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初升。
曾安民打著哈欠從屋中而出。
“吱呀。”
他的面色愣住。
門外,一道身影正盤坐在院子里,坐得極為端正。
他的周身浮現著若有若無的紫色氣息。
氣息如同夢幻一般的色彩,被他的鼻子入,又緩緩吐出。
時值白日。
初升的陽光照射在那道人的臉上,透著一抹祥和的安定。
帥小伙。
比我差了點,但也算得上帥哥。
曾安民摸了摸下巴。
良久之后。
無心道人緩緩睜開眼睛。
“晴空初照,世間仍有些許不平之事。”
“貧道曾聞見有鐵匠揮錘灑汗,有民婦繡針藏花。”
曾安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無心道長,起來吃飯了。”
他的聲音之中透著些許的無奈。
昨日在天道圖的空間之中,他以黑貓武夫的身份跟天道盟中的人聊天。
也知道他們要拉自己進入天道盟。
同時,知道了這個無心對自己極為推崇的信息。
“貧道早已辟谷,不需進食。”
無心緩緩站起,看向曾安民。
那雙眸子之中隱隱透著幾分狂熱。
“行吧。”
曾安民無聊的打了個哈欠,便朝著正堂而行。
“爹,早啊。”
曾安民進入正堂就看到了老爹。
“嗯。”
曾仕林剛洗漱完,這會兒正在看書。
林姨娘笑盈盈的站起來為曾安民拉開椅子:
“快坐下用膳吧。”
“好咧。”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開始吃飯。
“無量天尊。”
“貧道見過曾尚書。”
無心的身影緩緩出現在門口。
曾仕林看到無心身上道袍的那一刻,神色輕輕一怔。
隨后開口問道:
“道門之人?”
“然也。”
無心輕輕點頭,他的手指輕輕捻了一下,隨后輕笑低頭:
“世間芳華不過數十載。”
“曾大人身上官威浩蕩,卻似有黑息纏繞。”
他緩緩抬頭:
“莫非曾大人有執念?”
曾仕林眉頭皺起。
隨后不明所以的看向曾安民。
臉上的表情帶著莫名其妙。
“你朋友?”
曾安民聳了聳肩:
“昨夜來的,說是堂姐的師侄,來代堂姐來看望我們。”
“哦?”
曾仕林聽聞此言,眼睛輕輕一亮。
他看向門口的無心開口問道:
“柔姐兒可還安好?”
柔姐兒……
曾安民搜索了一下腦海之中的記憶。
想起來了,是堂姐的乳名。
“師叔一切安好。”
無心回答之后,朝著屋中看去。
當他的目光落在虎子的身上后,眉宇之間露出一抹笑意:
“這小孩便是師叔的至親骨肉?”
“嗯。”
曾仕林輕輕點了點頭,隨后仔細打量了一眼無心。
無心自然能感受到曾仕林心中的懷疑。
他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一塊玉佩,輕輕一彈。
那玉佩就好像被輕風拖引著一般,落在桌上,沒有發出絲毫碰撞之音。
當曾仕林看到那塊玉佩之后,面容變的復雜。
“柔姐去道門,轉眼便已近十載。”
聽到他語氣之中的低落。
林姨娘趕緊轉移話題。
“道長不遠萬里來家中,快坐下吃飯吧。”
林姨娘臉上的笑容很溫柔,她對著侍女使了個眼色。
侍女會意,趕緊給無心搬來椅子。
“謝過。”
無心也不推脫,直接坐在了曾安民的旁邊。
曾安民斜了他一眼:
“你不是說已經辟谷了嗎?”
無心輕笑一聲:
“辟谷并非絕食。”
“哦。”
曾安民淡淡點頭。
接下來便是老爹與無心道長,還有林姨娘三人之間的寒暄。
一頓飯吃完。
曾安民起身朝外而行。
“你去哪兒?”
無心道長的身影跟在曾安民的身后。
曾安民瞥了他一眼:
“去辦公。”
“貧道也想與你同去。”
無心先是猶豫了一下,隨后開口看著曾安民。
怕他拒絕又開口道:
“貧道乃道門修行之人,不理俗世雜物,絕不會耽誤你的公務。”
說到這里,他認真的看著曾安民道:
“有需要用得上貧道的地方,貧道也愿幫你。”
這便是他說的自有辦法?
