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開局在陽谷縣當都頭  第191章 那就不給,一錢不給。

類別: 歷史 | 兩宋元明 | 水滸開局在陽谷縣當都頭 | 祝家大爺   作者:祝家大爺  書名:水滸開局在陽谷縣當都頭  更新時間:2025-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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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城,挖壕溝,造拒馬,還要建一些小高臺作瞭望,小堡寨作屯兵,如此圍困城池。

清溪城下,中軍大帳。

蘇武一遍一遍研究著輿圖,幾位軍師皆在,武松也在。

蘇武眼神只在輿圖之上,喃喃有語:“歙州之軍,當是要來……”

許貫忠點著頭:“將軍所言不差,歙州之軍,定是要來救援城中方臘,將軍是在擔憂此事?”

蘇武慢慢抬頭,在豎起來的大輿圖面前,左右踱了幾步,再說:“既是料定歙州之軍要來,那就要想方設法讓他們來得不那么舒服,就得想辦法應對一二。”

許貫忠直接就笑:“那將軍心中是否已然有了定計?不若說來商議一二?”

蘇武聞言一愣,他本準備問許貫忠等人,許貫忠卻是先來這么說,卻也笑來:“倒是有一些謀劃,諸位聽聽看……”

蘇武也看許貫忠,這廝,當真聰明得緊,好似也在拿他蘇武的脈搏,還拿得挺準。

倒是蘇武也覺得挺好,麾下謀士,當是越聰明越好。

眾人目光都聚焦在蘇武身上,便聽蘇武繼續來說:“方臘之地,越州也好,婺州也罷,乃至處州衢州,皆不重要,其中心所在,不外乎沿著浙江水道這兩州,睦州歙州,而這兩州之城池,皆在水道之邊……”

說到這里,蘇武故意一停,去看許貫忠。

許貫忠收到信號,便也接話:“將軍之意,莫不是說……水軍還可溯游而上,直去歙州?”

蘇武點頭:“無甚不可,如今之局,一戰定勝負,既然歙州之軍要來,那再好不過,就把這清溪與建德當做決勝之地,一戰徹底鼎定,也免得來日還要大軍發歙州,歙州也有堅城與要隘,昱嶺關也著實不好打,如此,反倒省事了。”

說到這里,蘇武去看眾人,眾人也都在點頭,許貫忠開口來說:“將軍所思,倒是正理,只管把方臘麾下還能戰之人,皆引到此處來,一戰而決,便是大功告成。將軍莫不是要再派人馬,從水路而上,去襲昱嶺關與歙州城池?”

蘇武擺擺手:“想來此番,只要那王寅與龐萬春在此處一敗,方臘一擒,那歙州余賊,也就不戰自潰了。不攻堅了,攏得這些好軍漢,著實不易,不必在這江南兩浙之地再多有傷亡。”

“那將軍之意是?”許貫忠滿臉不解,也不知是裝作不解,還是當真一時不解。

蘇武也直白來說:“但兵還是要往水道上游派去,賊人失了水道之運力,便只能依靠官道,歙州之賊趕來馳援,定是多帶不得糧草之物,還要仰仗官道持續運送,只要那王寅與龐萬春一到這里,只管派人從水道而上,上岸堵截歙州官道,那援賊要不得幾日就要斷糧。”

許貫忠立馬一語:“將軍此計,高明得緊。如此,那王寅與龐萬春,便是進退兩難!”

蘇武聞言一笑,左右問:“此法如何?”

吳用只管點頭:“甚好甚好!”

朱武卻是微微有笑:“到時候,那王寅龐萬春二賊,進退兩難之下,不外乎兩法。要么大軍回頭去驅趕我軍劫道之兵,要么……便是生死一搏,在斷糧之前與我軍決戰。”

聞煥章來說:“他若少量人馬回頭去護糧道,當是戰不過我劫道之兵,他若大軍回頭,我軍七千騎,只管隨后追擊掩殺,他定大潰。那唯有一法也,就是生死一搏。”

吳用又言:“將軍此法,就是逼著歙州二賊難與清溪城內之賊配合,逼著歙州二賊求戰心切。”

四個軍師,你一言我一語,說得都對,比蘇武剛才想的還要深入一些,看來這般謀劃,當真可行。

蘇武便問:“那當派何人去劫糧道?又該派多少人去?”

