夠看出此刻的鄧布利多并非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見，而是在通知自己。
“你就這么相信我？”哈利問道。
允許開設薩滿祭司俱樂部和允許出現一名薩滿祭司教授可是截然不同的兩碼事，一名霍格沃茨的教授所享有的權利與好處可不僅僅只限定于學校里。
畢竟整個英國巫師社會絕大多數的學生都是畢業于霍格沃茨，因此這所學校的教授無論在外面的什么地方都會受到尊敬，同樣也會得到優待。
甚至不僅僅是這些明面上的好處。
以神奇動物保護課這門課的教授為例，魔法界有一道叫做《禁止為實驗目的而喂養》的命令，這是紐特·斯卡曼德于1965年通過的法律，從此嚴禁巫師們在不列顛境內創造新的不可馴服的動物，只有那些經過認定的人才可以繼續研究。
就比如說紐特自己，就比如說神奇動物保護課的教授，他們都不在這條命令的限制范圍內。
以此類推，其他幾門課的教授也都擁有著類似的特殊權利。
“為什么不呢？”鄧布利多聳了聳肩說道：“沒有巫師會不好奇你的元素魔法——好吧，我錯了，應該是絕大多數巫師都會好奇你的元素魔法，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我已經替你攔下太多來自于威森加摩中的我的那些老朋友們的好奇了。”
“特別是今天的審判過后，特別是麗塔·斯基特接下來源源不斷的報道后，特別是威爾德史密斯發出最新一期的《魔法之謎》后”鄧布利多搖了搖頭，“即使是我也無法抗拒這種大勢，哈利。”
“巫師們普遍具有著過分旺盛的好奇心，我們是一種魔法動物——好奇這種新的魔法是我們的本能，即使是我也無法避免這點”鄧布利多接著說道：“況且你應該也發覺了吧？俱樂部的形式并不利于正常授課，畢竟每一年都會有新的學生進入霍格沃茨。”
“是的，這一點確實很令人苦惱”哈利點點頭說道：“每周的課時有限，我沒法在這有限的時間里既教導之前的學徒，同時又為新入門的學徒授課。”
“那么等到你成為正式的教授后，你就不必再為這種小事而苦惱了”鄧布利多輕飄飄的說道：“放心吧，麥格教授會為你安排好最合適的課時的。”
“謝謝”哈利真誠的說道：“你幫了我太多，鄧布利多，我可以向你保證，你將不必再因為伏地魔而煩心。”
“嘿，哈利，這話怎么聽起來像是在趕我去退休一樣？”鄧布利多開玩笑道：“我覺得我還年輕呢，至少還能再干二十年。”
“如果你有再干二十年的時間，那么還不如趁早去找個老伴共度余生。”
“咳咳咳咳”劇烈的咳嗽了起來，鄧布利多偏過了頭，“我們先不提老伴的事情，哈利，總之，等到你成為霍格沃茨的正式教授后，鑒于你的年紀與經歷，一定會有很多人質疑你——我希望你對此做好準備，不要有什么過激的心態。”
“當然不會”哈利毫不猶豫的說道：“你知道的，我只關心薩滿之道的傳播以及元素復蘇的事情，至于其他的我不在乎。”
“是啊，你不在乎”鄧布利多以無人能夠聽到的聲音咕噥了一句，“我倒希望你能更在乎點。”
“什么？”哈利問道。
“我是說，告訴你個秘密吧，哈利”鄧布利多說道：“幾十年前，當伏地魔還把自己叫做湯姆的時候，他曾經回到過霍格沃茨想要成為一名教授。”
“但是你拒絕了他”哈利說著自己知道的事情，“用羅恩的說法就是從此以后，黑魔法防御術這門課就被詛咒了，每年都會消耗一名教授。”
“是啊，消耗——多么可怕的詞”鄧布利多嘆了口氣。
“所以你當初拒絕他的理由是什么？”哈利有些好奇的問道。
“我說他太年輕了，缺乏一些……閱歷”鄧布利多聳了聳肩，“然后他就生氣的離開了。”
“那么真實的原因是？”哈利接著問道。
“我當時懷疑他想要這份工作是為了尋找某些東西，或者是為了接近某些人……也許是尋找霍格沃茨的某些秘密，無論如何，我拒絕了他。”
“魂器？”哈利猜測道。
“是的，時隔這么多年我才得出一個這樣的答案，我認為他當時返回霍格沃茨是為了尋找足以承載他靈魂碎片的某些東西”鄧布利多認真的說道：“我很了解他，哈利，我很了解湯姆——他是一個驕傲的人，所以他也絕不會允許那些平庸無奇的東西成為自己一部分的載體。”
“同時也能防止伏地魔在學生中建立威信，培養自己的追隨者”哈利點了點頭，他冷不丁的說道：“所以你就這么放心我？在你的眼里，那些薩滿學徒不應該正是我的天然追隨者嗎？”
“我們到了，哈利”已經來到了陋居的門口，鄧布利多停下了腳步，扭頭說道：“希望莫麗不會怪我單獨帶走了你。”
沒有敲門，但僅僅只是站在陋居的大門口，哈利與鄧布利多也能夠聽到那些從里面傳來的喧鬧聲。
