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家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兵人之緣由、會首贈寶

類別: 仙俠 | 古典仙俠 | 仙家 | 布谷聊   作者:布谷聊  書名:仙家  更新時間:2025-02-19
 
“天家軍伍”這一勢力,其稱謂盤旋在余缺的腦海當中,讓他的目光變換不定。

“是極了,能夠和彼師徒一脈、世家一脈相互抗衡,并且隱隱能壓制兩者的勢力,也就只有朝廷官府了!”

余缺在心間盤算:“并且我投身朝廷,雖然在師徒一脈、世家門閥看來,乃是淪為了鷹犬走狗,但當今的天下終歸還是香火一朝的天下,此乃是康莊大道也!”

他心間蠢蠢欲動,幾乎是立刻就想要應下聲來,并求對方繼續指點,他應該往何處去投軍。

不過余缺按捺住了,因為他心間還有一個極大的疑惑,尚未理清。

“敢問會首,天下間的師徒一脈、世家門閥一脈,既都被朝廷兵馬彈壓著。那黃山之上的雙方,為何會斗到如此地步,以至于殃及晚輩……它們不是應該聯起手來,共同抗衡朝廷的兵馬嗎?”

余缺拱著手,補充道:“還是說,只有黃山上的情況特殊,雙方才這般敵對?”

老會首聞言,口中嘿嘿發笑:

“好個共同抗衡朝廷兵馬,怎么總感覺你這小子,反骨不小啊。”

不過對方旋即輕嘆一口氣:“你這問題問到點子上了,不過出發點卻錯了。原本各地的道宮中,之所以會劃分出師徒、世家兩脈,由來還是因為朝廷扶持的緣故。”

老會首踱步解釋:

“此間僅有你我二人,老夫也就不遮遮掩掩了。

歷朝歷代,建立之初,必然都是得了各地的道宮或宗族為用,才能夠開朝立國,一統中土。

否則的話,中土龐大,邪地頗多,便是仙人在世,其分身乏術間,也難以徹底彈壓天下間邪祟,建立起一方地上樂土。因此歷朝歷代,都必須和各地的勢力媾和,大肆分封道宮。”

“唔、這就好似遠古年間,先民們曾篳路藍縷,分封諸侯一般。”對方摸了摸額頭,恍然般的舉例子,并說:

“而我香火一朝,對此吸收了前朝亡國的教訓,自打開朝之初,就尤重科舉,并于各地的道宮中扶持起了師徒一脈,其意在就是讓兩脈相爭,而朝廷的兵馬從中調和,以穩定大局。

正因此,世間所有的道宮仙城中,師徒一脈同世家一脈,兩者打從一開始就是老死不相忘,非只是黃山如此。”

言語到最后,對方不由的發出了尖細笑聲,顯得極為幸災樂禍:

“這兩脈在近千年間,相互間的血海深仇可謂是數不勝數。哪怕靈氣將要復蘇了,它們也絕對聯不起手來。

其實,你所聽聞的黃山上的情況,還已經算是好的了。外面有些地方的情況更甚,連相互間捕殺天廟道種的情況,都不在少數,

一旦真的靈氣復蘇,恐怕彼輩之間,會選擇先將對方殺個干干凈凈,然后再去爭奪靈氣復蘇的機緣。”

余缺聽完老會首的解釋,目光是一愣一愣。

敢情師徒一脈和世家一脈之所以如此敵對,全都是因為朝廷這根攪屎棍在其中發威,這才使得雙方的隔閡這般深沉,一宮之內竟然分裂如斯。

不過他細細一思,倒也發覺朝廷的這等做法,效果著實也好,否則的話,香火一朝絕不會維持近千年之久。

當余缺細細思忖時,那老會首在尖笑過后,忽然又嘆息著說:

“只可惜,再好的法子,也敵不過歲月的更迭。

老夫今日之所以敢這般赤裸裸的和你說道,便是因為朝廷早就江河日下,僅僅剩下一副虎架子了。百多年前,好險的才中興了一番……罷了罷了,內里諸多,懶得多說,日后你自然會知曉。”

