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社團遭殃,王耀堂這比那也不是一點麻煩沒有。
阿積當夜帶人掃蕩油麻地,這一幕太多人看到了,雖然沒有完備的證據鏈可以指控他參與組織非法三合伙活動,但依舊被帶走接受調查。
另外就是多個店面內控場組成員,在防守的時候隔著鐵門用長槍刺死共計23人,傷48人,這種行為可以看做‘自衛’,但也可以說‘防衛過當’,就看律師和法官的博弈了,所以同樣被帶走調查。
“能不能從他們身上打開缺口指控王耀堂。”韓一理親自關心,先關文件和辦案的o記官員被喊過來。
“根據我們從和勝義那邊得到情報,王耀堂手下只有100人上了他們的海底名單,其他人理論上與和勝義完全沒有關系,都是耀陽人力公司的員工,他們大部分人都沒見過王耀堂幾次,而下令的上級同樣是耀陽人力公司的,包括那些‘兇器’都是耀陽人力公司購買的。”
“好了,我知道了,去做事吧。”韓一理瞬間沒了興趣。
打官司,無非是讓姓王的多點錢而已,造不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香港洲際酒店,一個能容納100多人的會議室。
說是會議,更像是一個中式宴席,一張張圓桌上擺著水果、甘果、糕點、茶水。
陸陸續續有人被引到會議室中,有穿著西裝的年輕人,有穿夾克衫的中年人,有頭發半白的老人,有打扮的枝招展的中年婦女……
這些人有個同樣的身份,王耀堂的合作伙伴。
夜總會、ktv、酒吧、舞廳、麻將館、指壓房、三溫暖、酒樓……所有產業王耀堂從來最多只拿80的股份,留下一些股份給別人。
如果吃獨食,今天就不可能請這么多人過來了。
而今天到場的,除了商業上的合作伙伴外,還有部分是物業的房東。
作為主角的王耀堂還沒到場,來的人三五成員坐在一起聊天,時不時將身邊人介紹給其他認識的,很快這里就變成一個大家交流的場所。
能參以上這些店鋪經營的,沒有一個是香港底層,中產起步,而且背后多多少少都有些資源。
現在,就都到了這些人在各行各業中發揮影響力的時候了。
王耀堂是卡著點來的,沒一來就到舞臺上,反而是進入人群中,與每一個人都聊上那么幾句。
從前,他作為和勝義尖東堂口話事人,雙紅棍,靠的是手下兄弟多,敢拼命,這才強行插手到這些生意中,說起來與大家不但不熟悉,還多少有些嫌隙,讓王耀堂做大股東,完全是迫不得已。
如果香港沒有社團問題,只要不追求什么做大做強,再創輝煌,完全可以自己經營。
當然,香港時下情況就是如此,只能是順應情況。
哪怕是簡單聊幾句溝通一下,100多人也了2個多小時,這會兒已經快到中午飯點了。
王耀堂終于是走上前臺,拿過話筒。
“這里起碼一半人是第一次同我打照面,剛剛與大家簡單聊了幾句,但還是自我介紹一下,我王耀堂,出身貧寒的屋邨仔,父親早死,阿媽日日通宵剝蒜頭養大我同阿妹,我十四歲拎住西瓜刀同差佬賽跑時我就在想,這個他媽的就是一個畸形的時代,它正在用苦難批量制造我們這樣的早熟者。”
“翻開華夏五千年的興衰史,唯有天下大亂才有草莽化龍的機會,陳勝吳廣斬木為旗,朱元璋從破廟走向龍椅,可一旦進入所謂的治世呢?科舉三年一開,寒門舉子耗盡三代積蓄才夠買一套四書注疏,一甲二甲不到百人,不知道要積累幾代人才有那么一絲一毫的機會。”
“而當下的港島,時刻創造著財富神話,時刻有人從泥坑里爬出來,清潔工炒樓暴富、小工轉型建筑商人,我們腳下這片土地充滿不公與荒誕。可正是這種混亂,給所有不甘認命的人留出了攀爬的縫隙!那些坐在摩天大樓里喝香檳的人,二十年前或許正是某個街角賣盒飯的。”
“大時代風起云涌,在座各位,只要抓住機會,未必沒有乘風破浪之時。”
這話,說的現場100多人心潮澎湃,因為臺上這家伙就是最好的例子,一年前還是個有上頓沒下頓的爛仔,一年后的今天身價億萬!
一個初中都沒上完的古惑仔都有機會,憑什么我沒有!
我哪里比他差!
只要給我個機會,彼可取而代之!
王耀堂目光在群人中轉了一圈,再次笑著說道:“沒想到今天到場的還有外國人,不知道你們聽不聽得懂,不過沒關系……”
切換英語,王耀堂再次說了一遍。
現場眾人露出奇異目光,我挑,一個古惑仔還他媽的會說英文?
這一點都不古惑仔!
隨后又切換葡萄牙語說一次……
兩次重復,現場鴉雀無聲,不知道是誰第一個鼓掌,隨后掌聲如潮。
別看是合作伙伴,但到底是靠著武力強奪的,私下里,這些港島中產沒人看得起從底層爬起來的江湖大佬。
畢竟不是一個階層。
就像是不管立功多少,文官依舊認為武將粗鄙一樣,看不起就是看不起。
但現在不同了,兩門外語就像是武將寫出幾手好詩詞一般。
這哪里是什么粗鄙武夫,這分明是‘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的儒將嘛!