費雷德和喬治那交錯在一起的狂放笑聲，珀西義斬自己兩位弟弟時的怒吼，金妮那語速極快且興奮的尖叫聲，只要不在哈利的面前，這位紅頭發的小姑娘總能爆發出驚人的活力以及熱情來。
除此之外還有韋斯萊夫人忙于救場的聲音，韋斯萊先生哈哈大笑的聲音——不是錯覺，哈利甚至聽到了赫敏的聲音——赫敏也到陋居來了？
倒是比她之前信上所說的時間要早得多，而此刻的赫敏正在陋居里大聲催促著羅恩去制止雙胞胎與珀西之間的戰爭。
嘴角不由得浮起一抹淺笑，哈利微微搖了搖頭。
“答應我，哈利”同樣靜聽著陋居里的聲音，鄧布利多突然開口說道：“永遠——永遠不要忘記自己的初心——答應我好嗎？”
“以大先知的名義，鄧布利多”哈利輕聲說道：“你可以信任我，而我也絕不會辜負你的信任。”
沒有回答，鄧布利多抬手敲響了房門。
沒反應。
鄧布利多不得不加大了敲門的力氣，然后便聽到韋斯萊夫人在訓斥了一聲費雷德后，一邊絮絮叨叨著一邊靠近了正門，而后門開了。
“噢！鄧布利多教授！還有哈利！你們終于來了？”身上穿著圍裙，韋斯萊夫人的一只手里還拿著柄湯勺，她看到門口的人后一臉驚喜的說道：“快進來！飯已經好了——天吶，我的那些調皮鬼們，簡直一刻也不讓人安生，希望你們不會介意。”
“當然不介意，莫麗”鄧布利多樂呵呵的說道：“不過我就不進去了，我和人約了要見面……抱歉。”
“好吧，鄧布利多教授”韋斯萊夫人善解人意的說道：“你總是那么忙，真是可惜。”
“總有機會的”鄧布利多安慰道：“總之，我已經安全的將哈利帶過來了，祝你們假期愉快。”
就像是急著從陋居逃走似的，哈利很確信鄧布利多說自己和人有約是在說謊話，不過他并沒有拆穿鄧布利多，只是看著這位老人在與韋斯萊夫人打完招呼后便快速的幻影移形離開了，從客廳里急匆匆沖出來的韋斯萊先生甚至都沒來得及見鄧布利多一面。
——簡直是一副見不得熱鬧場面的模樣。
哈利是在一片歡呼聲中走進陋居的，完全是一副打了勝仗的大英雄才會有的待遇，出乎他意料的是在這里的不僅僅是赫敏，就連納威也來了。
韋斯萊先生正在興奮的講述著今天發生在第四審判室里的一切事情，韋斯萊夫人甚至特別準許他今天喝一點酒，而趁著酒興，這位性格也頗為活潑的男人甚至直接嘲笑起了自己的部長。
“福吉絕對出了個昏招！”韋斯萊先生毫不客氣的說道：“全場恐怕只有他和他那批人才在乎什么校外施法的破事了，那些威森加摩的成員們根本不在乎他的說的東西，他們只關心哈利的魔法！”
這些話如果放在平常的時候韋斯萊夫人根本不會允許自己的丈夫在孩子們的面前說，但誰讓今天情況特殊呢？
在得知哈利起訴成功——甚至是中間發生了一些波折卻依然起訴成功后，韋斯萊夫人由衷的為哈利而開心著，只要人沒事就好。
連帶著許多條條框框的事情都沒人在意了。
“梅林的襪子啊！一個新的魔法體系的建立者！！”韋斯萊先生興奮在桌子主位大喊著，“哈哈！你們真該親眼看看他走出第四審判室時的那副表情——該死，我完全模仿不像！”
看著正在努力的扭曲著自己的面部肌肉嘗試復刻福吉最后表情的韋斯萊先生，哈利的表情也多少有些微妙。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韋斯萊先生，審判結束后你就先回家了吧？那么整個案件審理的過程你是怎么知道的？”哈利緊盯著韋斯萊先生的雙眼說道：“你不是沒法進去嗎？”
“咳咳咳咳！！”被口水給嗆住了，韋斯萊先生阿巴阿巴了兩聲后才接著說道：“咳咳，嗯，哈利，你知道的，我人緣還不錯——嗯，總之我有我的辦法。”
“別說這個了，孩子”韋斯萊先生連忙轉移話題道：“我敢打賭，威森加摩的那些成員們絕對早就已經知道你的事情了，真難為福吉能藏這么久，他恐怕以為自己發現了一個什么大秘密，哈哈！！”
毫無對自己頂頭上司的敬意，韋斯萊先生開心的大笑著——而珀西則一臉復雜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又看看哈利，隨即低下頭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能看得出來，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對于珀西來說都充滿了沖擊力，顛覆了他曾經的認知——魔法部不可戰勝也不可違背的認知。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