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來見白玉京  第一百零五章 與我一同挽天傾

類別: 玄幻 | 異世大陸 | 我今來見白玉京 | 摘下蒙面   作者:摘下蒙面  書名:我今來見白玉京  更新時間:2025-02-04
 
李鑄秋背負雙手,低頭看著床榻上的李扶疏。

李扶疏渾身已然涂滿藥膏,身上流轉著一道道真元,正在療傷。

年老的李鑄秋皺著眉頭,注視著自己這最為疼愛的孫子。

他實在不知璞玉境界的李扶疏為何會輸給陳執安,更加想不通那陳執安竟然確有些不凡的天賦。

“除了七弟、伯都以外,扶疏便是李家天資最為不凡的人了,可那陳執安……久在蘇南府,竟然也有一身不凡的修為,詩畫一道也有造詣……”

李府六爺李海鄴站在李扶疏身后,低頭說話。

李鑄秋頭也不回道:“你想要說什么?”

李海鄴咬了咬牙道:“這陳執安天資不錯,扶疏身上的傷勢也并非不可挽回,若是能將此子招來李家,仔細栽培,也許對我李家而言,也是一件幸事。”

李鑄秋皺起眉頭來,一旁坐在李扶疏旁邊的李老太君卻忽然抬起頭來,冷哼一聲說道:“司、李兩家的婚事在即,我雖然只見過那陳執安一眼,卻知道他是個氣性剛硬的,若招來家中他在行鬧事又該如何?”

李海鄴不語。

李鑄秋卻忽然開口:“詩畫一道,對于我大虞來說,終究不算是直通天闕的康莊大道。

可這陳執安在詩畫一途有造詣,修行一道也有天賦,詩畫配上他的修行天姿,確實是個可造之才。”

李海鄴臉上露出些喜色來,點頭說道:“終究是李家的骨肉血脈,何至于弄得這般難看?如今大街小巷都在傳我李家……”

他不曾說完,只是長嘆了一口氣。

可李鑄秋卻在此時搖頭,神色逐漸陰郁起來:“只可惜他似乎與那楚牧野走到了一處,楚牧野甚至帶他去見了宋相,不知意欲何為。”

李海鄴一怔。

李鑄秋冷哼一聲:“宋相身后尚且有圣人,尚且有我大虞魁星,底蘊深厚。

所以他打傷扶疏,我暫且不與他計較。

只是注視著宋相的尚且有天下世家門閥,此子什么身份,竟然敢登相國門庭?他尚且年少,修為不及玉闕,相國見他,其實是存了心思的。”

“這心思……陳執安的肩膀可扛不起來。”

他話語至此,一邊拂袖走出房間,一邊說道:“扛不起來就要被壓垮,我這天資縱橫的外孫只怕離死不遠,甚至不需我李家出手。”

李海鄴眼神閃爍,也與老太君告退。

他走出房門,眼見這奢豪的府邸,見這高樓府閣,見著流水曲殤,心中忽然記起七弟李洲白的一句話來。

父親與母親已然著了魔。

越登高位,就越想要攀附更貴之人,越想要延續李家門楣五百年。

他們的心竅,早已被欲念啃食,心頭長出爛瘡,再也不是慈愛的父母了。

人一旦在某種追求上入了魔,難免自身成魔,再也不存什么理智。

他想到這里,突然覺得一陣暈眩,有些站不穩了。

“怪也怪洲白性情淡漠,絲毫不愿意扛起李府的大責。”

“怪也怪我資質尋常,入仕、修行都稱不上一個好字。”

“怪只怪我李家難以為繼……這偌大的懸天京,成了吞人的魔窟,若不舍身,就要從高位上跌落下來。”

即便此時自家父親仍然專注于高處,可這大虞天下并非單以官職論高低……

他思緒及此,忽然有些失魂落魄起來。

他走到紅豆院前,躊躇許久,最終卻不敢進去,反而折出了李府,去了一處酒家。

血親之間尚且沒有半分疼慈,李海鄴有些想要長醉不復醒。

陳執安對于李家是何反應,毫不在乎。

今天他這小院中難得有客來訪,是在玉芙宮文會上見過的裴休。

裴休帶了二斤美酒,特意前來拜見陳執安。

于是陳執安又叫上黎序時,三人一同喝酒。

“裴兄是回了裴家?”陳執安好奇詢問。

裴休眼中閃過一抹晦暗,點頭說道:“已然回了裴家,得了八處鋪子,辭了國子監四館學士的職務,又得了些不錯的丹藥。”

