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廟崩塌!?”
更是驚駭的失聲,在天葬臺上響起。
朱教諭等人的面色惶急,門房青大爺的表情也是鐵青。
與彼輩形成了的鮮明對比的,是那三首蛇鴉的鬼魂發出了高亢欣喜的笑聲。
它擠塌了余缺的祖廟,恨不得再在余缺的墳頭上跳來跳去。
“孽畜,放肆!”
可就在這時,一道冷厲的喝聲,又陡然出現在天葬臺上,又一只赤紅色的大手從天而降,狠狠的拍在了三首蛇鴉的鬼軀上,讓對方的高亢嘯聲戛然而止。
朱教諭等人瞧見這動靜,惶急的面色紛紛改善,都眼睛發亮的望向天上,口中高呼:“學正!”
一道腳踩官靴、身著寬袍的男子出現在了眾人的頭頂上,其周身火紅無比,且有絲絲的煞氣在他的左右翻滾不定,彰顯其六品煞神仙家的身份。
來人正是第七縣學的學正。
學正陰神出竅而來,他緊盯著鳥骨跟前的余缺,面色也是陰沉,一時怒極反笑道:
“有本道坐鎮,麾下好不容易出來的一個天廟種子,豈能被你這孽畜當真玩壞掉!?”
這人當即從手中舉起一方小小的印璽,拱手朝天,呼喝:
“八方顯靈,四面神威,朝有英才,不可廢黜!”
學正吟誦著,其話聲一落,天葬臺上原本就已經算是濃郁的香火氣息,陡然又擴大了十倍不止。更是細細密密的香火氣運,出現在了天葬臺中,還形成了祥云、金花、金蓮等諸多的勝景。
而這些香火出現后,其所流動的方向,正是祖廟破滅了的余缺。
隨即,令人驚奇的一幕出現了。
余缺那原本被擠得垮塌了的祖廟,在這多濃郁、無窮無盡般的香火滋養下,其殘破的梁柱頓時又開始重新的支棱。
一道清爽的笑聲,也出現在余缺的耳邊:
“后生,此時不醒來,更待何時!”
嗡的!
天葬臺上,因為祖廟破碎而陷入了極大驚駭中的余缺,頓覺耳畔有洪鐘大呂敲響,心神立刻掙脫了那三首蛇鴉的震懾。
他的意識蘇醒,望見了自己那殘破的祖廟,面色煞白的同時,一股滔天的憤怒也在心間涌起。
余缺的陰神跳動,直接朝著自家頭頂上的三首蛇鴉鬼魂嘶吼:
“敢坑害我,你找死!”
簌簌!
結果都不用他出手,四周無窮無盡般的國朝香火,仿佛被他的憤怒給點燃了,熊熊燃燒,放出了道道金光,朝著那三首蛇鴉的鬼魂拍打而去。
本就被學正的法術壓制著的蛇鴉鬼魂,頓時就被打了個正著,發出凄厲的叫聲。
并且它還感覺到,自個渾身沉甸甸,好似觸怒到了一尊偉岸不可描述的存在,令它亡魂大冒!
于是一根根金色的鎖鏈、枷鎖,自虛空中浮現,狠狠的拷在了蛇鴉鬼魂之上,讓它在半空中徹底動彈不得。
與此同時。
余缺那殘破的祖廟,得到了無窮無盡的香火滋養,破而后立,很快就又重新出現在了半空當中。
這一幕讓四周的其余人等看見,紛紛瞠目結舌。
教諭們則是又驚又喜,大松一口氣道:
“還好還好,咱們縣學好不容易出一個天廟,可不能壞掉,否則大家伙都得吃掛落啊。”
“是極了!天廟可不是這般輕易就會被打碎的。”
其中朱教諭本人,更是猛地想到了什么,后知后覺的大笑自語:
“對頭了,世間任何一方天子廟,一旦開出,可都是秉持了幾分國朝天意。
國朝不滅、氣運不絕,此等天子廟,哪怕修行的過程中遭受了創傷,也能如箓職家神一般,通過祭祀天地,請得國朝氣運的青睞,進而修復祖廟,無缺無漏。”
這話讓其他學子們聽見了,更是目瞪口呆。
他們喃喃自語:“連祖廟都能受到香火的滋養,那豈不是,不壞不滅?!”