許貫忠聞言便答:“此事,還是將軍來定奪更好,將軍對各部軍將更加熟悉,至于多少人,本已是捉襟見肘之局,當真不可太多,一兩千人即可。”

吳用皺眉來說:“如此,此軍將當萬夫莫當之勇,此一二千人,更要有百戰敢死之心!”

武松已然開口:“哥哥,我去!”

蘇武擺擺手:“你不能去,你兩營陷陣,要在此處與敵決戰。”

武松聞言,竟是想得一想,忽然也說:“嗯,哥哥說得對,我自隨在哥哥身邊沖鋒陷陣!只管護著哥哥就是!”

蘇武尷尬一笑,這廝……還別說,蘇武是這個私念,便是要把武松留在身邊才安心,從陽谷縣斗西門慶到如今,不論什么局勢,只要武松在身邊,蘇武心中就莫名安定。

所以如此決戰之時,蘇武不愿派武松去。這般私念,被武松直接說破了,蘇武自是多少有些尷尬。

許貫忠便來問:“魯達將軍在建德,那該派何人?”

蘇武眼神一掃,校尉韓世忠已然起身一禮:“將軍,某愿前往,帶一千五騎,逆流而上!”

蘇武正看韓世忠,雖然與韓世忠交際時間還不算長,但這件事,拋開武松,韓世忠當真就是不二人選。

另外,也該是再給韓世忠送點功勞了,此戰之后,韓世忠也當混個五品將軍的名頭,就要一個真正拿得出手的大功勞。

一千五百騎,深入敵后去劫糧道,這般功勞,聽起來就大。

也主要是此時此刻的韓世忠,官職品級起點太低,不搞個聽起來就牛逼的功勞,還真升不到將軍之位。

至于為什么非要把韓世忠弄個將軍之位呢?

因為,若韓世忠還是校尉之職,就不好差調,他名義上依舊屬于王淵部下,難以單獨領一軍之職位。

只要韓世忠有了將軍之職,那就可以自己有自己的一部了,背后,還有更大的方便,韓世忠就不屬于王淵部下,而是屬于朝廷,屬于樞密院直接管轄。

換句話說,把韓世忠調到哪個州府當個兵馬都總管都可以。

蘇武已然在想后面的事情,只管此番之后,直接把韓世忠調任京東或者河北,最好是京東,甚至蘇武已然想定,就是萊州,萊州兵馬都總管。

到時候,讓韓世忠在西北帶一二百骨干軍漢,赴任萊州,蘇武錢糧甲胄兵刃,只管鼎力支持,要不得幾個月,韓世忠當在萊州拉起一支強軍出來。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韓世忠這個人,有一種戰陣魅力在身,只要他在一支軍中,這支軍隊,必然能打。

這一套操作下來,這支強軍,那就屬于蘇武了,韓世忠這個軍將,也就完全屬于蘇武了。

蘇武想定許多,韓世忠只以為蘇武在猶豫,是信不過他,便更是來言:“將軍,可立軍令狀,一千五百騎,從水道往西,上岸之后,但有一粒糧食能從歙州運到此處,可斬我頭!”

韓世忠話語說在這里,人看起來有些氣憤。

蘇武頭一點:“只待歙州之軍到了此處,便就你去!”

“得令!”韓世忠拱手一禮,似真覺得自己剛才被看輕一般,憋著一股勁在身。

“你也把輿圖多看,大道小路,皆要熟稔于心!”蘇武叮囑一語,也怕此時此刻從未單獨領過兵馬的韓世忠,并不那么成熟。

韓世忠只管點頭:“將軍放心就是,豈敢拿項上人頭來說笑!”

蘇武也微微一笑,他知道以后怎么用這個潑韓五了,激他就是。

蘇武點頭:“就此議定,二郎負責圍城之事,騎兵還當往清溪城西去再立一營寨,堵在歙州與清溪城的中間,到時候,便以五千五百騎與歙州之賊決戰!”

許貫忠便也來言:“只要擊潰歙州之賊,清溪城內,士氣定然為之大減。”

蘇武也點頭:“那就各自散去,各自準備。”

眾人散了去……

卻是不得多久,韓世忠又回來了。

帶來了三個人,其中有一個,蘇武倒是見過,吳玠。

韓世忠自己先來一禮,便是往后來說:“快,都來見過將軍!”

