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沙主宰  第三百七十一章 開山

類別: 玄幻 | 東方玄幻 | 荒沙主宰 | 黃火青   作者:黃火青  書名:荒沙主宰  更新時間:2025-01-04
 
第三百七十一章開山.la)

“胡說!”

風乘意怒道。

“瑤河水寬浪平,寡人怎會不認得?”

云嵐城筑在瑤河畔,他自小與河水熟識,更何況今日午時才剛過了風圣橋。

“王上息怒,奴婢何敢欺君……”

內侍惶恐跪地,見主上沒有責打的意思,才半直起身子解釋。

“這川流仍是瑤河,但是其五千里水道中最為曲折狹窄之處。”

“再往北走半日,王上登上山頭便能見到嶺東江水高過嶺西谷地,河懸地上,蔚為壯觀!”

他用懷念的語氣說道。

風乘意則不置可否,以猶疑偽飾高深。

“你年紀大了,先起來吧。”

他放眼瞭望,手指向江對面十幾個赤著上身、在嶙峋山巖上蟲蟻般屈身跋涉的漢子。

“河對岸背著韁繩的那些人在做什么?”

風乘意用考量的語氣再次發問。

“回王上,他們是纖夫,正在拉船。”

內侍一瞟便答。

“險灘惡流處,僅靠風力不足,便要人力來補。”

他一句說完才意識到“風力不足”四字不吉,額上眨眼間冒了層細汗,身子一軟差點又跪下。

好在王上今日心情舒暢,似乎并不如平時敏感。

“拉船便拉船罷,這些人為什么不穿衣服?”

風乘意注目遠處,繼續問道。

“因為纖夫粗鄙……”

內侍方才失言,不敢再多話,正想隨口應付過去,余光卻察覺到王上的目光如針尖般扎來。

“奴婢想起來了!”

他啪嘰跪下,搗蒜般吐字。

“汗浸鹽汲、纖索磨損,衣服穿了便壞;而且纖夫頻繁下水,穿濕衣服久了容易害病。”

“你倒是知道得清楚。”

風乘意眸光閃了閃,沒有發作。

“奴婢幼時曾居獻鶴城,彼時瑤河船只往來如麻,纖夫亦多。”

內侍強笑著回道。

他幾番對答多受驚嚇,魂魄去了一半,聲音透出三分虛軟。

“彼時纖夫多,呵,那意思是現在少了?”

風乘意斜睨一眼,突然發笑。

“你個老貨,帶下去領三鞭——不,今日先打一鞭,剩下兩鞭暫且存著吧。”

金口玉言便成旨意。

兩位飆風衛上前將老瘦內侍架走時,他居然松了口氣。

霞光此時秀麗。

隔江遠遠傳來“伊兒嗨,伊兒嗨”的號子聲。

風乘意聽得心頭煩躁,轉身看向一位魁梧的金甲將軍。

“左卿,此地距離端麗城還有多遠?”

他口中的左卿名為左馳恒,先天五合修為,任飆風衛統領。

“回王上,兩日后王輦進入聽濤谷,出谷后再往西二百五十里便是端麗。”

左馳恒回道。

“聽濤谷。”

風乘意打量北方擁擠的山巒。

“寡人觀此谷地形險峻,百勝賊會不會在此設伏?”

“王上多慮。”

左馳恒笑答。

“聽濤谷離賊軍的控制范圍還很遠,他們的大部隊過不來;縱使賊人有膽,最多也只能調遣小股精銳。”

金甲將軍說著,昂首瞥了眼大乘輿四面護衛的飆風騎士。

“王上,天風軍兩個千人隊此時應當正在掃蕩谷內,更有探馬前驅谷外……”

他話語微頓。

“硬碰硬,臣只怕他們不來!”

風乘意聞言滿意,眉梢又顯出些不安分的意氣。

他打眼在露臺上搜尋,最后定在頂替上來的矮胖內侍身上。

“你說說,出了聽濤谷后該怎么走?”

“回王上,出谷后先西行一百里,再轉西南往顥照城。”

內侍既怕答錯,又怕答慢。

“轉往西南,這是在繞著端麗城走?”

風乘意反問。

“王上至尊至貴,為保萬無一失,不能離汀山一線太近……”

矮胖內侍絞盡了腦汁。

“你的意思,若寡人想要去見一見端麗城,便保不了萬一?”

淮陽王的問話越發迅疾冷漠。

內侍的冷汗下來了。

“臨時更改安排,或,或有不便……”

他的聲音開始顫抖。

“更改安排,或有不便?”

風乘意發第三問,似笑非笑。

“你說的是誰的安排?”

“是起駕前由……”

內侍渾噩脫口,突然頓住。

他知道自己說錯話,整個人搖搖欲墜。

“寡人問你話,是誰的安排?”

風乘意好似在決斗中抓住了破綻,步步緊逼。

“是,是中丞的安排。”

內侍認命道,近乎是哀鳴了。

“這是寡人的王輦,為什么是中丞安排?”

最后一問圖窮匕見。

這次不再需要作答。

“本王乃淮陽之君!”

風乘意猛地低喝,單手攥住內侍的脖子,將其闔身提起,貼到面前——他武道雖只在貫通境界,但多年來享用了無數天材地寶,肉身不遜渾然巔峰。

“天風軍開路,飆風衛隨行……”

淮陽之王舉目掃視,最后看向露臺后方。

“王室宗正、千面風副指揮使、飆風衛統領,如此三位先天護衛,寡人天下都去得!”

他盯住侍立的三位大臣,狂放的語氣帶有譏諷。

“你們說是不是?”

大臣們沒有說話,仿佛三尊無心無耳的金剛。

風乘意的眼中泛出厲色。

他抬起胳膊,袖子滑下露出健碩白皙的小臂,將掌中內侍的脊椎捏得嘎吱作響。

“諭令,全速北進!”

風乘意舉人為旗,發泄般地大喝。

“出了這破谷后就沿大道往端麗城掃蕩。”

“本王要去見見什么‘鐵掌’、‘百勝’、‘槍魁’、‘赤沙’,看看他們是不是長了三頭六臂,嚇得淮陽世家連臉面都不要了!”

他說著旋身發力把內侍從望臺甩出。

待骨斷筋折的瘆人響動過去,后者已在塵土中摔得生死不知了。

當晚。

星辰的銀絲絨鑲嵌在溪流與夜空。

聽濤谷安睡于兩山的臂膀,只在風過竹海時泛起一陣夢囈般的颯響。

洪范一人立于松枝的高處,望向對面山頭隱現的火光。

那是駐扎示警的天風軍哨探。

他們的大部隊白天沿著山底修整拓寬道路、掃蕩猛獸,此時早已出谷。

躍下松木,洪范散去山巖下遮掩的沙土,現出一條寬闊的坑道。

他一人往黑魆里行去。

不需燭火,命星神通便在腦中勾勒出周遭的環境。

沙,土,抑或是石塊。

一切都清晰無比。

其間受力如何,或松或緊,會如何牽一發而動全身,都在沙世界真元流轉間不言而喻,幾如眨眼般的本能。

不知不覺間,洪范已直線深入近百丈,途中經過被粉碎的厚實巖層。

這一段由段天南鐵掌破碎。

坑道末端,洪范校準方向繼續施工。

直到月至中天。

直到近一個月來不知第多少次的力竭。

抹了把汗水,洪范靜心按住面前土層,隱約聽到瑤河的濤聲。

休息兩刻鐘后,再次動工。

月光跌落天河。

一人如一蚯蚓,默默打穿山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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