曾安民心中暗笑一聲。
昨日聊到最后,天道盟的人都在討論該怎么拉曾安民進天道盟。
這小子說了句,他自有辦法。
就這啊?
就當狗皮膏藥死皮賴臉的跟著自己唄?
“嗯。”
曾安民淡然的點頭,緩緩朝著寧國公府而去。
昨日寧國公府的抄家工作只做了一半。
今日要將其全都做完的。
“二爺!”
曾安民剛踏入寧國公府。
便有不少提子對他行禮。
都是白子青的直系。
“這位是……”
有提子遲疑的看了一眼曾安民身后的無心道長。
“我的小跟班。”
曾安民隨口回了一聲,瞥了一眼無心。
無心的臉色有些僵住。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
但看到曾安民那淡淡的眼神,又把話給咽了回去。
“二爺請。”
來到內院之后。
曾安民看著搬東西搬得熱火朝天的提子們。
他咳嗽了一聲。
“還是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嗎?”
曾安民皺眉看著那些提子問。
他不相信偌大一個國公府,找不出來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
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稟二爺。”
有提子一臉為難的走出來,低著頭道:
“昨夜也有弟兄在此值守,確實沒找到您要的東西。”
曾安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行吧。”
他擺了擺手,便朝前而行。
無心很自然的跟在他的身后。
“權輔弟。”
白子青的聲音響起。
曾安民轉頭看了過去。
白子青一襲白衣,手中一柄折扇,淡然的朝著這邊趕來。
當他停駐在曾安民面前之后。
意外的看了一眼無心。
“這位道長是……”
曾安民剛要開口。
便見無心輕輕從背上抽出一把青鋒。
伸出手指在青鋒之上輕扣。
“叮~”
“你聽,這劍落的聲音,是蒼天在落子。”
說完,無心淡淡的看著對面的白子青:
“人間是無終的的棋。”
說完之后,他緩緩抬頭看向空中:
“貧道道門劍宗掌教座下關門弟子無心。”
“敢問閣下是……”
曾安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好熟悉的臺詞。
只是……
令他沒想到的是。
白子青在聽了無心的話之后,臉上竟然有一抹驚喜之色一閃而逝……
只見他的臉上猛的變的嚴肅。
“唰!!!”
手中折扇被他突兀的合上。
“仗劍一長笑,出門游四方!雄心吞宇宙,俠骨耐風霜!”
這首詩他念的極有韻味,眼神睥睨,對著無心輕輕行抱拳:
“皇城司北提督白子青,有禮。”
聽到他的話。
無心的臉上也猛的一亮:
“白子青……”
白子青也看著他,眼神也極亮:
“無心……”
曾安民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是,你倆這是在弄啥咧?!
“權輔弟,識得如此出塵之人,為何不早早為為兄引薦?!”
白子青的目光朝著曾安民看了過去。
聲音之中透著一抹淡淡的埋怨。
“白兄勿怪。”
“杜康雖晚遇,一盞解離愁。”
“貧道也是昨夜才遇到安民兄。”
無心的臉上透著嚴肅,緩緩的看向白子青。
白子青面上透過恍然之色。
他認真且嚴肅的看向無心:
“無心道長,雖初次相遇,子青卻覺心中舒暢,一見如故。”
“貧道亦是。”
無心眼神灼灼的看著白子青。
“無心道長!”
“白提都!”
曾安民感覺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你們倆也聊著,我再去別的地方看看。”
曾安民瞥了二人一眼。
便朝著前方而行。
他的離開甚至都沒有被二人注意到。
“噠,噠,噠。”
曾安民行在寧國公府的一處亭子之間。
他緩緩來到亭子里坐下。
目光變的凝重。
“寧國公府到底有什么秘密?”
“這些年來所有作奸犯科的證據居然一處都找不到。”
“不同尋常。”
“太過詭異。”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眼神之中透著一抹凝重。
他坐在亭子中想了半天。
眉頭皺在一起。
就在他的思維發散之時。
無心的聲音響起:
“可有需要貧道幫忙的地方?”
曾安民緩緩抬頭看去。
無心面上掛著滿足的笑容,正朝著這邊走來。
看得出來,他跟白子青聊的很暢快。
“公務之事,你能幫到什么?”