便看吳玠領頭來一禮:“卑職吳玠,拜見將軍!”

再來一人,這人與吳玠長得有些相似,便是一語來:“卑職吳璘,拜見將軍!”

蘇武心中就知,今日,才把這兄弟二人都見到了,顯然吳璘此時還無甚拿得出手的官職可言。

這兄弟二人,便也是抗金之名將,吳玠戰績,著實不差。

倒也不知為何韓世忠此時忽然把這兩人帶來了。

不等蘇武多想,卻還有一人來說:“卑職折可存,拜見將軍!”

蘇武聞言一愣,這是誰?好似想起什么來,便問了一語:“你是否有個兄長叫做折可求?”

折可存也愣了愣,點著頭:“正是。”

西北折家這兄弟倆,說起來,也叫人唏噓。

弟弟折可存,與金人大戰,戰敗被俘,卻還能逃出來,只是隨后就病逝了,攏共三十一歲人生。

哥哥折可求,卻是以三州之地與上萬的精銳,投降了金人,最后被金人毒死。

折家,本也是大宋西北領兵的世家,世受皇恩,乃至那楊家將的故事里,佘太君的原型便也投胎于折家,此時此刻,說一句滿門忠烈倒也不假。

只是未想這折家最后,子孫會是這么一個名聲,便是折可求一人,便把滿門忠烈的名聲毀于一旦。

只看眼前折可存,還真年輕,才二十出頭歲,便也跟著出征好幾千里來討方臘了。

蘇武打量著折可存,心中豈能沒有想法?

西北之強軍,以大的軍頭來說,劉延慶是一個,種家是一個,然后就是折家了。

此時,已然遇到了折家之人,唯有種家相公還未照面。

至于小軍頭,那也還有不少,比如劉法之子劉正彥、姚平仲、楊惟忠、劉仲武之子劉锜……

顯然,西北但凡是個軍將,便都是個小軍頭。

蘇武看到折可存,便想得許多,顯然蘇武心中,對于此時此刻大宋朝的局勢里,關注這些武將反而比關注文官要多得多。

韓世忠突然領來這三人,蘇武便問:“這是?”

韓世忠來笑:“將軍,我本小官小職,如今將軍把西北各部騎兵攏在一起,由我來領,本就是抬舉,我這就要往敵后去劫糧道,豈能不托付一二?此三人,便是西北騎兵之中,上陣最驍勇也,帶到將軍面前來,將軍往后,只管倚仗就是!”

蘇武明白過來了,心中豈能不暖?韓世忠這漢子,起于微末,以鄉勇入伍,當真直爽講義氣,還真就有某種江湖好漢們推崇的做派。

蘇武打量四人,竟是一拱手:“兄弟,我感懷良多,此去,定要安全而歸!”

韓世忠忽然也是動容,眼眶微紅:“哥哥,你我一個頭拜了天地神祇,便是生死與共,此去,不論如何,我也不會讓一顆糧食從歙州運來。我知哥哥身邊猛將甚多,但這三人,近來與我共事,也甚是交好,都是敢死的漢子,麾下士卒悍勇得緊,哥哥上陣只管帶在身邊!”

“多謝兄弟,多謝三位!”蘇武再來拱手。

吳玠連忙也是躬身:“不敢不敢,將軍乃我大宋之棟梁也,正是吾輩楷模!”

吳玠年歲也不大,二十七歲。

吳璘更也來說:“能與將軍同上陣,乃卑職之榮幸也!”

吳璘,此時還不滿十九。

折可存更是來說:“與將軍同陣,此當效死而往。”

就看幾人這西北的口音,粗壯豪爽,話語之間,郎朗鏗鏘。

要說這北宋朝……怎么就亡了呢?連皇帝都被人抓走兩個!

蘇武只管一語來:“我與良臣,已然結義,三位乃良臣力薦之人,定是軍中最悍勇,我生平,就愿意與悍勇之軍漢結交,此番,正是決戰之時,生死難料,也不知來日幾人生來幾人死,此時此刻,既是這般托付,別無二話,我等年歲皆是上下,愿我五人,在此一拜,生死與共!”