對方盯著余缺:“不過板蕩出英雄,越是江河日下,本朝也越是唯才是舉,或者說是病急亂投醫。

有當今天師在世,你身在公門軍伍中,比起身在各地的道宮,境況雖然會殘酷些,但是軍伍之中少講天資,唯法力是舉,以軍功第一,極為合適你的出身和跟腳。

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加入軍伍后,并非就此脫離了舉業,而是兩者得兼。

將來你若是還想考取道宮,只需要榜首有名、朝廷沒垮,哪怕兩脈都不待見你,他們也得捏著鼻子,先將你收入宮中后,再行分化、拉攏、打壓等手段。”

聽見這話,余缺的目光頓時一亮。

要是他投軍之后,真的可以繼續考科舉,還能進入道宮中,去博取所謂的真傳弟子身份,那這點可就是正中他的下懷了。

他還在心間暗想:“若是我估計的不差,一旦身在公門中,肯定也會有一套傳承體系,比如會首口中的‘軍功第一’,多半軍伍中人就是靠著軍功,來獲得各種的修行法門、修煉資糧。”

霎時間,余缺的心間更加的蠢蠢欲動,已然是徹底做下了投軍的決定。

他當即朝著老會首,俯身大拜:

“多謝會首,指點迷津!”

老會首擺了擺手,讓他不要這般見外,并且口中嘀咕:

“咱家雖然老早就出宮養老了,但也有一顆拳拳報國之心,只不過人懶了點,不愿插手太多的蠅營狗茍之事。今日能將你舉薦進入宮中,倒還算是做了件實事,替朝廷撿了一漏。

并且你這家伙,畢竟是黃小子唯一的徒弟,看在他常年孝敬的份上,咱家也得保住你啊。”

“會首抬愛了。”余缺聞言,不敢自矜,再三的拜謝。

但投軍的決定做出后,他沉吟一番,卻并沒有立刻和此人商量具體的事由。

因為見老會首這般的知曉天下形勢、明了山上紛爭,他心間便又有另外一個疑惑,想要找對方解惑一番。

余缺微瞇眼睛,組織了一下言語。

當即的,他半真半假的就將“道門兵人”一事給透露了一番。當然了,受限于當日所立下的誓言,余缺并沒有直接將“兵人”二字說出,而是遮遮掩掩的。

他所主要問的疑惑,則是在于師徒一脈既然和世家門閥如此相爭,為何又非要逼害似他這般“身家清白”、“根正苗紅”的天廟道種,其完全屬于是自掘根基啊。

“莫非當今之年,能開天廟者極多,所以黃山師徒一脈不缺人?”余缺出聲。

老會首聽見這話,臉上則是立刻就露出了冷笑。

此人似乎早就對“道門兵人”一事所知不少,被余缺稍微一點,他就明白余缺在說個啥。

老會首面露譏諷,道:

“多乎哉?不多矣。”

對方頓了頓,眼中滿是深意的道:

“余缺你且記下,越是接近靈氣復蘇,爾等越是年輕、越是天才,那么給這群老家伙的壓力,可就越大。

似老夫這等老骨頭,是完全沒指望個能活到靈氣真復蘇的,所以無甚算計。但是那群只差半步,即可突破元神的家伙們,你真當他們不會不顧一切的續命嗎?

非也非也,哪怕是弄得天怒人怨、人神共憤,他們也必然要茍活至靈氣復蘇。爭奪長生之機。”

老會首冷笑:

“如果不給你們提前上一上馬嚼子,一旦等你們長起來了。不說競爭資糧與否,他們到時候指不定就會被你們這群后人,以‘殘害生靈’為借口,絕了他們的續命之法,或是直接斬了他們。

特別是那師徒一脈。

世家一脈的前后輩間,好歹都是血親,相互間存在點溫情。但是師徒一脈本來是毫無瓜葛,全靠傳承在維系,如今在自身的長生之機面前,這點傳承關系又算個屁兒。”

老會首嗤之以鼻了一番,緊接著又冷冷道:

“況且彼世家一脈,其今日之所以大力栽樹。你又焉知他們,不是為了自己而栽?要知道,他們可都是血脈相連的摯愛親朋啊。”

余缺聞言,目露恍然,腦中的思緒一時翻滾不定。

若是這般,就全都說得通了!

