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11月15日,尖東堂口在浴池召開了堂主擴大會議。
會議的主要議題是‘飛速擴張的尖東堂口人才缺乏問題’與‘扎職后應該以什么樣的心態做事問題’,會議上,堂口話事人王耀堂先生做出了重要報告,提出‘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充分調動小弟積極性’兩大指導方針。
與會成員劉戰威、關佳祥、蔡一杰、任鴻積同志認真學習貫徹話事人財神耀的重要講話和重要指示精神、研究貫徹落實意見,為尖東堂口后續的發展壯大奠定了堅實基礎。
“走吧,事情總算差不多,洗個三溫暖然后回去睡覺,車上說。”王耀堂招呼一聲,起身就走。
大名湯泉日式三溫暖門口,一長串車停下,阿杰、阿威、四眼仔帶著一群小弟笑著迎上來。
整個湯泉都被四眼仔包下來,今天晚上專門招待自家黑衣大隊,還特貼心地安排了50多個漂亮妹子。
一個單獨的房間,王耀堂幾人光溜溜地下到池子里。
“嘶!!”咬著牙倒抽一口涼氣,打著顫猛地坐下。
水溫40°,正舒服,泡去一身疲憊。
吐了口氣,王耀堂閉著眼問道:“場子那邊都安排好了?”
“兩家dicso和酒吧還開著,其他場子今天全部關門歇業,我讓小弟們分批次過來放松,放心,不會出問題的。”阿杰撩著水說道。
王耀堂把阿積這邊的收獲說了下,“阿積這邊做的很漂亮,摘了同新和的牌子,繳獲50根小黃魚……”
“我挑,這得多少金子?”阿杰雙眼放光。
王耀堂想了想,比劃了個ok的手勢,“這么大一個球吧。”
“啊?這么小?”
“你們以為呢,金子,很重的。”
“我丟!”
“考你們一下,10斤黃金和10斤美金,誰更值錢?”
“美金!”
“黃金!”
“癡線啊,現在美金市面一克300多啊。”
“不是,你等等。”王耀堂抬手止住阿杰的話,“你說的這個美金不會是面粉吧?”
“是啊,雙獅地球。”
“你怎么知道這么清楚,你不會碰過這東西吧?”王耀堂盯著阿杰。
“冇啊,怎么可能,你早說過的,聽場子里的人說的啊,又不是什么稀奇事,那些小姐就有吸的。”阿杰連忙說道。
“我再次說一次,咱們小弟里但凡有人沾染毒榀,沉海!”王耀堂一臉嚴厲地說道。
幾兄弟連忙點頭。
“阿杰,那些有吸毒的小姐,禁止入住。”
“阿威,服裝公司這邊也一樣,吸毒的不能聘用。”
“可有的欠咱們財務公司的債啊。”阿杰皺眉。
“低價把債務轉讓給其他社團。”王耀堂揮揮手,“還有阿杰,賓館這邊那些上工的小姐,每個月必須出一份體檢報告,有性病的就去治,禁止來上工,做的時候客人必須戴套,敢他媽的不帶狠狠打!”
“哦對了,口腔潰瘍禁止上工啊。”
“點解?”
“舔的時候可能會感染臟病,舌吻也是。”
“哇,耀哥你懂好多啊!”
王耀堂斜眼看過去,推水揚了阿杰一臉。
“好了,好了,耀哥,到底是美金多還是黃金多啊!”阿威更關心這個。
“當然是美金,我說的啊。”王耀堂笑著說道:“一張百元美金重1克,能買3克黃金啊,不然為什么叫美金,以后搶劫的時候注意點,這年頭,做搶劫犯也要多讀書,不然都不知道哪個值錢!”
一說起讀書,阿杰幾人表情猙獰地抱著腦袋,“耀哥,這么高興的日子就不要提這么恐怖的事了!”
哈哈哈哈!
閑扯一陣,聊到從同新和八個老家伙身上榨出來1300萬的事,阿杰大罵一聲,“我丟,為什么要放人啊,幾個老骨頭又是股票、又是房子商鋪的,我們到現在還住在邨屋,我都懶得回去住!”