陳執安點了點頭,正要說話。

裴休卻喝了一口酒道:“我本在國子監中教書,以維持生計,又保全尊嚴,如此一年有余。

可我卻越發知曉一介白身的難處,我年已至二十一,卻不過剛剛凝聚出七道神蘊,神蘊圓滿。”

“這精進稱不上慢,可我卻不知往后的道路該如何去走。”

“修行一道,并非只有些許天賦便可,尚且還需玄功妙法,需要價值不菲的丹藥,若我可以修行到璞玉圓滿,還需要先天之氣,以此踏入先天。

四館學士的俸銀養活我自然足夠了,可若要支撐我修行,卻相差甚遠……執安兄莫要笑話我身無傲骨,有些時候,凡俗中人實在不得不低頭。”

陳執安搖頭笑道:“各人有各路,自有所求,我只會笑話裴兄?若非心有所求,我也不會前來這懸天京。”

裴休頷首,眼神中卻多了些無奈:“原本我修出劍勢,已然算是有些長處,可是自從我回了裴家,我那昂揚劍勢,竟然反而不如我在國子監中教書。”

陳執安思索一陣,道:“看來裴兄其實是不愿回裴家的。”

裴休沉默不語,良久之后才道:“所以我打算在此次坐朝節上,搏一搏書法一門前十之位,若能闖出一些名頭,既得了些好處,也能夠令我心中盛氣更加旺盛一些,不至于這般消沉,對我劍勢,也自有幫助。”

陳執安好奇詢問道:“這坐朝節上還有比較?”

裴休知道陳執安自蘇南府而來,不知懸天京坐朝節的規矩,便回答道:“坐朝節十年一度,自然十分盛大,尤其是這一次坐朝節,可謂震動大虞。

諸多他國使節都已然入了懸天京,以表祝賀,自然是要有些樣的。”

“禮部已然定出坐朝節上的諸多比較,琴棋書畫自不必多說,上前還有丹、騎、刀劍,甚至養氣境界以上,造化境界以下,每一個境界皆有修士比試。”

“其中的獎賞,來自天下世家門閥,懸天京為了這一次坐朝節,可謂是動員了整座大虞天下。”

陳執安聽著裴休的話,心中暗想……

這應當也算是一種資源分配的方式?大虞命世家門閥出坐朝節上的諸多獎賞,再有筆試分配于他人。

可緊接著,他就否決了這般想法。

“最多算是大虞世家門閥修行資源的流通,可以預見最終拿取這些獎賞的,大多也都是世家中人。”

他心中這般想著,忽然心中一動,詢問說道:“裴兄可知坐朝節比較,各類獎賞又是什么?”

裴休道:“禮部尚且未曾給出細致榜文,不過已經臨近坐朝節,最多兩三日,這榜文便會出來,到時候才知這所謂空前豐厚的獎賞,究竟是些什么東西。”陳執安又問:“不知其中可先天之氣、天功、神通?”

“應當是有的。”裴休道:“這些雖然珍貴,可若是能夠在坐朝節上拿得名次,得一個先天之氣,又或者天功神通應當并不難,只是……這些東西都與修行有關,只怕還要在修為比較中才有。”

得益于大虞靈脈眾多,比起強者產出的后天之氣,其實先天之氣更多一些。

后天之氣可以打下堅實根基,又可破關。

在修行道路上,后天之氣可有可無,有自然最好,沒有卻也可以,再加上數量稀少,絕大多數修行者不會刻意追求。

可是先天之氣不同,踏入先天境界,必須要有先天之氣入體,方可化后天為先天。

陳執安修成了十一道神蘊,他總有一種預感,自己的璞玉境界只怕會頗為短暫,也許只需要一年有余,他便可以走完旁人要走上七八年,甚至十幾二十年的路。

時至如今,他確實要籌謀踏入先天所需的天功、神通、先天之氣,否則到了要用的關頭,反而難尋。

二人相聊,黎序時在一旁靜靜聽著。

恰在此時,卻又有門房送信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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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執安拿來信件,卻有兩封信。

其中一封信來自玉芙宮。

陳執安有些意外,玲瓏公主若是有事只需派人來請他便是,為何又要送來這樣一封信?

他打開信件,仔細讀過。

其中所言之事倒是頗為簡單。

“這玲瓏公主還會彈琴?”