曾安民瞥了他一眼。
“呵。”
無心傲然抬頭,下巴輕輕翹起:
“貧道三歲識文,五歲入道,七歲練氣,九歲筑基,十二歲金丹,十八歲悟得元神,如今二十四歲,踏入四品悟道境,壽元八百載。”
“上可御劍入天地間逍遙。”
“下可用元神探查一切。”
“這天下之大,何處去不得?”
“我似那半縷清風,舞蕩在人間最亮的風景之處。”
“踏至山巔,俯看世間滄海桑田……”
“等等。”
曾安民猛的抬頭看向無心:
“你說,你的元神能做什么?”
無心被曾安民打斷,怔了一下道:
“元神乃我道門五品時衍生的神異之處,修煉至巔峰,上可探九天仙宮,下可聞九幽黃泉……”
“你呢?你現在修煉到什么境界了?”
曾安民死死的盯著無心。
“神識展開,周圍百丈之內,皆逃不過掌握。”
無心傲然而立。
“好!”
曾安民猛的起身,他目光灼灼的看著無心:
“你來幫我!”
“探查一下,這國公府內,可有常人難以發現的暗處機關!”
無心抿了抿嘴。
臉上浮現出尷尬之色。
他左右看了看,隨后小聲道:
“展開神識需喚出元神,但我道門元神柔弱,在這紅塵之中需法寶護住元神才行……”
“而且這是在圣朝京中,國運昌隆,又有玄陣司鎮壓國運,我元神出竅的久了,恐怕會被國運威壓所傷……”
曾安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的手拍在無心的肩上,臉上透著嚴肅:
“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余。”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辯,辯者不善。”
無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他極為認真的從自己懷中掏出紙筆。
一筆一劃的將曾安民說的話全都記下。
良久之后,他將紙筆收好。
目光極為嚴肅:
“但,恰好貧道身上有師門給的法寶。”
“護住元神不在話下。”
“靠你了!”曾安民深深的看著他道;
“將這整座寧國公府都看個透徹!”
“有什么發現第一時間告訴我!”
“好!”
無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隨后盤坐在地上。
他緩緩閉上眼睛。
“出!”
隨著他開口。
一盞琉璃燈緩緩自他腰間的腰帶處升起。
籠罩至他的頭頂三尺之處。
隨著琉璃盞映出溫柔的光芒。
將他整個人都籠罩住。
下一刻。
曾安民便看到一道透明的人影從無心的紫府處躍出!
這人影一閃而逝。
曾安民就算是運足目力,也再看不見。
他皺眉,隨后運起體內的浩然正氣。
“嗡。”
浩然正氣進入他的眼睛里。
這才將其看了個清楚。
在無心的身體上方。
他的元神被曾安民看了個正著。
呃……
曾安民老臉一紅。
元神嘛……
自然是沒有衣服的。
一不小心就將無心給看光了。
他的元神立在空中。
閉上眸子。
似有萬千條絲線朝著四面八方緩緩延伸。
曾安民看的無聊。
便收起了自己的浩然正氣。
隨后坐在此處安靜的等待著。
良久之后。
那盞琉璃燈的光芒變的暗淡。
被無心收入芥子空間之中。
他也緩緩睜開眼睛。
“找到沒?!”
曾安民閃身至他的面前,眼睛之中透著凝重。
無心猛的抬頭。
他的目光直直的注視著這座亭子。
亭子的最上方。
有一道極為復雜的圖案。
“果然有貓膩!”
無心的聲音呢喃著。
聽到他的話。
曾安民的眸子猛的一亮。
我就說!
“快說。”
他迫不及待的看著無心。
無心緩緩站起身。
“嘶~”
他的身子猛的踉蹌了一下。
曾安民眼疾手快直接扶住。
“京中國運,又是龍脈之地,琉璃燈盞消耗太大。”
無心臉上露出一抹心悸:
“師父說的果然不錯,不能隨便展露元神。”
他往著玄陣司的方向咽了一口唾沫:
“我感覺到那里有一雙眼睛,戲謔的看了我一眼。”
“好強!”
曾安民嘴角抽搐了一下。
廢話,我都能看到你的元神。
徐天師肯定也能感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