山上的那群老家伙們,他們個個都已經瀕臨長生,只差半步即可修成元神。

因此哪怕天壽將近,他們也絕對不會坐視靈氣復蘇,僅能為后人鋪路。

而不愿自個淪為舊時代的殘渣,那么兩脈的高人不僅要相互間爭奪靈氣復蘇時的機緣,更要在未來和自己一脈中道種、真傳們,爭奪長生之機。

不說旁人了,如果設身處地的換位思考,便是余缺,也難保自己不會去苛待后人。

特別是余缺還記得,他如今之所以能夠開得天廟,其有很大的因素,可就是多虧了伏家老祖的福!

就連他一個小小的仙童,都能從血脈族人的身上獲得如此大的助力,那更別說那群瀕臨長生的仙家們了。彼輩肯定有更多的法子,可以利用同族血親。

“指不定,縣考中的那位冷壇游師,其來歷就和山上的士族老家伙們脫不了干系。”余缺在心間暗自腹誹。

靜室中,他讓自己的思緒好生翻涌了一番,方才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

到此為止,余缺算是徹底的明悟,知曉了為何自己上山,會被卷入兩脈的風波、蠅營狗茍當中。

他也更是清楚,此生若是真想博得一個長生,其將來的對手,將不僅僅是和他處于同一時代的天廟道種們,更會是那些藏在天廟道種身后的一群老家伙們。

或者說,所有能活至靈氣復蘇之人,相互間都注定了會是對手!

畢竟哪怕是上古年間,靈氣濃郁、資糧無數時,修行中人為了成仙,也都是你爭我奪、互不相讓,更別說當今的年景,靈氣枯竭、資糧著實有限。

余缺心中通透,他再次恭敬的朝著老會首作揖:

“會首今日之言,缺不勝感激,沒齒難忘。”

“哈哈哈!好說好說。”老會首則是再次擺手。

對方受了余缺的大禮,面上忽然又露出沉思之色,口中嘀咕:

“你這家伙看上去,倒也是個懂禮節、知恩圖報的小子。既然看在黃歸山的面子上,老夫已經與你說了這多,不若再給你點好處……”

聽見對方這話,余缺心中一動,暗暗生出一股期待。

要知道,老會首可是和第七學正處在同一層次的仙家,還隱隱壓對方一頭,又是個煉度師。

此等仙家人物,隨便從手指縫里面漏點出來,恐怕都夠余缺現在吃個盆滿缽滿了。

不過老會首待在余缺的跟前,其臉上卻又露出了百般糾結和舍不得的表情。

對方下了床榻,踱步走在房中,摸摸這里、摸摸那里:

“不行不行,這方硯臺可是跟了老夫十幾年了,有感情了。”

“不可不可,這凳子還是老夫親手拼裝起來的,也有年頭了。”

“這拂塵……”

余缺瞪眼看著,眼中頓時有幾分怪異。因為他仔細瞧了瞧對方所說的硯臺、桌凳、拂塵等物,發現雖然都帶點靈蘊,但看上去也并非是神物啊。

老會首的臉上掛著又摳門、又糾結的表情,也不肯改口直接送錢。

忽然,他望見了被其夫人留在當中的學正家神,目中頓時一亮。

老會首當即走到了那團黑氣跟前,將此物托舉在手中,掂量掂量后,他輕咳一聲,從容不迫的對余缺道:

“解鈴還須系鈴人,雖然老夫身家窘迫,但是那第七學正,身為一地縣學之頭,可謂是富得流油、堆金積玉。

你說說,有什么十分想要的沒,老夫替你去敲他一波。若是沒有,到時候老夫就盡量往高了提,用這東西給你多搞點錢回來。”

余缺明白了,老會首這是舍不得自己掏錢,便將主意打到了第七學正身上。

確如余缺所想,老會首為免和縣學徹底的撕破臉皮,不想壞了本地規矩,這團家神必須得還回去。既然如此,其也正好順水推舟一番,用來給余缺做個人情。

并且有余缺作為借口,老會首還能將第七學正敲詐得更狠一些。反倒是他要是只自個去敲竹杠,有可能就會落人口舌,甚至白白送回,一文錢都討不到。

靜室中,余缺聞言后,頓時目光炯炯,喜不自勝。

他緊盯著那團黑氣,脫口就道:

“回前輩,晚輩確有一物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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