有了這么一個環節,現場氣氛一下就好了不少,王耀堂立刻趁熱打鐵,拿出一份清單開始讀了起來,“1980年,在我與hollywoodeastdisco合作之前,上半年,總流水945萬,半年內店內共計發生大小85次打架斗毆,造成各項損失95萬。”
“在與我合作之后,禁止店內走粉,客人素質大幅度提高,下半年總流水1320萬,店內發生沖突28次,損失不到8萬。”
“什么都會騙人,但數學不會,不會就是不會,是吧秦子恒先生。”王耀堂伸手示意了一下。
秦子恒笑著起身對周圍人點點頭,“我是秦子恒,hollywoodeastdisco的大股東,這一點王生沒說錯,店內經營情況有很大改善,盈利增加,損失降低,對此我非常感謝,目前王生也是我們的股東,拿了3成股份。”
“謝謝。”王耀堂對著秦子恒點點頭,“hollywoodeastdisco是第一個與我合作的大型娛樂場所,但絕對不會是最后一個,在座各位心里應該都有一筆賬,是不是與我合作之后,店里的生意更好了。”
下面一群人竊竊私語,好確實是好了,就是股份損失不少,賺到手錢的并沒有增加,一些人反而還少。
“我王耀堂不敢說自己光明磊落,但在生意上,賬目清晰,經營合法合規,讓諸位永遠不必擔心來自官方的壓力,去年,是我王耀堂起步的一年,而之后幾年,我的步伐會越來越大,大家合作的機會越來越多,賺錢,其實很簡單!”
“就以當下為例,70多家大小娛樂場所,每天消耗的水果、飲品、干果數量極大,哪怕是餐巾紙,廚房用品,日化用品,數量加起來都不小,當下都是各店各自采購,時間成本、采購成本都過于高昂。”
“如果有人專門給店面供貨,對你,對我們所有店面來說都是一個好事,生意,無處不在,賺錢,其實很簡單!”
一番話,再次引起一陣議論聲,不少人神色興奮,他們是都有這方面渠道的。
原本,大家應邀來參加會議,是因王耀堂與其他社團爭地盤,導致店面被砸,大家是來要賠償的!
沒想到還發現商機了……
“看來有人意動,這點我很高興,解決了一個不小的麻煩。”王耀堂笑著繼續說道:“這次我把大家邀請來,原因大家清楚,大量店面遭遇襲擊被毀,損失慘重。”
“事情起因什么的,就不去說了,確實是因為我的關系,所以,這比損失我王耀堂全部承擔,在這里給大家賠禮了。”
說著,王耀堂躬身抱拳。
話說道這份上,大家自然沒了怨氣,紛紛大喊道:“沒關系拉。”
“耀哥也不想的,都是意外。”
“是啊,是啊,我們沒有怪罪耀哥的意思。”
“大家不怪我是給我面子,但這件事情,我覺得港府應該承擔很大責任。”王耀堂起身,一臉嚴肅地大聲說道:“做官,不是拿了錢每天喝紅酒香檳,與美女跳舞,這他媽的不是舊社會了,官府是他媽的要承擔責任的!”
“維護社會治安,打造良好經商環境是地方官府的本職工作,5000多人出來打砸搶,這是誰的責任?”
“是你的?”
“是我的?”
“不,這他媽是港英官府的!”
“失業率暴增、教育落后、通貨膨脹過快、物價高昂、房價高昂,大量香港人都住在鴿子籠里。”
“1965年發表《香港教育政策白皮書》,建議讓約15的小學畢業生能升讀官立中學、資助中學及若干選定的私立中學,這代表了什么?”
“中學只有15,高中呢?大學呢?根據我在教育署拿到的資料,適齡人口的高中入讀率只有10,大學入讀率只有5,沒學上,沒工開,靠著喝西北風填飽肚子嗎,不去做古惑仔做什么!”
“這些才是社會的根本矛盾,而港府的做法卻是放松對黑澀會的管理,刻意激發底層之間的矛盾,企圖用這種矛盾轉化無能政府與經濟問題的矛盾!”
“從事發到警方抵達,整整20分鐘啊,警方怎么對外宣傳的?說的是報警3分鐘抵達,去他媽的,放屁一樣,每年這么多稅都喂狗了嗎!”
“不是警方放縱,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是,我們沒有證據,但一個瀆職沒問題吧!”
“這才是導致當下事情發生的根本原因!”
一番慷慨演講,讓臺下100多人表情都很憤怒。
對港英政府的憤怒,對時下環境的不滿,這里好多人小時候也住鴿子籠的,這讓他們感同身受。
都是中產階級,長期以來受到社團問題困擾,被迫讓出經營產業的股份給……是吧,財神耀。
“如果是一家店,兩家店被砸,大家只能忍氣吞聲,人數太少,沒有關系,喊的再大聲官老爺們也聽不到,或者不想聽到,但這次不同,70多家店面啊,在場諸位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能量。”
“大家一起努力,接受采訪也好,去相關部門投訴也好,游行示威也好,動起來,為我們自己爭取權益。”
“我的身份一些事情不合適做,但諸位在這期間的費,我王耀堂承擔了,安全問題各位也不用擔心,我王耀堂保了。”
“能鬧出多大聲勢,能不能有效改善經營環境,全靠大家努力了!”
“在這里,我王耀堂拜謝各位!”說著,王耀堂深深鞠躬。
“啪啪啪啪——”
現場眾人起身用力鼓掌。
“耀哥,這是大家的事情,我外甥是報社的,我回去就找他!”
“對,我姐夫是廉政公署的,我去投訴!”
“我表哥是商業署……”
“我姐姐是明報的……”
“我……”
一個個都跟著喊了出來。
能在這時候有出租的大物業,能開這種店,誰沒點關系啊。
都發動起來,確實是一股力量。
改善環境不可能,但足夠警方喝一壺的了!
王耀堂站在會議室門口,一一與人握手再見,等把所有人都送走,已經是下午3點了。
口干舌燥,渾身脫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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