說起這個,大家都看向王耀堂。
“兩個原因。”
“第一:同新和沒了字號,我想收幾個大底過檔。”
“不好吧,這仇……”阿積皺眉。
“收那群撲街做乜嘢,手下敗將。”阿杰也不理解。
“出來混是為了搵錢,怎么,是我小財神的名號不響嗎,過檔跟我很丟人嗎,難道還真為了一塊破木頭要死要活啊?”王耀堂笑著擺擺手,“沒有我,兄弟幾個覺得和勝義如何,準備盡忠啊。”
阿積搖頭。
“看給多少嘍,我跟阿公又不熟。”阿杰甩甩手。
“所以啊!”王耀堂攤攤手,“就像老東就說的,江湖上過檔之事稀松平常,咱們兄弟幾個發跡不過半年,尖東堂口開了不過兩月,這又掃了同新和尖沙咀所有的場子,太缺人了,這兩月睇場下來,感覺如何?”
“大口輝他們名號還沒打出去,有時候鎮不住場子,還有很多大水猴喝多了鬧起來,打不得,罵不得……”阿積搖搖頭,他性格有些悶,不是那種八面玲瓏的人,碰到都很是撓頭。
“大口輝他們打架罵人就沒問題,碰到處理不了的就只能交給盲華和他帶過來的幾個小弟。”阿杰補充道。“你呢?”王耀堂笑道。
“別,我可伺候不了,我只想一刀斬死他們啊。”阿杰咧嘴。
“不止。”阿積搖搖頭,王耀堂讓他主管睇場的事,帶人跟著盲華學,這段時間可算是見識到了物種的多樣性,“還有很多政府各部門官職人員,區議會的,亂七八糟的一些局,商政兩界名流,律師、醫生……喝多了暴露本性,頤指氣使,罵我們跟罵孫子一樣!”
許是這兩月真的是被氣的要瘋了,阿積難得打開話匣子,“我見過有不少來的時候西裝革履,人模狗樣的,喝上酒之后逼小姐喝酒的都算最好的了,還有喝多了逼小姐舔他們腳趾的,讓小姐學狗在地上爬的,讓小姐躺在地上做腳墊的,還有喜歡打人的……”
“小姐受不了跑出來,他們就開始發火砸東西。”阿積說的咬牙切齒,“我都恨不得幾刀斬死他們!”
阿積扭了扭脖子,拳頭捏的噶蹦蹦作響,“還有那些鬼佬,一喝多了就罵黃皮猴子,下等人……”
“叼他老母的!”阿杰聽的瞪起眼睛,狠狠一拍水面罵道:“邊個啊,弄死他啊!”
“來者是客,娛樂場所不就是讓人放松、放縱的,不然憑什么一瓶酒翻10倍賣啊。”王耀堂哼了一聲,“別人辛辛苦苦每天做工10個小時,一個月才賺1000多,小姐一晚上陪人喝喝酒,唱唱歌就賺到了,憑什么!”
“想要尊嚴,想要不受屈辱,那去外面做工啊!”
“阿積,你心善,但我必須得告訴你,不要去聽什么賭錢的爸,生病的媽,年輕的弟弟,破碎的家,我承認確實有這種情況,但拿多少錢,做多少事,出來做這一行還跟我提什么尊嚴,賣的就是尊嚴,賣的就是身子!”
“那些港英官府的官員呢?他們貪……卻還享受一切。”阿積皺眉。
“人家賣的是國啊,賣的是我們這些底層的血肉,拿的當然多了。”王耀堂嗤笑一聲,“賣國很難的,你首先要數典忘祖,做漢奸甘之如飴,我們這種人,賣國都沒資格。”
“說起這個就生氣,算了算了,莫談國事。”王耀堂甩甩手,“現在咱們幾兄弟不是之前的藍燈籠,四九仔了,我是江湖新晉雙紅棍,尖東堂口話事人,你們幾個我這次會跟阿公說,開山門給你扎職。”
“以后就都是江湖大底,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心態、認識、思考問題的角度,做事的方式上跟四九仔的時候完全不同,要盡快轉變過來。”
“哈哈。”阿杰擠眉弄眼捅咕兩下阿積,踢踢阿威,拍拍胸脯對著自己豎起個大拇指。
“耀哥,有什么區別?”阿積拍開阿杰,還是一貫沉穩。
王耀堂沉聲說道:“知道為什么社團爭斗,一般只動刀,不動槍,只砍人,不殺人嗎?”
“知道為什么江湖人總說做人留一線嗎?”
“我放八個老骨頭離開也是這個原因”
幾人一個個搖頭。
王耀堂沉聲給幾兄弟講解道:“港島幾十個社團,不是今天你砸我場子,就是明天我砸你場子,最近勝和與新記斗的厲害,但這兩個月你們聽說哪個社團大底被人干掉了。”
“沒有!”