霎時間,羨慕至極、嫉妒發狂的表情,出現在了眾多學子的臉上。
有此等不壞的天子祖廟傍身,余缺未來的前景可想而知,必然能成為中三品的仙家!
而其中,那紅蛇夫人的臉色,則是更加的精彩。
因為她知道的,可是比其他學子更要清楚。
夫天廟者,此等根基一旦開出,不僅意味著此人在國朝氣運中掛上了名字,更意味著此人在祭天煉罡之前,修行方面不會有著破不開的門檻。
只要此人心性尚可,不早夭,修得一個五品罡神仙家,那基本上是妥的!
否則天廟者,也就不會一經開出,就能被道宮特招上山。
“完了,得罪了一個道宮內門弟子、未來的五品仙家……”紅蛇夫人的心間頓時有苦說不出,惴惴不安。
與此同時。
余缺本人望著那正在被無窮香火灼燒的鳥鬼,心間大覺快意的同時,他回過神來,瞧見了自家重新立起來的祖廟,也是驚喜交加,大松一口氣。
“果然,我是在縣學中正大光明的開廟,下有師長護持、上有國朝香火庇佑,便是再有風險,當是也不至于出現無可挽回的局面。”
他的心情激蕩,明白了自己剛才的一搏,是搏對了!
而且他主動靠近那鳥骨,不僅借助對方的真火,突破了一丈極限,剛才祖廟被三首蛇鴉摧殘一番后,破而后立中,似乎又精進了幾分。
這并非是余缺的錯覺。
蛇鴉鬼魂受限于桎梏,無法直接對開廟學子進行撲殺,僅僅能通過“擠破”學子的祖廟一法,來坑害余缺。但這樣一來,它便是攜帶著真火本源,一并鉆入到了余缺祖廟中,
余缺的祖廟被鳥鬼的真火本源炙烤了一番,就好似從頭到腳的被冶煉了一番,去雜留精,讓他的根基更甚從前!
反映在余缺的祖廟上,那便是他的祖廟的大小和之前相比,雖然濃縮了一點,縮回到了一丈之大,頂多再多出幾毫。
但是其沉甸甸的氣勢,和之前相比儼然是兩個模樣了,廟檐上還騰騰的燃燒起了真火,威嚴神異。
不只余缺留意到了其祖廟的氣勢和大小方面的變化,因為他的祖廟此刻是明晃晃的擺在半空中,所有人都可以瞧見。
有人目不識珠,盯著余缺的祖廟,不由嘀咕:
“這新修的祖廟,和剛才相比終歸是小了一點啊。莫非天子廟的不壞,也是有代價的么,會不會以后一路跌回靈廟?”
旁邊的學子聞言后,立刻有人譏笑出聲:
“閣下是如何考入縣學的,難道不知天廟者和非天廟的不同?其已經不以開廟時的大小來計量成色,而是以異象之威來衡量厲害與否。”
“這位兄臺所言極是。在下便聽聞,有人開辟天廟后,天廟的異象恰好就和祖廟的大小有關,其一口氣的翻了十翻,廟大千丈有余,儼然一小城,能容納萬鬼,但在天廟中仍舊屬于三流。”
許多學子口中頓時喃喃:
“不知咱們這位余榜首,所開天廟的異象,究竟是哪種,成色幾何?”
不僅開廟的學子們好奇,幾個教諭、門戶青大爺,包括那出竅而來的學正,也都是急得很,都想知道余缺所開辟的天廟,究竟具備何種異象,能在當今的天廟異象榜中名列幾流!
余缺也沒有讓彼輩心急太久。
他歡喜一陣子后,望著那半個身子還在自家祖廟中的鳥鬼,便面露冷笑,低喝道:
“孽畜,你既然來了,那便別走了。”
只見他豎起劍指,輕輕一搖,方圓十幾丈內正在燃燒的香火,連帶著那只龐大的鳥鬼,被他的祖廟只一口,便全部吞入了祖廟中,并發出哀鳴的聲音。
這一幕,令天葬臺上的所有人,包括出手壓制鳥鬼的學正,全都是目瞪口呆,懷疑是自己眼花了。
而此刻,余缺收拾完了鳥鬼,他的發絲上涌,絲絲真火纏身,面上又浮現出了獰笑。
只見他轉過身子,直勾勾的望著某人,滿臉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