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前途,袁紹強壓下心中異樣的感覺,向袁逢表示自己一定會和袁樹和睦相處,使得袁逢十分滿意。
“你們兄弟齊心,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紹啊,等過一段日子,我會安排你和你長兄一起出任兩千石郡守的職位,你們先在這個職位上歷練三年,積累一些經驗,然后再回到雒陽來。”
袁紹眼前一亮,大喜過望。
跳過縣令、直接做郡守,省了三年時間,這是多美好的事情?
袁逢的安排算是滿足了他的需求,他非常高興,可高興過后,還有一件事情是他很在意的。
袁逢剛才只說了他和袁基的安排,那袁樹要做什么?
“我與長兄都去做二千石郡守了,那……樹又要做什么呢?”
袁逢看著袁紹臉上的表情,笑了笑。
“你和你長兄的事情我已經決定好了,但是樹的事情,我還沒有決定好,還有些猶豫,不過也不著急,樹還沒有行冠禮,等他行了冠禮,再做定奪吧!”
袁逢這么說,袁紹也就沒有繼續追問。
他達成了自己的目標,對未來又有了新的期許。
二千石官職至少可以在一定層面上保持他和袁樹的均衡態勢,畢竟他可不相信袁樹三下五除二就能超越兩千石,摸到一萬石那個大將軍和三公才有的層次。
真要那樣,那袁紹也就放棄了,躺平了,不爭不搶了。
袁樹要真能搞到一萬石的職位,立下足夠的功勞,他就認了。
否則,大家都是兩千石,誰能說我不如你?
袁紹如此心潮澎湃。
而袁樹,也在之后順順利利地迎來了屬于他的成年時代。
正始元年十月初十,袁逢正式為袁樹舉辦了冠禮。
雖然袁樹只有十七歲,但無論從任何方面來說,他都已經算得上是一個正兒八經的成年人了。
過去的每一個時刻,他所做的事情都是成年人才能做的事情,甚至很多成年人都做不到他能夠做到的事情,所以凡是認識袁樹的人,都下意識的把他當作一個成年人而不是一個少年人來看待。
袁樹距離成年其實也僅僅只是缺少一場冠禮。
就冠禮本身來說,這場冠禮可以說是非常的隆重了。
參與者不僅有司空袁逢和太尉段颎,還有得知行動成功、狂喜之下匆匆趕回雒陽的司徒袁隗。
等于三公已經齊全了。
除此之外,新時代的第一代九卿也全部出席了這場冠禮。
等于說代表整個東漢帝國官僚和權力頂點的三公九卿全部出席了袁樹的冠禮,可見隆重。
而之所以有這樣的場合,還要感謝劉悝。
或者可以有一個更加準確的說法。
就是劉悝親自下詔邀請袁樹在皇宮里辦了這場冠禮,地點就在崇德殿里,劉悝十分“慷慨”的把皇宮宮殿借給了袁樹,讓袁樹在皇宮中完成冠禮。
一場冠禮能夠集合整個帝國高層的所有人,可以說排面已經拉滿了。
站在人群里的袁紹,以及與袁樹相熟的楊彪,那都是羨慕的質壁分離。
他們的冠禮哪里有那么大的排面呢?
可沒辦法,誰讓袁樹真的配得上這份頂級排面呢?
除了他,換作其他任何人,恐怕都會有人感到不值,偏偏是袁樹,沒人敢說個不字。
此時此刻,眾人目光聚集之處,整場典禮的焦點所在,便是袁樹。
十七歲的袁樹跪在蟠龍紋蒲團上,玄端禮衣的廣袖垂落如墨色流云。
他聽見自己身后三公九卿、王公貴族們的衣裾摩擦聲,那聲音像極了夏日里知行學府內那棵老槐樹上終日不歇的蟬鳴。
終于要成年了啊……
袁樹稍微有些感嘆。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
作為冠禮主持人的太常卿唐珍的唱誦十分洪亮,中氣十足的聲音震得殿內青銅燈樹微顫。
作為伯父,袁隗首先登場。
他手持緇布冠自東階而上,七旒冕冠上的玉珠掠過袁樹低垂的眉骨,當冰涼的麻葛觸及額發時,袁樹嗅到了冠帶間沉水香混著銅銹的氣味。
這頂傳了三代的禮冠,不僅袁逢和袁隗用過,他的爺爺袁湯也曾用過。
它在袁湯行冠禮時熏染過永和年間的檀香,沉默的見證了一個百年家族三代人之間的傳承。
按照冠禮內容,袁樹這等貴族公卿子弟需要三次加冠。
第一次是緇布冠。
第二次是皮弁。
加皮弁的儀式最為繁瑣。
八名僮仆捧來犀甲、彤弓,在鎏金博山爐騰起的青煙里,袁隗的正妻馬倫代替袁樹已經去世的母親,親手將蟠螭紋玉帶扣在他腰間,助他完成禮儀。
唐珍依舊十分盡職盡責的高唱禮詞。
“敬爾威儀,淑慎爾德……”
在他的頌唱聲中,身為父親的袁逢捧來了第三冠——爵弁,為袁樹完成最后一道儀程。
九旒爵弁加身之際,唐珍中氣十足的高喝道——
“禮成!!”
