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陳宣神魂徹底激發,如一輪從海下升起的皎皎明月,懸于天地中心處,照盡邪祟鬼魅!
他五指如鐵鉗,牢牢抓住人皇幡卷來的旗面一角,數十米長的旗面崩直成一條直線。
“嗷!”
一張張蒼白色的人臉、揮舞刀劍的影子,擁擠著沿著旗面沖向陳宣,仿佛山洪爆發一般,但是,陳宣不動如山,根本不懼,神魂之光猶如月光,直接抵住人皇幡攻擊,將那些吞魂噬魄的人臉影子拒之門外。
“你!你放開我的人皇幡!”恒蠱臉色大變,陳宣竟然依靠純粹的神魂強度,抵抗住人皇幡的攻擊。
他知道陳宣神魂強大,但沒料到強大到這種驚世駭俗的地步,燦燦如烈陽明月,即便是專門克制神魂的人皇幡,一時之間,也無法成功壓制陳宣的神魂三念。
“發生什么!”
周圍交戰的修士呆了一瞬,姜清凰、小瘟府、世家修士,難以置信眼前發生的一幕。人皇幡朝陳宣打去,然后,他就那么簡簡單單,用一只手掌輕而易舉抓住人皇幡了?
這件令整個楚地修士頭痛欲裂,如臨大敵的天命兵器,對陳宣而言,沒有半點作用?
“他的神魂強大到這種層次,他要韜紅塵了么?”姜清凰呆愣,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她見過韜紅塵層次的大物,知道能以神魂強行抵抗人皇幡,這是韜紅塵大物才有可能做到的事情!
“師尊,這比我利用炎帝明強行練出來的骨靈冷火,還要厲害啊!”蕭犼心中震動,對于突然加入戰場的陳宣,油然而生一種欽佩之情。
“此人,神魂有些古怪。”
黑色戒指中,蒼老聲音顯得凝重,喃喃道:“該不會是某位韜紅塵神游大物,奪舍而來的二世身吧……”
“嘩!”
陳宣悶哼一聲,臂膀中爆發沛然巨力,猛地拽動人皇幡旗面,對面,面容似恒蠱的小皇帝虛影頓時一個踉蹌,浮空而起,摔到地上。
“咔!”
陳宣腳尖一卷,如一根標槍般,將空中的人皇幡旗面牢牢踩到地上。
“咿呀!”
身高一尺多的恒蠱小皇帝虛影,跌跌撞撞爬起,也不愿管恒蠱了,陰氣森森的小臉上浮現出憤怒之色,兩條細小手臂,同時抱住粗壯的人皇幡旗桿,兩腳在地上踩出深坑,吼叫著拼命與陳宣角力。
“陳宣牽制住人皇幡,快打!”
這一刻,無論是楚地修士,還是小瘟部修士,全部大打出手,沒有人皇幡威脅,他們出手再無顧忌了!
無數道赤炁,從各個方向打來,大部分打向恒蠱,也有一小部分攻向陳宣。
“昂!”
有小瘟司道士打出一只青灰色的蜚牛虛影,數十米高大,牛角上長滿青苔,蚊蟲亂飛,猛地朝陳宣沖撞而去。
“亢!”
陳宣單手掄動霄雷神弓,將蜚牛虛影牛角砸斷,雷電沖擊,將牛頭絞的粉碎,蜚牛虛影頓時消散一空,但幾乎是同時,身后有數道上品赤炁凝成的山海異獸虛影沖來,以及數件遠距離攻擊的寶具打出神光,將他淹沒進去。
不僅小瘟府在攻擊他,還有許多楚地世家、宗門之人,也在趁機偷襲。
恒蠱的人皇幡固然天下第一等珍貴,但陳宣身上的寶貝同樣不少,光是霄雷神弓、老烏龜斷手,就值得無數人鋌而走險。
“嗤拉!”
陳宣遭受大量攻擊,被滔天的神焰、瘟氣淹沒,即便有龍鱗軟甲防御,也幾乎瞬間死去。
這是沒有辦法避免之事,此刻此地,足有數十家比肩甚至強于青鹿山、懸空寺的楚地世家、宗門聚集。即便只有十之一二的勢力攻向陳宣,那也代表著數十位道藏境修士合力打擊……就算是最頂級的道藏修士,也難以在這種合擊中存活。
“咳咳!”