韓世忠,字良臣。

蘇武,又祭出了老辦法,這種事,處卑微之時,算不得什么。若是來日當真各人都有高位了,那就不好做了。

也是這個時代,民間風氣如此,這大宋朝的民風之中,真有一股子“黑社會”的風氣,說結義,說好友,說生死。

乃至,大宋朝上到達官顯貴,甚至趙家皇室,下到黎明百姓,外加士大夫,竟還都有一種喜歡紋身的風俗,稱之為“花繡”,那是紋得滿身滿背都是,還要來比,誰比誰紋得更漂亮。

甚至,哪怕是那達官顯貴之家,一言不合,就脫衣展示。到了節假日,那大城池里,還有專門的“錦體社”,社員都是滿身花繡之輩,上街游行展示。

便是女子也喜歡花繡之輩,就好比故事里那燕青,李師師第一次見他,就說他有一身好花繡,好奇不已,就要看看。

也可說軍漢臉上刺字,以社會風氣而言,便也不是那么屈辱之事。

如此大宋朝,蘇武這老辦法,豈能不用?更何況江湖漢子與軍漢,更也是這般風氣。

只聽蘇武之言,韓世忠當真就喜,喜的是哥哥當真把他看得重,便是舉薦幾人,立馬就有信任。

韓世忠只管來說:“那再好不過。”

卻是吳玠稍有顧慮,左右看了看,說道:“將軍乃名聲顯赫之上官,允文允武之大才,我兄弟二人,不過是粗鄙武夫之輩,地位低微,著實不敢高攀。”

這話倒也不假,吳玠與吳璘也是出身低微,以良家子從的軍,而今不過是小軍官。

此時蘇武,何許人也?

京東兩路兵馬都總管,還是樞密院里的都承旨,是樞密院使座下最倚仗之人,更也是封疆大吏程相公之女婿,這已然就高攀不起,只待此番戰后,蘇武更當還要高升。

如此去結拜,吳玠哪里能沒有顧慮?

反倒是折可存沒什么顧慮,因為折可存世代忠烈,出身不同。而韓世忠頭前沒有顧慮,是因為韓世忠就不是想這些細節之人。

這一語來,蘇武只管笑:“這是哪里話?我本也不過是出身低微的武夫罷了,縣衙里小小一個都頭,你我之間,有何分別?”

卻聽韓世忠也來一語:“吳晉卿,你這廝,怎的還娘們唧唧的?我輩軍漢,自是意氣相投,就好比我昔日與哥哥結義,哪里想得這么多?你還是良家子,你還讀過一些書,我卻還是個鄉勇而已,入軍伍之前,大字都識不得幾個,還是后來學了一些字,我都不想這么些,只管一個頭磕下去,你卻還想著這么多去,莫不是看不起我家哥哥?”

吳玠連忙擺手:“不敢不敢……”

韓世忠再來說:“只當此番,決戰之時也,生死由命,你也不是不知,我家哥哥向來領兵悍勇,沖陣之時,那也是身先士卒,十萬軍二十萬軍也去得,怎么還屈了你?此番,就是同生共死之義也!”

吳玠已然是個大臉紅,急得連連擺手搖頭:“不是此意,我不是此意啊,我豈能……我是怕污了將軍之威名!”

“那就不用多說了,只管擺來香案,咱與哥哥拜了就是!”韓世忠大手一揮,親自出帳門去喊:“來啊!”

自有人來忙前忙后。

韓世忠真是直爽人,蘇武嘿嘿笑著:“一年光景罷了,我本也是低微粗鄙武夫之輩,能到而今,上仰賴看重,下倚仗兄弟,便是同生共死之義,從來不負!上陣皆是生死與共之兄弟,何愁大戰不勝。”

“對,就是此理!”韓世忠立馬答話,便是這話,他當真喜歡,真真是都說到他心坎上了。

這個時代,軍隊之戰力,只靠情義來維持,上下之恩情,同僚兄弟之義氣。

大宋,就是這么立國的。便是從唐末到得五代,再到大宋,雖然背信棄義之事良多,但那些成事之人,無一不是靠此道而成。

只管香案一擺,幾人往地上一跪,蘇武說來話語,同生共死之言先說,再說為國為家,還說此番決戰大勝之祝愿,最后一語,便求兄弟們,都有個前程似錦,都有個富貴在身。

只管眾人皆來盟誓,哥哥之語,便是此起彼伏。

韓世忠哈哈笑著:“如此托付,正得我心,三位兄弟,上陣之時,萬萬護住哥哥周全。”

不滿十九的吳璘,第一個說話:“放心就是,此戰定然大勝,不會有任何萬一,我自第一個效死在前!”