唐珍的尾音被忽起的北風卷往北宮方向,袁樹整了整爵弁右側微微歪斜的衡笄,使他整個人看上去更加莊嚴肅穆。
漆案上新磨的銅鑒里,倒映著南宮檐角精致的琉璃瓦。
對于一個東漢的官宦、士人子弟來說,冠禮是不可或缺的人生流程,或者輕便簡樸,或者莊重繁瑣,總歸是要有一次的。
原先,袁樹覺得這種禮儀并沒有太大的意義,但是親身參與了之后,他便意識到,冠禮的意義或許就是讓人有那么一點儀式感、參與感,好讓人知道自己已經成年了。
不再是一個不需要承擔太多責任的少年、童子了。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袁樹覺得冠禮其實也挺好的。
并且,在這場冠禮上,袁逢還幫了袁樹一個小忙。
他正式認可了袁樹改名的要求,允許了他將自己的名改掉。
“為父記得,你九歲的時候就對自己的名感到不滿意,多次對我提過,不喜歡術這個字,想要改名為樹,當時不僅僅是我,還有我們族中很多的長輩也對你覺得不滿,覺得你這么做是肆意妄為,很不懂事,覺得你一個小孩子哪里懂得長輩的期望。
當時為父也是這么認為的,覺得你不能體會長輩的考量,本以為等你長大了,你自然會明白,而現在看來,你的確已經長大,可你還是一直堅持自己的看法,既然如此,為父也就不再堅持了,這個名,你可以改了。”
關于允許他改名的這件事情,袁逢并沒有在之前對袁樹提起,而是突然提起,似乎是想要給袁樹一個小小的驚喜。
對此,袁樹還是很高興的,某種意義上,這也可以算是一個他很多年以來都想要完成的心愿了。
他不想走骷髏王的老路。
也不想成為一個擰巴的二流軍閥。
他想要走自己的路,過上全新的人生,為明此志,遂決定改名。
而現在,他改名的請求終于得到了認可。
從此以后,他就真的是袁樹了。
隨著改名的落實,另外一個問題也浮上了水面。
那就是該如何確定袁樹的表字。
既然成年了,就應該有一個表字,方便以后人們用來稱呼他。
直呼其名在這個年代幾乎等得上是罵娘級別的話語了,按照這個年代人們對于本名的在乎程度來說,就算是罵人,也不方便直呼其名。
比如馬超寫檄文痛罵曹操的時候都沒有直呼其名,而是稱之為孟德。
所以為袁樹取一個表字也是當前最為重要的一件事情。
這件事情上,袁逢這個做父親的擁有最終決定權,不過他表示要集思廣益,請大家一起頭腦風暴,為袁樹選擇一個最合適的表字。
一個又一個建議被提出,一個又一個建議被否認。
最后,受邀參加冠禮的蔡邕經由馬日磾的啟發,得出了一個很不錯的想法。
“左傳昭公二年有言,晉韓宣子來聘,公享之,韓宣子賦角弓,既享,燕于季氏,有嘉樹焉,宣子譽之,武子曰宿敢不封植此樹,以無忘角弓,遂賦甘棠。
季武子培植嘉樹以明志,袁司空養育好兒郎以赴國難、鏟除奸佞,為國家翦除蟲豸,撥亂反正,實乃忠義之舉,滿門忠良,何不以嘉為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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