“只動刀,不動槍,只砍人,不殺人,江湖規矩斗而不破是保我們這些混出頭的社團中高層的。”
“槍殺人多快,為什么港島社團極少拿槍干活,是因為港島社團的人都膽小嗎?還是買不到槍?”
“港島是東南亞地下軍火貿易中轉站,什么輕武器買不到,屋邨仔敢拿槍殺人的多了,你動槍,別人也能動槍,因為到了社團大底就算是半上岸了,你今天能弄死別人,明天別人也能弄死你,到頭來誰都活不長,出來混是為了好生活,又他媽不是找死!”
“這是港島社團發展100多年下來慢慢形成的,對社團中高層最有利的機會。”
“大圈幫、越南人、馬交仔這些不喜歡做睇場、泊車業務嗎?不是啊,因為他們是無根浮萍,只是拿槍做事,所以睇場都沒人要啊,出來混光狠有什么用。”
“以后砍人這種事你們不要輕易動手了,讓下面四九仔去,小弟就要拼命,不賣命憑什么上位啊,賣屁股嗎!”
“當然,能說會道,善于處理人際關系同樣可以出頭做草鞋,做社團龍頭。”
“不要覺得這樣小弟會看不起你們,恰恰相反,做大哥的要給下面小弟出頭的機會,記得咱們拜的第一個大哥嗎?蝰蛇,跟他混,三天餓九頓,兩年還是臭藍燈籠,這不是逼著咱們送他走嗎。”
“對,還有官仔森。”阿杰點頭說道。
“做大哥,要么讓小弟賺到錢,要么給小弟上位機會,什么都沒有做什么大哥啊,趁早退出江湖吧。”阿威也跟著附和道。
“跟做生意的道理一樣,公司長期沒有發展就是在走下坡路,早晚出事。”四眼仔發散思維道。
最有代表性的就是灣仔之虎陳耀興,砍傷黃維朗之后又到醫院槍擊,真以為到巔峰沒人敢動他了,一年后放松下來,巔峰時期被小癟三打死在濠江。
崩牙駒和水房賴斗的那么狠,最后崩牙駒也只是派人拿槍朝著酒店門口的空車掃射。
“再說了,八個老家伙混了幾十年社團,萬一有兩個忠心義氣的,咱們殺人全家幾十條人命,人家買兩把短狗就能要咱們的命,哪有千日防賊的,為了那幾個錢沒必要。”
“那鯊坤?”阿積皺眉問道。
“他惹了眾怒啊,再說,咱們沒動槍,他又是沖突當場死的,只能說他命不夠硬,不硬混什么社團!”王耀堂嗤笑一聲,“行了,就這樣,時間不早了,放松下去休息吧,別玩太晚。”
“你們沖在前面拼命砍人就好了,坐鎮后方的我需要考慮的事情就多了……”
“嘶,這話聽著怎么這樣想砍你啊!”阿威幾人舉起手來。
“哈哈哈哈,是吧,我也覺得,但確實啊,明天要搞定黃炳耀,還要給阿公送200萬去上下打點,應對同新和余孽反撲,四大干擾,還他媽的要去策反大頭升等人,換你們來啊。”
“啊,你們先聊,我去找大波妹按摩下。”阿杰猛地從水里跳出來,甩著屁股就跑。
“頂你個肺啊!”王耀堂笑罵道。
躺在按摩床上,看得出來老板把最漂亮的骨妹安排過來。
骨妹穿著日式和服,進來一彎腰可以看到里面啥都沒穿,骨妹還故意將領子弄的更開,大半團桃子都露出來,按摩的時候手上也不老實,總是想朝著小王摸索。
王耀堂也不惱,如果他還是之前的爛仔,你看現在有冇人勾引自己。
按摩完,丟了1000小費,在骨妹欣喜又惋惜的表情中,王耀堂轉身走出去。
樓上就是酒店,開了單間,穿著浴袍刷卡開門進去,王耀堂就是一愣,只見關佳慧穿著新設計的情趣旗袍,手里拿著一把折扇,咬著下唇,眼神水汪汪地看過來。
(如圖)
一句‘你怎么在這里’被王耀堂生生咽了回去。
此時此刻,說任何東西都是對美的不尊重!
向封建糟粕發起最原始的迅猛沖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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