折可存也是來說:“能與哥哥結義,便是回家去,叔父兄長,也當夸我如今是個人物!此番,只管效死就是。只可惜,此番戰罷,哥哥在京東,我卻在西北……”

最后,才是吳玠開口:“此番同生死,定無二話。”

蘇武左右一禮:“良臣,你也不必擔憂什么,過幾日,安心去就是……”

韓世忠點著頭:“我知哥哥擔憂我初次單獨領兵,怕我……做得不好,更知哥哥一心想要抬舉擢拔,哥哥看重之恩,何以來報?唯有一死罷了。有那話怎么說來著……”

“士為知己者死!”吳玠接了一語。

“對,士為知己者死,哥哥放心,既是哥哥抬舉,我豈能是那爛泥扶不上墻?”

韓世忠顯然也知道,此番,是個機會,以眼前來看,興許是這輩子最大的機會。

“唉……不說不說,咱都是軍漢,用命搏前程,說不得什么……”蘇武擺著手,其實也有些傷感,他自己就是這么搏過來的……

“那就不說,只待戰罷,與哥哥痛飲就是!”韓世忠臉上皆是期待,他最是好酒,只可惜,這軍中飲不得。

“得勝班師,便與兄弟們,日日暢飲!”蘇武許下一個承諾,他酒量并不大,但此時莫名也有這份豪情。

“那就不叨擾哥哥了,我自回軍中去準備!”韓世忠拱手一拜,便是退去。

蘇武點著頭,看四人拜去,大帳之內,已無旁人,便也深深嘆了一口氣……

這個時代,極好。這個時代,也極壞。

軍中皆在忙碌,阮小二帶著船,再運來許多軍械之物,還有匠作營的大批工匠,便更是忙碌。

阮小二也得了軍令,先帶少數船只再往上游去,去探路,看歙州與清溪之間的水道,哪里適合再登陸,哪里適合藏身,還要選一處地點作為聯絡之處,來日送韓世忠上岸,也要藏一點糧草在其中。

以備韓世忠一千五百騎之需,若是劫到了敵軍糧草,那倒也就不缺了,但準備還是要做的。

這些都是細節,乃至萬一戰事不利,韓世忠該怎么撤退,一個撤退點,兩三個備用撤退點。

整個浙江水道,彎彎繞繞由西往東,千里之長。歙州到清溪這一段的水道,彎彎扭扭,也有二百里不止。

其實空間不算小,只管讓阮小二偵查來去,選定諸般地點。

看著壕溝日益多起來,拒馬圍成一團,石砲車再一次高聳。

游騎已然來報,歙州之賊,來了,其實很近,卻是五六日才來。

歙州之賊來了,韓世忠便開始登船。

這邊韓世忠在登船,那邊,游騎不斷來報,歙州之賊,五十里,四十五里,四十里……

這游騎,當真好用,用在這個戰場,甚至有些欺負人。

但蘇武也在想,與遼戰,與金戰,這游騎大概就沒這么好用了,因為遼金,那才是真正的騎兵如云,比起來,蘇武這點騎兵,著實不算多。

那時候,互相之間,定是游騎斥候互相伏殺,那場景之激烈血腥,可以想象。

不免也想,如何應對?

重甲,大兵刃,緊密不散的軍陣,好似唯有如此應對了,岳飛就是這么應對的。

當然,也還有騎兵,當是越多越好,從哪里去弄馬呢?

遼國……

這燕云之戰,越發重要,要真正有大勝才是,如此才好繳獲,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只待再一日,歙州之賊軍,已然就出現在蘇武的視野里。

只問蘇武為何不帶騎兵前去突襲?因為睦州歙州之地形,乃丘陵多山之地,其實不太適合騎兵作戰,唯有城池所在,才有廣闊平地。

便是得等著歙州之賊靠近城池而來,如此,騎兵才真有用處。

只問歙州之賊多少?