玲瓏公主要在坐朝節上彈琴一曲,之所以寫信前來,是想讓陳執安在曲終之際,添上一首詩詞,以增其采。

陳執安之所以能夠如此清閑,住在皇城中,絕大多數原因還在玲瓏公主身上,這樣的請求他自然無法拒絕。

不過……這玲瓏公主說完這件事,又在信件末尾處添了一筆,讓陳執安如無其他事,這些日子莫要入宮……

“這又是什么原因?玲瓏公主不派人來請,我哪里能夠入宮?”

陳執安有些不解,卻也并未多想。

不入宮對他而言自然是一件好事,他也樂得清閑。

至于第二封信上卻并無署名,門房卻偏偏又送來了,讓陳執安又有些疑惑起來。

若無姓名作為敲門之磚,尋常人送信,可送不到這皇城中。

他好奇的打開信件,瞳孔卻微微一動,皺起眉頭來。

黎序時喝酒喝的臉皮發紅,卻也看到陳執安皺起的眉頭,不由關心問道:“師兄,這信中說了什么?”

陳執安道:“玉下郡主命我當即前去安國公府。”

“玉下郡主?”裴休道:“那陳兄你可要盡快前去了,這魏靈玉氣性乖張,在懸天京眾多世家子中,乃是數一數二。”

“再加上她父親乃是安國公,權柄滔天,又頗為疼愛他這位獨女,甚至這魏靈玉出生之時,安國公親自入京,為她求了一個郡主的封號。”

“圣人親自手寫玉下二字,賜給魏靈玉,又將懸天京城下縣劃分給她,讓她得以食邑。”

陳執安聽了裴休的話,腦海中又想起即便是在玉芙宮中,也那般跋扈的魏靈玉。

“異姓郡主……確實稱得上恩寵。”陳執安放下信件,不由點頭。

“圣人對于魏家的恩寵可不止于此,甚至將玲瓏公主下嫁于魏家嫡長子以示恩寵……這大虞天下若要找一個大府,風頭能與大虞六姓比肩,就只有安國公府了。”

裴休娓娓道來。

陳執安想了想,卻將那封信隨意放在桌上。

裴休看陳執安并不打算動身,眼中帶了些疑惑。

“這信件應當是魏靈玉手寫,筆跡潦草,頗為敷衍,又不落款,稱不上有半分禮節……足以見這并非是邀請,而是命令。”

陳執安道:“以她的身份便是命令我這區區宮廷畫師,其實也算理所應當。

可偏偏她這封信中還夾雜了一些其余的東西,讓我記憶猶新。”

陳執安想起玉芙宮中,魏靈玉寫下的那個“滾”字。

到了今日,這一封信里,仍然蘊含著某種神蘊殺伐之術,讓他心中越發厭惡起來。

“這魏靈玉召我前去,一非為了作畫,二非為了求詩,無非是想要做一些以勢壓人的勾當。”陳執安輕聲低語。

一旁的裴休愣了愣,想清楚其中應當還有些曲折,卻也不再細問,只是仔細對陳執安說道:“陳兄不去也就不去了,只是往后且還要避開這位玉下郡主才是,否則以這位郡主的性子,難免要讓陳兄難堪……甚至……”

陳執安一笑:“她還敢來這皇城鬧事不成?”

裴休欲言又止,幾息時間之后,這才說道:“以這玉下郡主的性子……陳兄還是小心一些為好。”

“無妨。”在一旁喝酒的黎序時忽然抬起頭來,道:“她如果來了,我就將她扔出去。”

“不知黎兄自何處來?”裴休怔然,詢問。

裴休臨著傍晚,離開了陳執安的院子,心中還有些驚訝于始終沉默在旁喝酒的稚氣少年,竟然師承老劍山,甚至是老劍山少年劍主。

院中只留下了陳執安與黎序時。

黎序時喝了許多泡著酒中蠶的酒,喝的有些醉了。

陳執安看著他,想了想,帶著幾分感謝,勸說道:“序時兄弟,我知道你未曾見過這山下的世界。

可你往后若是見的多了,可莫要相助我一般,平白相助他人了。

世間之人,有些性情腌臜之輩哄騙于你,便是你有通天的修為,只怕也防不住。”

黎序時嘿嘿一笑,突然探過頭來小聲對陳執安說道:“師兄,你以為我是平白助你。”

“其實我聰明著呢,我大師兄總說夢話,他說天地總會傾覆,需要有人與他一同挽天傾。”

“我準備與大師兄一同補天,師兄,我今日助你,往后你也助我與大師兄補天,可好?”

陳執安只以為黎序時喝醉了,甚至將他大師兄的夢話當真,心中對于這位有一顆赤子之心的少年頗有些敬佩。

于是他順著黎序時的話點頭。

“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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