陳宣大口咳血,身體幾乎被瞬間打的四分五裂,但他再次吞下一小塊瑾玉膏,金光急速重塑身軀:“只要無法一擊將我直接打成空氣,就死不了……誰在動手?”
陳宣余光一掃,將一些背地里動手的身影記在心中:“呵,鄭家,清河崔氏的鐵桿盟友……李家?幾日前還派人去小石湖邊拜訪過我,表現的很和善……哈哈,今日這賬,接下來,你們好不了了!”
大道之爭,向來如此殘酷,恒蠱一旦身死,陳宣無疑是場中最可能強占人皇幡的人之一。
這些世家勢力敢于反獵人皇幡恒蠱,又怎會害怕陳宣呢?一遇見好機會必然動手!
“轟!”
另一頭,恒蠱更慘,十之七八的攻擊都朝他而去,人皇幡被陳宣抓住,即便身邊有小瘟府修士拼盡全力幫助抵擋,他也遭受到無數致命打擊,下半截身軀被打爆,上半截成為一團焦炭,依靠強大的神魂之力,才勉強吊住一口氣,但眼看也活不成了!
“咿呀!”
恒蠱小皇帝虛影,如小魔頭一般嘶吼咆哮,身體仿佛一件裂開的瓷器般,即將崩解消散。
“恒蠱這顆仙丹廢了,我們帶走人皇幡兵器吧!”小瘟府修士當即立斷,決定將損失最小化,抓起恒蠱殘軀,直接帶著人皇幡離去。
同時,一只只肥胖的道士手掌,抓向人皇幡旗桿,準備合力從陳宣手中搶走人皇幡。
“不知所謂,你們拿的走么!”
陳宣等的就是恒蠱道藏不穩的這一刻,他以腳踩住人皇幡旗面,終于騰出手來,從雷紋箭袋中取出最后一支霄雷箭矢!
“轟!”
弓弦震顫,龍吟如雷。
“不好!他要同歸于盡么!”一眾小瘟部道士悚然大叫,陳宣距離恒蠱才多遠?二三十米!這么近距離引爆霄雷箭,他自己也要被絕世寶具的威能波及進去。
“退后,陳宣瘋了!”稍遠一些的楚地修士,亦是頭皮發麻,在場沒人敢硬抗霄雷箭,這就是死亡之箭,指誰誰死,這么近距離,即便是最頂級的道藏修士,也沒把握一定存活下去。
陳宣松開弓弦,最后一支霄雷箭,射向恒蠱。
“再見。”
雷霆如汪洋,以恒蠱為中心,雷光仿佛一只倒扣大地的藍紫色大碗,猛地膨脹開來,迅速籠罩數百米范圍。
“撕拉!”
數道距離恒蠱過近的小瘟府修士,直接蒸發成灰燼,一些逃得稍慢,只逃出四五十米距離的修士,身軀猶如焦炭般倒下,冒著濃濃青煙。
即便是遠在上百米之外的修士,亦受到不輕傷勢,體表被電弧燙出許多血跡,癱軟在地上。
“嘩!”
陳宣距離爆炸中心只有二三十米,近乎直面霄雷箭威力。
龍鱗軟甲爆發璀璨光輝,施展庇護之力,但轉瞬被涌來的雷霆吞噬,他這具羽化破限,遠超普通道藏修士的強橫身軀,血肉成灰,骸骨化作焦炭,徹底毀壞……
天地間,被雷光映照的花白一片。
陳宣活了下來。
他對自己羽化破限的身軀有信心,雖然立身霄雷箭爆炸中心區域,會被重創,但必然會留下一口氣……若是遠距離擊殺恒蠱,人皇幡必被其他修士奪走,爭奪戰將永無盡頭。
他只能近距離擊殺恒蠱,才能第一時間搶占人皇幡,這是行險,但有些風險是不得不冒的!
“嗡!”
緊接著,瑾玉膏發揮效力,金光涌動。
山鬼娘娘給予之物,無比契合他的需求,不論是對付黃粱夢,還是解決人皇幡,都幫下大忙。
“嘩!”