其實不多,三四萬人而已,其中披甲輩,不過兩三千人。

大纛兩面,王寅,龐萬春。

卻是這兩人也聰明得緊,豈能不知蘇武麾下騎兵如云?便是也不太過靠近城池,就是不往廣闊空地上來。

只管就在官道一個路口扎營,便是那山丘周近逼仄之處。

兩軍相距,其實還有七八里地。

蘇武帶著游騎前去查看,只看那路口,鐵甲列了陣,作防守姿態等候,后面的灰布麻衣,那是伐木不止,先造拒馬擺在路口,再去立寨。

蘇武看得也是直皺眉:“這些賊寇,倒是越來越謹慎了。”

許貫忠也答:“那賊寇所謂兵部尚書王寅,看來著實不差,對得起這個官職名頭。也是將軍之威名如今傳揚出去了,他豈敢冒然?”

吳用來說:“好在,將軍早有應對,便是多待幾日就是,只要賊寇糧草送不上來,定然就急。”

蘇武點著頭:“倒是咱們急不得……”

蘇武這話,是提醒自己,便是來的時候,蘇武就一心求快,因為時不我待,此時此刻臨陣,卻萬萬不能心急,就得慢慢來。

蘇武也問:“建德那邊怎么樣了?”

許貫忠便來答:“今日之報,劉老總管也在圍城打造軍械,無甚進展。”

其實每日有報,大差不差,都是僵持之局。

卻是蘇武不知,富陽那邊,譚稹已然入城了。

辛興宗帶著熙河兵猛攻而上,也是云梯車多了不少,讓他奮死而登。

石寶鄧元覺,城破之后,輕松突圍而出,更又把別處的京畿禁軍殺得個人仰馬翻,帶著余賊,往新城而去,新城有司行方與厲天閏的弟弟厲天祐。

富陽城內,自也在犒賞軍功,便是富陽城中,只是富陽城中,糧草不少,錢財之物,卻著實不多。

譚稹坐在縣衙里,面黑如水,缺錢鬧的。

辛興宗面色更也難看,臉上悲戚更多,此戰,他麾下損失慘重,便是來言:“相公,熙河兵,戰死就有七八百人,重傷一千余,輕傷無數,撫恤之錢財,萬萬不敢拖沓!”

這般傷亡數目,可見攻城之戰慘烈程度。

辛興宗也是第一次說這般硬話,他心中著實是難受不已,四五千熙河兵,算是一戰打廢了。

破城,京畿各部,都是喜上眉梢,只以為怎么都有賞錢下來。

唯有熙河一部,軍中沒有一絲喜悅,活著的人,便是那八十貫拿在手,死了的人,八十貫卻又不值得,只管等上官再賞,同袍帶回去交給遺孀活命。

辛興宗第一次如此與譚稹說硬話,便是不愿軍心就此散去,他帶出這點人馬來,不是一年兩年,這些年來也著實不易。

譚稹只問:“你可算了個數目?”

辛興宗點頭:“相公,便是戰死撫恤,一人一百……五十貫,輕重傷員……也當一百貫到二三十貫不等……其次,那些先登之功勛,也當……”

顯然,辛興宗也見著世面了,抬高了價碼在說,便是抬了價碼,也不敢獅子大開口。

卻是譚稹打斷來言:“說個總數。”

辛興宗那就硬著頭皮一語來:“四十萬貫。”

譚稹聞言,面色一變,正要駁斥,卻是看了看辛興宗的模樣,便道:“四十萬貫……只待城內攏一攏,再把城內多余的糧草運到杭州去發賣一批,如此與你湊來。”

應該多少是湊得上的……

便是譚稹又氣怒:“這些賊寇,留得這么多糧草,卻是怎么不留金銀錢財!”

辛興宗便答:“許是……那方臘之賊先前有過收羅,也許是……那石寶鄧元覺突圍輕松,從容不迫,便攏著帶了去。”

說來說去,辛興宗還是陰陽友軍,若是各部皆善戰,豈能讓熙河兵傷亡至此?

譚稹也跟著來說:“便是這般,各部還有臉來討賞!”

雖然如此在說,但譚稹心中,卻也知道,多多少少,不得不賞賜一些,再不賞賜,京畿只怕真的要鬧嘩變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譚稹已然扶額,嘆息搖頭。

辛興宗便是氣憤一語:“那就不給,一錢不給。”

辛興宗自是個人私念,錢都留給他最好不過。

譚稹答不得這話,便是知道自己又被童貫擺了一道,只說:“且先攏了錢,賣了糧,再說吧……”

(兄弟們,這回,我可能是真的病了,渾身肌肉酸軟,頭暈腦脹,怕是甲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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