陳宣體表焦黑剝落,血肉在濃郁生機能量中孕育而出,新生的肌膚晶瑩如白玉,流淌著光澤,整個人都散發出草藥清香。
“山鬼玉牌一角,缺失指甲蓋大小的一塊,今日這一戰,快消耗十分之一。”
陳宣走到這最后一步,付出巨大代價,用掉不少瑾玉膏。
但無論如何,此刻,人皇幡屬于他了。
他伸手拉動旗面一角,將逐漸恢復正常大小的人皇幡,緩緩拖拽而來。
“恒蠱,天衍道說你,將會殺的四地之上盡血色,你沒這個機會了。”
前方,只剩下一個冒著滾滾熱煙的焦黑大坑,人皇幡的旗桿倒下,正被陳宣拖動,顯得空曠而寂寥。
恒蠱身軀消失不見,道藏破滅,一切化為烏有。
陳宣對于這個天命者的了解并不深,只知道恒蠱曾在外域犯下滔天大案,一路腥風血雨,潛入到這片大地,準備趁四地大修皆飛升的空窗期,以無數修士為資糧,進行他的仙途霸業。
但這一切,讓橫空現世的陳宣攔腰打斷。
“恒蠱隕落,一位天命者半路夭折了……”遠方,無數楚地修士感慨,覺得恒蠱死的很憋屈。而小瘟部修士則陷入詭異的沉默。
“據說黃粱夢,也是死在他的手中,他擊殺兩位天命者了。”有世家修士低聲道,面色凝重。
陳宣在這片地域上,一直默默無聞,前幾日,名聲才逐漸在一些世家大族中流傳。
但自今日之后,他的名號,注定會被楚地所有人知曉了。
連殺兩位天命者,并在諸多勢力之中,強取人皇幡,實在讓人吃驚,這些事被太多人親眼見證,就算陳宣此刻立即死去,也已在楚國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公主殿下,需要繼續動手么?我尚有底牌未用。”蕭犼低聲詢問。
他還未借助戒指中師尊的力量,這是最大底牌,但是,蕭犼只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雨國妖類可殺,魔頭恒蠱可殺。對于并不了解的陳宣,他尚不知曉,對方到底是怎樣品性的一個人,因此顯得猶豫。
“……”姜清凰緊盯著陳宣背影,黛眉微蹙,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
此刻,以陳宣為中心,四面八方,一部分世家、宗門勢力,議論紛紛,蠢蠢欲動。
恒蠱已死。
接下來,得到人皇幡的陳宣,便是他們共同的目標。
“有點不對勁,人皇幡被陳宣得到。”遠處,河東裴家所在地域,裴元雍心中升騰起不好預感,感覺自己曾經猜測,正在逐步演變成現實,他喃喃:“天衍道形容的那個人,這下子有九成九相似了。”
恒蠱這顆這枚仙丹很不一樣,天命不僅僅在自身,很大一部分,與從他體內誕生出的人皇幡休戚相關。
換句話說,手持人皇幡的人,都算是半個天命者了!
恒蠱能殺的天翻地覆,換一個人手持人皇幡,照樣可以,更別說陳宣這種有仇當場就報,就算當場報不了,也一定會一筆一劃,將仇怨銘記在心中的兇人了。
“我,我現在什么都不缺了。”
陳宣心中自語,動作沉穩的收起人皇幡,他知道想要離開此地,大概率還有一場血戰。而且,就算離去,因為得到人皇幡,往后余生都會被人惦記,難以安寧。
但是,他無懼了。
根骨資質的制約會被打破,神魂三念很快會能凝成實體,降臨現世。
只要今日成功脫身,他必定強勢崛起,并且,這個崛起速度,將快到顛覆任何人的想象!
“諸位!”
陳宣環視遠方所有人,那眸光之中,逐漸呈現出一種睥睨天下的意味,身上那股沖天的豪情,仿佛壓也壓不住,如一座火山般噴薄而出。
“人皇幡歸我所有了!”話音落,他抬起腳步。
“他……”所有人接觸那目光,心中產生一種難以言明的巨大壓力,有些心智不堅定之輩,甚至憑空感到一種窒息感。
“他,突然有點不一樣了。”姜清凰眼睫毛輕顫,盯著陳宣,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此刻有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驚人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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